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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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相,已使我目不忍视,谎言,尤使我耳不忍闻司纪低下头,掏出嘀咕:“记录一下吧,回头找个道观拜拜酆都大帝,感谢大帝,人民的好神仙,临走之前帮我免费修车”

    “?”青福总疑心司纪在暗指什么,可能是在影射他收车的行为。正待审问,司纪已抬起头来:“大哥,加个微信吧。”

    司纪用非常真诚、濡慕的眼光看着青福。

    当初一起去喝酒,喝醉的也不止他司纪一个,伥鬼偏偏在众多狐朋狗友中选中了他,再三附身,很难他是不是身怀唐僧肉而不自知。现在他诚需一名孙悟空

    青福倒没拒绝,这不就是潜在的生意来源么,只是:“新买的,还什么都没下。”

    “我来我来!”司纪积极地凑过来,在青福上划拉了两下,“咋啥都没有,我给你搞几个必备软件”

    微信之类的日常软件当然要下齐,除此之外,司纪还夹带私货地下了一些游戏:“这都是我最近在玩的!闲暇时放松,操纵上古神话人物,五五一组,互相对战”

    “”青福平淡地看了司纪一眼,心里是不屑的。一旦真枪实弹地体验过,这种虚假的战斗就好比虚拟的女友,不过是可悲的代餐尔

    按照青福看事的收费标准,头一次是未察真相,以为司纪想花钱封口,掩盖罪证,才把司纪搜刮到裸奔。如今知道司纪也不过是受害者,虽然进了口袋的钱是不可能掏出来了,但这次的报酬肯定得合理:“只给这个数便可。”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在乎钱。”司纪的头都从车窗里抻出来了,满脸不高兴地道,“和上次差得也太多了吧!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救的是我的命,能用这点钱衡量吗?我也是有风骨的人,视金钱如粪土,古人有诗云,千金散去去去,浑不怕!要留人活在人间!”

    聂倩:“”

    球球你了,不会背就别瞎背。

    青福也无语,抬想把司纪塞过来的钱包扔回车里去:“我是真——”

    “呜——”

    司纪已经一踩油门出去了,

    尾气呛得青福闭上嘴。

    “不听不听,这次车我就不交啰——”司纪的声音远远飘来,还透着一股窃喜,仿佛占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聂倩注视着二傻子离开,回头问青福,“怎么办,还回去吗?”

    青福已经把钱包揣兜里了:“为什么,他硬塞给我的,这些是粪土。”

    揣着一兜新的粪土,青福去超市把心心念念的护发素买了,又找酒店前台续了费。

    我觉得这样不是很好,系统没啥底气地声逼逼,不然还是把钱还给司纪,而且我刚刚查了一下,他的感化度已经增长到50%啦!还钱的时候,我们就一鼓作气,把他刷完呗?

    青福关上房门,换好衣物,于床中央坐下:“我希望你知道”青福半合上眼,仿佛没有世俗的欲望,缓缓道,“修仙,要静。所谓遣欲坐忘,世俗的纠葛只会耽误我成仙”

    系统忍不住:那你还出门买护发素。

    青福一秒站起来:“你提醒我了,先洗头试一下。”

    系统气死。

    青福这一次闭关,闭了三天,再睁眼时:“嗯?不是不要客房服务了。”

    怎么房间里这么干净,浴巾都换过了。

    聂倩幽怨地从隔壁探过一个脑袋:“是妾打扫的。”她又指了指青福的,“司纪发了不少消息,您要不要回一下?”

    青福感受了一下四肢百骸,筑基之后就连呼吸都舒畅许多,遂从善如流地刷开:“我看看”他缓缓停住。

    一周大概几十来条消息,第一句就是:忘问了,哥你真爱顾封吗?

    聂倩看青福逐渐面无表情,显然不是快乐的样子:“容妾看看呃,妾来帮您回吧。”

    聂倩缓慢地写:都是鬼的错。

    青福刚接回来,对面就回了:我就知道,那哥你对顾封什么看法?

    青福搜索了一下顾氏集团的资产,大致一换算,嘴不禁一撇:穷。

    顿了顿,青福又修改措辞:寒酸。

    又过了一会,青福忍不住补充:很。

    司纪过了好一会才回:啊,那就好跟哥顾封的八卦了,前些日子因为鬼和裸奔照的事儿,我一直没上

    ,这几天才知道,订婚宴取消了。

    这显然不是司纪的重点,青福的嗡嗡直响,连收好几条新闻链接:笑死我了,还有这些谣言!

    青福没点进去,随意瞅了下标题:

    曝光!顾氏集团总裁怪癖,喜爱睡在厕所!

    顾封取消订婚真相为何?疑似患不治之症,近来拒与合作方见面

    黄金单身汉为何如此接地气?揭秘顾封爱好:给人搓澡

    “?”青福缓缓打出问号。前面的都好理解,给人搓澡什么意思?认为臭的是别人,所以挨个给员工搓背吗?

