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袁双又是一觉睡到自然醒,不知道是不是藜州的山水养人,来的这些天,除了头一天因为飞事故心有余悸外,她都睡得不错,再没有像以前在北京时那样,睡前辗转反侧,睡后时时惊醒,睡醒精神不足。
她没赖床,醒后立刻起来洗漱换衣,利索地给自己化了个简妆,又拿出从侗寨买的发带把头发绑起来,让自己看上去利落些。
捯饬好后形象后,袁双从房间出来,推开走廊尽头的门,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下了楼。
杨平西也起来了,正在倒狗粮喂狗,袁双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早。”
杨平西看她表情明媚,心情不错的样子,牵了下嘴角,:“店里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你可以睡迟点。”
“不起也行?”袁双故意问。
杨平西颔首,“只要你能睡。”
“我不起来干活,你不是白雇我了?”
“没休息好,干活也没劲。”杨平西摸了摸“宝贝”的脑袋,抬头看向袁双:“店里没那么多活儿。”
别的老板都恨不得把员工24时钉在岗位上,榨干剩余价值,杨平西倒没有周扒皮的做派,很讲劳动法,还主动怂恿底下的人偷懒,简直是老板届的良心楷模。
袁双轻摇了下头,:“没活儿那是之前,今天可有得忙。”
她往门口方向张望了下,问:“万婶还没来吗?”
“没那么早。”杨平西起身,问:“饿了?我给你炒份面?”
袁双看到杨平西上的狗粮,觉得自己好像是他养的另一只宠物,他喂完“宝贝”又要来喂她。
“不用,我还不饿。”袁双解释:“我是有事找万婶。”
“拼餐的事?”
袁双点头。
杨平西:“我昨天晚上和万婶提过了,她今天不会再做那么多菜了。”
袁双眉间一动,心想杨平西吃撑了两顿,总算是开窍了。
七点半左右,万婶来店里做早饭,袁双再次叮嘱她,以后按照人头来做饭,也别大鱼大肉的,尽量做些经济实惠的菜。
饭后,袁双歇了会儿就问大雷要了店里闲置着的木质黑板,她把上头已经斑驳的“欢迎光临”四个字擦掉,然后一笔一划地把自己拟好的店规写上去。
她昨天晚上仔细想了下,虽然杨平西运气好,碰到的客人大多都是好人,能体谅他辛苦的付出从而主动给予报酬,但做生意不能全靠运气,把收入依仗在客户的良心上,那样未免过于被动。
袁双从来都是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中的人,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想提高“耕云”的营业额,她觉得有必要制定一些店规,把一些事情摊在桌面上讲明白来。
袁双一板一眼地在黑板上写了几条店规,写好后她把黑板立在旅店进门处,确认只要进店的人都能看到后才满意地去楼下洗。
杨平西送离店的客人下山回来,进门就看到了黑板,他站在门口逐条地把店规看了遍。
大雷跟在杨平西身后,低声读出了店规:“旅店房费不含早。”
“店内午晚餐可拼餐,餐位费20/人,午饭、晚饭拼餐需在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前到前台报名,逾时不能加入拼餐。”
“旅店可包车、拼车,车费视路程而定。”
后面还有几条是店内消费守则、住房注意事项和损失赔偿条款。
杨平西看完袁双写的店规不置一词,倒是大雷看了,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哥,这样好吗?”
杨平西没回答好与不好,只是:“这段时间,店里的事都听袁双的。”
大雷张嘴想什么,见杨平西偏护着袁双,最后只得作罢。
袁双洗了上楼,看到杨平西在吧台喝水,就招呼他去看她刚写的店规。
“进门就看到了。”杨平西放下杯子。
“怎么样?”袁双双交叠在吧台上,往前一凑。
杨平西稍作思索,道了句:“字不错。”
袁双“啧”了声,不满道:“我问的是内容,你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杨平西的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点了点,片刻后他看着袁双:“像公告。”
袁双皱眉,问:“你的意思是,店规看着太公式化了,没有感情?”
“嗯。”
“这好办。”
袁双又找来了粉笔和粉笔擦,走到落地的黑板前,蹲下身擦擦写写。
杨平西从吧台出来,走到袁双身边,低头去看黑板,在看到她做出的改动后,忍不住挑眉一笑。
“这就是你的办法?”
袁双把每条店规末尾的“。”都改成了“~”,改好后她站起来,冲杨平西使了个眼神,问:“你还有什么意见?”
杨平西想袁双这么聪明,未必不知道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既然只作浅层理解,就明她有自己的坚持。
他遂摇了下头,:“照你的意思来。”
袁双把粉笔和粉笔擦放在一旁,拍了拍:“既然你没意见,那这些店规就从今天开始执行。”
杨平西没异议。
这时,赵子涵迈着碎步跑过来,到了杨平西跟前,笑嘻嘻地问:“杨老板,听店里的人,你之前有时间都会开车带客人到黎山镇周边逛逛,今天能带我们也出去兜兜风吗?”
杨平西刚要回答,就听袁双在边上重重地咳了一声,十分刻意。他笑笑,回答赵子涵:“今天店里有事。”
赵子涵不死心,又问:“那明天呢?”
袁双见状,笑问:“你们是想包车出游啊?”
“包车要花钱吗?”
