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青福:“”
几个意思?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酆都大帝身后,挨挨蹭蹭跟出来的两个无常身上。
“别别看我们啊!也不是我们想跟来的,”白衣无常色厉内荏地道,“还不是你,你是不是准备去一思那儿了。”
“西湖的水我的泪”许仙飞快地把自己开了外放的音乐掐了,有些惶恐。
聂倩也有点胆怯,但还是鼓起勇气给青福递眼神:大哥,打吗?
打个屁,救人要紧。而且去勾魂的阴差和他们同路还不好吗?明不会赶在他们前面了。青福收回眼神:“只有四个座,你们要愿意扒车顶,就随意。”
大帝的身份在这,谁敢真让他扒车顶。聂倩自觉钻回卡牌,匀出一个位置,于是就变成两个阴差挤后备箱,许仙冒死占据了副驾驶,青福和酆都大帝一左一右并排坐在后座。
“”司纪要不是开车,都想把自己埋到方向盘下面,车内的气氛实在太让人折寿了,思来想去,他伸调开音频。
“abndn,放弃,抛弃”
音频才念一个词,就被青福俯过身来伸掐断了,青福语气不善:“开车你还想背英语?你想放弃的是谁的生命?”
酆都大帝还笑了一声,通过后视镜给司纪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司纪在心里流泪,大帝你鼓励我也没用啊,车遇到我大哥一般都是车放弃!
十几个时的车程,除了青福和酆都大帝,其他人都过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人和鬼都争先恐后地下车,颇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一回生二回熟,司纪这次出门,把教科书、辅导书都带上了,吭哧吭哧往下搬书包的时候,聂倩打头去敲门:“开门啦开门啦。”
阎王来敲门,后面一句聂倩偷看了酆都大帝一眼,憋住了没。
门又是等了很久才打开,聂倩刚要迈步进去,迎面刷来几道黄符:“——不好!大哥,有埋伏!”
微信上那师弟不还自报家门是蛊师么,怎么飞出来几张符箓。这是鸿门宴啊,难道喊他们来是要瓮中捉鳖,抓去给一思做**或者鬼体实验。
青福举起桃木剑,将那几张黄符挑来一看,还是他写的,背后还带着他那微信号呢。
“啥啊,是个役鬼。”来开门的年轻蛊师往后退了一步。
役鬼就是已经被驯服的鬼,受人使役,和他防备的那个野生鬼不同。
年轻蛊师刚露出放松的表情,就看见挤在人群后面的俩无常,顿时又惊恐地大呼叫起来:“条子来了!快关门!”
什么条子啊,这蛊师什么出身。白衣无常幽怨地把他被车顶压塌的高帽捋直了,铁链一掷卡住大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怎么可能不怕,无常都来了,这生意难道注定要黄。可是厉鬼害人,只要他护得住,该是有生路的啊,那年轻蛊师拼死抵住门,还开始念咒催动蛊虫:“那你是不是来拘魂的,可我雇主现在还没死呢,被我保护的好好的。”
白衣无常回想了一下之前几次和青福杠上,也有点拿不准,含糊地:“讲不定拘不拘呢要不你努力试试。”
啥意思啊,还有转?年轻蛊师对地府办事人员的信任度还是比较高的,有些迟疑地退开。
青福嫌恶地避开铁链,推门而入,屋内的气息扑面而来,青福一时有些窒息:“——隔壁研究所又挖掘新文物了?”
