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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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是去庆郡王府上参加宴会的日子。

    周颂声一大早便来了,她坐在锦凳上看着阿姐梳妆,不知怎得,看着看着便嚯地站了起来,走到桃木八仙梳妆桌前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幼吾。

    虽阿姐以前就很好看了,但是最近的阿姐怎么呢?

    整个人都像是笼罩着一层浅浅柔光,特别是抬眼朝她看过来的时候,那一刹的风情真是叫她忍不住捂紧了砰砰乱跳的心脏。

    周幼吾没留意她有些异样的神色,看着花萼兴致勃勃地往她乌鸦鸦的头发上比着各色珠钗,自个儿先求饶了:“好了好了,多了坠得我头好疼。”

    “这怎么行呢。”花萼严肃道,“这可是娘子您被封贵妃之后头一回去参加宴会呢,可不能叫人比下去。俗话得好,先敬罗衣后敬人,那些个人见着娘子您这般美貌,多半都不好意思凑到您跟前儿酸话了。”

    周颂声在一旁跟着点头:“是了,花萼你放心打扮就是,务必要将阿姐打扮成神妃仙子那般的俏模样,叫那些碎嘴子都不敢往你身边过。”

    得了二娘子的支持,花萼心满意足地继续给她打扮了,也不是她没事找事儿,先前世子爷回来时便给娘子拖了几十箱笼的黄金首饰,陛下那边儿更是日日都遣人来送好东西,更遑论七夕那日搂金漱玉坊还送了那么多精巧珍贵的首饰过来。

    若是不戴出去转一转,那多浪费啊!

    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叫那些个惯会酸言酸语的人瞧瞧,她们娘子就是命好!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的花萼更加认真地给周幼吾妆扮起来,甚至还不嫌费事儿地用金箔和着海棠花泥在她眉心描了花钿,中间点着一颗巧玲珑的珍珠。这样精妙绝伦的花钿稍有不慎便会喧宾夺主,偏生周幼吾生得靡颜腻理,换上这样一副秾丽装扮,一点儿也不觉俗气。

    看着柳芽花萼她们俱是一副满意的模样,周幼吾照了照镜子,原本想什么,便也罢了。

    打扮成这样,她也挺喜欢的。

    临出门时,原本趴在后院草地上啃花玩儿的闪电摇着尾巴走了过来。

    周颂声本就胆子大,倒也不怕,只是有些好奇道:“咦,哪里来的狗?”

    见那长得颇为威猛的大狗十分自然地用狗头去拱周幼吾的,花萼在一旁看得心急,可别把她特意给娘子在背上描画的芍药花给舔没喽!

    见周幼吾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周颂声挤了挤眼睛,促狭道:“噢,想来是陛下送给阿姐你解闷儿的罢?”

    “不过寻常官宦人家的女郎都养的是狮子狗、京巴这类巧可爱的狗儿,倒是难得在后宅见到这种大狗呢。”

    周颂声着就想伸去摸一摸闪电,方才还对着主人撒娇卖痴的大狗很快就躲开她的,喉咙还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听着不太高兴。

    周颂声悻悻然收回,果然是陛下的狗,脾气就是要大些。

    想到昨个儿夜里燕观来时的话,周幼吾心中不由得泛起欢喜与恐慌交织的奇怪滋味。

    燕观将她养出了个坏脾气,若是待来日他有了新的宠妃,她只怕也会像话本子里那些女配角一般,发疯般地做坏事罢?

    想到那样的场景,周幼吾原本嫣红的唇色淡了淡,她拍了拍闪电的狗头:“你乖乖的,我下午便回来了。”

    闪电懂事地汪汪了两声,尾巴尖尖上的银色毛发在天光下闪着耀眼的光,看着就很好摸。

    周颂声看得眼热,又想去摸一摸,可闪电还是不买账,凶了她一声之后又转过头去,那双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大眼睛对上周幼吾时霎时就变得柔情似水了。

    周颂声很伤心,想到自个儿院子里那只被她养得极为肥美,但就是不亲近她的波斯猫,心更痛了。

    周幼吾一边拍拍不老实的闪电,叫它别用狗爪子踩她的裙子,一边又吩咐雪茶:“记得拿新鲜的生骨肉来喂它,记得别叫它跑出这院子。”

    雪茶看着那像座山般的大狗,哆嗦着答应了。

    周幼吾又拍了拍它蓬松的狗头:“不许调皮,也不能故意吓人,知不知道?”

