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桌上的菜都上齐了,白须瓷很快就从自我怀疑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了。
随便了,反正他确实是在麟山“长大”的。
爱就爱吧,不丢人。
“兄长,我能吃嘛?”本来是想直接动筷子的,但是意识到“老板”还在,顿时有点羞涩了起来。
梵越抬眼看了过来,眼中略有不解。
“此处还有别人?”
白须瓷闻言向四周看了看,非常认真地:“挺多人的啊!”
这不大堂全是人嘛!
“”
完全没有get到对方的意思,以为是在问整个酒楼里有没有人。
罢了。
“吃吧。”言简意赅,并且打算以后尽量不用反问句。
白须瓷得到允许,美滋滋地开始吃饭。
他虽然是妖,但是因为修为是最低的,所以还是会饿的。
之前都是吃的胡萝卜干,现在突然可以迟到大鱼大肉了,心里不免有些开心。
坐在椅子上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开始荡。
晃呀晃,简直悠哉得很。
人间的酒楼都很会做菜,单单就白须瓷这一桌,就有醋溜肉片、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金丝酥、杏仁豆腐等。
可谓是应有尽有。
白须瓷吃的确实很开心,但是渐渐的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兄长,你为什么不吃啊?”悄咪咪地把身子挪过去,靠近了些,十分真诚地问道。
梵越垂眸看过去,视线锁定在对方那个沾了点酱汁的嘴角。
“你吃就好。”简短的回答。
凑过来的妖顿时欲言又止,眉毛都皱了起来了。
本来都准备坐直身子了,但是又不死心地抬头望了过来,表情纠结得很。
梵越就这么等着。
可是这样好丢脸啊,这么一桌子菜,就我一个吃,旁边那大婶都看我好久了
有些忍俊不禁。
一个脑袋刷的抬了上来,目光炯炯。
只好收了笑意,面无表情。
“兄长,你刚刚是不是笑我了?”很狐疑的语气。
“并无。”
白须瓷不信,他明明就听到了,但是又不敢造次。
只好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慢吞吞地打算继续吃
余光一直很认真地注意旁边,那个大婶所在的桌子。
没看这边吧,没有,应该是没有。
筷子慢慢地送到了嘴边,马上,马上就——
“啪嗒。”
一个肉丸子掉到了桌面,然后直接滚了下去,沾满了地上的灰尘。
孤零零地躺在白须瓷的脚边。
呜呜呜呜呜,最后一个四喜丸子!!
都怪那个大婶,要不是为了看她,肯定不会掉的!
呜呜呜呜呜呜,好心疼。
梵越皱了皱眉,觉得聒噪得很。
抬直接设了个结界,开口道:
“行了,吃你的。”
白须瓷吸了吸鼻子,扭过头来了,还是一副懵的样子。
但是都听到这么了,只好充满怨念地继续干饭。
边吃边怀念“逝去”的丸子。
不过他在吃了个半饱的时候,白须瓷终于发现奇怪的地方了。
因为那大婶终于不往这边看了,并且就算是看,视线也是透过他们这桌的。
好像他们是透明的。
有些兴奋。
扭头看向了旁边,有些激动地问:
“尊
上,你设了——”
白须瓷话都没完,有些愣怔地看着梵越。
对方视线显然在远处,眉眼淡淡的,淡青色花纹的茶盏在中把玩着。
过了一会,才垂眸看了过来。
“怎么了?”
白须瓷回了回神,条件反射地就问:
“啊,您什么?”
“”
梵越只好把人拉了过来,抬重新检查了一下。
看看是不是脑子也坏了。
不过丹田里剩下的灵力确实已经不多了。
但还够他用。
低头看了下,一个无辜的眼神看了过来。
因为刚才拉的太过随意,导致白须瓷没反应过来,差点栽过来了。
勉勉强强地用撑住了。
意识到对方似乎在检查,也就没敢动。
倒是听话得很。
“尊上,您看好了嘛?”