屋内气息繁杂,仿佛有鬼在这里开了一场大派对,粗粗一辨,少有几十来种味道。
青福探究地看向坐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一思:“你不会也跟去下地了,一铲子捅了鬼窝。”
一思比上次见面还惨,连话的力气也没有,只看了青福一眼,眼神中想表达的内容很多,青福一句都没看懂。
年轻蛊师战战兢兢地看着俩无常,又带着敬畏和迷茫地看了眼不紧不慢地进门的酆都大帝。
他也是因为门中长辈都去做志愿了,才出来行走,没太多经验,也未曾有幸见过鬼帝的尊容,拿不准能不能问这位的身份,只好替一思回答青福:“不是的。之前我也这么以为,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和几个在市里奔波的师兄弟聊了一下,才知道那鬼就是随害人,已经勾了不止一人的魂魄了。”
“怎么,还是个流窜作案。”司纪本来都已经在餐桌上摊开五三,开始做了,闻言立马抬头。
“大人大哥话,你插什么嘴。”聂倩立刻飘过来,敦促司纪去厨房,或者别的安静地方写习题,“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当初我儿未中状元,我惋惜许久”
“卧槽,聂姐,我能考个大学就很满意”司纪完这话,就被凶相毕露的聂倩拖进厨房了。
扒着厨房门挣扎时,司纪还能听见那年轻蛊师也被带拐了,认真地对他大哥:“高考啊,看刚刚那个兄弟应该已经成年了,那就更得把握难得的会。以后这种事就别让他跟了吧,有条件的话还是为高考生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我看这位就挺爱看剧。”
许仙惊愕抬头,他就是打开看了一点点,想缓解刚刚和酆都大帝同车带来的压力,甚至开的静音,这也被点名。
然而年轻蛊师就只是拉家常的顺口一带,很快就切回正题了:“教授是昨天前通过师长联系到我的,自己被鬼袭击了,幸而头上有克制鬼的武器,有幅兰花图,在鬼物想要勾他魂魄的时候反拘住了那阴鬼一会儿,阴鬼受惊离开。”
“什么兰花图,是聂平时画的那些?”白衣无常状似自然地想一屁股坐到一思旁边,被青福用桃木剑拨开了。
“别想近水楼台先得月。”青福话间,有意无意地挽了个剑花,剑尖“好巧不巧”地划过酆都大帝的袖角,没留下半点痕迹。
迎着酆都大帝的目光,青福神态自然地挂回剑:“布料挺结实。”
“”酆都大帝也用寻常的语气道,“要稳当一点。”
白衣无常顿时噤声,缩着脖子溜到一边。
年轻蛊师不明所以,他那个角度只能瞧见白衣无常被青福拨走,还敬佩地看了青福一眼,不过此时他更加在意的是:“那兰花图是这位女”女鬼好像有点不尊敬,他硬改道,“女姑娘画的?嘿嘿,不愧是青福师兄出品,品质绝佳。我和师兄估计,那鬼在教授这儿吃了亏,多半会回头报复,或者寻找些比较好下的老弱病残来恢复实力,所以我留守在这儿,其他几个师兄拿着剩下的画作,想试试能不能循着气息找到那鬼,已经有两位没拿画的师兄被那鬼偷袭,受伤回去修养了。”
聂倩谨慎地从厨房出来:“图是我画的”就客厅里这气氛,她都不敢追究女姑娘是个什么病句,不要带坏高考生,“平日里无事,就会随意画画。偶尔念及夫君,他有一法宝,鬼收于其中便化为污水。我这画虽达不到那法宝的能耐,却也可以暂且吸鬼入画,以鬼气攻之。”
她得自然就是宁采臣中的革囊,只是不好暴露身份,平时她也是化名聂,所以特地模糊了一下:“有需要的话,我还可以现画几张,不过要收钱的哦。”
即便害怕,也不忘赚钱。这就是独立养活自己的成年人该有的觉悟。
青福在沙发上坐下:“一思有没有在鬼入画的时候看清样貌。”
年轻蛊师:“嗯嗯,是一个紫衣鬼”
众人/鬼不由自主看向青福。
青福:“你继续。”
年轻蛊师也注意到了青福的装束,挠挠头:“长得和普通人一样,我们根据这个还有那鬼的行径推测,应该是一只拘魂鬼。”
即便早就知晓一思的死法,两个无常仍旧在听到那鬼的名号后坐不住地动了几下。
鬼有百态,拘魂鬼算是在阴差中最臭名昭著、也最不受待见的一种。
这种鬼时常抢阴差的饭碗,喜爱穿紫衣,怀中也有一本和生死簿差不多的册子,每每就按照这册子挑选目标,将人的魂魄拘走了,极少数好的是带下冥界,大多数都是留着自用,当做口粮或者炼化了。
白衣无常突然嘟哝:“这样,青福和拘魂鬼有什么分别?差就差在一个死一个活。怕不就是拘魂鬼夺舍。”
连对衣服颜色的喜好都这么像,多大的巧合。
青福森森地看了白衣无常一眼,目光不经意间往旁边一撇:“许,你蹲在那墩子上干什么?”
