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晋江文学城独家
元州是回来办事的,被夏枢那一嗓子嚎的,左脚绊右脚差点儿没摔了,连带着背上的人都吓了一跳,紧搂他的脖颈,差点儿没把他搞窒息。
“好了好了!”元州一边转动脖颈,试图让身后的鬼头放轻松一些,一边赶紧把人往院子里石椅上放。
夏枢调戏褚源被人瞧了个正着,正有些尴尬呢,眼睛扫到元州背上背了一个戴着幂篱的人,不由得“咦”了一声,凑近了道:“这是谁,生病了?”
元州将人放到石椅后,便退了开,一边揉着脖颈,一边把位置让给他:“你认识的。”
“我认识的?”夏枢瞧了一眼那碍事的幂篱,正要笑嘻嘻地掀开,白纱却被一双细嫩的给抓住了,不让他动。
“枢哥哥,是我。”景璟那委屈巴巴的声音从幂篱里传了出来。
“景璟?”夏枢意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浑身无力的模样,心里登时一咯噔,忙在他身前半跪下来,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景璟还没开口,元州就是嘴角一抽:“他没什么事。”
元州昨夜一夜未睡,眼睛通红通红的,布满了血丝,他也不讲究,拿起石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半杯灌下去,才继续和夏枢道:“大早上路过县城附近,见一群人围着这鬼头,我还道怎么了,原来是被几只爬身上的虫子吓晕过去了。我和高景打了声招呼,就把他带回来了,以后还是跟着你吧。”
夏枢:“好吧。”
他无语凝噎地看着景璟僵硬的身体,不用想就知道,幂篱下肯定是一张大红脸。
想了想,他转移话题道:“事情进展怎么样?”
“这个我一会儿和褚源到书房里谈,你先给我弄些吃的,我一会儿带着路上吃。”元州道:“我半个时辰后出发。”
夏枢惊讶:“这么急?”
不过他也知道再过半个月,禁军们从京城带来的粮草就要见底了。若元州在月底之前还弄不来粮草,恐怕要生变故。
这个事情非常严重,元州现在还瞒着禁军,夏枢知道他心里着急,也不耽误时间,把褚源扶到书房,便要去厨房准备食物。
只是脚步刚要动,就被褚源拉住了。
褚源今日心情好,就好心了一回,笑道:“你腕疼,别下厨了。叫景璟把红棉早上蒸的馒头包几个,再让他装一些咸菜,灌上一壶凉白开,就够了。”
元州顿时咬牙切齿:这个混蛋!
不让他尝一尝弟的艺!
夏枢抓了一下脑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向元州,询问道:“这样可以吗?”
元州对着褚源的脸色在夏枢看过来时,立马阴转晴,虚伪地笑道:“当然可以,枢腕要紧,褚源不想叫我吃顿好的,也是担心你。我随便填一填肚子,好吃不好吃的都不打紧的。”
夏枢:“”
这话好怪!
褚源嘴角抽了一下,心道元州不识好人心。不过急事要紧,他也没在意元州的阴阳怪气,轻轻拍了拍自家流氓的臂,柔声道:“好不容易休息,出去玩吧,一会儿给你弹琴。”
“哎,好!”夏枢立马眉开眼笑,也不管两人了,拍拍屁股就离开了书房。
夏枢一离开,书房里氛围就变了。
“那四个盗墓贼的尸体半个多月过去了,至今无人认领,而且查了半个月,把晋县都搜了一遍,没查到像你们的那两个盗墓贼的可疑之人。”元州一句废话都没有,开门见山道:“自我到晋县,汤余不管是吩咐衙役听我调令,还是一路大开方便之门,任我搜查审问,一直都很配合,没有任何异常。晚上我多次私下搜查他的宅院,连卧室都没放过,没发现有藏匿财宝的暗格地洞,他的府邸很朴素,连个值钱的摆件都没有。而且,他每日都是早睡早起,没有任何额外消遣,白日也是兢兢业业地办公,可以安分守己、奉公守法,根本不像是个耽于享受的贪官污吏,更不像是个盗取帝陵的欺世大盗。”
元州其实想问褚源是不是在骗他,想借他的除掉汤余这一永康帝的棋子,但此时时间紧急,也容不得再做猜忌。
无论汤余是否有罪,他都得尽快查清是谁在意图盗取皇陵,以及从汤余处获得粮草。
褚源倒是没立马回应,他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问元州:“李肃他们住在何处?”
