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咒回」咒术高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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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龙头哗啦啦的流出清澈的水流,浇在散发着劣质橡胶味道的兔子头套上,陈旧的血块沾到水,重新化成液体,一点点被冲洗干净。

    费奥多尔从中拽出一根金色的长发,它属于一个女人。

    “那个老师最好不要外出,如果要出去,就要带上校徽,校徽上有定位吗?”

    因为费奥多尔的校服被设计成连体套,所以他在清洗东西时,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白皙结实的胳膊,骨节分明的上还沾着被稀释了的血液。

    雾矢格桑没看那边,他一向不为难自己,白发青年盘腿坐在沙发上,浑身惬意,他像只猫,一遇到软绵的东西,类似床、沙发,就会不自主的被黏在上面放松。

    “应该是追踪的异能吧,否则校方工作人员怎么回收校徽呢,不,这个世界的能力叫做咒术,体系肯定和异能不同。”

    “那您呢,您的能力,是异能吗?”

    “不是。”雾矢格桑懒洋洋的回答:“是念念能力。”

    这沙发太舒服了。

    不想动。

    每次他这么舒适的时候,脑海中都会冒出一个念头。

    辛辛苦苦的违背自身慵懒本性做副本任务,追寻虚无缥缈的过往,值得吗?万一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回的记忆,是曾经的自己费劲心力才丢弃的痛苦呢?

    不如就这样停下来,在这真实且虚假的世界,安居。

    雾矢格桑是最随遇而安的性子,却不知为何,一直坚定的在于自己对抗着。

    “念能力?上一个世界吗?”

    “你怎么知道。”

    “在您来之前,我在那个图书馆看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雾矢格桑没什么大的反应,显然早就预想过这种情况了,他舒适的窝在沙发柔软的靠背上,闭着眼,享受着这种身边有人的惬意。

    这好像是他醒来后第一次,有人和他在同一屋檐下,各做各的事情。

    安宁的像在家一样。

    ——虽然对方是在洗一个被死人戴过的沾血头套。

    水流的声音还在继续。

    费奥多尔似乎做了深思熟虑才开口:“这个世界很大吗?”

    雾矢格桑的声音很轻,像是睡梦中的呓语,做不得真,答非所问:“很假。”

    他话落完,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再话了。

    实在是编起来麻烦。

    为保隔墙有耳,雾矢格桑一直在用猎人通用语话,费奥多尔则的都是些乱码。

    雾矢格桑拥有翻译所有语言的能力倒不算累,费奥多尔要用无意义的乱码在脑海中现编写出自己能理解的语言才麻烦。

    他在心中赋予&p;*%9含义,将其变成‘一门语言’,雾矢格桑才能听懂。

    费奥多尔终于洗干净了那个头套。

    他从洗间走出来,把头套放在沙发靠背上,然后戴校服上的套。

    雾矢格桑看了眼那个亮晶晶的头套,把校服后的帽子垂下来,遮住眼睛,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把兜帽向上拉了拉,看向费奥多尔。

    “人都勿看,勿听,勿言,你是勿触吗?”

    费奥多尔拿泉镜花举例:“您喜欢的那个姑娘,她的校服可是巫女服,她是勿信吗?”

    勿信,勿信神明。

    人所信仰的神明,是否在更高层的世界,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没人知道费奥多尔在那个图书馆都看见了什么。

    唯一知道这件事的雾矢格桑,也没有追根溯源的兴趣。

    雾矢格桑被逗笑了,他从沙发上起身,拿起那个头套,递给费奥多尔。

    “走吧,

    去找校医室。”

    费奥多尔没先接头套,而是把从厨房找到的折叠刀甩开,割断了自己左袖口的套,递给雾矢格桑,看他戴上之后,才把兔子头套接过来。

    “您要去二楼吗?”

    “不然谁带我们去校医室呢?”

    雾矢格桑着,推开了门。

    这木门质量很好,被推动时没发出一点声音,整个走廊都静悄悄的,即便贴在门口偷听,屋里也没一点动静,安静的有点吓人。

    费奥多尔突然想起青年刚才的:“勿言。”

    二楼,会有一位能力与话有关的能力者吗?

