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太上皇被林如海的回答和启恒帝的溜缝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连做了好几组深呼吸才一脸认真严肃的再度问向林如海，你就林珝到底是谁家的。

    林如海也是官场老油条了，他能不知道太上皇想听什么。略微顿了顿,就掷地有声的回道:“珝姐儿是臣的女儿。是臣与外室所出，十多年前外室病逝，臣”才接回家中教养。

    “啪！”

    太上皇不想林如海这么‘愚笨’，当即气得摔了茶盏。

    一见太上皇摔杯掷盏,别一直跪在地上回话的林如海了,就是坐在一旁的启恒帝都站了起来了。莱来见状,更是带着一殿的宫人都跪在了两侧。

    太上皇想到林如海刚从外面回来，许是还没弄清楚他问的是什么,于是又换了个角度，“别给朕整那些虚的了，朕只问你当初高立带着那丫头去你府上的时候都跟你什么？朕要你一字一句的学给朕和皇帝听。”

    那得可多了。

    林如海整理了一下语言和思绪，继续当着两个皇帝的面玩欺君大罪。“高侍卫拿了宫中的牌子,让臣视如已出的抚养珝姐儿。当时臣刚刚丧子,二岁的珝姐儿玉雪可爱，又与臣之幼子年纪相近。那会儿臣的长女堪堪四岁”

    太上皇:“高立就没这孩子是谁的吗？”

    林如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太上皇,声音低了两度的道:“只暗示了臣两句。”

    “哪两句？”

    “天潢贵胄，皇室血脉。”

    太上皇:“”

    启恒帝:“”

    “混帐！混帐！”太上皇差点被林如海笃定的神色和语气唬弄住,差一点就信了林如海的话。“那高立是义忠的人,你别告诉朕你不知道。”

    林如海已经从黛玉那里知道她当日藏在书房里了，虽然吓了一跳，却也肯定了当日书房里的除了他们父女就是两岁的林珝,被高立灭口的奶娘和自戕的高立。昨日他已经叮嘱过黛玉了,所以今儿林如海才敢来个矢口否认。

    而且十多年前正是义忠亲王刚刚犯事的时候。那会儿抚养义忠亲王遗孤,就是窝藏朝/廷钦犯。这事当着两个帝王的面打死他都不会认的。

    如果承认了，那就是对太上皇不忠，也会给当今启恒帝留下个极不好的印象，于林家和仕途无益。

    反正当时书房里就他一个了，自是想咋就咋了。

    这会儿听到太上皇高立，林如海当即又是一个否认，“臣不知。”

    太上皇没想到是这个发展方向，整个人都被林如海整不会了。左右看了看，然后指着莱来让他当时收到的汇报和林珝的亲生老子是谁。

    莱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刚刚林如海回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林如海这话没毛病。毕竟他们的人只知道高立带着奶娘和林珝进了林府，见了林如海，却没听到高立是怎么对林如海的。也因此林如海若是不知道林珝的真实身份，也情有可源。

    至于林如海知不知道高立的身份这个还真不好。

    高立又不是他莱来。

    想了想，莱来只得硬着头皮道:“高立乃是先义忠亲王身边的得力侍卫，乾元35年，高立带着奶娘一路护送瑶光郡主南下。36年春，高立等进了扬州巡盐御史府。当日，高立与奶娘离开后，林家多了位庶女。”

    “莱公公的是。”林如海肯定莱来的话，“珝姐儿确实是乾元36年入府的。”

    启恒帝心下摇头，这也不能明皇妹就是瑶光呀。

    而且高立虽是义忠亲王身边的侍卫，可也未必就一定是义忠的人，不是吗？

    再一个，他老子也不是啥重视血脉亲缘的，若那丫头当真是瑶光，还能留着她？

    咋就不明白了呢。

    太上皇越是想要明白就越是不明白，最可气的是无论是启恒帝，还是林如海，俩人都是一副真相不重要，你啥是啥的样子。

    太上皇气得有些气血上涌，呼吸困难，最后竟然出了昏招的让人去将林珝叫进宫来，准备来个当面对质。

    为啥不整个跳大神的，去高立坟上招招魂呢？

    启恒帝看着走出去传口谕的莱来，还心忖了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随后就又与太上皇和林如海起了海外诸国的事。

    听一个岛国的贵族都是海盗时，太上皇和启恒帝都有些吃惊。吃惊的原因是——他们都不知道包装一下的吗？

    就像青州的沐辉，人家造反都要找点理由呢。

    天/朝人都有些出身自信在身上的，林如海一行人更是如此。在海上被海盗袭击后，林如海等人活捉了不少海盗，一通审问知道那些海盗还是出身某国贵族，便调转船头准备以此拜访那个国家，讨要点法好处啥的，不想去了才知道，那个国家从上到下都特么是海盗后裔。

