第29章 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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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沉沉笑着话,气息却轻缓,像是怕重了会吓到齐荷似的。

    齐荷又有那种感觉了。

    她走进来的时候,心神还在被康熙发现的惊讶中。

    心里只想着自己究竟哪里暴露了被发现了。

    就没有注意太多。

    现在坐在康熙身边,因他那么低沉沉的一句话,齐荷的心神又全都挂在康熙身上了。

    他似乎是不太高兴的。

    像乌云沉郁的天,云层沉甸甸的,厚重的压在那里。

    能感觉到厚重乌云后面挡着金灿灿的阳光,可云层太厚。

    光亮透不进来。

    可她在这里,乌云仿佛散开了些,有些暖。

    她仿佛看到光了。

    “皇上是有些不开心吗?”齐荷终于将这句话问了出来。

    先前在宁寿宫,没能找到会问,现在问出来,齐荷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没有不开心。”康熙笑了一下。

    他就是想要跟皇后话。

    康熙:“朕从武英殿搬出来。搬到你这里的同时。便让梁九功将整修武英殿,稍后乾清宫会作为朕亲政后处理政务的起居之所的消息放出去了。”

    “但外面,没有一丝消息。有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康熙是想表明态度,也是想要试探。

    但辅臣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齐荷:“会不会是时间太短了?他们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

    齐荷自己算了一下,消息放出去,大概还不足两个时辰呢。

    康熙淡淡笑了一下:“他们就在宫中值房处理政务。都在一个宫中,怎会来不及?”

    “朕尚未亲政,接触不到朝政。但凡有大事,他们也无需过问朕的意见。”

    “便是真的有什么震动朝野之事,也是先禀报给皇祖母,再行定夺。”

    “没有反应,就明他们不在意这个。”

    “明他们打定了主意,笃定朕,在这两年里,压根就不会亲政。不需要理会朕。”

    最让康熙不愉的,便是这朝中,除索尼之外的三大辅臣,皆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们口口声声忠于皇上,绝不结党,绝不与王公大臣私相授受私下勾结。

    可实质上,他们始终认定皇上是幼帝可欺,他们擅/权专/政。

    先帝临终时,念及康熙年幼,无法处理政务,须得有人辅佐。

    可从前摄政王专政,乃至更早些的王公贝勒们擅权,给君主带去了诸多的麻烦。

    因此便不肯让王公贝勒叔王兄弟们辅政,而是设置了他信任的大臣辅政。

    精挑细选四个人,相互牵制相互制衡,再由太皇太后从旁监督,便不至于出事。

    可这样,大臣若始终忠心,便罢了。

    若不忠心,那就成了康熙如今这般的局面。

    如今辅臣们大权在握,朝中新贵不能得罪。

    他们身后还有累累军功,结党营私,身后是一串人的拥护。

    几乎不可撼动。

    王公贝勒们,没有实权,一心一意想要康熙归政,可惜能出的力,还是太少了。

    康熙总叫齐荷大胆些,齐荷就真的大胆开麦了。

    齐荷:“皇上一天一天的长大,日子一天天过,时间一年一年过去,皇上年纪渐长,他们不可能永远不归政。”

    “玛法带领,叔父呼吁,朝中要皇上亲政,让辅臣归政的声音只会越来越多。”

    “他们紧攥着辅政的名头不放,难免落人口实。除非他们想谋反,生了谋逆之心,否则将来,迟早要归政。不愿意也得愿意。”

    康熙看着她笑:“朕就知道,齐荷儿甚是聪慧。”

    康熙:“如你所,他们不可能永远不归政。”

    “朝中攻讦苛责,他们也受不住。”

    “朕看,他们大概还是顾念当初先帝临终前,称赞他们忠勇之臣的话,舍不得剥下这层壳子。也怕被人戳脊梁骨。心中还是有些顾忌,还没有到穷凶极恶的地步。”