他的胳膊好酸啊
“没好。”淡淡的语调。
白须瓷闻言只好继续维持这个姿势,不敢乱动。
虽然很不情愿就是了。
梵越就这么看着这个脑袋垂了下去,甚至还撇了撇嘴。
嘴角勾了勾,继续给人“检查”。
思忖了片刻,还是给人又注了一些灵力。
以防万一。
“可以了。”
白须瓷这才打算起来,他的腕都要酸死了。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原来压住的那块布料突然滑了起来,白须瓷瞳孔瞬间放大。
完了完了。
结界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梵越非常轻松的用臂拦住了没扶稳的白须瓷,移眼看向了外面。
略有探究之色。
白须瓷的腰挂在对方的胳膊上,一时有些囧。
但是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抬起脑袋往那边看。
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不过因为距离不算太近,且大堂很是嘈杂,他努力地往前伸了伸脑袋。
也没听清。
抬头往上望,只能看到个下巴。
难道他能听到?
就在这么疑惑地想着的时候,一双眼眸垂了下来。
一不心对视了。
“想听?”声音放的有点低。
白须瓷眨巴了下眼,往前拱了拱,用更的声音问:
“可以偷听到的?!”
稍稍有些兴奋,并且不自觉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梵越轻微蹙了下眉,本来想纠正一下用词的,但是看到那个已有冒头之势的耳朵。
算了。
抬放了上去,重新给人按了下去,顺便摸了一把。
白须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脑袋往下沉了沉,因为那个大还挺重的。
略带不知所措。
“听吧。”指移到白须瓷的耳朵处,灵力注入。
原本混杂的声音顿时变得清晰了起来——
“萧云鹤,你有完没完?不想同我们下山就趁早,省的来碍老子的事!”
“对,就是就是。”
“一个只会拍马屁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三道四?”
接着都是一些附和声,似乎只有一个人站在对立面。
萧云鹤觉得是又气又憋屈,站了起来,非常气愤地:
“亏得大师兄还给你们那么好的剑谱,指导你们修习,现在你们却在背地里辱骂师兄,真是恬不知耻得很!”
对面有几个人想要反驳,但是被打断了。
“师父教导我们要心系天下,不沉溺于世间享乐之事,可你们呢?偃月鱼的任务放着不做,反而去接行程外的任务,还收取大量费用,可真是会敛财!”
语气很重,并且颇有一种割袍断义的气势。
“你懂什么啊你,不想跟队伍就滚啊,我们接了云德镇县令的活,那是我们的钱,跟你有何干系?”
“云鹤师弟完全可以走啊!”语气相当阴阳怪气,甚至还比出了个“请”的姿势。
白须瓷听的认真,眼睛一直在看那边。
画面流畅,音质清晰。
恍惚间竟给了他一种在看电影的错觉。
“人走了,还要继续看?”垂眸看了过来,语调很随意。
倒也没有把对方推开,任由这妖黏过来。
白须瓷伸了伸脑袋,发现那个“师弟”确实甩袖子离开了。
顿时觉得有些遗憾。
好歹吃几口饭菜啊,不然那不亏大了?
“哦哦哦,不看了不看了。”反应过来了,十分着急地坐了回去。
觉得有些丢脸。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也没毛病啊?
怎么老是扶不稳?
梵越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了,没什么。
投怀送抱,愈发熟练。
“欸,对了,尊上,这个镇子——”语气有些疑惑。
“不就叫云德镇吗?”
刚才听的话中,似乎他们是接了云德镇县令的委托,可是那不就是沈源之吗?
越想越不对劲。
“所以?”淡声反问道。
白须瓷一脸凝重,然后得出了个结论:
“他们在抢我们的活,这县令怎么如此精明,还搞两准备。”义愤填膺,并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潜意识地站在了“魔头”的身边。
活活像个跟班。
梵越抬眼看了过去,不免有些好奇:
“你就顿悟出了这个?”
