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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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雕桃山拉着戚渊玩了一晚上扑克, 越玩越兴奋。后头戚渊实在困,忍不住撩开桃山满头的白色纸条, 委婉劝道:“美少女要睡美容觉的。”

    桃山催促戚渊快抽自己的牌, 一边大言不惭地回答:“我这种,天、天生丽质的, 没关系。”

    戚渊于是只能随便地从桃山剩余的两张牌中挑了一张,刚好和自己手里仅剩的一张配成对,又赢了。

    桃山从旁边的纸盒里又拿了一张纸条贴自己脑门上, 可怜巴巴。

    “没道、道理啊,”桃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一把没、没输过?运气也,太逆天了啊!”

    戚渊也不算和她解释什么叫做微表情观察, 而是站起身弯腰, 直接把桃山从沙发椅上抱起来, 然后扔到了床上。他扯了边上的被子给桃山盖好,简短地命令:“睡觉。”

    桃山挣扎着把手从被窝里挤出来,还想接着玩:“我可以的!我不困!我们可以再、再来一局, 我一定赢的!”

    戚渊压在她身上,把她满头的纸条一张一张轻柔地撕下来, 一边轻声:“别动。”

    桃山一下子就静了, 没再折腾。

    夜晚太静,他靠得这么近这么近,用着这样温柔的声线话, 一下子就红了桃山的耳朵。女孩子微垂着眼,睫毛轻轻颤抖,乖巧地任由男人的指尖触碰自己的脸颊。

    桃山输了一晚上,纸条贴得满脸都是,撕了好一会才干净。戚渊起身拿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又替她把脸一点一点擦干净。

    他擦得好认真,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力度也很温柔。桃山偷偷瞄了一眼神情温静的戚渊,床头的夜灯光线昏黄,落在他脸上,都变成了最挑逗的隐秘光。

    桃山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女孩垂着眼,从耳朵到脸颊都莫名其妙地红透了,她不自知地轻轻咬着下唇,唇色粉嫩如同桃花瓣,贝齿洁白巧。

    “别咬。”戚渊低声。

    桃山抬眼:“嗯?”

    下一秒,温热的毛巾盖在她眼睛上,戚渊的气息扑面而来,把最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她唇上。

    什么都看不见,桃山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戚渊在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嘴巴,然后轻轻地探进了舌尖。

    黑暗把一切触感都无限放大了。

    感觉很奇妙,也……很舒服。桃山紧张又害羞,连脚趾都是绷直的。戚渊大抵知道她紧张,后面又伸出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背,顺着背脊轻轻地安抚。

    他们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很绵长的吻,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这么深入地亲吻。

    结束的时候戚渊微微喘着气,桃山把他身上的睡衣都抓皱了。男人把下巴靠在女孩子的肩上,好半晌才低哑地:“睡吧。”

    桃山脸很烫,她抱着戚渊的腰讷讷地应:“昂,好的。”

    声音软得不像话,软得戚渊很想继续使劲欺负。

    但他终究只是把女孩子往怀里抱稳了,抢了她的被子,把自己和她一起窝了进去。闭着眼和她低声絮叨。

    “我有点困。”

    “那那那你快睡嗷。”

    “有点冷。”

    “诶?那我把、把温度调、调高点?”

    “……”

    戚渊沉默地揽着桃山的腰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些,和她十指相扣,才沉沉睡去。

    ***

    “所以你就这样拉了他一晚上扑克??”林瑞佩服道,“牛逼。”

    桃山榨着桃子汁辩解:“也没有一、一晚上!”

    林瑞“哦”了一声,“那后来呢?”

    桃山正欲回答的嘴有一瞬间的卡壳,而后她欲盖弥彰地扭过头去把桃子汁倒在杯子里,故作镇定地回答:“山神、他困了,我们就睡觉了。”

    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林瑞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只是格外肃然起敬道:“牛掰,能把咱渊哥整得困到想睡觉,桃山你是真的流弊。”

    桃山心虚地点头:“还行还行。”

    “所以这个治疗方案叫做‘你兴奋我就比你更兴奋,兴奋不过我就好好睡觉’吗?”

    听起来,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桃山总觉得林瑞这个法有一点沙雕。

    总而言之,这几天,每天晚上戚渊都处于失眠燥郁状态。桃山查过帕罗西汀的副作用,会导致头晕嗜睡。但戚渊似乎完全不会,他的每个夜晚好像都没有“睡觉”这个概念,桃山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每天晚上都会和她晚安,但其实每天晚上都只是简单地闭上眼睛。桃山问他的时候,也会坦诚地告诉她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有些难受。

    桃山每天都偷偷喝好几包咖啡,晚上她同样亢奋,偶尔会比戚渊精神还要好。

    所以睡不着觉的两个人有时候一起玩扑克,有时候一起游戏,有时候一起画画,有时候亲亲聊聊天。但无论做什么,到最后先困的一定是戚渊。

    慢慢地,戚渊发困的时间越来越早,再加上每天都被桃山监督着按时吃药,他的睡眠已经开始逐渐恢复正常。戚渊好几次皱着眉头看桃山,颇有种“我觉得你每晚这么精神好像也有点毛病”的意思,甚至有一次试探过桃山。

    “你要不要和阮医生拿一些安眠药?”

