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从万老板家的院子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山上。他特意跑去东望村，停在秀娘家院子里的大树上。

    树下，花旗正撸着袖子和秀娘在洗菜。

    他听秀娘现在就要开始晒菜干,收起来留着冬天吃。

    听到麻雀叽叽喳喳地着早晨的情况，听得花旗心里高兴，嘴角忍不住勾起坏笑。秀娘看着心里奇怪,“花娘,你咋突然怪笑？是菜有什么问题吗？”

    给花旗汇报完情况,麻雀拍拍翅膀飞走了。它还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掌门。

    听了秀娘的疑问,花旗猛地收住嘴角，他微微睁大眼睛。“嗯，菜没问题。哦，我，我就是想起昨晚云善睡觉时把脚塞进坨坨嘴里。”

    “啊？哈哈哈。”秀娘忍不住笑道,“这怎么睡的觉。”

    花旗也跟着笑,他笑得是麻雀想出的损招。

    晚上云善都是被花旗圈起来睡的,坨坨不可能靠近云善。云善也不可能把脚塞进坨坨嘴里。不过是随口编的瞎话。秀娘却当真了,她越想那个画面越觉得好玩,放下里的菜，笑个不停。“咱们坨坨可一点都不嫌弃云善呢，哈哈。”

    “那是真的不嫌弃。”花旗想了一下坨坨对云善的亲热劲儿，“坨坨总是喜欢抱着云善。”

    他眯着眼睛回忆坨坨最近几天的表现，微微皱眉道,“就是他最近抱着云善都不怎么愿意让我碰云善，唉，秀娘，你他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花旗一直在思考,怎么把坨坨从重山那边争取过来。现在起这个事，也是想让秀娘帮他出出主意。

    “你别瞎想了。能有什么不对劲？我看坨坨就是个好哥哥。每天帮你把孩子带得妥妥的，你多自在。”秀娘觉得花旗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想要人给她带孩子都没人带呢。

    “你真没觉得坨坨不对劲？我觉得连丛这几日和往常都有些不同。”

    花旗再次不对劲，秀娘慢慢地重视问题。她仔细回想，为了照顾云善，坨坨最近几日不仅不去外面和一帮孩子疯玩，就连去百灵那学纺布都要把云善带上。比起之前确实反常。

    秀娘思索良久，“你这么一，确实不对劲。不过孩的心思和咱们大人的不一样。他们几天就一变。今天这样，明天那样的，不准坨坨明天就不愿意和云善呆一块。”

    可是坨坨不是孩，他是一百岁的人参精。他一定是有心思。“那你，要是有人在坨坨面前了什么。我怎么让坨坨和我一边呢？”

    花旗的话一出，秀娘一副明白的样子开口，“那个人是不是西觉。你觉得是西觉在坨坨面前了什么？”

    花旗一愣，不知道秀娘这么想到西觉身上去的，他的不是西觉，是重山。转念又一想，他们扮成一家人呆在东望村，除了和秀娘、秋生熟悉，其余的人都不熟。秀娘想到西觉，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他轻咳一声，“啊，我，我就是想问怎么让坨坨和我一头。西觉，他，嗯，你知道，毕竟是孩子们的爹。我一个人，云善又还，他们毕竟是一家。”

    “你放心。西觉话不多，可我也看出来，他人很好，对你好，对孩子们也好。就算他在坨坨面前什么，肯定也是让坨坨照顾好云善。秋生和我过好几回，西觉可偏袒云善呢。兜明、丛和坨坨也都护着云善。”

    秀娘，“你呀，是真的有福气。”

    花旗掩饰性地笑笑，有什么福气。本来呆在山上好好的，愣是被灵隐那个牛鼻子逼得下山养育人类崽。要是真有福气，他现在应该在山洞里睡着觉呢。

    “你想和坨坨关系好，这事简单。”秀娘抓起地上的茄子放进水盆里，继续，“孩子都好哄。坨坨性子开朗，爱笑，爱闹，这样的孩子更好哄。你呀，和坨坨话也要像对待云善一样。要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去对待。”

    “坨坨要是蛇精不准我还能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对待。可惜他是个人参。”花旗声嘀咕。

    秀娘操心道，“还有兜明。之前和你提过的。兜明是大孩子，心思比坨坨重。你更得心注意着。这么大的孩子不仅懂事，还记着事呢。”

    花旗忍不住笑了一下。秀娘怎么会觉得兜明的心思比坨坨重？人参精还有些想法，老虎才是真正的没心思。

    秀娘一转头对上花旗的笑脸，她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你又笑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还要去山里挖野菜？咱们什么时候去？”

    “光咱两可不能上山。”秀娘笑道，“咱们等兜明有空。跟着兜明上山我放心。”

    麻雀兴奋地飞到百灵家，落在窗台上。

    坨坨胖嘟嘟地站在织布后面，两撑着一捆线。百灵正拿着线头往织布上理。丛抱着云善站在一旁看。

    “喳喳喳喳喳喳”

    麻雀骄傲地向掌门讲述云灵山上的鸟儿们是如何帮他出气的。

    坨坨听得入神，百灵拽线时他毫无反应。

    百灵抓着线头，蹲在地上大声喊他，“坨坨！”

    坨坨一个激灵，两只胖胳膊下意识地向下垂，等他意识到中还有线时已经来不急了。百灵花了一个时辰理好的线，现在又混在一起。

    百灵哀嚎道，“啊——又得重新理了。坨坨，你得帮我。”

