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晋江文学城独家
夏枢其实也懵着,他当时下意识就以为是自己的浑话被人传了出去,现下略一深想,就觉得不可能。
首先他对褚源浑话,都是只有两个人在场的时候,褚源肯定不会对旁人他不行,夏枢也没对旁人戏言过,那肯定不是他的浑话传出去了。
其次,元州他们吃药,细节满满,煞有介事,不像是编的,倒像是亲眼见过他们吃药,最起码亲眼见过药,了解过药效。夏枢是在吃一些养身体的药,但他都没怎么和元州接触过,上一次还是让景璟捉弄他,骗了两百多两银子,他俩都没见过面,上上次,是元州救他,他处于昏迷状态
不对!
夏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元州救他之后,他袖袋里的药瓶及药方全没了!
夏枢:“”
“皇后寿辰那日的事,你记得吗?”夏枢面无表情地问褚源。
褚源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个,他当然记得,夏枢那日和他差点儿阴阳相隔。
他不由得柔和了表情,温声问道:“怎么了?可有发生其他事情?”
“嗯。”夏枢重重地点头,无语道:“皇后和冯贵妃各送了我一瓶药,是给你我用的,我放在袖袋里,但是醒来后,药就不见了。”
褚源记得这件事,夏枢醒来后,还问他见没见过药瓶,他并没有见过。
夏枢的衣物都是他换的,不存在被丫鬟们收起来的情况,他问道:“你怀疑是元州拿走了?”
夏枢顿时咬牙:“现在看来,不是他,还会是哪个乌龟王八!”
褚源:“”
此时的燕国公府,父子三人正一脸严肃地盯着桌上的两瓶药。
“这就是你的枢和褚源吃的药?”元州皱着眉头,将药瓶打开,闻了闻:“确定对枢身体有害?”
“我私下找大夫看过了。”到这个,元州就一肚子气:“枢也太迷恋那不举男了,若不是我灵,摸了摸枢的袖袋,还不知道他被那不举男如此对待呢。”
“注意你的言辞。”元定不满地教育他:“他总是枢的夫君,他现在被你弄得名声狼藉,枢能落着什么好?”
“你道我想提他吃壮阳药这事儿啊。”元州满脸嫌弃,同时又很无奈:“若不是枢喜欢他,非要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才懒得揭露他,让他左拥右抱去,迟早被那些美人儿榨成人干。”
“别我了。”元州撇了撇嘴:“你还不是和我一唱一和哎哟,阿爹,你打我干嘛?”
原来燕国公听着两个儿子话,听着听着就上给了元州一脑蹦子。
他呵斥道:“怎么跟你大哥话的!”
元州:“”
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元定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尽管知道他是装的,还是忍不住有些同情,笑了笑,道:“今日你辛苦了。”
他道:“褚源不管是出事,还是有别人,三都会伤心,这是我开口的原因。归根究底,一定不能让三伤心”
他眼睛紧紧地盯着元州,似有压迫:“所以二,你懂吗?”
元州抿了抿唇,却躲过了他的视线,看向燕国公。
燕国公瞥了眼元定,元定神色坦然以对。
最终燕国公沉默半晌,叹了口气:“随你们便吧。”
完,便起身离开书房。
“阿爹”元州想追上去,元定却一把拉住他:“二,让阿爹自己想想吧。”
元州不得不停下脚步,只是情绪有些烦躁。
“药你确定是三和褚源吃的吗?”只有兄弟两人,元定再次开了口,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你什么意思?”元州顿时恼了,瞪着他道:“你怀疑我谎?”
“我不是怀疑你谎,我是怀疑这药根本就不是他们吃的。”元定没有安抚他的意思:“这种私密的药物,他带到宫中干什么?二”
元定深吸了一口气,沉着脸警告道:“我不管你多恨褚源和淮阳侯府,但你一定不要让三伤心,否则我绝不会饶过你!”
元州登时大怒:“你是不是以为就你关心他”
“不是。”元定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我相信你和阿爹也是把他放在心头第一位的。”
元州噎了一下,眼睛瞥向一边,看着窗外,却没有吭声。
“阿娘就给我们留了三”元定见他头别着,不吭声,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好好想想吧。”
完,不再看元州,转身朝门口走去。
即将要踏出房门时,他脚步一顿:“药的事情,别让叔母知道。”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房。
淮阳侯府的院里,夏枢不知道回家后燕国公府父子三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看完花灯,在外吃了一肚子吃的他,见到了等在院门口、一脸受伤的褚洵。
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褚洵的眼中已经泪花闪烁了。
夏枢怕他一时控制不住眼泪,自己怕是要吓掉魂,忙把人拉进书房,好言相劝:“有话好好,别激动!”
