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跪伏在地上，直至帝王的袍角从自己的脸侧缓缓擦过，脚步声远去，她才爬起身。

    百官按位次退出金銮殿，走在前面的中书令正和同僚着话，便见一道身影掠过自己的身侧，当先跨出金銮殿，直接奔向宣武门。

    他愕了愕，继而不满地板肃着脸，“怎么朝里还有这么没眼色的官员？”:魰斈叁4

    官位比他低，竟然敢走在他的前面？

    同僚讪笑两声，“许是有什么急事吧，我瞧云主事平日里还是本分得很，今日有些异常呢。”

    ——

    翁汝舟跨出金銮殿，也没有去衙署，径直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去医馆！”

    话一出口，翁汝舟顿时反应过来。

    不对，她现在是女扮男装，不能去医馆！

    那烈火烧灼的痛楚更加剧烈了，翁汝舟咬紧牙关，拽着帘子的五指缩紧，指甲勾出了帘子的丝线。

    她下令道:“回府！”

    车夫虽然疑惑不已，但也没有耽误，马鞭一挥就将马车转了个方向，驶去了云府。

    马车出了宫门，一路摇摇晃晃，翁汝舟解开衣襟处的盘扣，将领子往下一拉，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她倒吸一口凉气。

    翁汝舟抬一摸，摸到一大片粘稠的血迹，血团已经干了，糊在衣料上，和皮肤黏在一处。

    所以刚才一扯领子，把皮肤扯出一片痛楚，活像剥皮一般。

    翁汝舟立即意识到，身上的衣服有问题。

    她抬摸上盘扣，如今只能咬牙继续解开，刚一抽出腰带，还没等翁汝舟缓过皮肤的疼痛，坐在车辕处的车夫猛地惊叫一声。

    接着，轰然一声，车厢剧烈震动，车壁忽然发出“劈里啪啦”的可怕巨响。

    翁汝舟的身子紧跟着一晃，险些维持不住身体的平衡，她膝盖顶在软榻上翻了个身，避开飞来的木屑和倒下的窗扇，抬头望向破了个窟窿的车壁。

    虽然躲过了侵袭，但方才的动作再一次扯动衣料，被衣袍覆盖的皮肤恍若千刀凌迟，疼痛贯彻全身。

    翁汝舟只能忽视痛感，抬摸上盘扣，将衣襟掩住，遮住胸前的皮肤。

    紧接着，她抬眼，从车壁的窟窿望出去，看见对面威宁侯府的徽记。车夫的声音跟着传来，“主子，刚才威宁侯府的马车和咱们的马车相撞了。”

    翁汝舟只觉得倒霉。

    这时候，张武龄的声音慢吞吞响起，敷衍着道:“是本侯的车夫技术不精，让云大人受惊了，本侯给你赔个不是。”

    着，侯府的车帘撩起，张武龄探出个头，随意地拱，那样子，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翁汝舟额角青筋乱跳。

    但此时她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她必须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可是这车里破了个窟窿，外面的人可以窥探车内，她怎么脱？

    翁汝舟根本没有搭理张武龄，就着车夫的臂膀下了马车。

    在身旁的车夫立即伸扶着她。

    他明显感觉到翁汝舟的体温透过衣料传了过来，很高，是滚烫的温度，与此同时，青衫的官袍还有几处洇湿的痕迹。

    车夫随意瞥了一眼，看见那些痕迹后惊叫一声:“主子！您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