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蔚蓝星超市后门旁边的水果店,张默默在收银台，认真结完最后一笔账，给老顾客又送了个大苹果，顾客阿姨又乐呵的夸了她两句,高兴离开。

    店里就剩下她和张香兰母女俩。

    现在已经快十点,下班来买水果的人,几乎没有了，店里再等一会儿,也该关门了。

    张默默看着老妈的背影，眼珠子一转，指着外面绿化带枯黄的树木,问道：“妈,你看看外面！”

    水果店女老板张香兰停下摆水果的,瞅了又瞅,这不还是她看了十几年地儿？摇摇头，挑出一个有点儿蔫儿的苹果,打算带回家吃。

    上不停，回道：“外面不啥也没有？”

    “哎呀，妈，你没看出来,这立秋都过了呀，眼瞅着天越来越冷了,你和爸答应给我买的车呢？”张默默走过去,蹲在一边,帮着母亲一起利索的挑水果。

    “我都看好了，就要国产的，售后有保障,明天周末，要不咱们去看看？”

    “哦，这个啊，不急，我不是跟你了？咱们隔壁的年轻老板，人家里有本事呢，自己也是个厉害的，人让再等等，别咱们再心急这两天，再买亏了。”

    “哎呀，有什么好等的。这电车刚出来才多久，能有啥好消息，咋了，电池更新换代，彻底取代油车啊。妈！我你想什么呢，要是真有什么新消息，要不早就传出来了，要不肯定捂得严。”

    “隔壁那个，不就是个超市老板嘛，家里有点儿钱，咋了，他的超市还影响国家大事呢？！人家就随便装装，你还真信了，等等等，我啥时候能买车呀，我同事，就我之前跟你的，要跟我一起买车的吴，人新车都开上了。”

    “人老板不是那种人，你妈我做生意那么多年，看人不差。”

    “哼，你就是看人家长得好看！花痴，当年姥爷找人入赘，我爸一穷二白，你偏偏一眼就相中了，不就是花痴。”

    “哎，你这孩子！”张香兰抬要打。

    母女俩的互动，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张姐，给我来十斤串柿吧。”

    “好嘞，老板过来了。”张姐瞪了女儿一眼，张默默抬眼望天，见女儿老实了，张姐连忙麻利的装着串柿，跟安沐阮打招呼。

    安沐阮两都拎着不少东西，笑着点点头。

    “你这是请工人吃饭呐，这几天都要那么多水果，还都不便宜，可别放怀。”

    “不是工人，”安沐阮抬起表，支付码已经亮起，刷完，又道，“不知道您这儿给不给供货？”

    “供货？”张香兰问道。

    “对，我要的量，一天可能各种水果就几十公斤，不多，就想着，要不从您这儿拿。”

    “行行行，你提前一天给我一声就行，要不，我们加个微讯？”

    “好。”

    “妈，人都走了，你搁那想啥呢。”张默默翻个白眼，拍拍她妈的肩膀。

    张香兰摆摆，把张默默撵到一边而去，道：“我思考正事儿呢。”

    张默默撇撇嘴，心里非议不断，对这阻挡她买车的人，她可没什么好印象。

    被她非议的安沐阮，对这对母女的官司自是毫不知情，拎着大包包，回到超市。

    王勇虎马上热情的迎上来，接过安沐阮里的东西，嘿嘿笑两声，道：“辛苦老板了。”

    “没事。”

    很快，三人一反往日的形象，围上来把外卖包圆，就连最为瘦弱的周芸衣，身前都摆着五六个外卖袋。

    叶生一吃着一串烤鸡翅，嫌拿签子不过瘾，直接撸下来用抓，道：“老板，我们三儿商量了一下，明天我们有薪水后，以后的吃的，我们自己订就好，就不麻烦你了。”

    “我也要吃，倒不麻烦。”

