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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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下午的主要工作已经谈妥了,云月闲和施宁各有收获,起身离开会议室。

    云月闲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低头看,通过郑导朋友的好友申请,脚步不知不觉放慢了一些。

    往前走着走着耳边忽然传来一男一女争吵的声音,云月闲起初没有留神,直到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言语间蹦出“怀孕”、“打胎”之类的字眼,她热衷于吃瓜的好奇心终究被勾了起来,忍不住往声音的源头看了两眼。

    云月闲从两人争吵的房间门前路过,有意识地向屋内探看,还没等她吃上一口新鲜的瓜,里面的人看到她和施宁,骂声戛然而止。

    “顾太太,施宁老师。”男人是万诚的经纪人,一眼认出了自家公司的老板娘,反应过来便开口向二人问好。

    云月闲的目光却直勾勾定在了女人的身上。这个女艺人长得怪眼熟的,嘶想起来了,跟佟意有点像,都是温柔那一挂的。这个气质在娱乐圈感觉有点平淡了,不太容易火。

    女艺人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紧跟着喊了声:“顾太太,施宁老师。”

    云月闲看热闹的意图破灭了,只能对两人摆摆:“我们只是路过,你们继续。”

    离开万诚影业后,云月闲个施宁在路口分别,各回各家去了。

    施宁平时住在清大附旁边的老区,这个区外表看着陈旧,房价却高得吓人,原因无他,就因为这个地段属于清大附和清大附中这两个学校的学区。

    这样一个老破的区内可谓藏龙卧虎,保不齐迎面走来穿着汗衫牵着孩的老太太老大爷就是哪个行业精英的家属。

    施宁和女儿一起住在这儿,张硕大多数时间住在公司附近的房子里,张淑君则是两头跑、两边都照顾。等张硕休假清闲的时候,施宁会带着孩子过去他那边。

    施宁今天下午跟节目组请假从灵秀山庄出来,跟张淑君的是要陪她妈妈去医院体检,晚上不一定回家吃饭。她想着张淑君听了这个借口,应该直接带思宁去张硕那边了。

    于是她推开家门,将装着剧本的牛皮纸袋随扔在沙发上,卸下一身的疲惫,换了双舒适的拖鞋,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卧室。她打算泡个澡,然后读一读剧本。

    施宁前脚刚进浴室,张淑君带着张思宁后脚就回来了。

    张淑君把钥匙放在鞋柜上的收纳盒里,刚低头就看见施宁的鞋子歪歪斜斜的横在地上。她眉头一皱,弯腰把鞋子摆正。

    “施宁?施宁你回来了?”

    张淑君朝屋里喊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只听到水声。她很快就猜到儿媳妇在洗澡,从医院回来也确实该洗洗。

    可是医院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施宁到她妈妈家接了人再去做检查,检查完还得把老人送回家,出嫁的女儿难得回家她父母怎么也要留她吃顿饭

    这样算下来,施宁回来得岂止是早了一点点?

    “思宁你先回房间做会功课,奶奶今晚炖鸭子给你吃。”张淑君进厨房把买的肉和菜放下,回头对张思宁。“别偷偷摸摸玩,我会进去检查的。”

    “知道了。”张思宁耷拉着脸回房间了。

    张淑宁一个人在厨房把买回来的蔬菜放进洗菜盆里泡着,再把处理过的鸭子斩开放进搪瓷盆里腌上,最后洗干净擦掉水渍走出客厅。

    她正打算坐下休息一会儿,目光就被沙发上的牛皮纸文件袋吸引了。

    沙发上什么时候多了个文件袋?谁放这儿的?

    等施宁泡完澡吹干头发走出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婆婆面色严肃略带怒火坐在沙发上的模样。施宁心里漏了一拍,本能的涌上一阵心慌与心虚。

    “妈?您没去张硕那边?”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张淑君里攥着的东西,她的剧本。

    张淑君看到了。

    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两人的目光想接,沉默了片刻。

    极力想隐瞒的事情就这样被婆婆发现了,施宁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迟早要进组,等她不得不离开家的时候,张淑君和张硕总会知道她复出这件事,既然早晚都为此争吵,那么今天被发现也不是不能接受。

    施宁在无意识中挺直了脊背,这些年被家务琐事压得太久,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在荧幕前是怎样的姿态。

    “你今天不是陪你妈妈去医院了吗?为什么带回来的不是化验单,而是剧本?”张淑君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她一张口就有一种老师讯问犯错的学生的气场。

    施宁上前坐在了张淑君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平静地:“其实我没去医院,今天下午我去见了郑执导演,他希望我复出演戏,演他新戏里一个比较重要的配角。一开始我还没决定接不接,所以没跟您实话,抱歉。”

    张淑君:“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决定了?你还想回去演戏?”

