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掉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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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i在外面心急如焚。

    既担忧械鸟,也焦心他的主人。

    要知道,现在的家用器人都极其仿真,通常内部配备了纳米材料的“消化腔”。

    当吞下人类食物后,可以由腹腔内安装的厨余粉碎处理,再找个没人的时间,没人的地方,把盆腔里的黑水箱拿出来,倒入马桶,冲洗干净。

    这么一来,便能最大限度模拟真人进食,给消费者和用户制造沉浸感。

    所以,ai从不阻止主人给械鸟喂饭。

    吃牛肉,喝牛奶,并不会给塑料肠道造成负担,ai自己也经常往储存腔塞棉花糖,没什么大问题。

    然而

    00%超浓缩的信息素提取液,它没那么容易降解哇!

    未经稀释,一股脑倒进嘴里,械鸟的肠道传感器都要被腐蚀了吧?

    ai惊恐地想象着鸟水箱穿孔,各种乱七八糟污液黏着一地,涓涓流入主人的下沉式浴池。

    它要不要先打开排污管道

    诶,等等?

    主人是腐烂种人鱼,不定还会狂喜?!

    ai立即把排污的事抛到脑后,一本正经拆掉钳子,换成钻头,嗡嗡嗡嗡嗡,在铜门上钻了个针眼大的孔,凑上去摄像头——

    械鸟还站在原地。

    之前战斗破损的义肢,被便宜塑料膜裹了几圈,显得粗糙而破烂。

    他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回来的,或许又走了水道,塑料膜刮破一处,电线和水珠争先恐后从那里挤出来,像钻出伤口的病态血肉,惨然无声地晃动着。

    “我想问你第三个问题。”

    头顶的无主灯闪了闪,昏惑的光线倾撒而下,隐约可见他脸上一抹薄凉与绝望。

    然而郁沉看不见。

    郁沉只能听到他陡然加速的心跳声,那并不是往日里怦然的心动,而是单纯残酷的,在极端过量药物作用下的副作用。

    郁沉的心抽痛着绞紧。

    我慌溃的流浪

    郁沉扶起池壁,就要大步走上前去抱他,然而那只失常的鸟,忽然弄出了点诡异声响。

    “咔哒咔哒,咔哒。”很清脆,像无数粒子在碰撞。

    “好听吗?”白翎轻轻问。

    郁沉心头一震,隐约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地确认:“你拿着什么?”

    “都是a性素我买了三大瓶,专门为了对付你,”白翎垂着睫毛,干枯的唇角却溢出一抹堪称胜利的笑:

    “我打不过你,但能打得过自己。你多前往走一步,我就多吃一颗。”

    有那十倍浓缩液在身体里,白翎现在就是时刻能引爆的炸弹。

    而每一颗人工a性素,则是炸弹的引线。

    白翎已经吃了一颗,相当于点燃一根线,如果他再继续吃下去,后果的严重性将呈几何倍爆炸——

    他可能会成为疯疯癫癫的信息素奴隶,一辈子失去自我,依附lp信息素活着。

    那是郁沉最无法见证的结果。

    郁沉一向平稳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孩子,不要做冲动的事。我会待在这里不动,任你处置。”

    这实在是太过纵容的话。

    如果之前的白翎听到,可能会觉得他温柔,良善,富有同情心。

    可当一切赤裸裸地摊开摆在眼前,白翎只觉得他伪善。

    flegd,伪神——那些人骂得真不错。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白翎械式重复着。

    郁沉站在水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将他定在原地。冰块浮动,刺痛得撞击他的腿,让他恍然感觉自己身在地狱底层,被无数锁链所缚。

    最终,他抬起无焦距的眸子,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缓声:“你问。”

    白翎却沉默了。

    他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明知往前踏一步就是解脱。当海风拂过脸颊,他却踏不出仅存的那只脚。

    他甚至开始怀疑,面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重生以来的这短短两个星期,会不会只是自己“死前一瞬”?是回顾人生跑马灯时,肾上腺素与大脑联袂出演的一出骗局,是他最后一抹念头,

