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迎春住的紫菱洲天天闹的不可开交,算是整个园子里最闹心的地方了。邢岫烟住到了紫菱洲这个开局不是很好哦。
在林珝看来只要换个角度去想这件事,她也不会觉得邢岫烟的日子有多难。
走后门进了知名大公司,供吃供住,每个月还能拿到二两月钱的高额工资,那些丫头婆子以及生活里的不愉快总不能啥好事都让你占全了吧?
而且在这种环境下,还能让人觉得邢大姑娘端雅稳重,温厚平和,安贫乐业,让上上下下的女眷赞不绝口,连凤姐儿那样的人都乐意体贴接济难不成这还是一出邢拉拉升职记?
就在李婶子带着女儿与宝琴,邢岫烟入住大观园没多久,邢岫烟果真让贴身丫头当了自己的棉衣。林珝听到消息的时候,还有些纳闷,这才刚入冬,就将棉衣当了,这个冬天要怎么过。要当也应该是春天当呀。
林珝双撑着下巴,双腿一前一后的荡着与叶嬷嬷这事,不想叶嬷嬷却一脸的意味深长。
“当真不祈不求,与世无争,又做什么当了自己的棉衣?”叶嬷嬷摇头:“且瞧着吧。”
早在府里对那位邢大姑娘赞誉有加开始,叶嬷嬷就注意到那位出身贫寒的姑娘了。
出身贫寒又自强不息的姑娘,叶嬷嬷见过不少。她本身也不是那等富贵出身的,所以心中也更偏向这种出身的姑娘。在叶嬷嬷看来,只要不走上歪路她们的将来都不会太差,一但走上歪路,她们更坏也更决绝。叶嬷嬷还想着邢大姑娘这般淡然心性着实难得,如果多多接触一番不定能平息一回林珝性子中的狠戾和暴躁。
然而就在叶嬷嬷想着先让林珝主动些,送些她不穿的衣裳首饰或是些书籍笔墨接济邢大姑娘时,却被林珝无情拒绝了。
不给!
一见林珝那刁蛮上头的样子,叶嬷嬷便知道林珝不喜欢邢岫烟。然后叶嬷嬷就纳闷了,这还没接触呢,怎么就这样了。
想到林珝平日里的行事,叶嬷嬷不由对邢岫烟多用了几分心,这一用心到叫叶嬷嬷发现了点东西。
这世上就专门有一种穷酸书生喜欢写一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哄骗那些天真不知世事的闺阁少女。
少女都是美丽的,出身高贵且富有的。而书生呢,都是怀才不遇,优秀而品德无暇,都是出身贫寒却富贵不能移的。之后就是少女出钱出力送书生走上人生巅峰,然后书生再与少女完婚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话本子竟是最畅销的。
然后叶嬷嬷再看邢岫烟的时候,心里那股怪异情绪就怎么都挥之不去。
除了穷,竟美好的没有一点瑕疵。泥嘛,这不就是女书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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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珝做出一副‘你怎么这样想’的样子一脸震惊的对叶嬷嬷叫道:“再没见过这世上比您老还刻薄的人了。阖家都赞的好人在您嘴里也成了心思深沉的了。被您教养一回,我好好的苗子都歪了。”
“呸!”原本叶嬷嬷还能忍住,可听到最后一句叶嬷嬷再也忍不住了。就这样的歪瓜劣枣还好意思自己是好苗子。“老奴活到今天,就没见过您这么自自话,大言不惭,整天作妖,又缺德,又蔫坏,又不讲道理还天天幺蛾子不断的姑娘了。”
“好呀,终于实话了。原来往日里你都是在骗我的。”听到叶嬷嬷一口气出那么多个‘又’字,林珝感觉长城拐角一般的厚脸皮都被这话刮下三尺来了。“你怎么能那么坏呀!”
她坏?
这丫头到现在还倒打一耙!
叶嬷嬷气得指都哆嗦了,最后直接一甩衣袖的转身离开了。
见人被她气走了,林珝还得理不饶人的对刚从自己房间出来的黛玉告刁状:“她坏,她还恼羞成怒不理人了。这老太太,脾气
太坏啦!”
