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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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岁离开南岭前,去了趟动保基地,她想看看端午,再去看看瑞瑞。

    端午上了年纪,一到冬天更加不爱动,象征性出来迎接她一下后,趴回窝里不愿再出来。

    瑞瑞倒找到释放天性的地方,住进来第二天就把睡觉的木板啃掉一个角。它见许岁来,开笼子瞬间激动地支起身体,险些扑倒她。

    许岁使劲揉了揉它的背,它身上毛发又厚又亮,肌肉结实,已经不是当初垃圾房里双眼绝望的破布狗。

    许岁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骨头玩具扔出几米远。

    瑞瑞立即摇着尾巴去取,新奇地闻了会儿,掘起屁股啃起来。

    动物的每天其实很简单,一个玩具足够开心很久,它们喜欢人类世界,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世界。

    许岁看着它玩,回头问陈准:“它将来也会被领养?”

    陈准点头。

    “你舍得?”

    “不舍能怎样,回归家庭才是它的最终归宿。”陈准顿了顿:“况且基地容量有限,如果只收不放,我恐怕很快负担不了了。”

    一直以来,动保基地的开销基本都是陈准在承担,大到伤狗的治疗费用和场地租赁费,到买狗粮买工具等零七八碎,算下来不是笔数目。

    除此之外,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做救助很难,这是许岁接触下来才知道的事情。

    而令她更想不到的是,如今的陈准能够坚守这份责任,承托住每一条弱生命的将来,他虽家境优渥,却不乱挥霍,不穿名牌,不爱车,他思想纯熟,没有这个年纪男孩普遍存在浮躁气,把动保基地维持的有模有样。

    这就是成年后陈准的魅力,许岁是有些崇拜他的,只是一直放在心里,没有表达过。

    许岁这次来,把最后一笔工资捐给了基地。

    起先陈准不肯要,后来许岁偷偷塞进他口袋里。

    陈准感觉到衣服下摆的异动,想要低头看。

    许岁上前挽住他臂,岔开话题道:“没看见上次那个大爷呢。”

    此刻两人正在基地后面的水库旁散步。

    入冬后,这里更荒凉。

    迎面刮来一阵寒风,陈准把她搂怀里,迅速转了个身。

    本来也是没有目标地乱走,哪个方向都一样。

    陈准:“大爷还真神,下回碰见了我得好好感谢他老人家。”

    “那你又怎么谢我?”她尾音上扬,未经掩饰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俏皮神情。

    陈准挑挑眉。

    “谢我助你脱单成功。”许岁。

    陈准低头看怀里的人,她鼻头冻通红,唇色淡淡的,轻轻一抿,便变得水润起来。

    他拇指肚在她唇瓣上轻刮了下:“我把我人都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许岁假笑:“我真是太稀罕了。”

    再下去又要斗起来。

    水库岸边每隔几米就有一棵柳树,这季节树叶全无,柳枝枝头被结冰的河水冻住了。

    陈准把许岁往树干的方向带,回忆了下,看着她道:“你先别话,嘴是用来给我亲的。”

    许岁本来就冷,被他这话惊得直接发起抖来,她挣扎几下,想要逃开,又忍不住笑道:“这话你从哪儿学来的?”

    陈准双臂收紧,没让人逃:“你听了不开心?”

    “有点反胃。”

    陈准蹭了蹭鼻梁,告诉她:“有次我见孙时对林晓晓这样过,当时林晓晓挺激动的,抱着孙时亲。我以为你们女孩子都喜欢听这类话。”

    许岁后背抵着树干,抬起头瞧着他。

    他还在慢慢讲述,她却片刻失神,在想他看到身边人浓情蜜意时,会是什么心情。

    不知为何,像有一根银针,在许岁心口轻轻刺了下。

    许岁从羽绒衣口袋里抽出双,分开陈准大衣前襟,隔着薄薄的打底衫去搂他的腰,他腰没有很宽,不用太费力就可以环抱住。

    许岁声音轻轻的:“所以你想我现在亲你?”