    或许在那一秒的遗憾里,时间被无限延长了

    所以,会不会他问出了问题,面前这个完美到不真实的男人,就会消失。

    “不会。”郁沉忽然轻声安慰。

    白翎有些恍惚地抬头,想问你怎么知道,突然惊醒过来,自己刚才并没有出声。

    他猛然攥紧了瓶子。

    人鱼能潜进电磁波,未必不能入侵人的脑波。

    “别紧张,我没有看你的大脑。”郁沉放缓了口吻,“我能猜到你想问什么,你在犹豫,就明有顾虑。而我只想告诉你,我答应为你提供一切所需的帮助,这一点不会改变。”

    声音徐徐回响,直至无声。

    良久,一步一顿的义肢行走声,终于打破了死寂。

    郁沉感觉他的鸟在靠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那抹不稳定散发的信息素。

    酸溜溜的,有点涩牙,张牙舞爪中带着不知名的果香。

    一只骨节细瘦的伸过来,猛得抓住郁沉衣领,撕扯着一拽。

    郁沉被迫向前踉跄,呼吸间,对方炽烫的鼻息呼在他脸颊,距离不超过十厘米。

    白翎的骨指正在颤抖,而那道颤意,随着指缝间的布料,传递到郁沉的心口,彻底乱了他的心绪。

    在彻底疯狂前,最后的停顿中,白翎问:

    “你是不是,伊苏帕莱索?”

    他每问一个字,都要咬着牙,似乎不这么做,就无法发出声音。

    “是。”

    言简意赅的答案。

    在意料之中,却在白翎的情理之外。

    他惨然勾起唇笑了笑。

    什么十倍成瘾,戒断反应,那种事他根本不在意!

    多年以前,是什么让一个孩子每天踏着寒风凛冽也要去奶车前报道呢?

    或许伊苏帕莱索确实是魔鬼。

    我早已对他成瘾。

    上辈子,我忍受着长达四十年的戒断反应,以至于去商店橱窗里看到牛奶盒子,都不敢多看一眼。

    日复一日擦窗玻璃是成瘾,想听宝贝晚安是成瘾,见到你的第一次,就不管不顾扑进到你怀里,祝您身体健康。不论您是谁,不论您是否看得见我,不论您的灵魂身在何处,我只希望,明天还能见到您——

    于我而言,这就是成瘾。

    可是您食言了。

    好的不见不散,我还没见到您,帝国已经散了。

    “您为什么您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划过脸颊,徒留一片冰冷,“哪怕只要几年,等我长大,我会保护奶车,保护雕塑,会会赶走那些砸窗户的坏人啊。”

    郁沉很想过去抱住他,宝贝,我的宝贝鸟他心疼坏了,迫切想亲吻鸟的额头,吻着他颤抖的眼皮,吞下他的泪珠。

    “我恨你,我真的恨你,我无数次想送自己下地狱去见你,想扯着你的领子问你——”

    “问吧。”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为什么要选一条狗当皇帝,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退位,你明明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对你有所期待,哪怕你句话,也有人愿意为你赴死!”

    “可是你却把我们抛在原地,独自走了。”

    出去受伤多年后回巢看见父母的鸟儿,内心的本能还是没有变,只是收起翅膀,单脚停在巢边,看到熟悉肮脏破旧的巢穴,就足以落泪。

    郁沉心如刀绞地:“即使是我,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选择凯德,是因为当时没有更合适的继位者。我以为经营一百年的制度足够完美,不管是谁继位都可以平稳运行下去,然而这五年事情的发展脱离了我的控制。”

    “无论如何,我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维持运转下去一个好国家了。”

    他的鸟崩溃地:“可是没有人会嫌弃家穷,即便它已经破败不堪,只要门牌号没变,我们依旧能服自己,服自己,我们还有家”

