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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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傅家就住在这边,他让晏为炽把货车开回去,省得打车了。

    自行车在车厢躺倒,陈雾在副驾打瞌睡。

    晏为炽一响,陈雾就醒了,他推高眼镜,把伸进去揉眼睛,迷迷瞪瞪地咕哝道:“开车不能接电话。”

    “为什么不能?”晏为炽咬着一根没点的烟提神,吊儿郎当的逗他。

    陈雾顿时坐起来些,转头严肃地看着晏为炽:“会扣分,还要被罚款。”

    晏为炽不徐不急道:“是吗。春桂不查这个。”

    “可是不安全。”陈雾镜片后的一双眼睁圆,他想了下,,“要不我给你买副蓝牙耳吧。”

    晏为炽拔掉唇边的烟夹在指间,打方向盘拐上桥:“钱多得没地方花?活菩萨在世?”

    陈雾抿嘴:“上次我碰碎了外国人的碗,你给我出的钱,我正好还你。”

    晏为炽笑了笑:“平时我让你买的奶茶,是不是要给你转账?还有柴米油盐那些,记账了吗,五五分。”

    “不用的不用的。”陈雾摆。

    “怎么不用,你都在这跟我两清了。”晏为炽眼底的笑意不减,“清吧,今晚就清。”

    陈雾:“”

    晏为炽将停了又响起来的扔给陈雾:“你接。”

    陈雾握烫山芋般,左右来回换震动的:“这我哪能接啊,你朋友打的。”

    瞥到号码,他脱口而出,“是座。035,哪里的区号啊”

    一只伸过来,拿走了还在响的,按掉。

    晏为炽双搭在方向盘上盯着前方开车,侧脸轮廓隐在模糊光影里。

    像是有一个无形的大刷子,迅速将他整个人刷上了一层神秘又暗冷的色彩。

    “吱——”

    急刹车后,晏为炽开车门下去了。

    陈雾把晏为炽那边的车门关上,阻挡了往车里跑的冷风,他找到块看不出颜色的毛巾,倾身把起雾的车玻璃擦了擦。

    有车过来了。

    是一群不要命的车族。他们的里抓着一根长铁棍,一路骑一路挥舞着敲砸。

    路边的很多车辆都遭殃了。

    货车停在树底下,躲过了那一遭。陈雾目送那些地痞走远,他抓抓刘海,拿出玩起了上面自带的游戏。

    一口气通关十二次的时候,晏为炽回到了车上,他抽掉了开车时一直没抽的那根烟,还不止一根。

    冲锋衣上的烟味很浓,眨眼间就在逼仄的空间散开。

    晏为炽闭眼靠着椅背,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混乱的节奏。

    他迟迟没有发车。

    气氛有种难言的压抑。陈雾犹犹豫豫地轻声:“晏同学,后面换我开吧。”

    敲方向盘的声响戛然而止,晏为炽微偏头,眼半睁:“你会?”

    “会。”陈雾推眼镜。

    不多时,货车从树底下开出去。

    陈雾开得稳也开得慢,他挺着背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地关注路况,也不话。

    等脱离车流进了坑洼路,陈雾才和晏为炽聊起白天学校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晏为炽不是不知道陈雾在没话找话,试图带动他的情绪,但他并没有给多大反应。

    “没那闲工夫看。”他。

    陈雾简单地描述了经过。

    晏为炽没露出“就这”的表情,也并非“我操”那样满脸兴味,可以是一丁点波动都没。

    树影扫过车窗,陈雾的嘀嘀咕咕里带着遭到冲击后的余温:“拉玻璃听起来挺血腥的,恐怖片一样。”

    晏为炽:“”

    这也怕?又不是gay。

    晏为炽低头打开微信,忽略掉那些信息,扫了扫自己的朋友圈。

    除了春桂的,还有另一个城市的朋友们。

    “导航是不是不对啊?”陈雾挪挪身子,“半天了怎么还没出路,我屁股都要颠酸了。”

    晏为炽睨他的屁股:“这么不结实?”