    陈准望着她的眼神已经出卖了此刻欲/望,嘴上却还不忘些没用的话:“那得看我有没有心情”

    许岁不听废话,垫起脚来,有些凶地直接吻住他。

    陈准一秒收声,竟被她弄得指尖微微颤抖。

    可怎能认输,他原本握着她肩头的向后扶住她后脑,另一去掐她的腰。他将人整个锁紧,不给她任何可以退缩的余地。

    许岁渐渐呼吸不畅,又推不开陈准,便使坏撩开他打底衫下摆,冰冰凉的双直接覆了上去。

    陈准闷哼一声,却没躲。

    许岁被吻着,仍然笑出了声音。虽然不是腹肌,下也算真真实实的肌肤触感,并且带着属于他的温度,她惦记很久了,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猥琐。

    没过多久,陈准感觉后腰由极冷变得滚烫,他有了变化,犹豫片刻,这次没有刻意避开。

    两人这种距离,他想许岁也感受得到。

    亲吻变缓,他慢慢平复。

    最后陈准放开许岁,稍微分开来看着她的眼睛。

    许岁心脏扑通直跳,不敢随便动:“看什么?”

    “爷以后想见你了怎么办?”

    许岁:“休息爷可以回去,或者我来见爷。”

    陈准被逗笑:“不能天天见面。”

    “可以视频。”

    “那亲不着。”

    “还能不能惦记点别的了?”许岁忽然想起来,把人推远了些:“我们在一起的事,先不要对我爸妈。”

    陈准变脸倒是快,声调明显降了几度:“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你想哪儿去了,他们一直拿你当儿子,恐怕突然之间转不过来这个弯。”

    陈准不乐意:“又来这一套。”

    许岁哄着他:“我先回去慢慢渗透呀,不会太久的。”

    ***

    回顺城这天,陈准送的许岁。

    许岁路上没怎么话,心里有些忐忑,她辞职没有和母亲商量,回顺城常住更没敢告诉她。

    想着郝婉青大动肝火的样子,许岁有些胆战心惊。

    一路坐立不安,到家楼下后,许岁硬着头皮上楼去。

    后座和后备箱都是行李,陈准搬了一部分,跟在她身后。

    郝婉青原本在做饭,听见门口的动静拿着锅铲走出来,看到眼前情形一时愣了下。

    三友先颠着碎步过去讨好地摇尾巴。

    郝婉青没理:“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陈准指刮了刮眉心,不敢随便插嘴。

    许岁笑着:“想吃您做的饭了呗。”

    郝婉青看到陈准脚边的行李:“怎么还带着旅行箱?狗也带回来了?”

    许岁心一横:“我回来住段日子。”

    郝婉青心里咯噔一下,声音都有些发沉:“出什么事了?工作不顺心?挨欺负了?遇见坏人了?”

    “您别乱联想,我就是想家了,回来调整一下,顺便陪陪您和爸爸。”

    郝婉青心思多活一人,很快便猜出是上次回来楼下那大嘴巴的话影响了女儿。

    她追问:“辞职了?”

    许岁没敢跟她对视,把包放沙发上,点了点头。

    郝婉青气性也大,锅铲啪地扔到桌子上:“好好的工作你辞了干什么,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做什么决定前都不用跟我打招呼?”

    许岁不话。

    “你准备待多久?”

    “还没想好。”

    郝婉青问:“南岭的房子就那么搁着了?贷款怎么办?”

    “妈妈,我有存款的,我会按时还,您不用担”

    “存款能生存款?用不完的吗?”郝婉青声音忽然提高八度,把旁边站着的两人都吓一跳。

    陈准默默转身,准备下楼拿剩下的行李,他尽量降低存在感,这会儿谁插话谁就是傻,估计再多待一秒都会被波及。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他刚迈步,胳膊忽然被郝婉青抓住了:“你等会儿,你许岁姐辞职,你事先也知道?”

    陈准:“我”

    “你不劝着点,还亲自送她回来?”