    他曾经自我欺骗,告诉自己,他只是走丢了,等他回去,奶车还会在那里他。

    可是流浪的鸟,终其一生都在宇宙中游荡,即使有了暂时的落脚点,也不能称之为家。

    他的故国已经逝去了,即便无数次望向广阔的天空,再也找不回家的感觉。

    “我永远也无法原谅你。”白翎的眼泪坠入池水,漾起惊心动魄的涟漪。

    下一秒,他把伸向了口袋的a性素——

    时迟那时快,铁一般的掌狠狠握住惨白的脚踝,把白翎轰然拽下池子,立即用冰冷又火热的怀抱圈禁他。

    “滚开!!啊”怀中鸟如濒死般挣扎,拼命推搡郁沉。

    郁沉反攥紧他的腕举到头顶,将他压倒在池壁上。

    这动作不知触碰到白翎某处伤疤,白翎溢出愤怒的嘶吟,弹起上半身,眼角血红地扑咬过去。

    恶狠狠一大口。

    “嘶!”郁沉眼角肌肉微颤,被迫昂起头,暴露出筋腱分明的脖颈。

    痛呼被死死囚在嗓子里,滚烫的血丝顷刻间顺流入锁骨,汇成一窝,又转流下强健的胸膛,滴滴答答,染红一池冰水。

    这便是他让孩子失望的代价。

    郁沉忍得青筋暴起,上颤抖。

    要拯救失去理智且随时有反能力的猛禽,最仁慈的法,就是剪去他的飞羽。

    趁着白翎撕咬自己的一秒,郁沉摸到他义肢,抓住纷乱的电线,直接一把扯碎!

    这还不算,人鱼的劲强悍得恐怖,竟然空捏扁了废铁腔体,往下一扯,从钢骨膝盖彻底断裂。

    最后一步,拽掉赖以活动的电池,反扔上岸。

    锂电池咚得一声,重重砸在地毯,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与此同时,郁沉温和的语气在他耳廓碾磨,缓慢而残忍:

    “你到底给自己装了多少非法接线,被充个电都能尿裤子吧?”

    郁沉一攥着他两只腕,一捏了捏他精致消瘦的下巴尖,声调似乎纵容,又有些低醇旖旎:

    “你被我扯烂的电线好像在滋滋作响,会弄脏吗?赔我一池水吧。”

    “fugbitch!!!臭彪子,你找死!”

    白翎绝望嘶喊着,扭头咬中钳制自己的。

    郁沉下意识指一松。一瞬间,刻骨的凶残和暴烈的痛恨化为实体,汹涌反扑,白翎高高扬起了掌,疯狂向他甩过去——

    郁沉感受到凶袭的风,却扬起弧度锋锐的下颌,等着他。

    但近在咫尺的巴掌,却坠落了。

    白翎垂下臂,肩膀激烈起伏,透不过气似的断断续续喘。

    他低着头,被冷汗透湿的发丝贴在额前,后背抵着大理石瓷砖,勉强保持身体不倒,突起的脊骨硌得痛觉麻木。

    ——他还是做不到。

    虚软的身体终于撑到极点,再也支持不住地向前倒下。

    白翎放任自己倒在了郁沉身上。

    如同那一晚,把绝望的自己扔进奶车里。

    他闭着眼睛,感觉那一试管的浓缩液在的身体里为非作歹,四处烧起熊熊烈火,炙烤着五脏六腑。

    恍惚中,他感觉人鱼收紧有力的双臂,焦急地将他从水中抱起,用浴巾擦拭,再用厚厚的毛毯裹起来。

    一路上,薄薄的眼皮透出明明暗暗的灯光。

    人鱼迈着大步走得飞快,时不时指顺一顺他的发丝,低头忍不住亲吻他的额角。

    他被放到了柔软的地方,脚跟和腿都贴着厚密的皮草,转脸深深埋进去,能闻到人鱼衣服上经常沾染的糜热暖香。

    很奇怪,在这一刻,他既愉悦又痛苦,仿佛找回了那种隐秘温馨的饱腹感。

    器人的声音冷静地话:“主人,我们必须给他催吐,否则高浓度信息素会摧毁他正在发育的腺体能。”

    人鱼揽着他的腰,一只解开他的扣子,耐心扒掉他湿透的衣服,他被迫像只未长羽毛的雏鸟,躲进人鱼滚烫的胸膛。

    宛如躲进亲鸟发烫的翅膀下,等待哺育。

    骨节粗砾的摸到他颤栗的唇瓣,指骨用力抵进去,直到唇齿都被撬开。

    两根劲瘦长指陷入柔软的喉腔,指腹茧子磨过舌苔,直达喉咙深处,接着向下一压——

    “呜!”