    “主要我吃的多，啥都想尝尝。”王勇虎插嘴道。

    周芸衣也帮着话，见三人执意如此，安沐阮也没再纠缠。

    见三人吃得香，安沐阮也打开自己的全家福杂粮煎饼，吃了起来，倒是比以往更有胃口。

    这么一周下来，几人磨合的也算是有了默契，十点左右吃晚饭，一起给超市补补货，盘点下三人组一天的收货，然后安沐阮就可以等着下班。

    再穿着叶生二的马甲，四人分成三组，在鲁市巡逻，期间门也撞见过官方的人，不过往往官方那边刚有动作，他们就跑的让人连衣角都摸不到了。

    众人吃完，安沐阮看了看时间门，打算下班，窦安和吴大力突然过来。

    “神仙哥哥！”

    “安老板。”

    窦安这群孩子对他的称呼，安沐阮已经放弃纠正，听多了，也就不尴尬了。

    倒是吴大力等人，在安沐阮的再三强调下，改叫他安老板了，至于他们私下怎么叫，安沐阮只能管好自己眼前的。

    “是有什么事吗？”

    被窦安溜圆的眼睛直勾勾瞅着，安沐阮都习惯了，自然的问吴大力。

    吴大力点点头，还是那副憨憨的样子，道：“安老板，前几天，窦安他们遇到了一队幸存者，经过接触，我们大致确定他们没什么问题。本想在等一阵子，但今天他们那边突然派人过来，想要搬迁到我们这里。”

    “多少人？”安沐阮瞬间门来了兴趣。

    “据他们，他们是十二年前，从一个大型幸存者聚集地分出来的，以家庭为单位，所有人加起来，有三十四个。”

    大型幸存者聚集地？！这让安沐阮有些激动，但想到这个糟心末世，诡异横行，如今永夜已经六十二年，往上数，这个位面的人类抗争诡异史已经百余年。

    可这百年时光，他们与天挣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躲避着诡异，艰难生存。

    经营超市这段时间门，安沐阮已经确定这里的人，在此前，压根没有能够压制或者杀死诡异的超凡力量，求生都是依靠科技力量，热武器等。

    但他们对永夜中各种材料的运用，已经开发的非常不错，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人类没有上的矛，便只能不断做出更好的盾保护自己。

    考虑这个位面人类的生存现状，对于那个大型幸存者聚集地，安沐阮理智的不再抱有期望。

    “那他们的聚集点，在哪里？”

    吴大勇姿势不复之前的放松，凝重道：“在富源街。”

    窦安很快补充道：“是在西南边，距离超市大概有五公里的路程。”

    “之前那么多年，你们没有遇到过吗？”

    两人摇头。

    五公里！他在市区开车，不过十来分钟就能到的地方，而他们十几年的时间门，竟然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永夜真的是吃人的永夜，到底埋葬了多少人。

    在永夜中，人员迁徙的程度被无限放大，一个不注意，就可能触发诡异的杀人条件，低级诡异又没有什么领地意识，虽不会故意集结，但数量一多，自然会变成一步一雷。

    人类的生存空间门只能被不断挤压。

    可三十来号人，三十多条生命，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安沐阮便放心不下，哪怕作为一个商人，他也不能放下三十来个客户。

    迁徙这件事，还要商议，安沐阮没有立即给吴大力两个人答复，两个人递完信，又买了点儿东西回去了。

    回去路上，窦安提着两个大袋子，欲言又止，还是憋不住话，问道：“大力哥，你咋不跟神仙哥哥，那个聚集点快要撑不下去了？”

    “没什么好的，安老板一直在告诉我们，他是个生意人，与其在他面前提这个，不如看看那边能给多少报酬。”浓稠的黑夜，窦安借着一点从超市透出的光，悄悄看了吴大力几眼。

    哦了一声，大力哥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这就是爷爷的成长吗？

    回到聚集地，窦安马上被孩子们围住，几个年纪的叽叽喳喳叫着的窦安哥哥。

    窦安把特意买的一把棒棒糖，一人分了一个，孩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散鸟兽般散去。