    桃山摇头:“没有没有,我是、是这样的,别人精神我也会,会跟着精神。你睡得好我感觉我、我很快也会,睡得好。”

    戚渊便没再提这个事。

    吃药满一个星期后,戚渊在周日晚上靠着床头看报纸的时候突然和桃山:“我感觉我最近好很多了。”

    “真的吗?”桃山眼睛一亮。

    戚渊笑了笑:“真的。我觉得吃多一个星期药,应该就没事了。”

    “阮医生,你其实会、会有肢体上的疼痛,还会有幻觉、晕眩之、之类的表现,”桃山掰着手指头算,“哥哥好像都、都没有诶?”

    戚渊翻着报纸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地回答:“哪有这么严重,阮医生吓你的。”

    “没骗我哦?”

    戚渊的目光落在报纸某一处文字上,长久地没动。

    桃山笑眯眯地:“骗、骗我,我会生气的。”

    戚渊才挪动着唇瓣,声地回答:“偶尔,一点。”

    “哪种呀?”桃山凑前来,也没觉得这事很严重,就很平常地问他,“肢体疼、疼痛吗?还是会有幻觉呀?”

    “都有,但都不严重。”戚渊开始折叠手里的报纸。

    桃山很难过:“你都不告诉我,我都不、不知道。”

    戚渊折叠报纸折到一半就被桃山的哭腔吓到了。他连忙把报纸搁到床头柜那,弯腰低头去看她,轻声,“因为我比较习惯,也不是很疼,就没。”

    “不行,那也得。”

    戚渊点头:“好的,以后一定。”

    桃山才仰头让戚渊给自己擦眼泪,一边嗡嗡地问:“现在有、有疼吗?”

    “有的,”戚渊一本正经地回答,“我特别心疼。”

    桃山被戚渊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了个措手不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很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去抱住个子高大、表情不解的男朋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哥哥,你好傻啊。”

    戚渊挑眉:“我实话实,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可爱、笑你可爱,”桃山抱着他笑嘻嘻,“笑你可可爱爱。”

    戚渊屈指回敬了她一个脑瓜嘣。

    本来,桃山觉得这样插科诨的日子也不错。虽然知道戚渊大部分时候都在隐瞒自己的真实病情,可是桃山也能感受到他有在慢慢尝试向自己表述难受,病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他每次和她提幻觉、窒息、和一些荒谬想法的时候,口气看似极其平淡,可总有一些渴望救赎的味道。桃山擅长用最简单的头脑和方法去回应戚渊的求救。比如戚渊会经常看见一些光怪陆离的血腥场景,然后桃山就在旁边给他念童话故事。

    方法沙雕又直白,戚渊便只顾得上笑。偶尔阮医生过来,都觉得戚渊这个恋爱谈得不错。

    直到临去做rTMS治疗前一天,戚渊在桃山房间里发现了一箱咖啡和垃圾桶里大量用过的咖啡袋。

    当时桃山在一楼客厅找他,林瑞戚渊给她收拾房间去了。那时桃山脸色瞬间苍白。她急急忙忙在林瑞一脸懵逼的表情中叮嘱他立刻联系阮医生,一边惊慌失措地跑上三楼自己的房间推门。

    戚渊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察觉有人进来,稍稍抬头。

    桃山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门里面的戚渊和门外的自己,仿佛在两个世界。那个世界的戚渊在一片黑暗里孤独又冷漠,门口泻入的光他觉得刺眼,侧了眼不曾直视。

    桃山看着地上的箱子,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才软软地开口:“我平时也喜、喜欢喝……”

    “对不起。”男人沙哑地断她。

    桃山愣了一下,戚渊已经继续平静地:“是我太糟糕了,让你不得不选择这种方式。”

    “不、不是的!”

    “我最不希望你因为我伤害自己,”戚渊声音微抬,音色中透出点凌冽的意味。但很快,桃山还没什么,他又弯下脖子,用手抱着低垂的头颅,痛苦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凶你,都是我的错,我是罪人,我很抱歉。”

    桃山瞬间红了眼眶,她急急走前几步,却在离戚渊一两米的地方被他一句话死死钉在了原地。

    他:“分手吧。”

    戚渊抬头,桃山看见门口透进的光落在他脸庞蜿蜒的泪痕上。他低低哑哑又重复一次。

    “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要:  是这样的,戚渊犯病了,但是他扛不住桃山的眼泪攻击,下一章立刻和好,病也会好的,稳住乖崽们。

    在这里解释一下:桃山觉得自己做的很正常,你睡不着觉我可以陪你呀,虽然睡不着,但是有事做有人陪就会好很多呀!怕自己困就喝了很多很多咖啡给自己提神,权当感受一下考研党的生活啦!

    但是对于戚渊来,这个做法是致命的。他会觉得是自己的原因,让桃山选择这种方式伤害她自己,他会觉得自己是罪人,是桃山的拖累。

    戚渊抑郁的起源就是——我是一个罪人,却仍苟活于世。

    新年第一更!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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