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晋江文学城独家
四月底的天,早晨那一阵凉爽过后,就燥热起来,即使坐在树荫下,时不时迎面吹来一阵风,对享惯了冰盆消暑的两位贵公子来,还是有些受不住。
夏枢在屋里收拾,元州就懒得遮掩了,冷哼一声:“怎么样,一路过来,失望吧?”
褚源额上虽然起了汗意,但人却风轻云淡,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指轻点,一颗黑子就落入了棋盘。
“元二公子玩笑”褚源垂着眼,悠悠道:“本王何来失望?”
元州不信他经历昨日和今日,知道安县如此荒凉贫困,心里会没想法,因此,对于这人竟然提出免徭役、免赋税,以及收那么低的田租,他自是震惊无比。
这韬光养晦的耐心,元州不得不佩服,但同时,心中更加警惕。
如此能忍,这人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我绝不会让你把枢带入危险境地。”元州沉着脸:“我希望你有些良心,看在枢喜欢你的份上,及早收,否则别怪我下无情。”
褚源收敛了表情,“看”着他:“本王不懂你在什么,但是有一点本王希望你明白,别拿他做借口,你们不配。想对本王下尽管下,本王随时奉陪。”
元州登时大怒:“你才是最不配的那个人!”
褚源冷笑:“本王可以对天起誓,若是违逆夏枢半丝意愿,若是不把夏枢排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本王不得好死,你可以对天起誓吗?”
“你”元州登时噎住,他难以置信地瞪着褚源。
褚源脸上尽是讽刺:“凭着一张‘为他好’的嘴,就妄想占据道德高地,对他的选择指画脚,对本王造谣生事,你们也配拿他做借口?”
“想要公报私仇,尽管放马过来,本王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妖言惑众、进献谗言,但是若再敢拿他事”褚源冷冷道:“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元州不相信他,气道:“你当然违逆不了枢的意愿,他被你的甜言蜜语迷惑了,什么都不懂,你什么,他就是什么”
褚源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自己蠢,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别把旁人想的和你一样,枢比你聪明、清醒多了,再贬低他,别怪本王把你赶出这院子,以后也不必住这里了。”
元州:“”
他想租房子的银子是他给的,但这话到底没胆出来,因为他知道,一旦出来,褚源不得就反应过来竟然把“情敌”放到了身边,到时候肯定要带着弟去别处住,叫他蹭不到跟前。
想了想,他只好忍了这口气,闷声气道:“我也只是担心他被你骗了。”
褚源没搭理他。
旁边倒响起了夏枢的声音:“他骗我什么?”
元州吓了一跳,原来夏枢已经收拾好屋子,从偏屋里出来了。
夏枢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里拎着个大蒲扇,一扇一扇的走近两人:“好热!”
褚源放下棋子,冲他的方向招了招:“过来,我帮你扇一会儿。”
“好嘞。”夏枢也不客气,噔噔噔跑到堂屋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到褚源旁边,眉开眼笑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扇子交给褚源,趴在椅子肘上就享受起来。
“你们刚刚在我什么?”夏枢眼睛骨碌碌扫过两人,有些心虚地打探。
希望元州那货别表现的太明显了,不然他怕身份瞒不住啊。
褚源那么聪明,万一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谁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仇家的双儿,对自己虐身又虐心。
夏枢想一想就觉得要心力憔悴。
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好夫君,各方面都合他的意,还不怕吃苦,愿意和他一道努力养家、做事业,夏枢想想美好的生活,就觉得人生充满干劲,就算是立马死了,除了没找到家人和阿娘,以及没有崽子以外,也没什么遗憾了。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美好生活刚过了没两个月,他就发现了疑似血脉亲人,然后血脉亲人多年前似乎还有卖双儿求荣的嫌疑,更糟糕的是,和夫君还是生死仇敌
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双儿吗?
“以后你们两个私下聊天,少提我。”夏枢努力面无表情。
“为什么?”元州不同意:“若不是有你,我都不稀罕搭理他。”
褚源嗤笑一声,没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夏枢认真脸地怼他:“你要是好好话就算了,要是非和褚源吵架,麻烦别提我的名字,我怕自己被人传祸水。”
主要是怕元州一激动漏嘴。
元州:“”
他想真没你这么乡土的祸水。
但考虑到不能贬低弟,更不能当着瞎子的面贬低弟的形象,只能嘴角抽了一下,哼了一声算应了。
夏枢松了一口气,教育褚源道:“你也记得不能和他提我,我是你媳妇,怎么能叫旁人日日挂在嘴上呢。”
褚源嘴角抽了一下:“好。”
他一边摇扇,一边伸摸摸夏枢的额头,见没了汗意,便转移话题道:“累么?累的话你先回屋休息一会儿,现在还没到中午,红棉和猫儿估摸着待一会儿才能回来。”
夏枢摇了摇头,解决了暂时的苦恼,他心里很放松,抓住褚源的,眼含激动,压低声音道:“晚上真的会有大戏吗?”