    两人下到二楼。

    雾矢格桑本想敲门试试,结果运气好,楼梯口正好有个人上来,看见二楼有人,他停下脚步。

    那人白发紫瞳,年纪不大,刘海长的几乎遮住眉毛,设计成面罩的校服遮住下半张脸,浑身散发着神秘阴郁的气质,他似乎很疲惫,深色的面罩被鲜血染了一角。

    “海带?”

    沉稳的少年音响起,带着冷意,虽然清冽好听,但声音落到耳朵里,却莫名的刺耳。

    雾矢格桑听懂了。

    他在问‘你们是什么人。’

    06贴心的跟上注解:也可以根据语气翻译成‘你好’

    雾矢格桑:

    这不比费奥多尔编一大堆乱码好听点。

    狗卷棘没得到回答,左摸上面罩的拉链,眼中涌起杀意:“腌高菜。”

    是警告,警告他们快走,否则他就不客气了。

    竟然不是直接动吗?

    雾矢格桑看着脸上露出罕见的茫然的费奥多尔,从他中拿过那个兔子头套,指了指。

    二楼不能话,雾矢格桑只能借此表达善意。

    我们是新生,别动。

    对方似乎是言灵能力者,仅了两个单词,倾听者的耳膜就隐隐作痛了。

    狗卷棘用看白痴的目光看了眼他们。

    他就是因为看见那个头套才没动的。

    雾矢格桑也想到了这点,无奈的笑笑,随后伸出双,前后拜了拜,做央求状。

    “玉子。”

    狗卷棘好像想起什么,搭在拉链上的左右划动一下,做了个拉开嘴上的拉链的动作。

    紫瞳的少年警惕并未消退,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选择倾听雾矢格桑他们的话。

    ‘话’

    雾矢格桑一愣。

    二楼不能话

    “腌高菜。”

    ‘快点,否则杀了你们’

    对方的言语效果太显著,雾矢格桑将念力附在耳朵上,才感觉好受了点,他向后瞥一眼,发现费奥多尔正捂着耳朵,神色痛苦,从指缝中流出一缕鲜血。

    见雾矢格桑看过来,费奥多尔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让雾矢格桑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他这才放心的转过头,将受伤的左显露出来。

    “抱歉前找校医。”

    雾矢格桑才了两个字,那白发少年灰紫色的瞳就开始泛红,也在空中纠结,似乎体内还有另一股力量,他在与自己对抗。

    反应迅速的雾矢格桑立刻去掉了长篇大论。

    难怪二楼不要话。

    原来是言语会让二楼居住的人失去理智。

    雾矢格桑把左从袖口伸出来,垂下眼眸。

    他不能长篇大论,只好以表情来表示出央求。

    十几秒后,狗卷棘状态终于稳固了下来,他收回,嗓音沙哑:“木鱼花。”

    意思是,拒绝。

    雾矢格桑一愣,他只从那句木鱼花中听出了拒绝的意思,

    至于是哪种

    “不去?”

    还是不能去?

    雾矢格桑死死的盯着听见声音就开始暴动的狗卷棘,不放过他的一丝反应。

    “明太子”

    很危险。

    校医室危险!不能去!

    狗卷棘隔着面罩捂住嘴,勉强挤出一个残破的单词,然后便不出话了,他深蓝色的面罩上开始弥漫出血迹,他背后的门好像被风吹动一样框框作响,从门缝里挤出灰色的线。

    雾矢格桑心道不好,回头看了眼费奥多尔,两人没有交流,心照不宣的向楼梯口逃去。

    仅仅八个字。

    雾矢格桑将一直聚在左的念力打出去,又发动了破坏。

    二楼走廊开始大面积崩塌。

    “しn吹飞吧。”

    狗卷棘似乎本想‘しぬ(死)’,却中途改了口,但吹飞也不是什么温和的词汇。

    身后突然爆出一阵狂风,推着两人的身体,如同弹飞一颗灰尘似的轻松。

    雾矢格桑破坏了墙壁,才没让他和费奥多尔在墙上撞成一滩肉泥。

    两人从宿舍楼的破口被吹飞了出去。

    身体被风吹动,雾矢格桑拼了命才勉强在风中睁开眼。

    他看见那扇门后没有地板,没有家具,而是悬空的,一片五彩斑斓的空间,有无数的灰色细线缠绕在一起,每条线上,都挂着一个人。

    雾矢格桑看见了一个短发的男人,他背着一把长刀,离门最近。

    他将那张俊美的脸记在心里,用‘坚’强化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

    警告!警告!生命数据低于5!您的身体濒临崩溃!