    他想了想,之前还会给厕鬼捎信,修仙太投入,都忘记了,刚好召来问问。

    点了份螺蛳粉的外卖,青福给供上,封住嗅觉,做法招徕厕鬼:“这个搓澡怎么回事?”

    厕鬼差点没激动哭了,大大的嘴一张,秀气地吸起一根螺蛳粉,边珍惜地慢慢品味,边含糊地道:“之前您不是让我去跟着那个顾封,但凡他做坏事就压他嘛?刚好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把一男的扣在浴室里,想要——”

    聂倩心里一揪,就听厕鬼继续道:“搓澡。”

    聂倩差点忘记屏住呼吸:“??”

    青福:“”

    别的总裁都是强制嗯啊,轮到顾总就是霸道搓澡?

    “很惨的,”厕鬼唏嘘,“不要觉得搓澡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叫沈馔的,身上都没一块儿好皮了,还流着血呢,这要是再泡水、拿那搓澡巾搓搓,酷刑啊!我立马就把顾封给压了。”

    厕鬼抠抠脑袋:“后来订婚宴取消,顾封好像觉得自己臭得没脸见人,就一直没和沈馔见面,也不愿意见人,老躲在浴室里给自己搓澡。”

    厕鬼啧啧有声:“要不有钱人就是变态呢,我还当他对沈馔下那么狠,是疼不在自己身上,哪晓得他对自己更狠哦!好几次晕迷在卫生间,都不是我压的!我还想法子叫人救他呢,就这样还伤口感染、高烧住院好几次。后来我看他再折腾下去估计人就没了,就一看他拿那澡巾就压。”

    “这就是年轻的那个什么,精神洁癖吧!”

    青福:“这是精神有病。”

    系统最受冲击了,震惊、卡过后,

    没想到居然狂喜:管他呢!!成年人应该自己对自己负责,更重要的是,反正任务完成了!!

    厕鬼恋恋不舍嗦完最后一根粉,正襟危坐:“好像是压得多了,顾封现在也不怎么洁癖了。要感谢大师啊,这些天来呆在顾封身边,我很快就能攒够功德,下地府投胎了。”

    厕鬼充满感情地道:“下辈子,我希望能成为螺蛳粉店老板!”

    “嗯,”青福也不好打击厕鬼的积极性,忍着没能不能投胎成人还要看审判,只应和了一声。

    厕鬼:“还有就是,希望有会的话,恩人能帮忙也度一度我的那些同伴”

    还挺有义气,青福刚想答应,突然想起:“倒真有个会。”

    之前那个李麻子啊,是不是特别猖獗的,要等他落单?

    十分钟后。

    方圆百里的厕鬼都狂涌到了酒店最近的公共厕所,青福仁慈地允许聂倩留在酒店打扫卫生,没跟过来:“除了去顾封身边替补的,我还希望有鬼能帮我跟住一个叫‘李麻子’的人,督促他行善积德。”

    厕鬼们疯了一样地掐架:

    “我来!让我来!”

    “你走开吧,都没我臭。”

    “论资质的话,我在阳间逗留的时间最久”

    大家都听了,之前有个同伴被这位青福大师挑去办差,很快就能下地府投胎,自然挤破脑袋想成为下一个。

    青福轻飘飘地:“都去吧,各分一半,互相照应。”

    “”厕鬼们骤然一滞,随后有一只怯生生道,“那不太好吧,万一臭死了。”

    青福神色自若:“人怎么可能会被臭死呢?只是形容罢了。”

    之前是他把路走窄了,没想到单派一只厕鬼去多便宜人啊,不过现在补救也为时不晚。而且,去的多了,功德就会平分,怎么也能耗到这两人死,保管他们这辈子都活在厕鬼的阴影之下

    李麻子被送进病房的时候,心情是很愤懑的,毕竟他的都是实话,为什么这群医生各个都断言他脑子有病,他稍微言辞激烈一点,医生就要打什么镇定剂,逼得他只能闭嘴。

    住在他旁边的是个学生,大概是调皮捣蛋摔断了腿,在擦着眼泪直哭,李

    麻子听得烦死了:“吵个鸟啊!再他妈哭,老子把你嘴撕了!”

    “嗝!”学生惊呆了,一时安静如鸡。

    李麻子的心情顿时舒畅很多,从学生身上找回了优越感,正想趁这东西的家长不在,再骂几句,一股猛烈的恶臭扑鼻而来。

    “——哕!”比起被臭到窒息的李麻子,学生先呕了一声,恰好他爸爸端着水瓶走进门:“哕!哕!!!什么这么臭!”

    家长立马注意到了新来的李麻子,顿时嫌恶的捂住嘴鼻,安抚儿子:“我去要求换个病房吧,这也太影响休息了。”

    “”李麻子愣是一句话都不出来,甚至开始翻白眼、视线模糊。

    为什么,这俩人嗅觉是有多不灵敏,怎么还能话,他都快要死了!!