    “大娘,您消消气。”陈准笑着:“许岁她都这么大了”

    “大什么大,大还老办没脑子的事。”

    “妈妈。”许岁声音有些埋怨,走过去挡在陈准面前:“您骂我就骂我呗,关陈准什么事。”

    郝婉青不话了,抬头盯了许岁一会儿,视线又抬高几分去盯陈准,这时候看他们两个谁都不顺眼。

    事已至此,什么都没用了。

    不清是生气多还是愧疚多,郝婉青无声叹气,想起锅里的青椒炒肉,回身捡锅铲。她嫌许岁挡着厨房门,拿背把她往旁边赶。

    许岁没站稳,肩膀磕向墙壁。

    陈准伸偷偷给她挡了下。

    许岁目送母亲进去,回过头,口型对他:“过关了。”

    客厅里这会儿只剩他们两人,卧室的门关着,许康应该在休息。

    陈准贴着她后背站,凑过来声道:“你到了这年纪不会也这么凶吧。”

    许岁回肘撞了下他胸口:“比这还凶。”

    这天晚上,陈准在家里留宿,准备明早回南岭。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下来聊了聊,许康习惯早睡,简单洗漱一下就回房了。

    郝婉青伺候他躺下,关门出来时,客厅的灯也已熄灭。

    陈准侧躺在沙发里侧,撑头,一条腿支起,脚掌踩着沙发。许岁坐在他腿边靠外的位置,用遥控器在调台。

    电视的光影映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郝婉青催促:“你赶紧去睡觉,陈准明早还早起呢。”

    许岁:“您过来看会儿电视吧。”

    “不看。”

    许岁放下遥控器,起身把母亲硬拉了过来。

    陈准又往里靠了靠,让她们坐得舒服些。

    许岁挽住母亲臂:“您想看什么节目?”

    “什么都不想看。”郝婉青怪烦她的,抽躲开。

    许岁揉揉鼻子,往母亲身边地挪了下,又去挽她。

    她这回抱得紧,郝婉青挣不脱。

    许岁声音细细的轻轻的:“您别生气啦,我错了。”

    郝婉青口不对心:“你错什么错,你没错,你许岁多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做错事。”

    “您给我一分钟时间,听我几句话好不好?”不等母亲拒绝,许岁声道:“我只是想回来多陪陪爸爸,”她顿了下,“他的情况您应该比我更了解,做为女儿,我很心疼,更不想将来后悔。有一天有天我们可能会和爸爸分开,我想了很久,分别可不可以不用那么悲伤的方式,就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余下的日子都开开心心度过吧。”

    “您肯定又要工作的事,我还年轻啊妈妈,赚钱的日子在后面。”许岁一口气完:“这次我没和您商量就辞职了,因为相比起来,我觉得那些根本不重要。”

    郝婉青忽然眼热,但黑暗掩饰了她所有情绪,她正在经历着劳累、心酸、伤心难过,她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女儿倾诉,但此刻一个字也吐不出。

    许岁:“妈妈?”

    “知道了。”

    许岁晃了晃母亲臂,脸颊贴着她肩头:“您还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

    “那您好好。”

    “什么?”

    “您不生气了。”

    郝婉青嘴硬,但语气已经软和下来:“赶紧睡觉去,多大了还磨人。”

    陈准听着母女俩的对话,始终没发一言,就只是枕着臂,目光一直不离许岁。她的动作,她哄人时的语气,都叫他心软如泥。

    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从到大,许岁的每一面他都见过,无论是爱笑的,话多的,野蛮的,温柔的,或是像现在这样会软话会撒娇的。

    郝婉青关电视,把她赶回房间去。

    这回客厅彻底陷入黑暗,等了一会儿,床外月光才偷偷溜进来。

    陈准安静躺着,仔细去听许岁卧室传出的细动静,他发一条微信过去:你什么时候也能对我撒撒娇?

    几秒钟后,嘀嗒一声,她卧室里亮起微弱的光。

    陈准勾唇笑笑,继续枕着臂看她卧室的方向。

    没隔多久,他在胸口振了下。

    许岁回:哥哥晚安。

    “刷”的一下,陈准浑身汗毛瞬间立起来。

    压下立即冲进去的那股冲动,他盯着屏幕足足看了两分钟,扭头往窗外找,然后对着月亮发誓,这两个字,有天一定要她当着他的面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