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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厘躺在病床上,才想起来一个问题。

    “我不是食物中毒吗？这个还需要住院吗？”

    她以为自己的情况，打个点滴就回家了。

    凌女士正在吃，程定波买过来的,本来要给程厘吃的水果。

    人家水果店还挺贴心，送了一些一次性塑料叉子，程定波将切好的水果摆在程厘病床上的桌板。

    “这个梨还挺甜的,”凌女士感慨完之后，道：“我也想知道,不过你得问问容祈。要不是他打电话,你还要住院，我们都不会来医院。”

    程厘叹了一口气：“我已经知道您对我有多嫌弃了,不用再过多描述了。”

    程定波在旁边安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妈,刀子嘴豆腐心。昨晚你们走了之后,她一夜都没睡好。一直等到容祈打电话过来，才勉强躺下。”

    “程定波，”凌女士瞪了他一眼，连名带姓的喊道：“别妖言惑众。”

    程厘这时才笑嘻嘻,拿起桌板上的一次性叉子,戳了一块梨放进嘴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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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厘想了下：“医院外面不都是餐馆。”

    虽然昨晚她来的时候,没看到医院周边的环境，但大概也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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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祈随将里拎着的箱子,放在桌上，随意道：“我也不是从就喝露水长大的。”

    一旁的凌霜华，故意朝程厘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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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容祈这才反应过来，凌霜华和程定波都在,他平时跟程厘话，习惯用这种语气逗她，这才板正地：“我的意思，我挺喜欢吃餐馆，味道都不错。”

    凌女士他们待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程厘眼巴巴地看着程定波，惹得凌霜华翻了个白眼，道：“别想了，你爸不可能留在这里陪你，他待会还要回单位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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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女士抬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我早跟你曲阿姨约好，要去烫头发。这家店烫头发的哥艺很好，很难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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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祈主动送凌女士他们下楼。

    程厘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突然想起一件事。

    昨天她吃的东西，都是跟孟元歌一起的。

    她状况这么严重的话，孟元歌有没有事？

    于是她立即在病床边的床头柜找到自己的，她正要打电话给孟元歌。

    反而她自己的先响了起来。

    定睛一看，这电话就是孟元歌打来的。

    程厘立即接通，还没等她话，对面的人已经噼里啪啦，一堆话砸了过来。

    孟元歌：“姐妹，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我昨晚经历了什么样跌宕起伏的人生。我他妈半夜进医院了。我半夜活生生被疼醒之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麻了，当时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我话都不出来。太他妈疼了。最后我强撑着打了个电话，叫了个救护车。20来了两人，半夜用担架给我抬进医院。”

    “你也食物中毒了？”程厘倒也不算太吃惊。

    她昨晚都成了那样，没道理孟元歌什么事儿也没有。

    孟元歌敏锐抓住她的字眼：“也？该不会你也是吧？”

    程厘叹气：“你都这样了，我能逃得了吗？”

    孟元歌：“卧槽，你现在呢，怎么样啊？我这刚睡醒，就给你打电话了。”

    “我本来也是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谁知你先打来了。”

    孟元歌感动道：“我们这不仅是有难同当了，还心有灵犀。这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感天动地的姐妹之情吗？”

    “没有了，”程厘诚恳道。

    孟元歌又问：“你昨晚怎么去医院的？叔叔和凌老师送的吗？哎，我以前可不耐烦跟我爸妈一起住，结果经过昨晚，才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是亲人好。大半夜的，我疼的嗷嗷哭，也只能先打电话给20。”

    跟程厘不一样，孟元歌早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而且她爸妈家跟她租的房子，还离的挺远。

    所以相较于打电话叫她爸妈赶过来，还不如她自己先叫救护车来接自己方便。

    “我也不是我爸送的。”程厘还是实话实道。

    孟元歌显然有些震惊：“凌老师就这么生气，你生病都不让叔叔送你去医院？那你怎么去医院的，不会也跟我一样，自己打电话叫的20吧？”

    这也太凄惨了吧。

    程厘：“凌老师给容祈打电话了，我不是跟你过，他爷爷奶奶就住在我家区附近的一栋花园洋房里。他昨晚也正好住在那边。”

    “所以，他就赶过去，送你去医院了？”孟元歌。

    程厘想了下，声：“是抱我去医院。”

    孟元歌：“啊？”

    “公主抱那种。”

    嘟嘟嘟。

    程厘低头看着，自言自语道：“这就挂了啊。”

    她也就是故意逗逗孟元歌，哪知道她直接给挂了电话。

    于是她慢悠悠打开微信，给孟元歌发了一条。

    程厘：跟你闹着玩呢，怎么这么不经逗。

    孟元歌：你不是。

    孟元歌：你是认真在跟我炫耀！！！

    似乎嫌打字不过瘾，孟元歌干脆发了语音过来。

    孟元歌：“程厘米，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呢。你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你姐妹我，昨天是他妈被人抬到医院的。你居然跟我炫耀，还公主抱。”