    齐荷其实觉得康熙挺孤单的。

    他们相处几日,话的还挺多的。

    对登基之前的事情,康熙甚少提及。

    登基之后几年,康熙与太皇太后祖孙相互扶持。

    外头的事情,都是太皇太后一料理的。

    那时候康熙还,许多事情不能做主也做不了主,但从看在眼里,定然也学到许多。

    佟佳太后治理宫闱之事,必然也都是他们商量好了的。

    有关朝堂政事,太皇太后定然教会了康熙许多。

    在那几年里,他们祖孙当是十分亲密的。

    可人总是要长大的。

    帝王更需要成长,而且需要更快速的成长。

    太皇太后不可能扶持康熙一辈子。

    而且康熙渐渐大了,他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主张和行事风格。

    太皇太后需要放,要让康熙独自自主的成长。

    何况大婚圆房事件后,康熙表明了他与太皇太后相左的想法,太皇太后依了他,从此后,太皇太后就真正放了。

    许多事情,太皇太后不再干涉,要让康熙自行解决。

    康熙为了让太皇太后放心,自然不会对太皇太后抱怨什么。

    可哪怕是再自立的人,心里总还是有想要的话的。

    康熙也不可能对佟佳太后这些。

    他身边看似人多,但实则能上些话的,只有齐荷一个。

    他们是少年夫妻,十二岁就大婚了,不出意外的话,是要相伴一生的。

    齐荷现在还,不去想以后的事情。

    她尚未跟康熙圆房,生孩子的事情还很远,现在可以不去考虑。

    但是他们是亲密的夫妻,注定了就是什么都要一同经受的。

    齐荷依赖康熙,信任他,愿意陪着他。

    她就想,康熙不论有什么话,都是可以跟她的。

    不论何时何地,她都愿意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和陪伴者。

    有她在,康熙就不会再孤单了。

    齐荷也能跟上康熙的思路。

    她倒不觉得自己如何聪慧,但是她很敏锐。

    她的敏锐,通常表现在与人对话和察言观色上。

    她问康熙:“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朝堂上的事情,齐荷不会知道什么。

    都是通过康熙告诉她的。

    齐荷这样,也是根据康熙的态度自己琢磨猜测的。

    康熙就笑了。

    他年轻,每日读书习字,弓马骑射从未落下过。

    少年英俊,身上儒雅端正气质温和,可那双眼睛偏偏生的极其深邃,不笑的时候,总有几分深浓的莫测。

    他几岁就做了帝王,哪怕不曾亲政,那心态就与普通的男孩子,甚至是皇子不一样。

    康熙六岁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治理天下的。

    天下之主,何等威严霸道。

    行动坐卧,自有天成的气度。

    便是这样简单清淡的笑了一下,都有一股高贵矜持的意态风/流。

    是真的有点好看的。

    齐荷就看的呆了一呆。

    康熙眼底含着笑,目光里却不经意透出一点冷意。

    他:“你玛法提请辅臣归政,你叔父提请朕到了亲政的时候。他们借口朕从未接触过政事,并不肯归政。”

    齐荷在旁点头,她记得这个事。

    康熙浅浅笑着:“齐荷儿,你叔父这个人,还是颇有些段的。也难怪你玛法看重他,极力在朕跟前推荐他。”

    “大约也是你玛法在后指点的缘故。他们那般辞,你叔父今日便,既朕没有接触过政事不能亲政,那便该让朕从即日接触政事,等朕熟悉后,便可归政了。”

    “原本政务,就该是皇上处置。辅臣只是暂代,如今只需要皇上熟悉政务后,辅臣们便可功成身退了。”

    朝堂博弈,句句话都含着锋。

    你来我往,全凭嘴皮子输出。

    着着情绪激动意见不和就容易吵架。

    只要有一个脾气不好的,那朝堂上的气氛就风雅不起来了。

    康熙昨日听见那些推脱敷衍之词,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一点。

    顺水推舟,不失为一个极好的办法。

    索尼曾同康熙谈过,朝堂之上有关亲政之事,全凭索尼周旋。

    索尼在后头出谋划策,坐镇幕后,索额图在前头冲锋陷阵。

    那些计策与想法,还有和辅臣们周旋之事,皆交给索额图来做。

    索尼让康熙不必出面,因此康熙才不曾去提醒他们这些。

    康熙想,依索尼的智计,不可能想不出对策的。

    可既然都已经推脱了,他们又岂会因为索额图的这些话而轻易归政呢?

