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奖励
今日的阳光似乎都格外偏爱宋婉些,知道她怕晒,于是总是出来一会儿,又躲进云层里。
其间,偶尔刮着微凉的风,更让她觉得凉爽至极。
她喜欢田野里稻花的香气,淡淡的,清香宜人,让人觉得肺腑都被洗涤。
田伯领着她走在田间的路上,与她道:“大姑娘该早些日子来的,早些时候,这些桑树上结的桑葚最为好吃,香甜可口,比那樱桃、李子更甜呢。”
宋婉自长在金陵,只见过乡下的老媪总是提着篮子来街市卖桑葚,还不曾见过桑树上结的桑葚。
她幼时吃过,厨房的嬷嬷用盐水泡过的,不过也不影响它原本清甜的味道。
宋婉道:“待明年结桑葚的时候,有空我一定来。”
田间的路并不怎么好走,水稻尖细的叶子还总是绊她的裙子。到蚕桩的时候,宋婉见一排排连成一条线的屋舍,有些惊讶。
没想到元氏在田家村的蚕桩这么大,这桩子里一年出的蚕茧定能卖不少银子。
宋婉进了正屋内,屋内的桌上已经放好了账簿和热茶。
这屋子里洒扫得干净,但养蚕的地方,不管打扫得多干净,总有一股味道。
这味道并不好闻。
宋婉闻着有些不适应,可田伯等人,常年都待在这里,早已习惯,并未觉得有什么。
宋婉拿着茶杯饮了一口,发现味道独特得很,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她之前喝的茶味道都是清洌的,先微苦而后香,这茶却不同。
她问道:“田伯,这是什么茶?”
田伯道:“姑娘,这不是茶,只是用黄芪泡的水而已。”
宋婉在医书上看过这味药材,是益气补血的好药,平常与当归一起用来泡水喝,能少生病。
宋婉道:“桩子里的人日常都会喝这个?”
田伯道:“是的,这远处的山里有的是这等药材。我与桩子里的几个长工,时常会挖这些来晒干泡水喝。”
宋婉道:“挺好喝的。”
田伯道:“姑娘若是喜欢,的今日下午就送些到您的院去。”
宋婉也不客气,浅笑着道:“好呀。”
田伯瞧着宋婉现在也不想看账,于是与她道:“大姑娘要不要看看桩子里养的蚕?”
宋婉起身道:“好啊。”
田伯领着宋婉进了养蚕的房间,房间不大不,放着两列蚕架,统共十二个,都是四层的。
蚕匾里放着翠绿新鲜的桑叶,那许多只白色的幼蚕正在桑叶上蠕动,时不时吃些叶子。
宋婉放眼看去,无数只白色的幼蚕在桑叶上爬来爬去,身子柔软无骨,软趴趴的,看着瘆人得很。
宋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转身就往外走。
田伯见此,笑着道:“大姑娘第一次见这幼蚕难免害怕,金陵的世家女子应该没有不怕这个东西的。”
宋婉道:“我确实有些害怕。”
两人回到正屋内,宋婉叫喜儿把账簿抱回院,她有空慢慢看。
田伯道:“那的送大姑娘回去。”
宋婉道:“田伯留步,我自己回去就行,不耽搁您的功夫。”
田伯应了声,留在了蚕桩,并叫桩子里的长工把没养蚕的蚕匾洗来晒好。
宋婉与喜儿走在回院的路上,喜儿道:“那幼蚕长得一点也不可爱,这东西竟然还能用来织布,想想都觉得奇。”
宋婉道:“只要没爬到我身上就好。”
喜儿道:“姑娘刚刚进去的时候脸都白了,满屋的虫子,姑娘应该是第一回见。”
宋婉当然是第一回见。并且这回见了,不想再见第二次。
她会织布,但她养不了蚕。
临近午时的阳光已经有些热了,宋婉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江寂在不远处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走来,见宋婉脸颊都热得微红,把伞递给了她。
宋婉道:“谢谢王爷。”
江寂道:“不用谢,宋姑娘。”
两人相视一笑,一旁的喜儿又觉得自己多余了。于是默默抱着账本,走在很后头。
江寂道:“这村里有一种野甜瓜,很是好吃,本王已经让凌刀切好了,你回去正好尝尝。”
宋婉道:“你确定能吃?”