    随着这声玩笑,他周身的低气压减弱了不少。

    陈雾遮掩不住的松口气。

    晏为炽的唇一动,想什么,最后却是无声地“嗤”了下。

    擦过佛像的人,是不是一辈子都有菩萨心,连别人的心情都要照顾。

    到家后,晏为炽洗了脸,眉眼间不那么颓懒了,他想起路上有几个弯不好开,陈雾竟然都挺顺滑的。

    “你怎么会开货车?”晏为炽问准备烧水的陈雾。

    “有时候要拉货。”陈雾拿水壶插头。

    晏为炽看他上的云朵状旧疤:“考驾照了?”

    “考了的。”陈雾乖顺道。

    晏为炽的目光依然停在陈雾脸上,像是要把他跟自己幼年熟悉的那个敲木鱼的叠一叠,看能不能叠上去。

    陈雾见晏为炽没开口,以为他不信:“驾照在我钱包里,要看吗,我拿给你”

    “谁要看。”晏为炽把保温壶里仅剩的一点水倒杯子里,他拨开瓶瓶罐罐里的其中一个糖罐,面色秒变差,“陈雾,没白糖了。”

    转而一怔。

    白糖没了就没了,为什么要叫他?

    晏为炽眼底沉沉地盯着空罐子,操,这算不算依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症状是轻还是重?

    陈雾喊道:“没了吗,那我明天买几袋回来。”

    “不用,我自己买。”晏为炽。

    晏为炽连续四天都在外面过得夜,第五天才回来。

    当时陈雾正要出门。

    两人一个进一个出的,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陈雾从来不问晏为炽晚上不回来是在哪睡的,这次也是如此,他把上的钥匙塞兜里,惊讶道:“晏同学,你今天没打工吗?”

    晏为炽斜挎着个黑色背包,眼下黑眼圈明显,他没开口就往屋里走。

    “我出去了啊。”陈雾到自行车那儿,刚要开锁,突然想起来什么,“啊,差点忘了。”

    他连忙跑回来,喘着气叮嘱:“晏同学,我现在要去看房子,不知道要看多久,如果我很晚回来,你把晒的衣服”

    晏为炽放背包的动作一滞,他侧过脸看陈雾:“你你要去干什么?”

    陈雾:“看房子啊。”

    晏为炽有一两秒的思维凝结,之后才恢复如常。

    陈雾发愁:“房子不好找,性价比,房东,环境,邻居这些都是要考虑的。”

    “你想得还挺多。”晏为炽,“今天就找?”

    “不是,我昨天就开始了,“陈雾摇头,他苦恼地蹙了蹙眉心,”你只答应让我住到年底,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的时间不多了。”

    晏为炽神色平静,背包却被他用力扔到书桌上面,他恹恹道:“还在那干什么,不是要急着去找房子?”

    陈雾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我去了!”

    陈雾走后,晏为炽打算睡一两个时再,哪知在外面失眠,回来还是失眠。他打量屋子,那家伙才来两个月,就在他这儿制造出了浓厚的生活气息。

    晏为炽顶着张看谁都不爽的脸色出了门,他随便走到一个钓鱼的那里。

    中年人被他盯着,鱼饵都串不利索。

    晏为炽看着水面的彩色浮子,一时来了点兴趣,他瞥向放在水边的一排鱼竿:“能用?”

    中年人磕巴:“能,都,随便,都可以。”

    晏为炽选了个钓位,一条鱼都没钓到,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中年人想安慰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偏偏这时候他一条接一条的钓。

    平时也没见这么好钓过。

    “鱼上钩子了。”晏为炽提醒。

    “诶诶!”中年人赶忙收竿取鱼,他踌躇着传授钓鱼经验的时候,大爷出现了。老人家背着悠悠地走过来,张口就问晏为炽:“陈怎么不在家?”

    晏为炽没回复,他的视线从水面转向大爷上的塑料袋,大爷,“是年糕。”末了还十分气人的补充,“给陈吃的。”

    “”晏为炽起身离开,他在这住几年了,也没见给他个枣。

    走了几步,晏为炽回头,拿走不是给他吃的年糕。

    大爷看出伙心有郁结,但没危险性,就跟上去几步:“陈有事出去了是吧?等他回来了你跟他声,让他来找我,我认识个人有房子要出租。”

    晏为炽的脚步顿了顿。

    还没走,就迫不及待的到处,住在他这是有多不得已?