    施宁道:“是,这个本子质量非常高,郑执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知名导演,我不想错过这个会。”

    张淑君皱着眉头道::“为什么?我想要一个理由,你缺钱吗?”

    “不是钱的问题。”施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出了长期压抑的心声:“其实这几年我尝尝陷入一种焦虑的情绪,我时不时就会患得患失,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生活会变成这样”

    张淑君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语,厉声质问:“你的生活怎么了?张硕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他还给你的父母买了房子,你衣食富足,而且我可以给你保证张硕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他只要休息有时间我都会让他回家来维系家庭感情,这样的生活你有什么不满足?”

    “是我有张硕这么成功的丈夫,有思宁这么可爱的女儿,我的家庭和睦美满,物质上也非常满足。可是我的个人价值在哪?我是谁?”

    施宁望着张淑君,长出一口气,紧接着继续道:“妈您年轻的时候照顾张硕照顾张硕他爸,但您同时也有自己的事业,您时至今日还能道自己曾经是优秀教师教导主任,您的家庭事业都是成功的,为什么我就只能做张硕的妻子、思宁的妈妈?”

    张淑君闭上了眼睛,粗糙的掌捂着额头摩挲了几圈,“我那时候跟你怎么一样?我那个时候光靠张硕他爸一个人根本养不起这个家。再了,你和张硕结婚的时候我就跟你谈过,我不反对你出去工作,但你必须找个正经的工作!”

    施宁心底像是被刺了一下,忽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演戏怎么就不是正经工作了?演员怎么就不是正经职业了?妈你也是知识分子,你应该知道现在社会演员和其他职业是平等的,早就不存在什么戏子下九流的法了!”

    “我知道演员和其他职业平等!我没演戏就是下九流!”张淑君见她情绪激动,也不自禁地动了怒,大声喊了出来,“可演员注定要被搬上荧幕拉到台前被各种各样的人三道四,你要是一个人也就罢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家?要是什么狗仔娱记都蹲到咱们家门口,把你的私事家事乱写一通发出去,一群陌生人对着咱们家指指点点,你觉得体面吗?”

    施宁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反问道:“如果你怕的是公众关注和议论,当时为什么会同意接这个综艺呢?现在所有人已经看到我们家的家事了,我回去演戏还能带来什么影响呢?”

    “那是因为”张淑君下意识想反驳,那是因为张硕需要结识更上层的人物,如果不上这个节目,凭他自己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顾家袁家这种门第的人。

    “这个节目总共只录十几天,又不是在我们家里录,外人议论也不会议论太久,一个节目的热度很快就过去了,过上三个月半年谁还记得?你回去拍戏那随时都会引起关注,这根本不一样!”

    施宁道:“我只是想回去演戏,我又不追求非要翻红、非得抢占多少话题,现在比我红的明星太多了,娱乐记者忙着拍她们不会来关注我的。那么多演员成家了还在拍戏,大家不都挺好的?您为什么就认定我复出一定会破坏这个家?”

    张淑君无奈道:“你为什么非要去幕前呢?你像顾太太那样在幕后投资也行啊!这钱我让张硕给你出,传出去你是投资人也体面!”

    “顾太太是顾太太,我是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施宁觉得今天恐怕没办法跟张淑君掰扯清楚,她跟婆婆根本不通。

    张淑君也累了,心里累了。两人静静坐在沙发上,都没话。

    过了许久,张淑君道:“你给张硕打电话,他要是同意我就不管了。”

    施宁猛然睁大眼睛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真的?”

    “你先打电话问他。”张淑君道。

    施宁没有犹豫,当即打开拨号拨了张硕的号码,在按下拨出键时指微微发颤。

    大概等了十几秒,张硕接电话了。

    “怎么了老婆?家里有什么事吗?”