江寂道:“你放心,本王刚刚已经吃过了,不会有事。”
两人走到溪边,那溪里的虾蟹肥美得不像话,要在金陵,这等东西可得富贵人家才能吃得起。
这自给自足的乡下就是好。
江寂道:“吃吗?本王待会儿亲自下去给你捉。”
宋婉摇头,“你要有个好歹,我可赔不起。”
两人先回了院,正屋里凌刀已经备好了凉茶,更端来了江寂的野甜瓜。
这野甜瓜呈青绿色,有巴掌大的样子,瓜内已经有籽,呈淡白色,很。宋婉拿了一块儿尝了一口,发现一点也不酸,很甜。
很好吃。
江寂道:“没骗你吧?”
宋婉点了点头,“你在哪儿发现的这个东西?”
江寂道:“村长的。”
宋婉惊讶道:“村长知道你来这儿了?”
江寂知道她怕什么,于是伸摸了摸她乌黑的长发,算是安抚,“你放心,他不知道本王是来找你的。”
宋婉这才放了心,“你最好别被人发现。”
江寂凑近她,委委屈屈道:“怎么又凶本王。”
宋婉吃着里的甜瓜,“我没有凶你。”
江寂道:“你有。”
宋婉无奈道:“那你要怎么样?”
江寂想了想,“本王见那溪里的虾蟹不错,今晚你就做炒虾仁,清蒸蟹给本王吃。”
宋婉爽快地点了点头,“但前提我不会去抓。”
江寂道:“本王去。”
午后,宋婉坐在卧房的窗边算账,那日头晒得她确实犯懒,她一边打盹儿一边看账,最后实在太困,就上矮榻躺了一会儿。
江寂带着凌刀去溪里捉虾蟹去了。
两人大男人,一前一后走着。到时,凌刀很自觉地褪了鞋袜,卷起裤脚,下了溪里捉虾蟹。
江寂躺在了一边的歪脖子树上,那树荫正好遮住了他的脸颊,让他不觉得阳光刺目。
他潜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凌刀已经捉了六个螃蟹,十几只肥虾,这当然还不够吃。凌刀继续在水里摸,江寂就打着油纸伞站在溪边,“待会儿你知道该怎么讲,本王这月给你涨月例。”
凌刀听此,自然识相,“多谢王爷,属下定会在宋姑娘面前这些虾蟹都是您抓的。”
“不错,有觉悟。”
凌刀想了想,“王爷真给属下涨月例?您不是银子要攒着给宋姑娘管吗?”
江寂道:“这话你得不错,那本王不涨了,婉婉本王要好好娇养的,那可得花不少银子。
府中的冰窖了,本王想着再打得大一些,冬日里多放些冰块进去,再多放些瓜果,省得婉婉夏日里胃口不好的时候,有想吃的瓜果吃不到。”
凌刀:“”
江寂继续道:“你要不提起,本王都还想不到。本王的吃穿用度可以省,但就是不能亏待了婉婉。”
凌刀一句话都不想了,活儿也不想干了,他还想多攒些银子娶媳妇呢。
江寂道:“咋俩主仆这么多年,你主子的终身大事都还未定,你就先牺牲一下。”
凌刀:这牺牲给你要不要?
江寂见凌刀都快哭了,笑着道:“骗你的,给你涨,本王亏待不了你。”
凌刀听此,才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
他继续弯腰埋头摸虾,许是他武艺不错的缘故,肥虾一抓一个准,即便在浑水里,只要肥虾稍稍靠近他,他都能精准感知,并且一抓拿下。
肥虾抓了半桶,螃蟹抓了近二十只,江寂见差不多了,便让凌刀别抓了,把自己洗干净穿上鞋袜回去。
两人回到院时,院子里静静的,大约屋里的女子都在午睡。
江寂轻声进了宋婉的卧房,宋婉正在窗边看账本。
宋婉是午睡了一会儿,此刻已经醒了,想着还是把账簿尽快看完好回去,田伯也好记账。
江寂走至她身边,与她道:“本王捉了很多虾蟹,要不要去看看?”