“什么大戏?”元州一直在直着耳朵听他话,闻言一脸好奇。
“和你没关系。”褚源冷道:“晚上别出门,也别让那些禁军去东南角,不然出事本王概不负责。”
元州:“”
这狗逼男人!
明白已经中计的元州,顿时一阵咬牙切齿。
“呸!”冲着褚源呸了一声,元州拎起刀就走。
夏枢:“”
“他不会去打草惊蛇吧?”夏枢看着院外元州气冲冲的背影,有些担忧。
“无妨。”褚源摸摸他的脑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元州了解他的野心,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元州的心思。
元州跟着他们来到候庄,表面上笑嘻嘻地是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防着他对今上的兄弟,先皇的四皇子,也就是书上记载因杀害宣和太子被贬庶民、囚禁于皇陵的李垚一家下。
褚源若是开口让元州派兵去东南角守着李垚一家,元州逆反心理,不得还会闹腾些什么,但不让他去,还点明李垚一家可能会出事,元州就知道自己中计了,褚源不仅把他的心理摸的透透的,还把他利用的明明白白的,因为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会按照褚源心中的真实意图,派兵守着候庄东南角。
所以,元州才气的扭头就走。
夏枢不知道褚源心中九曲十八弯的算计,也不知道元州气的吐血却只能生闷气,听褚源无妨,他便舒了口气,扫了一眼院子,满眼都是星星,开心道:“这院子太好啦。”
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院。
青砖、石子铺路,既干净又整洁,种上桂花树,夏季可以树下乘凉,秋季可以吃桂花糕,当然,若是各个季节的果树、花树都种一些,再在角落里植上一丛绿竹,搭上一片葡萄架,种些菜,会更合夏枢的心意,不过就现在的院子,已经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了。
“想要这样的院子?”褚源想了想,问他:“侯府那样的不好吗?”
“其实还可以啦。”夏枢抓了抓脑袋,侯府很大,各个院子都距离的很远,中间全是好打理的绿植以及假山死水,连棵花树都没有,实话建筑是精致,但就是没人气夏枢不好贬低侯府的死气沉沉,他嘿嘿笑道:“我就是喜欢热闹些,咱家人少,建座这样的宅子足够了。”
褚源对住处没什么想法,他一个瞎子,看不到什么花样,住的地方只要整齐干净,环境安静即可,他问夏枢:“既然喜欢,那我们在隔壁建一座同样的宅子,你觉得如何?”
“要住在候庄吗?”夏枢惊讶。
永康帝给他们在县城选的那地不能动,那是永康帝安排的人怠慢褚源的证据,他们要留着好好利用。夏枢还以为褚源要在县城重新选址,另起房子呢。
“怎么,不喜欢吗?”褚源听出他话语里的惊讶,忍不住笑道:“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待在乡里。”
夏枢见他是认真的,顿时开心的哇哇大叫,眉开眼笑地扑过去,抱住人好一顿蹭:“喜欢呀,当然喜欢!”
乡里除了路不方便,粪尿多些,别的都很舒坦,绿树成荫,野花成片,一出门就是开阔的田野,让人忍不住心胸舒坦、心情愉快。不过和安县脏成那样的街道相比,粪尿这些都不算乡下的劣处了,至少乡下人心疼肥料,见到都会把粪捡起来使到田里,不会像县城那般全堆积在街道上,脏臭成那般模样。
只要夏枢让大家以后注意一些,再修好村路,乡下肯定比县城住着舒服。
褚源见他开心,心情也跟着舒展了许多,他摸摸怀里流氓的脑袋,就放开了他,一边给他打扇子,一边道:“等夏种结束,就招人建房,秋收前估摸着就能建好。”
“好!”夏枢重重地点了点头,兴奋道:“正好也可以去买些果树、花树,秋季种下,明年春天,就可以开花结果啦。”
“都听你的。”褚源笑道。
两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憧憬着未来,一时间惬意无比。
夏枢吹着风,瞧着褚源悠然自得的神情,思绪轻飘飘的,忍不住漫天飞舞,他想,要是能这样安宁地过一辈子,该多好啊!
然而他也知道,念想再美好,也只是念想,晚上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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