    “帮，帮，帮。”坨坨蹲下身，伸在地上来回抓了几下，混在一起的线更混乱了。

    百灵头疼地抓住他的胖叫停，“让我先理出头你再帮我。”

    “哦。”坨坨点头，站起身，跑到窗户边。丛抱着云善也一块站在窗户边。

    麻雀在窗棂上蹦来蹦去，“喳喳喳喳喳。”

    “啊啊啊啊啊”丛怀中的云善突然出声。

    坨坨和丛齐齐将视线对准云善。

    “掌门，你能听懂麻雀在什么？”坨坨好奇地声问。

    “喳喳喳喳喳。”掌门一定听懂了。麻雀更兴奋，飞进屋内，就在云善眼前扇动翅膀。

    “那你听懂掌门什么了吗？”坨坨闻言，看向麻雀。

    麻雀：“喳喳喳。”没听懂。

    丛开口道，“秀娘的，人类崽的叫声谁也听不懂。他们长大后才会学话。”

    “欸？哪来的麻雀。”百灵从乱线中抬起头，欢快地走来，“这只麻雀不躲人。”

    “喳喳喳喳喳。”有人类，我先回山上了。麻雀扇动翅膀飞出窗户。

    “啊啊啊啊啊”云善似乎有些兴奋，躺在丛怀中上下挥舞着臂。

    百灵站在窗户口嘟囔，“原来会躲人啊。我就，怎么会有不知道躲人的麻雀？那不是傻麻雀嘛。”

    她低下头看向不知道什么原因兴奋的云善，顿时来了兴趣，“丛，让我抱抱云善吧。我还没抱过他呢。”

    百灵矮下身子接云善。

    丛有些犹豫，妖怪们是不会把幼崽随便交出去的。

    “怎么啦，你不想让我抱他？”百灵笑道，“丛原来这么护着云善呀。”

    百灵不勉强，拉着坨坨回到织布前，两人一起蹲在地上继续理线。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万老板没有出门。

    倒是有几个村民带着回来，来回地在树下转悠。

    兜明知道，这些人一定就是带来捉鸟的。

    村民们站在树下仰头向上看，“没鸟了啊。都飞走了，白拿了。”

    见昨日喊了半下午的人坐在树下，闲着没事的村民们搭讪道，“你们哪个村的？”

    秋生笑着回道，“东望村的。”

    “万三真给你们掺坏瓦了？”有个村民显然不相信，“他卖瓦十多年呢。从来没听过他掺坏瓦卖。咱们这起屋子大都用他家的瓦，没听过他的瓦不行。”

    “要不我怎么会让我这兄弟来万老板家买瓦？”秋生摇头，“我家屋子用的也是万老板家的瓦。就是觉得瓦不错，还便宜，就告诉我兄弟来这买。”

    “谁知道万老板竟然给掺着坏瓦卖。”秋生叹气，“瓦是我验的。开始卸货时我只看了上面两层，都是好好的瓦片。拉到地方，拆开再一看，瓦不是有裂缝就是碎成两半。而且，瓦片看着压根就不是磕坏的。估摸是烧坏的。”

    “那不能吧。”村民语气中带着怀疑，“这不就是坑人么。”朴实的农家人不相信真的有人会故意坑害别人。

    “不然我们也不在这了。都是辛辛苦苦攒的钱，瓦没了也没钱再买。房子总不能不要顶吧？”秋生皱着一张脸，“不还钱，咱们就天天来守着。什么时候还钱咱们什么时候走。”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万老板还是没出门。想抓鸟的村民们都已回家。坐在树底下实在无趣，兜明，“咱们回去吧。”

    太阳已经挂在正南方，三个人快步往回走。

    兜明门都没进，脚步匆匆地奔着山上去了。

    “哎？兜明不吃饭吗？”秀娘站在门口望着兜明远去的背影。平日里吃饭就数兜明最积极了，怎么去了一趟万老板那连饭都不吃了？

    花旗不在意道，“不用管他，他去山上能找到吃的。饿不着。”

    山上的动物们已经知道鸟儿们好好地教训过了欺骗妖怪的卖瓦万老板。他们聚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计划。

    猴子精坐在树杈上，抱着桃子唧唧叫道，“万老板坑我们的钱，一定要让他还回来！”

    “怎么让他换回来？”鹿抬头看向猴子精。

    “喳喳喳喳喳。”万老板要来咱们云灵山拜拜。

    松鼠从树干上跳下，精准地落在鹿背上，“我们就在山上等他。”

    “等谁？”兜明迈着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猴子吓得丢掉桃，立马往树顶蹿。鹿带着松鼠撒腿往树林里跑，身后跟着快速蹦跳的兔子。

    “你们在等谁？”兜明惬意地趴在树下，撑着大大的脑袋问天上的麻雀。

    “黑心的万老板。”麻雀停在树梢。

    兜明叮嘱，“有人带了要捉鸟，你们别下山了。”

    麻雀表示不会再下山，又问道，“兜明大人，起屋子还要多少钱？”

    差多少钱？兜明记得丛昨天早上和他过。怎么就什么也想不起来呢。

    老虎苦恼地歪着脑袋试图回想。可一片空白的大脑让他什么也记不起来。算了，为什么要为难自己。兜明随口应付，“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