    施宁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家里没事,是我的事情。我今天去见了郑导,我想回去演戏。”

    电话对面沉默了良久,隐隐约约听见打火摁动的声音,施宁刚想问张硕是不是在抽烟,就听对面的语气一沉:“你是不是最近在家里闷着太闲了?实在不行你跟周太太她们一块儿读个mba,就当找个事做,钱我出了。”

    “我不是”施宁还来不及解释自己不是太闲了,张硕就打断了她接下来要的话。

    “好了老婆咱们回头再,我这有个会,先挂了。”

    张硕完就挂断了电话,施宁握着的无力地垂了下来。

    “看吧,他也不同意。”张淑君缓缓起身,指在施宁肩膀上轻轻点了一下,“今晚我做饭吧,你好好想想。”

    施宁沉默着,她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还记得张硕向她求婚时过的话,他他尊重她的职业、支持她做的所有选择,张硕他自己大概都忘了。

    她回到卧室关上房门想静一静,一回头却看见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正坐在床边歪着头看她。

    “你刚才听见妈妈和奶奶吵架了?”

    张思宁点了点头,“妈妈,你是不是不高兴?”

    施宁坐到她旁边,握住她的,问:“如果妈妈想做一件事情,但是爸爸和奶奶都不同意,思宁会支持妈妈吗?”

    “妈妈很喜欢这件事吗?”

    “是。”

    “妈妈很想很想非常想做这件事吗?”

    “是。”

    “那我支持妈妈!妈妈要开心起来呀!”张思宁弯眉一笑,以稚嫩童真的语气暖化了施宁的心。

    慈善拍卖会当天,云月闲睡到了自然醒。吃完午饭之后造型师就会上门来为她服务,今天来给她做造型的还是上次那位姐姐。

    做发型的时间应该是整个流程中最漫长的过程,云月闲中途收到施宁的信息,问她要电子的剧本,是比较方便,云月闲就让制片人加上她给她发过去了。

    下午五点,司在别墅门口等候,云月闲坐上车出发前往晚会地点。

    傍晚六点,云月闲穿着深蓝色星空裙、提全球限量的顶奢包包走进会场,闪烁着星光的裙摆在她走动是轻盈摇曳、流光溢彩,瞬间吸引了现场众人的目光。

    一路上云月闲听到了太多或殷勤或谄媚的问候,她笑着逐一回了招呼,没有再逗留搭话。她向服务生出示邀请函,准备进入vp厅。

    “顾太太请。”服务生检查无误推开门向她做了请进的势。

    云月闲进门就和佟意打了个照面,今天是她第二次见佟意了,状态比上一回从容了不少。

    “佟太太,又见面了。”

    “顾太太,你今天背的这只包不好买呢。”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走向自己的舒适区。佟太太和她的几个闺蜜凑到了一起,云月闲则是去饮品区取了杯低酒精的饮料,到室外露台一边吹风一边饮用,目光不偏不倚落在人群簇拥的焦点上。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有一个身材堪比男模、头发乌黑但眼睛瓦蓝的男人被无数千金姐簇拥着。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祁家的少爷,祁天求而不得、流落海外多年的宝贝儿子了。

    叫什么来着?

    云月闲试图从记忆中找寻这个男人的名字,明明是昨天才看过的八卦,今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下一秒,她瞳孔猛的瞪大了一圈。

    卧槽?这男的为什么忽然盯着她?混血的模样还挺帅但他为什么朝她走过来了!

    云月闲的感觉没错,祁时的目光穿过人群直勾勾盯着露台方向,下一秒就动身朝她走去。

    人群中议论纷纷。

    “祁少怎么朝顾太太的方向去了?他们认识吗?”

    “我都没跟祁少上话”

    “我刚才一直想,祁少也太会长了吧,他五官看起来只是比亚洲人深邃硬朗了一点点,但他眼睛竟然是蓝的!”

    “他长得就很贵气。”

    云月闲眼睁睁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他身后多少未婚的女人瞪着探究的目光恨不得把她瞪出个窟窿。

    “祁先生,初次见面,你好。”

    祁时睁大眼睛盯着她,好似不可思议地问:“你,你不记得我?”