黛玉不知道她妹是不是又恶人先告状了,不禁问她刚才都了什么。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的,林珝便凑过去将邢岫烟当了棉衣的事和叶嬷嬷刚刚的话学给黛玉听。
黛玉沉默了片刻,一边给自已和林珝到姜枣茶,一边轻声道:“还是她老人家看人比较准。”
林珝点头。
就感觉叶嬷嬷话看人都挺一语中的的。
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是人就会有缺点,邢岫烟也不例外。但如今她展现出来的却是除了穷,浑身没有一点瑕疵。如今荣国府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替她惋惜,还拿迎春和她做比较。
这么大个姑娘了,人家上京城就是解决婚姻问题的。在离开家的那一刻就进入了上戏状态,她们看到的定然是‘有台本’的人设和节目。
“那也不关我们的事,你别又去给我惹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将茶杯递给林珝,黛玉又警告林珝不许再惹事了,“你且算算这一大年,你都惹出多少事了?如今你也大了,我也不听你了。再有下一次,咱们就回家住去。”
这幺蛾子精是她领到荣国府的,自是她再领回去。
林珝闻言对着黛玉眨巴了好几下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道:“姐,你这回真的冤枉我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冲着妙玉师傅的面,我也不能去掀了那邢岫烟,砸她的招牌呀。”
黛玉看了林珝一眼,“怕就怕你看在妙玉师叔的面上替她清理门户。”
“嘿嘿!”林珝伸出,可可爱爱的对黛玉保证,“真不能!”
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不会因喜好而去破坏别人的努力。别邢岫烟只是个女书生,就是个女宝玉,人家没招她惹她,她做什么去主动撩骚呀?
“最好是这样。我们都不曾过过苦日子,不知道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是什么滋味。她想过更好的日子没有错,而且,”黛玉点头,“装一时是装,装一世也是装,她若愿意带着面具装一辈子那她就是她。”
林珝颔首,“姐的是,我都记下了。”
在黛玉与林珝邢岫烟时,邢岫烟也刚好从栊翠庵下来。
她从未想到会在荣国府见到妙玉,当年妙玉离开苏州时她还,但那几年承蒙妙玉教她读书习字,才让她多了几分见识。
那时候的日子是她活得最轻松的,有时她也羡慕妙玉,怎么有人连出家身边都要有嬷嬷丫头侍候呢。
从栊翠庵出来,邢岫烟先后从怡红院和潇湘馆门前路过,同样听到了里面丫头的话笑闹声,然后才一步一步缓缓走回紫菱洲。
她听园子里住了一位沧海遗珠,就是林家的那位珝姑娘。堂堂天皇贵胄却不能认祖归宗,这又是何道理呢?
“邢姐姐!”宝琴带着丫头从蘅芜苑出来,洽巧在蜂腰桥前见到邢岫烟,举了举与邢岫烟打招呼。
“琴妹妹。”邢岫烟视线落在宝琴中捧着的花瓶和里面插着红梅上,“好俊的花儿。”
“后山杏子林里竟有一株梅树”宝琴着在哪里看到了梅树,梅花又长得如何,这才折了一支送去给老太太赏玩。“姐姐做什么去?”
“我找妙玉话,瞧她厌了,便先回来了。”
“妙玉?啊,我知道了,是栊翠庵的那位?”宝琴话时还伸指了指拢翠庵的方向。
邢岫烟点头,也没多妙玉什么。只问宝琴这花儿折下来多久了。一听这话,宝琴便连忙去邢岫烟告辞带着丫头朝园门口跑去。
看着仍有几分天真,但行事却周到圆滑的宝琴不由又生出几分羡慕来。
什么年纪就应该干什么年纪的事,真让她像宝琴这样‘天真’,她也做不出来。
不如趁现在天光正好抄上几本书拿出去换些银钱。白天抄书,晚上做针线,虽发不了财,却也
饿不死人。
这世上唯有勤奋不会有错。
家里来了不少姑娘,宝玉又乐得找不着北了。每次看着宝玉围着姑娘转来转去的时候,林珝都想问问宝玉,挺大一伙了,就不能找点正经事干干?
一个月用来读书的时间都没有黛玉两天多呢。就么个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废物,怎么就没点危意识呢。
就在林珝想要翻旧帐,给宝玉一个‘奖励’的时候,宝玉这家伙竟又想到了他的云妹妹,眨眼的功夫就揉到老太太怀里,磨着老太太派人去接史湘云。
不想人还没去史家呢,史家这边就派人过来了一回史二叔不日便要携家外放出京。贾母一听这话又跟史二叔商量了一回,便接了史湘云在身边。
史湘云一来,荣国府就更热闹了。连向来不惧热闹的林珝都觉得被她们吵得脑仁嗡嗡疼。
这次史湘云是来长住的,贾母又问她要不要在园子里单给她开一处院子。然史湘云自寄人离下,太知道单一处院子多‘劳民伤财’了。因此这一次史湘云仍旧打算继续蹭贾母的。
贾母听史湘云仍要跟她住,到也没撵人而是让人收拾了碧纱橱给她。一旁的宝玉却是急了,一会儿挤眉弄眼的让史湘云改变主意,一会儿又声告诉她住在园子里多好多好。
好个屁呀。
你是这府里一等一的凤凰蛋,皇妃亲弟宝二爷,我一个客居的姑娘想在在这里单开个院子得花多少银子才不会被你们家那些丫头婆子传出穷酸刻薄的名声来?