    闪电眨巴着那双纯洁的大眼睛。

    不调皮?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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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着脸的周言之一路将衡哥儿裹在自己怀里,脚步极快地来了漪兰院,见着雪茶她们在院子里正在莳花映草,便将怀里浑然不觉做错事,还嘻嘻笑着的胖郎君放了下来。

    他知道媞媞今儿要出去赴宴,没工夫带这臭子,偏生军营里又有急事儿来报,他只好嘱咐她们照顾好衡哥儿,便急匆匆地走了。

    雪茶牵着衡哥儿的进了院子,又转身去将大门关好,省得那大狗冲出去了,她们可拽不住。

    等等,那大狗!

    雪茶急急忙忙地转身去看,闪电已经嗅到了院子里多出来的那股奇怪气息。

    它正要抬头呜呜警告几声,这可是它新圈的领地,有人来了怎么可以不知会它一声呢?

    闪电不高兴地抬起头,便看见院子里正站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卷毛郎君。

    闪电的大眼睛里闪过几分迷茫,为什么这个卷毛身上同时有着高高主人和香香主人两个人的气味?

    闪电不明白,但是它很快便做出决定,先舔一顿再!

    看着那只又高又壮的大狼狗猛地扑向衡哥儿,女使们尖叫个不停,她们白白胖胖可可爱爱柔弱不能自理的衡哥儿可禁不住这大狗的摧残啊!

    就在她们着急忙慌地拿了种花的52ggd2锄头想要救下郎君的时候,却看见那只只对着娘子一人热情,对着她们便高冷地只露个屁股给她们看的大狗

    正在热情地舔衡哥儿的脸?!

    衡哥儿也是胆大,头一回见着这么大只狗狗的他竟一点儿也不害怕,被闪电舔得咯咯笑不,还用去摸闪电的皮毛。

    认准他是主子的闪电温顺地趴下,叫他能够更好地摸到自己。

    衡哥儿得到这样新奇的玩伴,一时间眼睛都亮了,也不闹着去寻阿娘了,蹲在院子里便和闪电玩儿了起来。

    还是雪茶她们怕日头太大,晒着衡哥儿不舒服,想将他牵到后院那块儿阴凉地去,可她们还没碰到衡哥儿,便听到那只方才还好脾气得来任由衡哥儿摸头拽耳朵的大狗对着她们发出呜呜警告的声音。

    这狗怎么老是爱区别对待呢!

    雪茶颤抖着声音劝了衡哥儿起来,蹲了一会儿的衡哥儿想了想,努力扑棱着胖胳膊胖腿就想往闪电身上爬,雪茶她们看着心慌,又不敢上前去,只得软声央求那胖郎君快些下来,可别摔着了!

    衡哥儿人,劲儿没轻没重的,但闪电一声也不吭,见它爬上去了,这才缓缓站了起来。

    骑在狗狗背上的衡哥儿高兴地咧开嘴笑了。

    他之前看着别人骑马时就很羡慕,可阿娘他太了,胳膊短得很,连缰绳都拉不住,可是现在他都不用绳子,狗狗就能将他稳稳地驮起来呢。

    衡哥儿决定了,除了阿娘、舅舅和姨还有柳芽姐姐她们,他要和闪电天下第

    呃,胖郎君低下头掰了掰指头,终于算出来了,他要和闪电天下第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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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挽桃陪着她大姐姐薛挽樱站在庆郡王府门口,见着一辆莲顶蓬车缓缓朝这边儿驶来,车刚刚停稳,她便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下去迎接周家姐姐,可被她大姐姐轻轻拧了一下,意思是矜持些。

    莲顶篷车停下了,里边儿走出一个身量纤细的女使,细心地搬了凳放在马车下,这才掀开车帘,心翼翼地扶了一位身着锦葵紫并蒂莲纹蜀锦长裙的女郎下来,此时正值盛夏,吹来一阵风,略略吹乱了她挽在臂间的鹅黄羽纱披帛,她低着头轻轻拂平披帛,露出半张桃羞杏让的清艳面孔。

    她的美貌未曾褪色,反倒愈见光华,难怪以和离之身,照样能夺得天子的青眼。

    薛挽樱整了整心绪,上前略迎了她几步,浅浅福了个礼:“几年未见,娘娘风华愈发动人了。”

    郡王妃的品级虽比贵妃要低,但这位庆郡王妃在长安城的贵妇圈子里是个惯会长袖善舞的人物,接人待事极为妥帖。

    周幼吾不爱与外人打交道,但也知道与人为善,总比动辄剑拔弩张来得好。

    她笑着握住了薛挽樱的:“郡王妃多礼了,今儿是大家闲话喝茶的时候,哪里用得着这般多礼。”

    薛挽桃也在一旁帮腔:“是呀大姐姐,你瞧我与周家姐姐就从来没那么客套,就是要这般才叫关系好呢。”

