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

    春芜宫。

    姜吟正靠坐在美人榻上，里抱着一个炉，整个人倚在榻上，昏昏欲睡，姿态颇为闲适。

    宫殿的暖炉烧得热融融的，她有些热，素解开斗篷的系带，随递给一位宫女，这才拿起团扇，摇了摇，看向眼前跪地的人。

    “你可瞧见那人是谁？”

    宫女喘了口气，恭顺地低下头，禀告道：“主，奴婢看到轿舆里的人，是太仆寺的云监官。”

    云监官？

    姜吟持团扇轻摇，细长的峨眉微蹙，似乎是在回忆这个人是谁。

    那宫女声提醒道：“主，您之前见过他的，就是上次随行陛下狩猎的那一次。”

    她低了低眉，再次补充，“您还让碧荷姐姐赶他到另一处跪着呢。”

    摇扇的忽然一滞。

    “是他。”

    姜吟脸色有些难看，握着扇柄的攥紧了些，指骨泛白，“是那个九品官。”

    若是没猜错，陛下之所以杀了碧荷，就是因为碧荷曾经取笑过那位官员。

    可他明明只是一个芝麻官而已，陛下竟然肯为了他杀掉自己的贴身宫女，相当于打她的脸面。

    “为什么”

    姜吟喃喃道。

    陛下到底重不重视他？

    “主。”

    跪地的宫女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着道：“因为夜太晚，奴婢当时看得不太清楚，但隐隐约约记得，那位监官的身形容貌，似乎很像主。”

    完，她连忙低下头，像是担心主子责罚一样。

    姜吟闻言恍惚一阵。

    她自然记得。

    当时落雪纷飞，她隔着雪幕相望，一眼就看清了那臣子的样貌，眉梢神色，都和她自己这张脸有几分神似。

    姜吟想着，微微出神，不自觉伸出，玉指缓缓压过脸际。

    “春桃，将铜镜的水雾擦干净。”

    跪地的宫女不明所以，但还是麻利地爬起身。

    抹布擦上镜面，缓缓抹开一道清晰的痕迹，光滑的镜面正好倒映出姜吟那双含着水雾一般的杏眼，娇波流慧。

    服侍刘蔚那段时期，他总会对着自己的眼睛叹气，接着冷脸命令她把眼睛闭上。

    偶尔她疼极了，在床上忘了分寸，睁开眼睛，刘蔚见状定会大怒，找来布帛将她的眼睛蒙上。

    姜吟总是弄不懂，为何刘蔚这么爱这张脸，却独独不爱这双眼睛？

    铜镜的水雾擦干净了，姜吟抬起头，平整的镜面清楚地倒映出她整张脸，粉光脂艳，山眉泼黛，清冷得如一斛春冰。

    她的父亲只是某地县官，

    比起后宫那些女人显贵的父族母族，她的地位低如草芥，能得刘蔚宠幸，就靠这张脸。

    如今来了个新帝，亦如是。

    姜吟静静打量了镜中的自己，越看越觉得那位云监官长得和她相似。

    “主，那位云监官真的和您十分相像，尤其是在夜色里，奴婢都差点认错了呢，还以为主穿了官服。”

    宫女春桃跪在地上，用美人棰在给姜吟轻轻捶着膝，嘴里继续嚷嚷：“怪不得陛下愿意接近那位官，还不是因为主您。”

    闻言，姜吟像是悟到了什么，抓着团扇忽然站起了身。

    怪不得新帝最近都没有来找她，原来是找到了她的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