    总是要阻拦的。

    对上齐荷紧紧盯着他明显有些紧张结果的眼睛。

    康熙眼底的笑更深浓了些,目光却更冷。

    康熙:“遏必隆唯唯诺诺,并不出头。他索尼尚在,这些事他做不得主,便一直躲着。”

    “苏克萨哈朕亲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要亲政,那便先熟悉朝政,之后时到了,辅臣归政便是。”

    “鳌拜不愿意,和苏克萨哈吵了起来,他们两个是姻亲,儿女亲家,但政见不同,经常吵架,鳌拜不听他的,他也不听鳌拜的。”

    其实想想也是正常。

    四个辅臣还是有排位的。

    索尼过后便是苏克萨哈,他是排在第二位的。

    索尼如今在府中休养身体,不上朝不管事,除非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他才会出面定夺外,其余的事情,便由着另三人自己处置了。

    索尼不来了,鳌拜仗着军功想要越在最前面去。

    遏必隆性子软弱些,又不愿意去跟他们争,处处避其锋芒明哲保身,被压制了也不肯话。

    苏克萨哈如今成了首辅大臣,自然不肯让鳌拜强压他一头。

    两个人是对上了,不管什么事都能吵上一吵。

    康熙亲政这样的大事,他们想法不同,自然是要狠狠吵一架的。

    最后,谁也没吵赢。

    但苏克萨哈撂了狠话。

    鳌拜迟迟拖延不肯归政,是居心不正,是要破坏当初的誓言。

    他们四人当初在先帝临终前发下的誓言是比较狠的,破了誓言的结果也比较严重。

    鳌拜尚有顾及,不肯让人他不忠不义,最终只能妥协。

    康熙:“鳌拜,既要熟悉政务,没有人比辅臣更熟悉朝廷政务。要让朕亲政,要辅臣放心归政,最终还是要辅臣来确定皇上是否已经学会了这些。”

    “鳌拜决定,教朕学习政务事,由辅臣来做。”

    如今苏克萨哈位列首辅大臣,自然是忙的。遏必隆要协助苏克萨哈,也没有时间来做这些事。

    鳌拜自认精力旺盛,教授康熙熟悉政事义不容辞,他要亲自来做这件事。

    当时情形,康熙并未亲见,都是梁九功悄悄过去看了,回来给康熙听的。

    梁九功,鳌拜当时安排完他自己,还安排了康熙的课业。

    康熙如今的课业,仍是太皇太后早些年同四大辅臣商议的,请翰林院中有学问的内院学士来教。

    人选不固定,人数也不固定,也不是每天都会来,一个月也就来个几回。

    其余时候,都是康熙自己自学。

    弓马骑射方面,倒是天天都有谙达师傅带着康熙学。

    但鳌拜妥协后,却将这个也改了。

    他言,皇上如今天天都要熟悉政务,将来还要亲政,没有学问是不行的。

    这读书是要天天跟着师傅读的。

    那些内院学士成日里只会死读书,什么都不懂,又从不处理朝政,教授康熙读书根本无用,鳌拜坚持要换人。

    他自己拍板,定下了班布尔善。

    要班布尔善日日教康熙读书。

    并当即命班布尔善为领侍卫内大臣,秘书院大学士。

    “班布尔善。”

    康熙冷笑道,“论起来,朕见了他,还要叫一声叔父。可这个叔父,不学无术,纨绔人,只因为献媚巴结鳌拜,就得了这个差事。”

    “这哪里又是让他来教朕日日读书的。分明是派来监视朕的。”

    齐荷认认真真的听着康熙话,越听越担忧。

    鳌拜心狠,叫自己人来教康熙读书,顺就断了康熙正经读书的渠道途径。

    将康熙的一切都攥在自己中了。

    鳌拜这是在报复。

    如此一来,他肯定是不会好好让康熙熟悉政务的。

    康熙如今住在坤宁宫中,心情情绪略有起伏,便是瞒不住齐荷的。

    皇后这方面又素来敏感。

    一旦察觉他不高兴了,会问出来。

    若得不到回答,便不自觉的心翼翼起来。

    这亲政之争,康熙是与他们硬刚上了。

    将来还会发生许多的事,他尽力克制,但情绪略有些起伏,总也是瞒不过敏感的皇后的。

    康熙实在是不想见到心翼翼的皇后,他希望皇后永远都要开心高兴。

    可以无所顾忌的,高高兴兴的在宫中生活。

    因此这许多的事情,康熙会同她明,是为着叫她放心,却不是要她跟着担忧的。

    瞧着皇后眼睛里头水汪汪直勾勾的关切与担心,康熙笑了一下。

    这一回,目光都是暖的。

    康熙轻轻摸了一下齐荷的眼睛,:“不必担心朕。朕能应付。”