    滴滴两声震动。

    又是一条语音。

    孟元歌：“公主抱是吧，你等着，等我病好了。我找八百个大汉，轮流公主抱我，我就让你站对面干看着。”

    程厘这会儿把人弄毛了，只能哄着。

    程厘：好好，我就看着。

    孟元歌：“不行，你这次伤我伤的太深了，得赔偿。”

    程厘：“你想我怎么赔偿？”

    孟元歌：“我要大吃一顿，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程厘震惊：“还吃？”

    她们两个不就是因为吃，才住的医院。

    孟元歌：行吧，我好好想想。

    程厘：你慢慢想吧。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程厘长吁一口气，抬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容祈，被吓得差点把摔出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她心虚的模样，容祈这才慢悠悠从门口走进病房。

    程厘本来想要假装不在意。

    但她还是有些忍不住，缓缓抬起头。

    果然，如同预料之中般地对上了容祈的视线。

    他的眼睛如同不经意那样，朝程厘的上一带而过。

    程厘心底，还带着最后一丝侥幸，没听到吧，他应该什么都没听到吧。

    “公主抱，”突然容祈看着程厘，悠悠开口，只是完，他似乎又察觉到什么，又用他习惯的那种懒散口吻，慢条斯理提醒：“你的那句。”

    ——“是抱我去医院。”

    ——“公主抱那种。”

    程厘：“哦。”

    她镇定而淡然，看似云淡风轻。

    只是当容祈转身，弯腰去拎起桌子上放着的矿泉水瓶，准备倒进水壶里。

    程厘以一种极轻、极慢、极不引人注意的姿态，滑进了被子里。

    随后，她将被子拉到头顶，整个人缩成一团。

    就像动物藏在自己的洞里面。

    容祈回头，正要问她，要不要喝点水，就看见床上只剩下隆起的一团，看起来就像一个白白胖胖的茧。

    程厘哪怕藏在被子里，都没办法消除心底的尴尬。

    她低头，正好看见被子尽头，自己蜷缩到极致的脚指头。

    这回她真的能用脚，抠出一座魔仙堡了。

    你是没被人公主抱吗？

    这么炫耀。

    程厘在心底默默唾弃自己，可是转念一想，她好像确实没有。

    但她也只是口嗨一下。

    谁知道就能被抓个正着。

    程厘藏在被子里，原本是想要用力捶床，但一想到她发出的任何动静，都会被容祈清楚听到，只能硬生生又憋了回去。

    就连想要翻个身都不能。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好气。

    突然，她感觉被子两边被紧紧收拢，紧接着两只大，隔着被子将她抱了起来。

    这才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特别是这两天，工程师那边已经开始跟江驰汽车对接，准备开始做试点组装，将他们的自动驾驶系统装载到实体车辆上。

    果然，她完，许冀衡脸色变了又变。

    她扬起：“如果你还敢来骚扰，我就是把这张照片，发给汪舒颜，告诉他，你现在还在纠缠我。我想你这位富家千金，应该不会忍受这种事情吧。”

    “不过看到你这样，我反而比较开心。”

    因为很多人都住的很远，所以有些人要坐地铁，程厘十点就让他们先回去了。

    很快，她处理好订单，抬头重新看她。

    程厘这下，才真正明白，他来质问自己的原因。

    她扭头就要走。

    不甘心，她现在怎么能过的这么快乐。

    她叫的约车已经快到附近了。

    程厘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头。

    也喜欢她自己的理智。

    程厘应了声，容祈已经伸，将她的伞接了过去。

    “跟你打一把。”

    哦。

    她回公司的时候，大家看见她，差点热泪盈眶。

    但是他独自留在办公室，处理了很多事情。

    容祈替她打开车门，让她先坐了上去。

    程厘转头，就看见他的脸沉浸在车厢里的阴影之中，唯独那双眼睛乌黑却又明亮，她就着不知从哪儿折射过来的一点点微光，看着他眼皮轻颤了下。

    她的工作已经停滞了这么久，本来工作量就大，连休两天，简直是奢侈。

    “你怎么来了？”程厘惊讶。

    程厘：“虽然我不屑于跟你解释什么，但是我也不想让这种脏水泼在我和我先生的身上。”

    “哪怕就是跟我分，你有伤心吗？或者是，程厘，你真的爱过我吗？”

    容祈将自己撑着的那把伞收了起来，程厘赶紧抬起自己的伞凑过去，帮他遮住雨水，声：“干嘛把伞收起来？”

    程厘转头看去，就见大厦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奔驰。

    程厘轻笑，这样不好吗？

    容祈伸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就这样他护着她，一路走到车边。

    因为车厂那边的反馈数据给了过来，需要他们调试，所以程厘也不能回家，只能返回公司继续工作。

    许冀衡盯着她：“你跟那个人结婚，你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程厘看着他，突然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程厘。”

    程厘：“”

    容祈：“下次，我会当做没听到。”

