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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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裕是保不住了,要情况好一点,还能保住一条命。

    江盛面目冷然地看着下方的陈裕,早已没了君臣同乐之时的善目,有的只是眼底泛起的杀意。

    想扳倒陈裕这样久,越查他翻出的令人可怖的势力就越多。

    他不能再留了。

    陈裕一党虽不能连根拔起,但至少陈裕死了,他们的主心骨也就没了,一群无主的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江盛凝视了陈裕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先话,双方都已心知肚明。君要杀他,他也百口莫辩,只能听其发落,静候死期。

    还是江盛先开口了,“平阳侯,殿中的这两个人都是你密境十二宗的人,你可认识?他们也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罪证,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

    陈裕道:“微臣无话可。”

    江盛声线阴沉,语气中的杀意早已掩藏不住,“这么,你是承认派人刺杀柳庭玉及张从了?”

    陈裕道:“是。”

    江盛恨铁不成钢道:“你已经握重兵,权倾朝野,门生上千,更有无数人拥随,你何苦要这般斗得头破血流?”

    陈裕冷着双眸,看着江盛表演仁君的样子,想当年他初登基时,就是用此法替他铲除异己。

    如今他却来斥他此法阴毒,无需再斗。

    当真是可笑。

    起初他是为了江盛稳坐皇位而斗,现如今是为了陈家、为了太子、为了他死去的阿姐、为了自己能安然无虞地活下去而斗。

    他也只是想要活命。

    陈裕不言,冷笑地看着江盛。

    早晚有一天,这恶心的狗皇帝,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做的这些杀人害命的事根本不算什么,和他江盛比起来算是九牛一毛。

    连自己的好兄弟都要灭门,此事要传出去了,他这个仁君定要遗臭万年。

    他费心费力地保住自己的仁德贤君之名,若是有朝一日没了,他定然要发疯了。

    陈裕想到此处,即便自己面临死期,心中也是畅快淋漓。

    江盛道:“平阳侯陈裕豢养杀,刺杀朝廷命官柳庭玉及张从二人,如今证据确凿,罪不容恕,现羁押刑部,查其终身还有无所犯之罪,一经查实,绝不轻饶!

    平阳侯府暂且幽禁,其膝下子女一应罢黜官职,幽闭侯府,听候发落!”

    陈裕面上始终毫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江盛。

    朝堂上静默无声,有人心中雀跃,有人心中忧愁。

    太子便是那忧愁之人,整个金銮殿也就他脸色最难看。平阳侯要倒了,他该怎么办?

    前路渺茫,他看不见天明。

    陈裕被禁卫军拔去了身上的军侯锦衣,摘掉了他头上的金玉冠,押着他进了刑部的水牢。

    那是特意看管重刑犯才备的地方,且进去了就很难出来。

    江庭萧觉得不对劲,陈裕临死就这么平静?这其中,会不会还有阴谋?

    朝会就这么散了,银面和黑衣人也都被押到了刑部,只是关押他们的地方不同,普通的监牢而已。

    江庭萧与张从一起走在出宫的宫道上,“张大人,本王觉得平阳侯今日太过镇定,他这样的老狐狸,怎会就此认输,本王怕他还有阴谋,你在刑部可要派人看紧了他。”

    张从道:“王爷放心,下官定派人日夜轮流看守,绝不让他逃脱。”

    江庭萧道:“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要死了竟也不挣扎为自己辩驳几句,你他是不是留有后?”

    张从想了想,“若他想活,除非他留的这个后是关于官家的,现在只有官家能保他的命。”???wenxemc

    “父皇?父皇这么多年所作所为并无错处,怎么可能会有把柄握在平阳侯里?”

    张从笑了一下,笑容也没什么情绪,“王爷,是人怎么就不会有错处?”

    江庭萧愣住了,是啊,是人就都会犯错,他的父皇虽是天子,但却也是人,他怎么可能不犯错。

    只是他犯的错,只有亲近的臣子才会得知。

    那父皇现在这么想铲除平阳侯,一方面是为了夺回自己的权利,削弱在朝中根深蒂固横行霸道的陈家,难道还有另一方面,是为了封平阳侯的口,掩藏自己的错处?

    江庭萧想到这里,心里惊涛骇浪,云起翻涌。

    究竟什么样的错处至于杀人灭口封嘴?

    张从道:“王爷不过想要太子之位,日后荣登大宝,现在陈裕已被羁押,太子能力不及你,越王殿下又无心皇位,只要太子被废,您必是东宫。

    官家天寿也不过几十年,他活不过您,只要您现在安分守己,不要打听他的错事,您早晚会是西宋的皇。

    四海九州,都会向您俯首称臣。”

    江庭萧知道,只要他这么做,他就一定会当上太子。

    不过他隐隐觉得张从应该知道什么,但他的这番话却是无错,他要的只是皇位,至于他父皇做错了什么事,与他并不相干。

    他道:“张大人的是。”

    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行到宫门口了,江庭萧是武将,所以日常骑马上朝,张从是文官,但他不喜马车,就骑驴上朝。

    两人分道扬镳,各回各府。

    **

    江寂在府中得知陈裕被羁押后,一个月没能见到宋婉的阴霾总算散去。

    扳倒陈裕可不容易,与他斗到今天,可费了他不少功夫。

    解灵玉站在侧窗边喂着江寂刚养的喜鹊,一个月了,他的脸色仍旧苍白,浑身冷如冰窖,看着还是半死不活,半人半鬼的样子。

    他拿着筷子夹了一个虫子喂到喜鹊嘴边,那喜鹊一口吃了。这喜鹊性子讨喜,不管谁喂它吃的,它吃完就会咕咕叫两声。

    声音清脆又好听。

    “我你呀,也真是狠心,这雀儿瞧着伶俐可爱,无非就是夜里叫唤几声吵着你睡了,你就要把它捉来关在笼子里做你的宠儿,都平阳侯横行霸道,你裕昌王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寂道:“这是本王的府邸,它自己要来生窝,还不懂得夜里要安静闭嘴的规矩,本王怎么捉它不得?”

    解灵玉侧身看他,血红的嘴唇扯出一抹浅笑,笑容看起来极为妖异,瞧着让人瘆得慌,但江寂与他相处一个多月,早就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于是神色没什么变化。

    解灵玉道:“你也是无趣,见不到心爱的女人,就把这雀儿捉到你跟前儿来,叫它日日吵着你,你就这么受不得相思孤独之苦?”

    江寂道:“能解解闷也好。”

    解灵玉至他跟前,才扯回话题,“依我对陈裕的了解,只要他没死,他就不会真正的善罢甘休,他会斗到底。”

    江寂也猜到了,“咱们就先等等,看看他困于水牢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