白衣无常试图靠近后,许仙就挤到了一思旁边防备着,青福本没在意,也是刚刚才发现,许仙听着听着屁股就从沙发上挪开了,脚并用踩到茶几边一个矮胖的木墩子上蹲着像只蘑菇一样。
许仙还满脸莫名其妙:“我咋上去的”
“”青福开始怀疑,肉身灵芝这个被动技能是不是有附带影响啊,但嘴上只道,“累糊涂了吧。”
青福暗示:“舟车劳顿,要不你去泡个澡。”
听这年轻蛊师的话就知道他那些师兄弟估计也不太顶事了,还是早早备好神仙水,万一有用。
许仙欢天喜地,拾掇着东西去浴室,一思这会才缓过气来:“真没想麻烦你,实话,当时看那鬼逼近时,除了愤怒于难道又要枉死,第一时间想的是完了钱不够”
他看了眼在客厅内漫步巡视的酆都大帝,苦笑一下,还真不能省钱,虽抱着试探的心思找到的蛊师确实有本事,但显然本事还不太够,
一思挣扎着坐起来:“虽那鬼逃走,但要追踪还是可以的,这段时间我在进修医学知识的同时,趁着闲暇也进行了针对鬼祟的研究。”
一思扶着墙走进一楼的大书房,原本用来挂聂倩画的地方已经空了,下方则放置了一个长得像微型坦克一样的大家伙,一思也不知道在哪摸了摸,从坦克里一下扯出一台洞口有拳头大的炮台:“那鬼冲我而来,我逃进这里,幸而有聂姑娘的画帮忙抵挡了一下,我才有会用‘天劫号’击中它,似乎也造成了伤害,不然它也不会掉头就跑。更关键的是,炮弹中释放的微粒可以用作定位。”
“”年轻蛊师满脸震惊,更有很多槽想吐,“‘趁着闲暇’??算了。话你们搞科学的取名怎么都爱用神话名词,天劫、嫦娥还有能追踪你怎么不早,我师兄们还没脑没脑地到处找!”
一思又喘了一会气,才攒足力气道:“我没吗?”
“至于用神话取名,”作为一名科学研究者,一思就算快断气了必须澄清,“自然是想,以科学之力,同样可以实现神话一般的奇迹!”
“”年轻蛊师不服,“取名就不提了,你当时明明就了‘幸而头上有克制鬼的武器,有幅兰花图’我去,这是个并列句啊!!”
一思幽幽道:“本来你们来,我想再详细解释,你那几个师兄才听完鬼的部分,就‘不能让它再害人’,拿着罗盘冲出去了”
他是气得够呛,等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听年轻蛊师紧张地有师兄被那阴险的鬼借着孩童做掩护偷袭受伤了,既然敌不过,那就算能定位也没用。
一思还挺纳闷:“活了二十来年,从没见过鬼,也没确凿地听人鬼真实存在,怎么这段时间就总碰上这种事”
年轻蛊师挠挠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北海眼啊。”
海,青福下意识地捕捉到关键字眼,看了酆都大帝一眼,对方却只淡淡回视,没有阻拦蛊师的意思。
一思:“你是封神演义里,申公豹最后被扔去填的那个北海眼?”