    窄紧的喉头一下子缩扯,夹了人鱼指一口。

    他似乎听到那个老混蛋难耐地喘了声,又压抑克制住自己。

    他有点想嘲笑对方。

    可是紧接着,他胃部抽搐着搅成一团,一股剧烈酸涩泛漫上食道,逼得他模糊了眼眶。

    “宝贝我的鸟宝贝,不要忍着,全部吐出来。”

    是人鱼担忧的嗓音。

    长指温柔揩去他眼角泛起的湿意,心疼地揉起他发间湿透的羽毛。

    他吐得很难受,齿尖压在人鱼的骨节,委屈泄愤地啃咬着那只指腹上的茧子。

    “怎么跟磨牙狗似的。”

    反胃的口水溢出牙缝,顺着人鱼的腕往下漏,濡湿了面料硬挺的袖口。

    “呜”

    他绷直的脊背被一只大掌焦急抚上。像呵护生病可怜的孩子,人鱼把他抱到腿上,膝盖撑住他腹,快速轻拍他后背,上动作细致而温情。

    可是完全不够

    他想要的,早就不止于此了。

    他喘着灼烫的呼吸,无意识摩擦用仅剩一条的腿摩擦着皮草的皮毛,痉挛着蜷起脚趾。

    浓缩液顺着心血鼓动,涌动流向四肢百骸,他在意识不清中有种腹腔都要燃烧起来的错觉,强烈的焦灼让他忍不住伸出指爪。

    猛禽锋锐的指尖突然用力抓紧,他听到一声闷哼,是自己修长细瘦的十指正收陷进人鱼的胸膛肌肉。

    脑袋埋进去,脸颊贴上,好舒服

    亚成鸟的爪子痉挛着抓烂了衬衣,那股指劲在胸口留下混乱的抓痕,每当沾满热汗的指腹擦过,都会给人鱼撩起一波**辣的刺痛。

    “把我当成了鸽子吗”

    郁沉压着唇峰兀自低语了声,放任他抓着自己胸口。

    ai飞快读取着实时数值:“主人,我监控到的激素值依旧波动很大。看来他已经吸收了一部分药效,催吐的效果实在有限。如果继续放任下去,根据计算,他未来半年分化的失败率高达9%。所以您最好”

    ai偷瞄了眼主人脚踝挂着的电击脚镣。

    这东西刚才还时不时亮两下,可当械鸟柔软无骨地钻进主人怀里,抱着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他主人的脚镣就已经停摆了。

    脚镣:抱歉,邪念太多,电不动了。

    郁沉能感到缩在他怀里的清瘦躯体正逐渐颤抖起来,温热呼吸喷在自己颈侧,一抹酸涩燥热的香气被浓缩液彻底激发出来。

    他也渐渐变得焦躁,在失去克制冷静地边缘岌岌可危,不耐地问:“最好怎么做?”

    ai一脸真诚地建议:“最好,给他一个标记。”

    临时标记的原理是一次性大量摄入高浓度信息素。

    一般情况下,lp通常会用牙齿划破eg柔软的后颈,简单粗暴地达到目的。至于后续留下的牙印会不会让o难堪,伤口会不会发炎,是否会影响脊椎神经发育,都不在lp的考虑范围之内。

    郁沉一向不赞成这种完全把后果转嫁给o身上的做法。

    考虑到分化期的特殊性,他会做一些步骤上的修改。

    空气渐渐黏着,郁沉转动无焦距的森绿色眸子,圈紧有力的臂,把躁动的eg牢牢锢在怀中。

    “全脂奶”意识模糊中,白翎触摸到强健发烫的躯体,嗫嚅着攀紧郁沉的肩膀,在柔软美丽的发丝里蹭了蹭干热的嘴唇。

    郁沉长指抚上白翎稚嫩的后颈腺体,在那里轻微停留一会,就变为托着白翎的后脑,摁在自己颈窝。

    他转头沉声吩咐ai:“到书房最上层的柜子里找一副盒子,里面有符合我下颌尺寸的止咬具,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