    妹还是这般天真。

    薛挽樱笑了笑,对着后边儿的周颂声点了点头,引着她们往庆郡王府里走,

    庆郡王是先帝的弟弟,亦是当今天子的堂叔,虽都不得两代帝王的看重,只是得了个郡王位,但在长安城中的风评倒也不错,相比于惯爱仗势欺人的宗室子弟,庆郡王也能称得上一句清流了。

    几人随着薛挽樱往府里走,自回廊走过,过了一道月亮门,再绕过雕刻着瑞兽挂福的影壁,便能瞧着一处布置得极为精巧的园子,一方瀑布自青山石上逶迤倾泻,淙淙沥沥的水声给整个院子带来了几分清爽之意,那生得巨大的槐树树荫下摆了石桌石凳,在那儿坐着喝茶吃点心正正好。

    薛挽樱笑吟吟地给在场的娘子们介绍了来人,见她们面上神情不一,脸上笑意不变,将周幼吾引到主座上坐着,周幼吾见状摇摇头:“我今儿是来做客的,郡王妃不必处处关照我,只管去招待别的娇客便是。”

    薛挽樱面露为难之色:“怎好慢待了贵妃”

    “不会的不会的,我在这儿陪着周家姐姐就是了,大姐姐你自忙去罢。”薛挽桃见周颂声挽着周幼吾,也不甘示弱地挽上她另一条胳膊,闻着她身上传来的柔馨香气,笑嘻嘻道,“周家姐姐,这园子后边儿养了只白孔雀,开屏的时候可漂亮了,我带你去瞧瞧罢?”

    周幼吾点点头,薛挽樱见状也只能叮嘱了妹几句,别懵懂无知冲撞了贵妃,见她点头了,这才转身去招呼旁的客人。

    庆郡王不受天子重视,里边儿亦没什么实权,若是她不常常与那些门阀世家的女眷多些来往,这长安城里谁还能记得起庆郡王府?

    看着她大姐姐的背影,薛挽桃难得有些伤感:“我大姐姐最喜欢操心了,什么都巴不得揽过来管一管,我每次来瞧她的时候,都替她觉得累得慌。”

    周颂声难得与她有些共鸣:“我阿娘也是,自个儿劳心劳力的,但又没落着什么好。”

    她完这话,才觉得有些不太好,心翼翼地睨了周幼吾一眼,见她面色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白孔雀今儿很赏脸,她们在那儿刚站了一会儿,便看着它矜持地抖了抖身子,随即张开了那洁白无瑕的羽扇,此时天光正好,给那浑身无一丝杂色的白色羽毛度上了一层金色光晕,美不胜收。

    三人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周幼吾觉着不好离开太久,这才叫上她们一块儿回去了。

    不料却撞见了庆郡王府的老王妃,她身边正站着一个细眉细眼的美妇人,虽长得不似时下世人喜爱的美艳富贵,却别有一种楚楚的动人姿态。

    正是成国公夫人,林氏。

    薛挽桃见着那眉心褶子多得快夹死苍蝇的老王妃就撇嘴,离她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轻声和她:“这老王妃性子可古怪了,周家姐姐你莫要与她多话,当心气着自个儿。”

    周幼吾便点头,她今日是来散心游玩的,可不想平白无故便和人闹出什么龌龊来。

    她们有心避让,可那老王妃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着她年轻鲜妍的面孔,暗嗤一声:“不知廉耻。”

    周颂声拳头已经捏起来了。

    周幼吾轻轻拉了拉她的,示意不要和老王妃闹起来,这儿始终是别人的地界,上门做客的女郎却和主人家吵闹起来,传出去不好听。

    她便也罢了,周颂声与薛挽桃都还未亲,有时候也不得不为着那群碎嘴子让步一些。

    那老王妃瞧出了她的隐忍,神情更加轻蔑:“你这等和离归家的女儿,早已丢尽了娘家的脸面。如今又凭借着那张狐狸精的脸和那副妖娆身段去魅惑天子,竟不知道将女诫、内训都学到哪里去了!”

    她骂得起劲儿,被女使请过来的薛挽樱却觉得头都要气炸了。

    她这个婆母,早年间因着这副一板一眼、端庄守训的做派得了先年太皇太后的一句夸赞,将她选进宫中充作嫔御。至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这几十年里一直以她那套老古板奉为正统,在宫里每日雷打不动给太皇太后、皇后请安磕头,如今年老了随着儿子封王开府,便动不动要挑剔她的规矩。

    折磨她一人便也罢了,如今怎么还开罪了贵妃!

    陛下看重贵妃,若是贵妃真的生气了,回头在陛下面前告上一状,她们庆郡王府能落着好吗?