李肃是永康帝派来给褚源建王府的工部员外郎,宗室出身,在京城里也是一纨绔,永康帝把给褚源建王府的任务交给这人,京中懂得内幕的大臣没少在等着看笑话。
其实这笑话也确实是达成了,从褚源一行到达安县,二十多天过去了,王府连地基都没打好,李肃等人更是连个影儿都没出现过。
这人完全不把褚源这个安王当回事儿。
元州还以为褚源不在意这些人,没成想他会现在提到这些人。
他道:“原先住在汤余府邸,不过我带人过去晋县后,他们一行便搬去了衙门后院。”
元州在京城收拾过李肃,所以李肃见了他就跑,他也就没觉得有问题。
“怎地?”元州眉头微蹙:“和他们有关?”
褚源道:“咱们到达安县之前,李肃来过候庄一趟,打了李垚后,还曾言这些个远离京城的破地方,也就汤余的府邸可以落一落脚。”
李肃的爷爷是先皇的胞弟,见识、身家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能比得上的,他能落一落脚的地方,原来模样肯定不是元州所见的那般朴素。
元州没听李垚提起过这事,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褚源的意思:“所以汤余是事先得到消息,把所有财物做了转移,现在就是在我面前做戏?”
其实想一想也非常有可能,盗墓贼第一日上午逃入晋县,他们第二日才出发去晋县,那个时候盗墓贼的背后之人早得到消息,做好完全之策了。
而且汤余这个人还有个特殊之处,他是刚从安县调入晋县,晋县百姓对他的生活以及作风,了解也不会太多,元州就算想从百姓那里打听,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元州在思索,褚源也在沉思。
上一世汤余被发现盗取先皇陵墓是因为他在京城太过狂妄,在府中举办宴会时,把多年收藏的财宝亮出来炫耀,然后被有心人发现那是先皇陪葬之物,直接在朝堂上告发,汤余也最终落了个暴毙大理寺诏狱的下场。
这一世的汤余还只是永康帝安插在皇陵处的一个棋子,尚未青云直上,更没成为永康帝最信赖的肱股之臣,性子应该还没那么狂,但若李肃等人表现出一副狂傲模样,他未必不会亮出财物或炫耀,或贿赂讨好。
毕竟李肃身份高贵,皇子之下,他这个郡王可以是最得永康帝喜爱的宗亲后辈。勾搭一下皇帝身边的红人,送上贵重、来历又不为人知的财物,暗地里把所有人都绑在一条船上,未尝不是一条晋升之路。
“书桌上左上角那尺厚的册子,你拿去看看。”褚源突然开口。
元州也没废话,干脆起身把册子抱到身边翻了翻,然后就是一脸震惊:“先皇陵墓陪葬记录,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可是皇室天大的秘密!
若是被外人拿到,想也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疯狂盗墓!
元州有点儿抖!
若不是褚源和他一起来的安县,他都要怀疑,盗墓这一出是不是褚源自己搞的。
“太傅在先皇时期,曾被托付过帝陵的一些相关事宜。”褚源稍微点了一下,便不再多,而是接着最开始的思路道:“汤余若仅是贪污,没必要把一些财物藏起来。如此大费周章在你面前做戏,必是做贼心虚。”
“狡兔三窟,他未必会把财物藏在一处。”褚源指轻点椅子肘,脑中慢慢思考着,最终神色一定,一锤定音:“莫寻财物了,你直接从李肃处下。”
院子里,夏娘正在给景璟把脉。
半个多月过去,夏娘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在夏枢糊里糊涂诊脉断病,以及红棉、猫儿照顾之下,她已经神奇地除了腿上当初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未愈合外,别处已无大碍。
她不是个爱笑、喜欢凑热闹的性格,平时除了见一见来探病的百姓们,都待在卧房里看书、养病,今日许是夏枢太闹腾了,她就扶着门框拄着拐杖,从屋里出来,冷冷地问了一下是怎么回事儿。
夏枢心虚地把她屋子里的躺椅搬出来,又扶她在躺椅上躺下,这才解释起景璟腿软站不起来的情况,然后她便坐起来,给景璟诊起脉来。
夏枢瞧了一眼她冷淡的神色以及脸上成片扭曲的疤痕,心中有些怵,赶紧老实地去厨房给元州准备吃的。
此时吃食和水已经准备好,他便抿了一下唇,心翼翼地在夏娘身边蹲下,努力放轻声音问道:“景璟没事吧?”