    一边磨制荧光草粉末的几位老人，听到声音，也跟着笑了起来。

    “彩梅，你们这做的到底的是什么呀？”一个老人问旁边借着微弱灯光，缝制着什么老太太。

    彩梅，那个之前在众人决定是否迁徙时，几句动了大多数人的老妇人。这两天，好多巧的老太太都在缝东西。

    彩梅低着头，仔细的把针脚缝好，微弱的灯光打在脸上，都能看出曾经的蜡黄褪去不少，她静静道：“作战服。”

    “作战服？”

    “咱们如今就剩下这些，这么些年钻研出的艺，窦老的意思是，让我们试着做一些加了特殊材料的作战服，看安老板收不收。”

    “那可太好了！安老板要是还收这些加工的东西，那大家伙儿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谁不是呢。”

    一间门大约三十来平的地下室里，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也在摸黑缝制着作战服。

    他们这些在永夜后出生的人，大多都有了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用来战斗不行，但做个上伙计，还是没问题的。

    “妈妈，妈妈，我可以和你一起缝吗？”一个只有三头身的姑娘，在女人身边转来转去。

    女人摇摇头，把孩子哄了出去。

    “要是安老板愿意收这些，那咱们家的日子就好过些，也不用再靠大家伙的救济了。”

    “都怪我，废人一个，不然，也不用你这么辛苦。”墙边，几块木板子搭成的床上，赫然躺着一个男人，男人的双腿却不见踪影。

    “你再这么，我可是要生气了。”

    一时间门，房间门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女人道：“要是安老板可怜我们，收了我们做的东西，不如，你也把你的木雕活拿出来吧。”

    “搓木头的活，能行吗？”

    “试试吧。”

    是啊，试试吧。男人的在身上毯子上摩挲，眼下大伙儿的生活已经越来越好，塑料的脸盆子，没有奇怪味道的水，松软的面包，饼干。

    还有前一阵，几个老人尝试着用一口大铁锅，做出来的叫做米饭的东西，真好吃啊。

    加上那些他从没见过，但妻子女儿很喜欢的叫香皂的东西，还有妻子分到的一包洗衣粉，洗出来的衣服都带着淡淡的香气。

    大伙麻木的脸上都有了鲜活气，以前大家聚在一起，好像是只为了活着。但现在，上到老，下到，都在忙碌，为他们希冀的更好的生活而努力。

    真好啊，要是当年，他再跑快点儿，这双腿，是不是就不会保不住了？

    这样，他是不是也可以亲眼看到那个神仙老板了。

    -------------------------------------

    超市里，之前一直扮演听众的叶生一等人，等吴大力两人离开，叶生一才开口：“老板，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

    安沐阮摇摇头，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

    了，这不过是三十来号人的迁徙。但往大了看，以后，依靠他的超市，这个位面的人，会获得更多赖以生存的物资，还有可以抵御诡异的力量。

    那么他们的活动范围就会越来越大，遇到的幸存者也会越来越多。

    那希望迁徙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未来

    还真不好，安沐阮摇摇头，还是先做好眼下的事。

    安沐阮回到家，迎接他的依然是一片漆黑，看了眼微讯，果然他不爸妈直接常驻厂里了。

    超市，二楼办公室，黑漆漆的房间门，空间门里突然泛起几道涟漪，一个身影突兀出现。

    叶生二整理了下身上的道袍，开门下楼，叶生一等人已经等在门口。

    叶生二直接道：“今天还是老路线，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三人应是。

    叶生二特意挑着人烟稀少的地儿走。

    偶尔听到路人，也不过是被好奇的看一眼，或者讨论几句。

    “鱼，你看那个人，像不像我们的大恩人！”不过随意一瞥，鱼的闺蜜兼室友激动起来。疯狂摇晃鱼的胳膊。

    两人正是被叶生二第一次出场，去成豪大酒店路上，从诡异镜中人里救下的两个姑娘。

    从被叶生二救下后，鱼便开始查阅各种道家资料，前段时间门，又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买了朱砂黄纸，开始画符，还搜集各种古代铜板什么的。

    鱼闺蜜倒也没觉得有问题，她也一直在寻找救命恩人的踪迹，不过是没有鱼这么疯狂罢了。

    现在猛地见到相似的人，她自然激动。

    道袍，一米八几的身高，半披半束的发髻，真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