    薛挽樱正想话,老王妃旁边的成国公夫人便柔声道:“其实贵妃啊,从前便不是个贤惠性子。现在的女郎,正年轻,人性子也放得开,哪里像姑母你这般遵规守矩,都活泼着呢。”

    那老王妃轻轻哼了一声,又训斥起她来:“怎么你也做了她三年的婆母,怎得还没将她那轻浮性子掰过来?祸害了垣哥儿不,如今又去魅惑天子,当真是”

    “此事也是我不对。只是贵妃这般性子纯真之人今后进了宫,啧啧,倒是要辛苦教引女官了。许是要从头教起罢?”成国公夫人掩唇笑了笑,刮过来的眼波含着不屑,“费时费力不,贵妃娘娘这副娇滴滴的模样,大抵也很难学会何为端庄大气,天家风范。”

    着,她又带着些安抚,笑声道:“不过贵妃,始终是妃妾之身。想来只要学会如何侍奉陛下便足够了。待将来皇后娘娘入主坤宁,贵妃时常侍奉在皇后身侧,天长地久的,想来也能学着些真正的风华气度呢。”

    周幼吾唇角微勾,瞧着一点儿都不生气的样子,倒是笑吟吟地问她:“许久未见夫人了,我记着,成国公后院如今就夫人一人住着,也没有妾侍通房什么的帮着伺候,倒真是辛苦夫人了。”

    成国公夫人微微一笑:“不劳贵妃惦念。”

    御夫有道,这正是她得意的地方。

    便是成国公先前有过一房妻室又如何?只要她想,便可以取而代之,如今成国公后院儿里仍是干干净净的,满长安城里哪个掌中馈的主母不羡慕她?

    就连她

    成国公夫人望着她那张方桃譬李的美丽面庞,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嫉妒,随即便是嘲弄。

    周幼吾先是嫁了陈垣那个不争气的废物,惯爱在平康坊一掷千金,亦不爱着家,对着她们母子俩更是冷淡。

    如今她得以进宫侍奉陛下,看似风光,可待年华老去,不,或许都不必等到那个时候,只要有新人进宫,夺了她的宠爱,她便什么都不是。

    周幼吾见着她这副颇为自得的模样,心中冷笑一声,想用妃妾的身份来挖苦她,也不瞧瞧她曾经逼死陈垣生母,自个儿上位的事儿光不光彩。

    “成国公夫人端庄贤惠,当是吾辈楷模,不知预备给成国公纳几房妾室?”

    成国公夫人皱眉:“我何时”

    话还没完,便被周幼吾笑意盈盈地抢了话:“我瞧着夫人,似乎与老王妃十分亲近,那应当是学了老王妃十之一二的心胸气度才是。夫人怎会不知,嫉妒乃是女子品性之大忌?成国公后院如此清净,可见,夫人的女诫、内训学得也不是很好呢。”

    “夫人既然自恃端庄贤惠,那便多给自个儿夫君纳几房妾室罢。如此,才真真是长安城第一贤惠人呢。”

    见着成国公夫人粉面涨红的模样,周幼吾不以为意,她要贤惠名声做什么?若是为着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劳什子贤名,便要叫她今后精心挑选了美人送去伺候燕观

    那她应当早些去太医署瞧瞧脑子。

    她们这一圈儿闹哄哄的,其他被请来做客的娘子大多都是没出阁的,不好听这些话,只躲在屋里,举着耳朵偷听她们话。

    咦,怎得突然不吵了?

    众人正有些失望,却听得外边慌慌张张地响起了请安的声音。

    口中呼的是——陛下万安?

    昨晚燕观便知道周幼吾今儿要来庆郡王府赴宴。

    是以今天庆郡王突然被传召入宫时,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眼看着和天子对弈三局,次次落败,庆郡王恭维道:“不知陛下棋艺竟如此高深,臣府中有一副墨玉棋子,触感温润,放在臣库房中实在是浪费。不若来日臣入宫向陛下请安时,再来献于陛下。”

    “不必了。”

    庆郡王正可惜没能拍着天子的龙屁,便听得天子淡声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巧朕今日的奏折也批阅完了,想出宫走一走。那便今日罢。”

    天子要莅临他那破郡王府了!

    被这个惊喜砸得脑袋晕乎乎的庆郡王进了自个儿家门,正想带着天子往书房走,不料却撞见了这副场景。

    见天子面子冷郁,瞧着不太高兴的样子。

    庆郡王不禁暗自伤心,难不成他真是命中缺点运道?

    想拍回龙屁怎得这般艰难!

    俊美英朗的天子旁边站着一脸慌张的庆郡王,看着众人俱都垂首不语,他面色淡淡,声音犹如冷玉坠盘,叫旁人的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朕不知,成国公夫人何时成了一国之母,要行教养女子之责?”

    成国公夫人的脸很快便白了:“臣妇不敢。”

    “你不敢?”

    天子轻轻重复了一遍,随即对着站在一边儿,垂着眼不看他的周幼吾伸出。

    “贵妃,到朕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