    程厘：“但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程厘震惊地看着他，讷讷道：“干嘛？”

    程厘知道，他是想让司来接自己，但这次她还真没个准数，就让司先下班回家。

    但又担心，刚才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许冀衡。

    程厘望着他，突然轻轻一笑，她确实觉得好笑。

    十一月的上海，下起雨的夜晚，也冷的够呛。

    程厘脚步停住，雨水顺着伞面落下，从她的眼前划过。

    但其实第一天，她就好的差不多了，是容祈坚持。

    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站在那里的颀长又熟悉的黑色身影。

    对于许冀衡现在的模样，程厘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对方还爱着自己。

    “所以呢？你想什么？”她安静看着他。

    “程厘，我们聊聊，”许冀衡拦住她。

    就这样，他抬眸直直望过来。

    更不甘心，她居然能迅速结婚，把他这团垃圾，彻底地扔出了自己的生活。

    完，程厘直接拿出，对准他直接拍了一张照片。

    你你还不如不道歉！！

    只有她和零星几个人留在公司。

    他发狂般地往前走，一直走到程厘面前，低声：“你知道你最可怕的是什么，就是你永远都这么冷静，永远都这么理智。”

    这天她从车厂回公司，已经是六点多。

    这几个字，彻底让许冀衡红了眼。

    没一会儿，程厘看着他的车子离开。

    程厘到楼下的时候，忍不住裹住自己身上的风衣。

    程厘诧异：“你为什么道歉？”

    但身后的许冀衡，突然道：“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里，难道你就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那么冷的天，听到这种话，应该很感动吧。

    好冷。

    她声音温和而平静：“许冀衡，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气急败坏，不是因为你还喜欢我，还留念我，只是因为你发现我离开之后，比你过的更好而已。”

    两人四目相对。

    程厘低头，准备给司打电话。

    她身体重新向后转过去。

    毕竟这还是程厘在泛海三年来，第一次休病假，她突然不来公司，弄得大家都没什么主心骨。

    两人站在同一把伞下面，伴随着一阵风吹过，雨滴落在身上，程厘风衣敞着，就感觉到有一股刺骨的冰凉，顺着毛衣的领口，窜进身体。

    程厘不自觉低声念叨了句：“真冷啊。”

    她颤抖了下。

    程厘眨了眨眼睛，就看见对方不紧不慢地向她走来，鞋子踩起的水花轻轻飞溅而起，两人的距离，在他的脚步下，一寸寸缩短。

    程厘低头，道：“我先取消一下约车。”

    许冀衡逼问道。

    我和我先生。

    “要是我还沉浸在对你的眷念之中，或者终日以泪洗面，你看见这样的我，大概心底只会想着，哇，这个可怜的女人原来离开我这么痛苦的。结果我没有如你所愿的那样，痛苦、失落以及痛哭流涕，甚至还迅速地抽离了这段过往。于是你的心理不平衡了，你没有看到你想要看到，我的表现让你失望了。”

    没想到，她脑袋一钻出来，就差点儿撞上近在咫尺的容祈下巴。

    程厘在医院住了两天，本来是应该住三天。

    不知为何，程厘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韩剧，一位明明木讷的大叔，用来表达爱意的话，居然是冬天很冷，我们一起过。

    住在第二天，她就坚持要出院。

    谁知外面正好下起了雨。

    其实容祈今天并没有什么事情，本可以早早下班。

    程厘抖了下，里的伞，准备撑开离开。

    坐在车里，看着外面下着大雨，车内一片暖意盎然。

    “你也刚下班？”程厘有些同病相怜。

    她喜欢她的冷静。

    程厘微扬眉，他哪怕是再多的不甘心，也还是转身离开。

    一直熬到凌晨十一点。

    一直等到现在。

    这才慢悠悠收起，准备离开。

    她抬头，认真道：“许先生，你现在这些，算什么？又有什么用，还是要我再一次提醒你，出轨的那个人是你。”

    这可是大事，程厘哪怕是爬，也要爬过去。

    本来容祈在微信上问过她，几点下班。

    *

    车门此时已经被推开，许冀衡撑着雨伞，匆匆向她走来。

    “程厘。”

    “对不起，”容祈黑眸盯着她，诚恳道歉。

    面对许冀衡的质问，程厘也觉得很可笑。

    许冀衡：“我只想跟你聊聊。”

    容祈：“下班了，顺便来接你回家。”

    在驾驶座上坐好的容祈，突然喊她的名字。

    只是她正奇怪，怎么约车司这么久还没给她打电话。

    “程厘，和我一起住吧。”

    “以己度人，果然是你，”程厘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意外，只是觉得可笑地：“因为你出轨了，所以你现在就觉得，我也干了同样恶心的事？”

    突然，一个声音喊住她。

    于是她顺利出院。

    许冀衡沉默。

    程厘抬头，直接问道：“你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前女友纠缠不清，你现任女友知道吗？”

    他所有的所作所为，都只是源于不甘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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