    大冬天的,晏为炽绕着水库跑了两圈,心口燥热的打给陈雾:“什么时候回来?”

    陈雾:“我还有两家房子没有看”

    晏为炽挂了。

    二十多分钟后,晏为炽在黄遇那儿打游戏。

    黄遇住的是精装修,来春桂上个职高,他还把家里的床运过来了。

    以及那只陪了他很多年的狗熊。

    黄遇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面,脑袋后仰枕着狗熊:“炽哥,你今晚在我这睡吗?”

    晏为炽按柄:“到点再看。”

    飞车游戏特效逼真,玩的人看的人都犹如身临其境,头都能给你转晕。

    晏为炽操控赛车摔下悬崖,他把限量的柄一丢,去玄关换鞋。

    “炽哥,你要走了?”黄遇愕然。

    晏为炽:“下楼买奶茶。”

    “不是可以叫外卖”

    “吗”字还在黄遇嘴边挂着,人就已经出去了,他看看显示屏上巨大的“gever”,炽哥向来能玩很久,今天才玩一会就自杀了。

    怎么感觉炽哥现在很烦躁?

    春桂有地沟老鼠成窝,狗路过都要心被扒层皮的地方,也有相对安全的地方。

    四元宫这边的管理就还算不错。起码路上的红绿灯和监控都是齐全的,也配了交警。

    晏为炽喝了口刚买的奶茶,眉宇间拢了点阴影。

    奶茶都不好喝了,怎么回事。

    黄遇两插兜,晃悠着:“我跟昭儿三十晚上走,陪你把年夜饭吃了。”

    “不用。”晏为炽的眼神漫不经心地在人流里扫动,寒冬日光下,棒球帽边露出来点的金色发丝染了层淡柔光晕。

    “那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边过年,”黄遇正色,“前两年不都这样,我们陪你。”

    “今年不用。”晏为炽。

    黄遇还想争取,不经意间瞧见了什么,他吹了个轻佻的口哨:“哇哦。”

    前面不远处的一家漫画书店旁,姜禧穿了身唐装系着斗篷,梳得很漂亮的发髻上别着一支步摇,一边脸颊鼓了个包正在享受美食,眼珠灵地转动着,她见到晏为炽跟黄遇,惊得上的章鱼丸子都掉了。

    黄遇给姜凉昭发信息:四元宫后街,你妹有情况,速来!

    他笑容阳光地挥:“嗨,禧妹妹。”

    姜禧要气死了,早知道就不走这条路了,现在什么都晚了,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把季明川带进自己的圈子。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姜禧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她警告季明川:“我不让你话就别出声!”

    季明川的神情看不出丝毫不快,他低眉道:“好。”

    四个少年在街边聚集。

    都是万里挑一的气质与外形,吸引着路人的注意。

    姜禧站在晏为炽身边,一双星星眼仰望着他:“炽哥哥,你跟黄遇出来玩啊,待会你们要去哪,我没什么事做,能不能和你们一起。”

    晏为炽:“不能。”

    姜禧脸垮掉了:“噢”

    黄遇搭着晏为炽的肩插嘴:“禧,不介绍一下?”

    姜禧瞪了眼看热闹的黄遇,她继续一瞬不瞬地看着晏为炽,很敷衍地指指季明川:“我同学。”

    粗糙简陋的三个字,名字都没。

    季明川向姜禧走近一步,侧过颀长的身子,朝晏为炽伸:“你好,我是季明川,姜禧的同桌。”

    背后拧上来的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却跟失去了痛觉一样,姿态清俊淡然。

    姜禧都拧疼了,她愤愤地在心里把季明川数落了一通,咬着唇偷看自己的初恋男神。炽哥哥会介意吗,会吃醋吗?

    黄遇把姜禧的期待看在眼里,他扶额。

    青春痘长脑子里了吗这美女。

    吃个屁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炽哥哥这个人最讨厌醋了,平时吃饺子不是蘸白糖,就是蘸酱油。

    介意更是别想。

    怎么就是不肯接受你炽哥哥把你当妹妹,他看到你交异性朋友,只会无所谓。

    给不给回应,给什么回应,看他心情。

    果不其然,晏为炽扫了眼伸到眼前的那只,没握,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晏为炽。”

    作者有话要:  明天见明天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