    云月闲心下一惊,难道原身跟姓祁的见过?可是姓祁的不是一直生活在国外买?他们哪里来的会见面?

    哦不,原身在国外留过学!难道她和姓祁的是同学?

    坏了坏了,她怎么偏偏了一句初次见面呢,她现在解释自己回国后生完孩子记性不好,姓祁的能相信吗?

    “刚才没反应过来,我当然记得你啊祁先生!”

    “你我叫什么?”

    “祁”云月闲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了,“祁时!”

    “不对,你还是没想起来,你把我忘了。”祁时深蓝的眼眸中闪过落寞的情绪,除了落寞还有几分生气。

    他等了那么久、废了那么多精力、赶了那么远的路,他寻遍那么多世界才找到她,她竟然忘了!

    “额,抱歉我记忆力有点问题,要不然你直你是谁吧。”云月闲感觉自己已经社死到头了,不可能有比此刻更尴尬的局面了。

    祁时快气闷死了,这种话他怎么可能当场解释啊!

    早知道女人都是这种薄情寡义还健忘的生物,当初他就不应该守着她!看到她落入深海,他就该当场给她点蜡!吃席吃它三天三夜!

    气死了气死了

    云月闲不知道自己错了什么,姓祁的怎么玩还脸红了?

    她看着这个拥有异域美感的男人红着脸憋了半天,最后发出蚊子叫似的音量,艰难地憋出一个字来——

    “喵。”

    云月闲:???

    祁时见她一脸震惊完全不像是记起来的样子,赶忙改口:“我你不记得就算了!”

    云月闲恍然大悟:“噢噢,外语是吧,吓我一跳。”

    祁时:

    行吧,她觉得在外语就是外语吧。

    不行想想还是很气啊!当初明明是她先撩拨他的,是她没事就搂着他的脖子离不开他,她凭什么不负责啊!

    云月闲又见证了姓祁的男人表情三秒一变,川剧变脸都没他变得这么快,她不得不在心里怀疑,姓祁的是不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

    很担心祁家少爷的精神状态。

    服务生的出现打破了两人尴尬的处境,拍卖会要正式开始了,他来通知云月闲和祁时回屋入座。

    云月闲把里的饮料杯递给服务生,礼貌地向姓祁的道了声别,径自进屋去了。

    时间到了,众人陆陆续续按照名牌指引做到自己的座位上,灯光一转,前方一名穿着米白色旗袍的主持人走上正中央,宣布拍卖会正式开始。

    “今晚一共有十三件拍品,拍品全都来自现场几位太太的捐助,稍后拍卖所得款项将全部用于山村女童助学公益项目。本次慈善晚会活动全程由a市南城公证处监督公证,现在拍卖正式开始。”

    主持人往旁边挪了两步,工作人员将拍卖的拍品摆了上来。

    第一件拍品是袁家提供的一幅名家古画,不久前同一作者的另一副古画在d市拍卖会上拍出了一亿七千五百万的天价,眼前这幅画虽然尺寸一些,但很显然价格低不到哪去。

    云月闲对书画毫无研究,自然不打算参与竞拍。

    现场有中年富商对书画有研究,经过一番厮杀,最后这幅画以九千二百万的价格流入了赵老板的中。

    第二件拍品出自顾家,当然这项工作云月闲完全没有插,是顾言志从老宅藏品间翻了半天最终选出一对古董花瓶送上拍卖台。

    这对花瓶五百万起拍,最终以三千八百万的价格成交,被袁家人买下。从价值来,顾家的诚意比袁家要低了一截。

    第三件拍品的出现,让云月闲着实愣了一下。

    这件拍品出自佟家,是一只天价腕表。奇怪的是,这款表明明是情侣款,市面上根本没有单独买一只的,佟家却只卖其中一只男士表。

    这番举动真是耐人寻味。

    云月闲当然记得这只表,上个星期她在佟家少爷生日宴上偶然听到别人议论,她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贵的表,最主要的是她时候发现这对情侣表的另一只不在佟意里,而是另有其人。

    不知是冥冥之中收到了什么指引,云月闲从包里拿出,关闭媒体声音,打开微博,随后下拉刷新。

    热搜榜排名第一的话题旁边跟着一个红到发黑的爆字。

    女演员明华被爆签阴阳合同偷税,目前正在接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