再一个,京城的冬天多冷呀。老太太的上房全都铺了地龙,不比四邻不靠的园子暖和?
还省钱!
总之就是史湘云‘一意孤行’的住进了贾母上房的碧纱橱,一天三顿跟着贾母吃,平时跟着宝玉和姑娘们混,日子别提多逍遥。这可比跟着堂姐住的宝琴和跟着迎春住的邢岫烟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人多了,也热闹了,林珝虽然对这些人的诗呀词呀的不感兴趣,却知道黛玉是极高兴的。
宝琴年纪,阅历见识却不少,邢岫烟虽只有妙玉启蒙教导却也是肯上进的,加上湘云满腹诗才,宝钗的旗鼓相当,完全满足了黛玉在这方面的要求。
在宝玉再三保证再也不会将姐妹的诗词拿出去以及所有人都发了个毒誓后,大家才放松身心的去继续吟诗做对。
虽然不参与这些诗会,但林珝也发了个誓,同时还做为此次的公证人将所有人的誓言都记录在案了。
她都准备谁破了誓言,就替天道动收拾谁呢。
对了,林珝的洞府建好后,贾敬一个月里有大半个月是住在那边的,林珝想到这边姑娘们多,惜春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便问了她的意见,忽悠宝玉出头又接惜春过来住。
惜春之前住的地方还空着呢,再搬回来也就是了。她里不光有自己人还有银子,住哪里都舒服。
林珝是不喜欢诗词但被黛玉喂的书看多了,做些诗呀词的也难不倒她。惜春则是单纯的不擅长,她本人更喜欢水墨丹青。园子里的景致非常不错,惜春这次回来以后就发现哪里都可以入画。
教养她的嬷嬷在知道惜春这一爱好后,还鼓励惜春寻个先生回来系统的学一回。
先生每五日上一回课,这几个月里到也让惜春受益非浅。
因受惜春启发,黛玉竟又问林珝,有桃花阵,那有没有红梅阵,雪花阵,荷花阵还有聊斋里的画中仙,有没有那种入画的阵?
然后林珝日常就又多了一项需要研究的东西,时常与到处采风的惜春在园子里乱转。
太上皇的万寿节要到了,看着各处送来的寿礼以及里面的不少刺绣屏风和女红摆件,太上皇还一脸遗憾的对莱来道:“明年让那孽帐给朕绣一幅清明上河图,朕也就死而无憾了。”
莱来想了一回清明上河图的长度,再回忆了一回林珝一年做的针线量,心忖了一回,的混蛋,老的缺德,一家全占了。
“对了,那孽帐呢,她送了什么进来?”
莱来抽了下嘴角,心翼翼的道:“还没到正日子,许是要明后天才会送进来。”
问的这么自然,好像您不知道每年那边都是三催四请才会有寿礼送进来似的。
太上皇闻言,看了莱来一眼,“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她随了谁?你去催催。”
“是。”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林珝正在刻符,一听到叶嬷嬷问太上皇的寿礼,当即就想到了在现代听到的一句歌词,顺嘴唱了两个字又无声的将那句歌词在心里唱完了,这才抬头看向叶嬷嬷。
“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他付过一分抚养费,还总想让我用林家的银子给他置办寿礼心寒呐。”林珝抬了抬下巴,“捧两盆金桔给他吧。好歹是我自己养的,也不算吃里扒外。”
叶嬷嬷抽了抽嘴角,觉得林珝这副市侩的嫌弃嘴脸好生难看。却还是提醒林珝,“去年贾家的贤德妃就送的这个。”
那会儿贾家人可理直气壮了,现在却是提都不敢提。
林珝闻言就笑,“去年是贾元春送的,今年是我送的,不一样的。”话间,林珝还对叶嬷嬷比了个心。
叶嬷嬷:老嬷嬷不是很懂你这些奇奇怪怪的动作呐。
见林珝执意要送这个,叶嬷嬷也不劝了。“宫里传出消息,甄太妃病重,今年应是不会有省亲了。”
林珝:“好心疼贾家呀!”
叶嬷嬷:“您还是照照镜子吧。”
那满脸的兴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