“没事,受了惊吓,又有些晒伤,抹几日药膏就好了。”夏娘的嗓子好似塞了东西,声音嘶哑,听她话像是在听锯木头的声音,刺耳又费劲。
“哦。”夏枢赶紧应道。
顿了一下,又赶紧问道:“用什么药膏?”
夏娘却没吭声,反而上下打量他,眼神带着审视:“你害怕我?”
夏枢:“”
“哪里的话,没有没有!”夏枢赶紧摇否认。
同时心中又忍不住苦兮兮,他对夏娘确实有些犯怵。
单看夏娘满脸烧伤疤痕的模样以及独居的状态,夏枢就觉得她是一个经历过很多事,吃过无数苦的女人,但这不可怕,夏枢甚至有些佩服她,因为夏娘身上有一种不出来的金戈杀伐之气,不是她杀过多少人,而是她冷着脸的时候,气场冷厉又强大,有点儿像女将军。
夏枢从未在女性长辈身上见过这种气质,他不由自主地欣赏、敬佩,然后就有些犯怵,总觉得自己要是犯了错被她训一顿,肯定得老实跪下听训,不敢半句不是。
他从的经历导致了他不是一个喜欢被长辈管教的,见了夏娘这样的长辈,可不就是有点儿犯怵,生怕栽在她里,连闹腾都闹腾不得。
夏娘却神色怀疑地看着他:“当真?”
“当然当真!”夏枢赶紧伸出三指,砰砰拍了拍自己胸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我以皇室的名誉起誓!”
景璟:“”
夏娘:“”
夏娘嘴角可疑地抽了一下,不过她脸上全是纠结狰狞的伤疤,旁人也看不出来,最终伸捏了一下夏枢的脸蛋,一副凶狠的模样:“你最好给我心口一致!”
夏枢:“!!!”
就算被亲昵地捏了脸,夏枢也感觉天要亡他。
景璟赶紧出声打圆场,罔顾事实地为夏枢话:“枢哥哥从来不会谎!”
“哦?”夏娘挑了一下眉,倒是没再追问,而是随意地往后一趟,瘫在躺椅上,一副不经意的模样,问道:“你叫景璟?”
“嗯。”景璟赶紧点头,他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但看夏枢没有反感她的模样,赶紧试图为夏枢拉好印象:“枢哥哥叫夏枢,他的名字可好听啦!”
夏枢还是第一次听人他的名字好听,顿时觉得堂弟水平不错,忙解释道:“我堂弟给起的,他是我们村里最厉害的读书人呢。”
“现在这个时候,他估摸着刚参加完府试,等下个月参加完院试,他就是秀才了。”夏枢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虽然已经见识过诸多高官,知道那些人基本都是才富五车的进士,连景璟的阿爹景政都是进士出身,但这不妨碍夏枢这个时候吹嘘他的堂弟夏鸿。
他道:“我和夫君一个多月后就会在候庄建立一所学堂,等秋收过后,大家都填饱肚子了,就开始招学生。谁家有崽子都可以送来,不管男女双儿,只要他们愿意学,都可以学,等以后学成,也可以考秀才、考举人,甚至是”
夏枢正滔滔不绝地向夏娘展现他的“能干”,可是当他的眼睛对上夏娘的眼神,却一下子愣住了,话也忘了下去。
夏娘不知何时又坐了起来,她眉头紧皱,眼神不住地打量他的眉眼,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神色无比复杂:“你姓夏?”
夏枢心中惴惴,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只好愣愣地点头:“是。”
百姓们和红棉称呼他叫王妃,褚源称呼他枢,猫儿称呼他为枢哥哥,安县这边的人确实不知道他姓夏。
“你怎么”夏娘顿了一下,没有下去。
她神色中杂糅着不解、迷茫、甚至还有怅然种种情绪,夏枢看的一头雾水,心中的害怕也散了去,不由得问:“我怎么啦?”
景璟也发现了不对,不过他以为夏娘是奇怪夏枢的姓氏,便道:“李朝姓夏的百姓先前多聚集在北地,北地以外很少见,不过几十年来,北地战火不断,百姓们南迁,慢慢各地都有夏这个姓氏,所以枢哥哥姓夏也很正常啦!”
夏枢却想的是夏娘的姓氏,虽然夏娘没有名字,大家都简单地称呼她为夏娘,但很明显她本身应该姓夏,就试探着道:“你家里原先也是北地的吗?”