褚洵:“”
褚洵忍不住打了个不那么威武雄壮的嗝儿。
纯粹是被噎的。
情绪一下子散了,褚洵也不好再伤心欲绝地问起那句:“大嫂,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他只好僵着脸,道:“我不要你的嫁妆。”
他今日在禁军值勤,就没去宫宴,晚上到家,才从阿娘那里知道了殿上的事情,然后就知道了夏枢为了他和大哥不生嫌隙,要把嫁妆送他。
他道:“我不会和大哥生分,嫁妆是大哥送你的,你自己留着吧。”
夏枢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褚洵:“你收着吧。”
他见褚洵要开口,忙摆了摆:“你听我。”
“咱们家情况特殊,你是知道的。”夏枢一脸认真地道:“你大哥虽有封地,但不得哪天就落魄了。鸡蛋不能只放到一个篮子里,你里也得有一些筹码,到时候我们能相互保底。”
褚洵顿时有些犹豫,他迟疑道:“你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吗?”
夏枢:“”
这货还精起来了呢?
他伸就给了褚洵一脑蹦子,呵斥道:“怎么想你大嫂呢!”
褚洵瞧他踮着脚,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由得想撇嘴,但昔日的教训,让他及时打住了心里那大不敬的想法。
他不敢再夏枢,只好:“那我暂时帮你管着,房契啥的你自己收着。”
夏枢摇了摇头,坚持道:“我在殿上已经放过话了,所有的财产都要过户给你,不然就是欺君!”
褚洵看着他,只是表情一下子就淡了。
夏枢知道他是心里不舒服了。
不过没办法,夏枢不能赌褚洵的心性,也不能赌褚洵不受王夫人和周围人的影响。
因为一旦脱离淮阳侯府,褚洵要受的冷言冷语不止来自王夫人,还有周围形形色色、不安好心的人,褚洵一直心高气傲,夏枢怕他承受不住心理落差,心性改变。
经历了阿姐的事情,夏枢不愿身边这些人再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和他离心,也不想褚源身边人这般。
他和褚源是怎么都能活,但周围的人,夏枢赌不起,他也不想赌。
“褚洵。”夏枢冷静地道:“你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我不哄你。”
他道:“你有阿爹、阿娘,从今日起,你开始有同僚,未来你可能还有朋友、甚至更远的将来,你可能还会有同袍。这些人是个什么心性,我不能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没了淮阳侯府,你没有封地、没有财产,你会过得非常辛苦,你周围的人大部分轻则对你指指点点,重则对你侮辱唾骂。你在禁军,可能都没有升迁的会,你周围的人大部分都在针对你,嘲笑你,甚至连你娶媳妇,你都无法选择更好人家的姑娘或双儿”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在这些外界的声音中,在巨大的心理落差中,改变心性,怨怪你大哥的身份带给你永无止境的坎坷和不顺,怨怪他用淮阳侯府换了免死金牌,叫你被人踩在脚。我不能赌你的心性,也没必要去赌,不过是一份嫁妆,它对我和你大哥来,远不如你对我和你大哥重要。”
“在你看来,你认为我不信任你,你觉得受到了伤害。”夏枢看着他,自自话地点了点头:“对,我就是不信任你。”
褚洵:“”
他嘴巴张了张,想发怒,却根本不知道该怒什么。
夏枢道:“你比我还了一岁”
“是半岁”褚洵立马恼火地纠正他。
“好吧!”夏枢妥协,耸了耸肩:“九个月零五天!”