他还以为对方很在意那条鱼呢
“啊?”
白须瓷眨巴下眼,倒是认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还有其他要点?
不就是一个门派里的口角纷争?
“没什么重——”刚想开口回答道。
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什么,那个人叫什么?
萧云鹤。
眼珠子转了转,兔脑开始风暴,努力去原文里搜索这个人。
萧云翊、萧云鹤,两个人的名字都这么的相似
哦!
下巴微抬,一切明朗了起来。
刚才那人口中的大师兄不就是萧云翊嘛,那个无p爽文主角!
还是重生的。
至于萧云鹤,就是又乖又听话的师弟,一直很敬仰主角来着。
原来是这么个关系。
环视了一下周围——
酒楼,陈家酒楼。
云德镇。
萧云鹤。
这不就是主角在门派受罚,师弟被外派的那个情节点嘛。
居然让他给撞上了!
简直是越想越震惊。
直到被一股灵力给“拽”了回来,直接和魔头对视了。
“你在想什么?”淡声质问道。
白须瓷有些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些什么,只是本能地回答:
“想他们啊”
下巴尖扬了扬,指向了那边,青云派的那张桌子。
那群修士依旧还在吵闹。
“本座问你的是——”本来想直接明白的,但是视线
又直直地对上了那个单纯的眼睛。
似乎根本不懂他在问什么。
也是。
到现在还不清楚那个“灵言契”。
罢了。
先带在身边吧。
吓跑他怎么办?
“什么啊?”撇了撇嘴,觉得有点委屈。
这怎么突然有点凶了呢?
不喜欢。
梵越:“”
眉毛挑了挑,想要开口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为什么要解释?
*
白须瓷等了好久,也没等出那个完整的问题。
只有一句。
“把这都吃了吧。”
语气很平和,甚至目光都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有点奇怪。
弄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更“绝望”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白须瓷回头看了一眼桌子,满当当一桌子菜。
尽管他吃了好长时间,但因为盘子很多,看起来竟也没有少很多。
“尊上。”语气有些可怜。
梵越移眼看了过来。
“您认真的嘛?”
毕竟这个“都”可不能乱用啊
但是——
“为何你会觉得不认真?”神态很正常,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
梵越发现异常的时候,已经收获了一只撑的不行的兔子了。
问他怎么回事。
反而委屈地:“您非得让我吃完的。”
简直要气笑了,他什么时候过?
“您‘把这都吃了’了的。”特地强调了一下“都”这个字眼。
“”
很好,很听话。
白须瓷趴在桌子上,累的不行。
另外一只在揉肚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都吃完就都吃完,谁怕谁啊
吸了吸鼻子,自己给自己整出忧伤的氛围来了。
似乎旁边再唱个曲,他就是麟山最倒霉的妖了。
呜呜呜,可恶。
太香了。
没忍住。
梵越闭了闭眼,抬一挥,桌上瞬间多了只“肥兔”。
白须瓷:“??”
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就一把被捞走了。
黑雾顿起,餐桌上的“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桌上新增的银子。
*
白须瓷其实心里是有点犯怵的,不止一次的想要抬起兔头。
但是每次都被按回去。
“重了不少。”冷漠的评价。
白须瓷把兔头埋得低低的,耳朵想要盖住自己的脸。
“呵,是本座让你吃那么多的?!”一声冷笑,足以显现本尊多么生气了。
白须瓷看着熟悉的大殿,越来越紧张,两个搭在魔头袖子上的兔爪也不自觉地用力了起来。
最后——
“嘶啦。”
脚步一顿,呼吸声都停止了。
白须瓷心里一咯噔,慢慢地抬起自己的爪子。
上面勾着一根丝线
慢吞吞地抬起兔头,吞了吞口水,耳朵已经完全“消失”了。
“尊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一双金色的眸子看了过来,面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