“当然。”
“可是在店里住了好几天的哥,杨老板之前带人出门玩是不收钱的啊。”
又一个历史遗留问题,袁双头疼地轻叹口气,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语气为难地解释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油价涨了,一直不收钱的话,店里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好吧。”赵子涵听后撇嘴,不情不愿地走了。
免费的午餐吃久了,人们就会觉得理所当然,有一天要收钱了,还会不高兴,倒忘了天下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花钱买服务是天经地义的事。
袁双等人走远,瞥向杨平西,凉飕飕地问:“杨老板你可真能干,身兼多职,还给人免费当导游。”
杨平西轻咳了声,:“偶尔没事的时候会带人出去转转。”
法不溯及既往,袁双不想评判杨平西以前做生意的方式,她指了指黑板,强调道:“以前你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以后得按我的规矩来,你不能再接免费的私活儿了。”
袁双语气霸道,杨平西听了不恼也不怒,面上仍是云淡风轻,颔首笑着附和道:“行,我听你调遣。”
袁双对杨平西服从的态度很满意,他放权就放权,完全不会去干涉质疑她的任何决定,这让她更能放得开脚。
“那走吧。”袁双大一挥,冲杨平西示意道。
“嗯?”
“下山抢人去。”
上午九点过后,从各地来古桥景区的旅游车多,袁双领着杨平西气势汹汹地下了山,那架势就像是山里的土匪要去山下抢媳妇一样。
到了停车场,袁双看到有几个人上拿着显眼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某某酒店、某某旅馆,看样子是别的酒店旅馆来抢人的。她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来,懊恼地对杨平西:“我们也要弄个‘耕云’的招牌,不然输在了起跑线上。”
“拉条横幅?”
杨平西本是开玩笑的,袁双却积极地考虑起了拉横幅的可行性,她略带敌意地瞟了眼那些拿着牌子的人,发狠道:“一会儿回去就找人做,我们得把他们‘艳压’下去才行。”
杨平西见她燃起了胜负欲,低头失笑。
“老杨。”
杨平西听到有人喊,抬随意地挥了下,聊作应答。
袁双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拿着牌子的平头哥走过来,到了跟前,他问杨平西:“你怎么来车站了?”
“拉客。”杨平西淡然回道。
“你来拉客?”平头哥很是惊讶,调侃道:“嘿,你之前不是做生意看缘分,今天是怎么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袁双一听,心想杨平西这“无为而治”的生意经都让竞争对知道了,对方知己知彼,这可是生意场上的大忌。
她打量了下平头哥,抬眼看向杨平西,用眼神向他询问。
杨平西领会她的意思,介绍道:“李让,安居酒店的老板。”
“这个美女是?”李让见杨平西和袁双举止亲密,看着她的眼神一时探究了起来。
“‘耕云’的新老板,袁双。”杨平西语气谑然,让人分不清真假。
李让吃惊,了句很欠的话:“你的店终于撑不下去,要盘出去了啊?”
杨平西和李让是熟人,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但袁双当了真,当下只觉得李让是在冷嘲热讽。同行相轻,虽然杨平西的生意的确做得不怎么样,但这事她就够了,还轮不到外人对他指画脚的。
输人不输阵,袁双昂起头颅睨着李让,扯起嘴角要笑不笑地:“不好意思,李老板,要让你失望了,有我在,‘耕云’暂时还倒不了。”
李让见袁双摆出一副“护犊子”的姿态,愣了下,随即笑开了,问:“你不会是‘耕云’的老板娘吧?”
“我”袁双刚要否定李让的猜想,余光瞥到一辆到站的旅游车,便顾不上解释,一个箭步冲过去,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占据有利位置,守在了车门前。
李让转过身,看着正热情地朝车上的游客推销“耕云”的袁双,正经问杨平西一句:“以前没见过你身边有这号人物啊,店里新招的人?”
“新请的。”
“这姑娘有点意思,哪儿请的啊?”
“路上。”
“捡的?”
杨平西笑了下,:“算是。”
“你运气倒好,路上都能捡到个大美女。”李让一搭上杨平西的肩,贱兮兮地:“就‘耕云’那点生意,有大雷、阿莎和万婶不就够了,还需要专门再请一个人?”
杨平西听出了他话里的揶揄,不以为意,反而神色在在地:“谁规定不缺人就不能请人了?”
“是没这规定,这种不划算的事一般人都不会做,也就你干得出来。”
李让抬眼看到袁双积极努力地拉拢游客,脸上笑靥如花,态度不卑不亢的,不由:“不过你这回倒不亏,这姑娘看上去有做生意的天赋。”
他拍了下杨平西的肩,嘿然一笑,:“我看这姑娘和‘耕云’不太相合,不如你让她去我店里,我不会亏待她的。”
杨平西乜了李让一眼,问:“她怎么和‘耕云’不相合了?”
“这还用问?”李让:“这姑娘浑身透着灵劲,一看就不是闲得住的主,你做生意随缘,她可不像是有一单生意就赚一单钱的人,你俩行事风格差别太大,不合适。”
杨平西闻言,若有所思地沉默了。
李让见袁双举投足之间落落大方,实在是难得的人才,便真动了挖人的心。他勾着杨平西的肩,道:“我认真的,你考虑看看。”
杨平西睇他,轻声慢气地:“不如我把‘宝贝’送到你店里?”
李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要知道上回杨平西把他那只爱狗寄养在他那,他的酒店差点没被拆了。
“不是吧,老杨,我不就是和你要个人嘛,你有必要做这么绝吗?”李让琢磨了下杨平西的态度,回过味来了。他狐疑地盯着杨平西,:“之前问你要万婶,你都没拒绝,还让我自己去问万婶的意思,今天问你要个新人,怎么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
“不会真被我中了,你看上这姑娘了,想留下当老板娘吧?”李让问。
杨平西挑了下眉,闲散道:“是又怎么样?”
李让没想到杨平西承认得这么爽快,着实怔住了,反应了几秒才接道:“你要是真对她有意思,那我肯定不会撬兄弟的墙角啊。”
杨平西闻言点了下头,尔后漫不经心地:“记住你的话,以后别打她的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