    康熙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从前没有会接触他们。

    如今接触的名正言顺。

    有了接触,还愁事情不能更近一步么。

    康熙不担心什么,况且还有索尼索额图在,朝中王公贝勒们,虽无实权,可这天下,尚不可能被几个辅臣搅乱。

    康熙看得深远,心中既定,反而觉得斗志昂扬。

    “况且,鳌拜究竟心思几何,朕还要再细看看。”

    齐荷是听进去了,才会感同身受的担忧康熙。

    怕鳌拜他们害他。

    现下康熙温热的指抚过她的眼角,她倏然回神,听见康熙闻言,心里忽而就定下来了。

    这里许多事,她不知具体如何,至多清楚知道赫舍里氏的命运,知道康熙至终是千古一帝。

    但这就够了。

    纵有艰难险阻,康熙都能一一化解。

    他是很厉害的人。

    亲政不过是第一道关卡。

    但他会完成的很漂亮的。

    而她,就乖乖的做一个倾听的人就好啦。

    齐荷的眼神软下来,含着一汪深深的水色,轻轻点了点头。

    康熙与齐荷听了,见自己点滴心绪不会再影响到她,康熙自然也跟着放了心。

    他将人攥在怀里,齐荷整个人软软的靠在他的肩窝上。

    康熙怜她,听了这么久的话,怕她累着。

    就柔声问她:“还困不困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齐荷轻轻摇了摇头不困:“臣妾就是有点渴。”

    她还没动呢,康熙快,一下就递了茶水过来。

    不冷不热,温度正好。显然是一直备着的。

    齐荷就对着康熙甜甜一笑,接过茶水,喝了起来。

    喝饱了,她又望向康熙,声音带了点不自禁的撒娇:“皇上不曾午休,这会儿要不要睡一下。”

    康熙一直在等她,还在看书,多少还是有些耗费精神的。

    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康熙摇了摇头,也他不困。

    “朕打算看会儿书。你若无事,便在此陪朕吧。”

    齐荷歪了歪头,意有所指的看向康熙,又去看桌案上的书册。

    她是无声询问,想知道康熙是不是还要看算学书册。

    康熙浅笑:“不是这个。”

    旁边的几上,另放着几样书册。

    康熙打算看那些。

    齐荷看了一眼,俱是晦涩文言,不大好懂。

    但是字体是繁体汉字,不是蒙文也不是满文。

    稍微理解了一下,应当是经史子集之类的书。

    康熙如今没了翰林院的内院学士教课,但这看书上必不可少,没有人教,他便自己看。

    鳌拜监视再严密,他也总能寻到空隙,就困惑之处去请教从前的师傅们的。

    鳌拜再霸道,不可能管制天子看什么书。

    若真如此,那便是大大的逾矩了。那倒是有理由办他了。

    齐荷感觉腰上的桎梏松了些,她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挺直了脊背,:“皇上有事做。皇上要看书,要臣妾在旁边陪着什么都不做,那臣妾得多无聊啊。”

    她这样软软的抱怨,康熙就想起来她进来时磨磨蹭蹭的模样。

    她就是悄悄来看一眼的,看完了就打算走的。

    康熙侧了头,探身过去,近距离看齐荷。

    问她:“你原本打算做什么呢?”

    齐荷眨巴眨巴眼,对上康熙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额娘让臣妾看册子。臣妾就想午休后正好有时间,就预备看册子的。”

    康熙了然的点了点头。

    皇后是娇娇些,但人还是乖巧听话的,额娘的吩咐,想必她是放在了心上的。

    这也算是勤奋了。

    康熙便吩咐杏春香春:“去将你们主子要看的册子取来。”

    他在这里看书,齐荷便在这里看册子,甚好。

    齐荷跟在后头补了一句:“莫忘了叫人去将云格格请来呀。”

    康熙眉头一挑:“请她来做什么?”