    他们一行人就直接进了海盗窝！

    这边君臣暂时放弃追求真相的问题，而是继续起了正事。另一边，莱来亲自出宫去寻林珝。

    一来是旁人未必请得动林珝，二来也是为表重视以及提前跟林珝商量一回。

    太上皇上了年纪，咱生气的时候能不下死折腾他吗？

    想着林如海刚回来，林家大姑娘今年又是十五岁的及笄之年，若是从这方面着劝林珝，林珝应该是不想看到国丧发生的。

    莱来出宫后直奔林府，不想刚到林府就听林珝刚刚回了洞府。见状，莱来又往洞府那边去。

    不想莱来到了洞府时，林珝正好在运行功法，于是莱来不得不在这里等林珝从摘星楼上下来了。

    之前对黛玉和贾敏的心有所感的话并非无的放矢，她是真的有些感悟。

    她知道顿悟可遇不可求，但她记得刚刚的感觉，便想试着往那个方面想一回，不定就能抓住顿悟的尾巴呢。

    要知道一朝顿悟，胜过多年苦修。

    林珝的想法是好的，但最终的结果却多少有些差强人意。她到底是借着刚刚那种感觉进入了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但最终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好在这一瞬间，直接让刚刚晋阶的林珝境界又松动，让林珝进入了炼气六层大圆满。

    从五岁开始修炼，至今十三岁才修炼到炼气六层大圆满，实话，这种速度绝对算不上天才，但考虑到她用的功法和前期更倾向打地基的修炼方法，这种速度也不算慢了。

    当然了，也得将身体里的聚灵阵算在其中。

    毕竟极品灵石可以自行吸收灵气，然后带着整个聚灵阵不停的运转。在这个过程中，哪怕林珝不修炼，灵气也会一点一点的推动已经成了身体记忆的功法缓慢运转。

    那副白蛫龟甲平时就放在丹田里，修炼的时候偶尔会放在腿上，如今龟甲虽然吸收了敛息石却仍旧带出几分灵动来。

    瞧得林珝喜欢的不行。

    她都答应黛玉了，等龟甲彻底炼化成了飞行法器，她就带着黛玉去天上飞一圈。

    也让她摸摸白云是什么感。

    至于摘颗星星什么的受现代科技影响，林珝并不热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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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时过半，林珝才收了功法。一边将龟甲收进丹田一边从蒲团上下来。

    伸了个懒腰，林珝一边摸着肚子一边往外走。不想刚走出去就看见莱来几个在房外焦急转圈。

    看到莱来，林珝就不由想到了宫里的太上皇。

    就因为遗传这种事，毁了一个她做好人的会。

    哼！

    见到房门打开，不等林珝问什么，莱来就三步并两步的凑了过去。先将太上皇的口谕了，再将林如海的回答学了，最后才一脸恭敬的请林珝进宫。

    林珝挑了挑眉，深深的看了莱来一眼，最后了一句，“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听到林珝这话，莱来本能的想到林珝是不是会如了太上皇的愿，将真相和盘托出。可转念又想到林珝是太上皇的嫡亲孙女，她又浑身的反骨，怕是不会如太上皇的愿呢。

    心底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莱来便请林珝上马车。

    马车是莱来从宫里带出来的。

    虽然马车不，但这会儿林珝没带嬷嬷和丫头上马车，只一个人跟着莱来进宫了。马车里，莱来一边双捧茶奉与林珝，一边了一回太上皇的身体。

    瞧着是极好，却是不如从前健壮了。

    翻来覆去的了一回太上皇的身体，林珝自是听明白了莱来未尽之言。不过林珝却只是对着莱来笑，等将莱来笑得心头发毛这才收了一脸的笑，安静的坐在马车里。

    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知道太上皇肯定等急了，马车进了宫门口后，莱来又伸出脑袋示意马车继续朝大明宫驶去。及至离大明宫的宫门只有一射之地了，莱来才让人停了马车。

    这地方林珝熟着呢，下了马车也不见拘谨。淡定的下了马车，一边捧着花蓝式样的景泰蓝炉，一边琢磨了一回怎么君前应对。

    林珝一身大红织金的褙子，鹅黄缎子银线绣玉兰的百褶裙，外面披了一件纯白的大毛斗篷，脚上的绣花鞋更有宝石堆砌的花。再往上头发梳成好看的发鬓，带着精致贵气的首饰，耳朵上坠着一串红宝石雕成的玫瑰花耳坠一举一动间，满满的奢华贵气。

    光是这么一身，就能看得出来林家将林珝养得极好。

    进了大明宫，林珝也没给太上皇和启恒帝行什么大礼，简简单单的行了个礼，人便站直了。

    太上皇见林珝来了，心里那股林珝独有的郁气又沸腾了起来。为了让林珝实话，太上皇故意了几句明显带着激将法的话，不信他家的孽女不上套。

    话里话外更是暗示林珝若她是瑶光，就给义忠亲王平反。

    然而林珝一早就在莱来那里得了信儿，知道太上皇是想要给自己证名，这会儿她的皇族血脉也跟太上皇心中的郁气一样沸腾了。

    人家林如海都这么刚了，她咋能怯阵！

    “生恩不如养恩大，养育之恩大于天。不管我是谁生的，我都是林家的女儿。当年不管不顾，现在看我出息了就想认回去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林珝等太上皇完，露出一抹明显的嫌弃，上下打量了一回太上皇，笑眯眯的道:“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你这又是何苦呢。”

    太上皇冷笑:“别那些有的没的。朕只问你，你是不是不敢承认你就是瑶光？”

    “你要是这么想，”林珝耸了耸肩，张口就是渣男风的回道:“那我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