宋婉打着算盘,语气淡淡的,“那你身上怎么一点腥味儿都没有?衣袍也干干净净的,跟没下溪似的。”
江寂:“”
他真没想到宋婉这般灵敏,还是她了解他?
江寂道:“洗干净了而已,那溪水也没多深,本王卷起裤腿儿和寿袖子,完全没弄脏。”
宋婉停下了打敲算盘的动作,握住江寂的来看,“指甲缝里真是一点泥都没有,王爷洗得真干净。”
江寂知道自己露馅儿,也没打算再瞒着,“凌刀下去替本王捉的。”
宋婉道:“我知道你会这样。”
江寂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低声道:“本王这不是怕身上味道难闻,你不喜欢嘛。”
宋婉道:“你是不想沾泥,弄得身上脏。”
江寂眸中含笑,“婉婉真了解本王,确实如此。”
宋婉推开他,“我还要看账,你不要烦我,你坐那边去。”
江寂不肯,搬来了凳子,坐在宋婉身边,双搂住宋婉的细腰,脑袋放在宋婉肩头,陪她一起看。
江寂道:“账写得挺清楚,但就是字不怎么样。”
宋婉道:“你竟然还会看账本。”
江寂:“”
宋婉究竟把他当什么?真把他当大字不识,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玩儿乐的浪荡子了?
确实,他在金陵的名声,加上他在宋婉面前的表现,确实是这样的。
宋婉道:“户部尚书沈大人教你的?”
江寂道:“嗯。”
宋婉翻看了十几页,一页一页的算,算下来发现都没什么问题。
只是,她肩膀酸了。
江寂道:“看累了就歇会儿。”
他把人抱起来往矮榻走,将人放在榻上之后,坐在了榻边。
宋婉不想睡了,江寂就搬来棋桌,放在她跟前,二人对弈。
江寂道:“总要有个赌注。”wenxec
宋婉也不怕他,“你想赌什么?”
江寂想了想,“输了的人,就在赢的人面前,声我喜欢你。”
宋婉:“”
她左拿起白棋,“少在我面前耍滑头,横竖都是你占便宜。输了的人,就跪在对方面前,喊一声姑奶奶、姑爷爷。”
江寂道:“婉婉,玩儿这么狠?”
宋婉道:“王爷不敢?”
“敢!你敢下这盘棋,本王就敢应战。”江寂不会在宋婉这儿丢面子,硬着骨头都要上。
宋婉道:“谁先下?”
“你先。”江寂心里有些没底,宋婉一上来就玩儿这么狠的赌注,难不成跟着木兰夫人,棋艺已经难逢敌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宋婉后下。
他是男人,他做不出来这么丢脸的事。
宋婉也不客气,首先落下白棋。
江寂拿着黑棋谨慎落下。
两人你一颗我一颗,下到一半,江寂就开始疯狂地吃宋婉的白子。
“又吃你两颗。”
“吃你三颗。”
“”
“再吃一颗。”
“赢了!宋婉!你输了!本王赢了!快跪下喊本王姑爷爷!”江寂雀跃地站了身。
宋婉道:“那我愿赌服输。”
她起身正想给江寂跪下,江寂霎那间觉得头皮发麻,宋婉要真给他跪了,他俩还有可能吗?
他还指望着宋婉给他生大胖子。
这要一跪,孩子都得给跪没了。
江寂立马扶住她,“婉婉,别,本王错了。”
宋婉道:“赌注都下了,当然应该兑现。”
“别别别,本王觉得瘆得慌。”
宋婉道:“那好吧,先欠着,咱们再下一局,待这局我赢了,咱们就扯平了。”
江寂点头答应,“好。”
还别,宋婉这把还真赢了,两人又继续下了一局,这回宋婉又赢了。
她端坐着身子,道:“跪吧,我看着,我听着。”
江寂:“”
他都没让她跪,她竟然真的让他跪?
江寂觉得自己中计了,中了宋婉的美人计。
宋婉见他磨磨唧唧的,“快点,你这声姑奶奶,我受得起。”
江寂道:“婉婉,你欺负本王。”
宋婉眸中含笑,“谁让你让着我?”
江寂道:“怕你继续输,可谁知道你一点也不心疼本王。”
宋婉与他道:“那好吧,这次我心疼你一回,你不用跪了,叫我一声姑奶奶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