    ——只要耳坠还在您身上,您就不会因为生命值归零而死去。

    06的话在脑海中浮现,雾矢格桑费力的抬,摸到了耳边的一抹冰凉。

    耳坠还在。

    *

    教学楼,十几个人围着一张长长的会议桌坐着,他们都低着头,静默不语。

    五条悟盘腿坐在桌上,对规规矩矩的坐着的人们熟视无睹,他单托着腮,看似在发呆,但脸上过于丰富的表情却暴露了他。

    突然,白发男人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双肩不断抖动,笑声张扬,传的很远。

    坐在最尽头的一张椅子上的黑发丸子头的男人把视线从桌上的一份表格上移开。

    “怎么了,悟?”

    他似乎对五条悟隔三差五发神经这点很熟悉,语气里带着习以为常的轻松。

    “新生里有个孩子,实在太有趣了。”五条悟笑的拍自己的大腿:“单枪匹马去惹棘的新生很多,但能让棘失控时还改口的是真的少”

    五条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他停止笑,看向夏油杰。

    果不其然,黑发男人一脸凝重。

    狗卷棘的情况他们作为学校的老师最清楚,对方的失控状态,根本不存在留的情况。

    “那个新生叫什么?”

    “我就记住个格桑。”五条悟一脸无辜:“他姓氏太绕口了。”

    夏油杰很快从新生统计表上找到一个名字:“雾矢格桑。”

    “对对,就这个。”五条悟点头:“现在想起来也奇怪,我好像特别喜欢他。”

    夏油杰翻了个白眼:“你不喜欢谁。”

    “校长我就很讨厌嘛,不重要,反正他也出不来薨星宫。”五条悟摆摆:“虽然他长得不错,不过和我比还是差了点,能力也很有趣,仅次于我,但我对那些那些外来新生的态度应该是讨厌吧,面对那孩子却好像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就像”

    “故人?”

    夏油杰纯当他在废话。

    五条悟怎么可能和新生是故人。

    那些新生贪婪、疯癫、阴险,无法交流,肆意破坏校园,斩杀教师和学生,将那场灾难过后本就支离破碎的世界变得更混乱。

    五条悟和夏油杰废了好大力气才建造出两个校区和后山,在那个‘规则’允许的范畴下杀死源源不断进入学校的新生,勉强维持住校内平衡。

    让人火大的是,那个‘规则’的本意就是要他们为难新生,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反抗正中对方下怀。

    不过

    雾矢格桑似乎是他瞒着悟在新生中选中的圣子候选人之一?

    耗费了不少功夫,夏油杰找到了那个‘规则’的漏洞。

    他要做一个危险的实验,就是筛选圣子候选人的计划,当然,没告诉五条悟。

    因为他们是学校里唯二的清醒的人,不能全部沦陷。

    “谁知道。”五条悟从会议桌上跳下来,他活动活动腿脚:“我先走了啊杰,那孩子和他的挚友好像快死了,我送他们去校医室。”

    完,人就消失了。

    送他们去校医室不是死的更快吗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叹口气,低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他面前放的是一份新生名单。

    新生姓名:星盗性别:男状态:确定死亡死亡地点:动物园

    夏油君在那一行盖了个章。

    “惠。”他头也不抬的开口:“动物园里还剩几个人?”

    低头坐在会议椅上的一名黑色刺猬头的少年像接到了指令的器人,缓缓抬起头,他眸中无神,死气沉沉的回答。

    “两个,夏油老师。”

    “尽快解决掉。”夏油君把新生统计表收到牛皮纸袋里,拿出另一张表格:“又有新生要进行分班考试了,我不希望他们两拨人撞到一起。”

    因为那样会很麻烦。

    若他在这次实验中不幸死去,那就带着他的希望和成果活下去。

    原谅他的自私,挚友。

    毕竟他本是就在这片摇摇欲坠的绝望土地上侥幸复苏的残魂,死也无碍。

    如此灾难,大义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