    作为李麻子,当然不会认为臭得是自己,只觉得肯定是病房有问题,拼死喘过气来,李麻子也顾不上面子了,使劲将脸歪向学生那一边:“帮——我,好大哥,帮帮我,你有个好孩子,聪明乖巧,帮我也换个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李麻子的错觉,在好话出口的瞬间,那臭味就没那么浓烈了,李麻子看那学生一副要告状的样子,连忙道:“乖孩子,看你长得这么灵,一看未来就有大出息,叔叔错了,刚刚是因为叔叔受伤太重,太疼了,才忍不住重话”

    道完歉,那臭味好似几乎消散了,家长也忍不住纳闷:“是不是病房厕所的水管有问题啊,要么就是楼上蹲坑了。”

    既然如此,折腾一下换病房好像也没必要,谁知道其他房间的水管是不是也这样。家长摸摸孩脑袋:“我给你买炒面去,你饿了先拿水果垫垫肚子,还有,同学都帮你把作业带回来了,你也抓紧做一做。”

    “”学生瞬间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啜泣。

    这回家长倒是铁石心肠,转身出门,心里嘀咕,等会还是去护士站反应一下这个情况

    李麻子使劲吸了吸鼻子,感觉臭味散的差不多了,才松了口气。这时候再回想起刚刚自己卖力讨好的样子,又忍不住怒从心起:“娘的喂,那臭子,给老子削个苹”

    臭,臭!可怕的臭味

    又不期而至,李麻子几乎窒息,顿时不敢再了,心想换房间,一会一定要换房间!

    他使劲看向学生,却震惊地发现对方这次半点没露出被臭到的神情,甚至还在看到他不话以后,挠着脑袋翻开作业本:“大叔你啥?”

    李麻子:“我你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要不是叔叔伤得重,叔叔都想帮你削苹果。”

    学生露出被夸到的表情,原本的不情愿都少了点,开始认真做作业。

    李麻子在渐渐变淡的臭味中放空,完全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学生:“嗯噫这题好难哦,叔叔你会不会做鸡兔同笼的问题?”

    李麻子心想,为了换房间,不能得罪,那不骂人,我不搭理总行了吧?

    正想装作听不见,臭味再次卷席而来,李麻子:“呃——”

    学生:“叔叔你看起来快要死的样子,这问题这么难,连你都不会呀!”

    谁他妈的!老子这是被臭的!!李麻子于濒死之际维护自己身为大人的尊严:“我怎么不会!”

    臭味明显削弱。

    李麻子喘过口气:“但我凭什么教你?”

    臭味狂涌而来。

    李麻子在痛苦中察觉到不对,这臭味他挤出几个字:“但也不是不可以。”

    臭味果然一顿。

    李麻子心里开始有点发毛了,要不是动弹不得,他恨不得跳起来就跑,冲去护士站,或者任何一个人多的地方,他明显是被邪门的东西盯住了啊!!!

    李麻子一下想起了秦三少,当时车撞上去,像撞到铁板一样,人没事,车反而烂了,再思及自己之前的种种言行

    嗅着臭味似乎又有变浓的趋势,李麻子慌忙道:“快!把题目念给叔叔听!叔叔教你!”

    “”学生心想,爸爸老女人心善变,这样看男人也一样,“是这么的”

    李麻子不敢敷衍,把题目拆开了、掰碎了,一点点讲给学生听,家长买完炒面回来,就看到这么和乐融融的场面,李麻子还在夸孩:“你看,这么会举一反三,你太棒了!”

    家长:“?”

    这还挺好哈,孩子爸爸低下头发微信:老婆,甭找关系换病房了,我看多半水管问题,

    咱孩子新病友蛮好的,还给儿子教数学题

    孩子妈立马回信:敬佩!咱儿子的水平我还是知道的,教个数学题能被气死,这位病友很难得。晚上你陪儿子的时候,也多少照顾一下他。

    孩子爸爸深以为然,带上笑对李麻子:“别换病房了,估计水管问题。谢谢帮忙教孩子哈,我的车刚刚在停车场抛锚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等会还要打电话找人修。”

    他看到隔壁床的病友表情扭曲了起来,好像伤口真的很痛的样子,就这样还拼命挤字:“我、我有个兄弟会修车,给你号码,报我名字给你打折。”

    呜呜!

    李麻子流下了悔恨且痛苦的眼泪,硬挺着伸摸索,用某付宝把之前的定金还了,并备注了一长段反省道歉的话。

    都恶人不怕鬼,但凡胆子大鬼都动不了他,但这鬼发动的不是魔法攻击,而是科学的、物理的攻击啊!

    不是他没骨气啊!臭确实不会让人死,只会让人生不如死,为了苟活,他到底还是选择失去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