    齐荷:“册子上有些事,额娘,臣妾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云格格。她从前学过,都知道。”

    康熙不高兴了:“朕在这。朕都知道。你可以问朕啊。”

    他和皇后在这里,云氏来算什么。

    齐荷心想,康熙真的好厉害哦,连这些都能知道。

    嘴上老老实实的答话:“皇上不专心看书么。臣妾问题若多些,会打扰皇上看书的。”

    “不打扰。”康熙大包大揽,不许让人叫云格格来。

    他矜贵的拿着书册,:“你可以问朕。怎么问都行。朕最擅长的就是一心二用了。”

    齐荷哇了一声,不吝啬对康熙的夸奖:“皇上真厉害。”

    虽然康熙在的时候不能请云格格过来有点可惜。

    但是有康熙陪着看册子也蛮不错的。

    而且康熙这么聪明,肯定能指点她更多的。

    若要见云格格的话,等康熙没在的时候,再见再请也是一样的。

    齐荷美滋滋的拿着册子在上翻看,边瓜果茶点一应俱全,想什么有什么,生活舒适,心情放松。

    看起册子来都快得很。

    她记忆力特别好,很多东西看过一两遍就能记住。

    此时又专心,自然效率很高。

    就是有些地方怎么也想不通,圆不上算不好,齐荷自我斗争了好久,最后放弃了,只能求助康熙。

    康熙夸下海口,当然要认真对待。

    可等他拿到册子,一看之下,有些踟蹰了。

    他额娘给的册子,怎么是他两岁时的旧例呢?

    他不熟悉,更不知情。主要也未曾研究过那年的宫册。

    康熙皱眉许久,纠结许久,还是矜贵严肃的将面子暂时放下了。

    他板着脸看向香春杏春:“去将云氏请来。”

    齐荷这里还等着解题思路呢。

    她眼巴巴的等着,结果等来了这么一句话。

    她都有点回不过神来,直到对上康熙的眼神,她突然就反应过来了。

    姑娘越想越好笑,最后忍不住指着康熙哈哈哈的嘲笑他。

    “皇上,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笑死她了。真好笑。

    怎么堂堂天子还能骗人呢。

    齐荷甚至还一本正经的学着康熙方才的话。

    她学的惟妙惟肖。

    身边侍候的梁九功看见了,心像极了。

    心里笑翻了,面上却板板正正的,一丝一毫也不敢露出来。

    这天底下谁敢打趣皇上呢。

    也就是皇后主子了。

    康熙板着脸不高兴。

    可他确实不会,不知者不怪。

    可皇后笑成这样。

    笑得花枝乱颤,还在那儿捂着肚子肚子笑疼了。

    康熙耳朵尖有点红。

    有点羞赧,有点不好意思。

    但少年挺直了脊背,目光就跟雪山上瞧见猎物的鹰隼似的,雪亮逼人。

    他锁定了,带着敛着的庞大气势靠近,一双骨节分明的,就轻轻捏住了齐荷的耳颈。

    “齐荷儿,你嘲笑朕。”

    康熙的指很长,穿过耳颈落在齐荷的下巴上。

    指温热,甚至还带了点灼人的烫意。

    齐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她笑的脸都疼了,笑容缓下来,明明只被桎梏了耳颈,她却觉得自己别的地方也动不了了。

    不敢伸揉脸。

    猫崽儿有天生察觉危险的能力。

    实力悬殊,齐荷第一时间认错:“臣妾错了。”

    康熙现在好危险。

    他攥着她的耳骨,眼神紧紧的锁定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凶狠而优雅的吻上来似的。

    齐荷不是怕。

    就是莫名战栗。

    她没见过这样的康熙。

    莫名兴奋。莫名期待。又莫名瑟缩。

    就好像她不知道怎么的摁开了一个开关,她招惹了霸道,见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气势惊人的康熙。

    他身上,甚至早早的有了属于成熟男人的,叫嚣着掠夺的收敛着的寄托着温雅的野性。

    康熙笑了:“你没错。你怎么会错呢。”

    “朕就是不知道。你没有错。”

    许是情急,许是不曾注意。

    康熙一捏着齐荷的耳颈,另一攥着她的腰。

    只是放的上了些。

    不在寻常的地方。

    康熙没有碰出什么异样来,只是今时今日,此时此刻,掌控了更多,也攥住了更多。

    几乎是全然的侵探。

    康熙锁着她的眸,轻声:“齐荷儿,你好瘦。”

    是真的瘦。指节似乎都碰到骨头了。

    齐荷都快哭了。

    康熙一攥上她的胸骨。

    那双的掌心烫热,正落在尚未萌动的地方。

    她是有点瘦,但深处也并未全然无知的孩儿。

    尚未萌动即将萌动的地方,头一次被这般造访。

    齐荷受不住。

    她甚至被逼红了眼睛,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奶音里甚至都带了急出的哭腔,呜咽几声,:“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