褚洵顿时憋屈。
夏枢看着他,挑了挑眉,开始揭他的短:“年岁在这里,你又没干过一件叫我觉得你靠谱的事哦”
他顿了一下,仿佛才想起来一般,笑了一下:“也是干过的,那日冯二过来挑衅,你虽然暴怒,但我喊了一声,你就冷静下来,没有进入他的圈套,不过嘛,这只算是半件”
褚洵脸黑的不成,想发火,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理由发火。
夏枢就的还挺有道理。
褚洵:“”
夏枢继续道:“所以别怪我不相信你,也别跟我喊什么口号,要我相信你。”
他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和你大哥一般内心强大、成熟,你再生气我不信任你也不迟。至于现在嘛”
他笑了笑:“你就老实点儿,收了我的嫁妆,好好经营,再敢想七想八,生些没必要的气,心我叫你大哥收拾你。”
褚源把地方让给他俩,去洗澡了,但褚洵听到夏枢的威胁,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怂。
他真是既委屈又无奈:“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不能依靠自己”
夏枢其实也有些可怜褚洵。
褚源性子冷淡,不受王夫人待见,估摸着管褚洵的时候也不敢太严厉,更别提有啥高要求,王夫人呢,打褚洵的时候就叫他做纨绔,不做纨绔还收拾他,侯爷褚霖,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褚源做淮阳侯府的继承人,对褚洵的要求估摸着是平安就成。
这一家子,对褚洵其实没抱过任何希望,更别让他依靠自己。
夏枢不知道该怎么,只能瞎:“你是什么人,想要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们这些其实都是局外人,期待的就是你能好好的,平平安安的。你若是能靠自己建功立业,我们会非常开心,若是不能,我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会在你身后为你提供依靠。”
“不过,褚洵”夏枢顿了一下,道:“你没必要为了证明自己,冲动地做什么决定”
褚洵顿时苦笑:“你的身子都这样了,我还冲动个什么!”
夏枢:“”
“反正你先想好想做什么。”夏枢有限的人生经历以及浅薄的见识也不出来大道理,他只能平心道:“你确定了自己想做什么,从事做起,坚持下去,坚持一辈子,然后一辈子就算是值了。”
“至于丰功伟绩、赞誉连篇这些,就不要想了。”夏枢不以为意地道:“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万一咱们家落魄,旁人不把你评成祸害苍生的乱臣贼子,估摸着也会差不离,所以不用执着,也别多想,闷头做好自己想做、该做的事情就成。”
褚洵:“”
褚洵最终还是垂着脑袋走了,夏枢不知道他受教了没有。
“你书倒是读的不少。”洗漱过后躺在床上,褚源开口调侃他。
夏枢抱着狗狗玩偶,滚来滚去,开心的很,也没谦虚:“那可不是,我把舅公指定的书全都看了一遍呢。”
褚源伸把他锁进怀里,不让他乱动:“明日有空的话,可以带着红棉去京城各书肆里转转,有没看过的书,觉得有意思的,都买回来。”
夏枢顿时不动了,惊讶道:“你要买书,运到皇陵?”
褚源摸了摸他的额头,轻笑道:“总不能让你养家糊口,我也得做些事,不是?”
夏枢更惊讶了。
不过回过神来,他就乐坏了,抱着褚源一顿星星眼:“我要在书院旁边建竹林,我要看美人儿竹下抚琴。”
这书院八字还没一瞥呢,就想到了竹林成荫,真是
褚源嘴角抽了一下:“好!”
元宵过后,夏枢就叫人把整理好的嫁妆搬到褚洵的院子里,然后叫红棉、褚管家和褚洵院子里的管事交接。
褚洵倒是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在知道他们要运送大量粮食以及书籍到皇陵之后,在正月底,给他们购买了两千头牛。
笔之大,几乎把京城西城区的牛给买空了。
侯爷也没干看着,联系了几十个制牛车、马车的铺子,连夜给他们赶制需要的车,还私下里给夏枢塞了五万两银票,叫他谁也别告诉,和褚源好好过日子。
夏枢瞧着侯爷殷殷切切的表情,到底还是收下了银票。
王夫人也送了些东西,是布匹、衣料啥的,指名要送给他,夏枢看褚源神色冷淡,想了想,就收下了其中仅有的一匹细麻布,到了皇陵要下地干活,绫罗绸缎啥的,穿着就是浪费,就不用了。
王夫人倒也没什么,见他收了粗布,就走了。
之后,沈太傅叫人运了大量藏书过来,是大半辈子的收藏送给他和褚源,叫他没事儿的时候多看些书,叫褚源静下心来,多做做学问。
夏枢看着舅公送的,外边买的,几乎堆满了一院子的书,人都有些麻木了。
好在护送的禁军够多,他们也不用再请镖局。
于是,二月初一,一切准备就绪后,告别了阿爹、二叔、二婶、堂弟以及侯爷、褚洵等人的送行,夏枢和褚源带着景璟、猫儿,身后跟着丫鬟、仆役以及他们的家,由元州带领两千名禁军护送,运着他们的粮食、书籍以及各种行李,一路往千里之外的皇陵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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