夏娘却没回答,她看着夏枢,神色复杂地问道:“你阿爹、阿娘还在吗?”
夏枢越发肯定她是想起家里人了,虽然夏娘这话问有些无礼越界,但夏枢没生气,他点了点头,回答道:“我阿爹在的。”
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我阿娘不晓得。”
“不晓得?”夏娘不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到这里,夏枢才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事情,他阿爹寻找阿娘多年,抱着的想法就是阿娘在某个地方好好的活着,但实际上他阿娘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已经不在世上了,他阿爹永远也找不到阿娘了。
一想到这种情况,夏枢心里突然非常难过,眼眶都有些发红:“我想阿爹,也想阿娘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当着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的面释放情绪,明明夏娘长得一点儿不温柔,他还有些害怕。
夏娘似是没想到他会眼眶通红,愣了一下后,指动了动,最终僵硬地伸出摸了摸他的脑袋,神色怅然地轻轻叹了口气:“好孩子,你阿娘也会想你的。”
她的脸丑陋无比,声音并不好听,安抚的动作也做的僵硬无比,但夏枢回过神来,还是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夏娘突然的温柔也叫夏枢大胆了些,他吸了一下鼻子,重重点了点头,努力笑道:“你的对,阿娘肯定会想我们的。她肯定是等在某个地方,等阿爹找到她,我们就一家子团聚了。”
夏娘反应过来:“你阿娘走失了?”
夏枢是捡的,还是阿娘离开之后,阿爹在寻她的路上捡的,这个事情肯定不能告诉旁人。夏枢只好含糊道:“我家原是北地的,当年北地饥荒战乱,便举家迁到了京城附近。只是阿娘意外和阿爹走散,没和我们一起。这些年来阿爹一直在找她,我相信她肯定是在某个地方好好活着,等着和阿爹重逢。”
北地战火不停,饥荒连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们一家子幸亏有二婶是蒋家村人,才在蒋家村落了脚,其他百姓若是没找到落脚处,多半成了流民,饿死、冻死在迁徙路上了。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在这样的世道是很平常的事情。
夏娘如今这般独自一人落脚在偏僻的安县,附近村民都没有意外,显然大家都见惯了人世离乱,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不过夏枢对她的经历却非常好奇,他是个惯会得寸进尺的,夏娘对他温柔一些,他便把先前的怵意抛到脑后,伸长脖颈,趴在躺椅肘上,一脸好奇地道:“你的武艺好好哦,家里以前是干什么的呀?”
夏娘没吭声,只眼睛一斜,神色冷淡地看着他。
夏枢瞬间警觉,嗖地一下收回脖颈,坐直身体,双摆在膝盖上,然后一脸无辜地望着人家,仿佛刚刚好奇兮兮打探人家私事的人不是他一样。
夏娘:“”
景璟:“”
“我去给他制药。”夏娘倒也没什么,最后冷淡地瞥他一眼,拄着拐杖,扶着躺椅肘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屋里走去。
夏枢老实的一动不动,直到人进屋了,他还双摆在膝盖上,一脸无辜样。
景璟看看女人的背影,又看看眼睛骨碌碌转、人却一动不敢动的夏枢,忍不住啧啧称奇:“枢哥哥,你好怂哦!”
“你什么?”尾光瞄见人影儿消失在门口,夏枢终于不装了,一个饿虎扑食便朝景璟抓了去,一副恶狠狠的恶霸模样:“再一句,看我不收拾你!”
景璟被他挠了痒痒肉,瞬间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一扶着幂篱,一阻挡夏枢的攻击,根本顾不过来,笑的几乎满地打滚:“我错啦,你别挠了!”
夏枢本意也不是欺负他,见他幂篱都扭歪了,便笑哈哈地松开,给他解下巴上的带子:“我给你取下来吧,在家里还戴着,多不方便!”
熟料景璟却一把抓住他的,不让他解,嘟哝道:“丑!”
夏枢嘴角一抽:“我又不嫌弃你!”
但景璟却抓紧幂篱,就是不让解开,一个劲地嘟囔:“先别解,等一会儿再!”
夏枢还以为他是在等夏娘的药,无语的同时,只好放开他:“行吧,你可别捂坏了!”
太阳热了起来,不过他们坐在树荫下,又时不时有风吹过,整体上还算惬意舒适,带着幂篱把风都挡住了,可不就捂得慌。
“嗯嗯。”景璟声应是,夏枢便也不再管他,正打算问问他最近半个月的过得怎么样,元州和褚源就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枢,你出来,我有事问你。”元州咕咚咚喝下半杯茶,便拎起吃的,背上包裹,就朝院门外走去。
夏枢愣了一下,看向褚源,褚源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夏枢便跟着元州出去了。
院门外的桂花树下,元州将包裹系到马身上,便转过身来,单刀直入:“你和褚源没圆房?”
夏枢:“”
他怎么都没想到元州会问出这个问题,登时脸一红。
想来,他调戏褚源的话肯定被听了去。
太尴尬了!
元州也不怎么好意思,不过他们没有娘亲,他这个兄长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自然得问一问。
“为何成婚近一年,至今未圆房?是他不喜双儿,还是”元州顿了一下,眉头微蹙:“他真的不行?”
夏枢:“!!!”
“不是!”夏枢连忙反驳:“不是他的原因!”
“那是谁的原因?”元州不满道:“你千万别是你的原因!”
夏枢:“”
“是我身子不太好。”夏枢声音有些艰难,他抠了抠指头,低着头道:“大夫我不宜过早行房,不然万一怀了崽崽,有可能会保不住”
怀孕生子,不管是对女人还是双儿,都是去鬼门关里走一遭,崽子保不住,大人也得丢半条命。夏枢身子本就不好,他承受不起这种意外。
元州看着他低垂的脑袋,突然就非常后悔,当年真不该凭一时之气把褚源扔到河边。
尽管他知道,就算他没有戏弄褚源,旁人也会对褚源下,甚至有可能旁人早就做好了对付褚源的计划,他在其中只是横插一脚。可如果没有他横插一脚,褚源可能就不会在惠河那个地段出现,也不会遇到弟,让弟大冬天的跳入冰水中救他,从而毁了身子。
更别元宵和褚洵的事情,弟又经历了一次同样的摧残
元州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内心翻腾的愧疚与后悔。
不管怎样,有一件事,他一定要搞清楚:“那他自己吃的那些药,以及给你吃的那些药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什么药?”夏枢下意识问了一句,等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瞬间气成河豚:“废后寿辰那日,我袖袋里的药是不是你摸走的?”
元州:“”
虽然有些心虚,但元州还是强装硬气道:“你就那药是不是他弄来给自己,以及让你吃的吧?”
夏枢一听他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这货给摸走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药是废后和冯贵妃赐的,我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你摸走了。而且你都没搞清楚是不是我们吃的,就在朝堂上胡八道?”
“我也只是诈他一诈,他自己都没反驳,怎么能我胡八道?”元州强词夺理:“再者,若不他不举,皇上还不得给他后院塞个百儿八十个美人儿?你以为他口头承诺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做一些牺牲,就能做到啊?”
夏枢想那也不用这样牺牲啊!
男人们最在乎举不举的事情,一听到褚源这般情况,哪个背地里不笑话他。
那些从京城过来的禁军们刚开始还表面上给一些尊重,现在估摸着褚源不举的消息在队伍中人尽皆知,他们连表面的尊重都不给褚源了,褚源一个命令,他们干脆装没听见。
但事已至此,什么都晚了!
而且污蔑褚源的是他的兄长,得便宜的还是他,尽管他是后来才猜到身份,但此时再开口,就有些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意味。
夏枢不想再提这个,但还是坚持道:“以后你不要再为我针对、打压褚源了,他没有做过有损我的事情,我也不想做有损他的事情。若是他自愿选择那么做,我会毫不犹豫地支持,并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付出,但我不能,也不会逼着他做选择,因为事后他心中若有怨言,我心中必会觉得理亏,然后在他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我希望我们在感情里是平等的,每个人都尽自己所能维护这份感情,而不是尽自己所能给对方施加压力,逼着对方维护这份感情。我没有那么软弱,也没那么卑微,他也没必要被逼着放低自己,因为无论什么样的他,我都配得上,而什么样的我,都值得他自愿付出。”
他的眼眶泛红,眼睛也认真地看着元州,只把元州看的忍不住侧开脸,躲开他的目光。
元州也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地道,现在看弟已经没什么可能和褚源分开,两个人深深羁绊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只能在心中不断地服自己,最终拍了拍弟的肩膀,给予承诺:“我知道了,以后必不会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