蛊师点头:“是那个,其实是真实存在的。关于它的考据、流言有很多,有它其实是贝加尔湖的,但其实北海眼就跟昆仑山一样,并非凡俗所知道的昆仑山脉、北海。它就好比是地府,与阳间并不重叠,不是打个车坐个高铁就能到的地方”
“不过北海眼确实和贝加尔湖相连,所以贝加尔湖拥有最全的淡水海洋生物,没第二个地方有这样的奇景,而且它和鲁省渤海也是相连的,可见是多大的一个范畴。”
系统也不禁冒头:咋,这蝴蝶效应还有玄学的解释?
蛊师道:“本身北海眼是汇聚、容纳华夏一切煞气之所在,地府许多魑魅魍魉也羁押在此处,但不知从何时起,北海眼吸纳煞气的漩涡消失不见了,几年前才有吃阴间饭的同行在送恶鬼下北海眼时发觉,那时候才渐渐有人开始注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阳间煞气变重,鬼祟滋生。”
就是这个世界开始崩溃那会儿。系统震惊地喃喃,原来在那时候就有这个世界的人注意到异变了吗?
蛊师挺起胸膛,带着敬意道:“为此,有不少修业有成的佛道弟子自愿以身坐镇,在上头的人协调下,借用了东海上的一座荒岛,立地为眼,以肉身为媒介,将涌入阳世的煞气吸引、汇聚到东海之上。”
“?”青福动弹了一下。
系统听得极为感动:这才是无量度人、普动众生。都人性难测,善少恶多,但终归还是有令人温暖的善意的!宿主是不是也被触动了?
青福带着一丝怅然,话语中感慨着物是人非:东海本是我的地界
系统:
这事儿对于青福、一思等人来,是头一次听闻,年轻蛊师却已经习惯了。
曾经他也试图报名坐镇过,奈何能力太差,经历种种成熟起来后,才明白螺丝也要坚守岗位,他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头上的事,为这些前辈们守好后方阳间。
如今他已能用玩笑的语气提起此事:“大家给那岛起了个诨名儿,就叫‘人造东海眼’,蛮挑人的咧!非佛门、道门弟子不收。”
司纪早扒厨房门口偷听好一会了,本来还颇受感动地落泪,听到最后一句:“——不是,都这时候了,还搞孤立?”
“不是啦,”蛊师奇怪地看了司纪一眼,“你不是和青福师兄一块来的?怎么也不知道。这原因挺现实的,肉身凡胎又怎么能承受得了煞气一直冲刷?以身吸煞极为折寿,华夏宗教人士就数道门、佛门弟子最多”
所以才当仁不让地冲在第一线,以防其他门派的没派几个人就直接断了传承。
蛊师:“还好我们人口多哈,基本岛上是轮换的,没有人员伤亡。但即便如此,每个上岛的人都得折损个二、三十年寿。”
蛊师到一半:“咦,”他看向两个无常,目光徘徊了一番,定在看起来更可靠的黑衣无常身上,“这里可不可以顺便问下,记得前段时间有高僧才做法坛,问能不能为这些弟子请延寿岁,下头都是怎么批复的?”
“嗯”确实是收到过这样的申请,黑衣无常把目光投向酆都大帝。
酆都大帝:“未到时。”
青福挑眉看了酆都一眼。这样的天就这么泄露出去了,酆都大帝心倒是挺软,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可以批,放心等?
正想着,青福看到酆都大帝将带着暗示的视线投了过来:“”
看我干嘛他突然反应过来,酆都大帝话里的这个“时”,显然是指北海眼的事情了结,也就是世界修补完整。
酆都大帝这么不遮掩的投来注视,分明就是在,猜到了他所作所为的目的,而这次跟来,任由蛊师告知北海之事,根本就是一次嘴上不言,但心领神会的情报交换。
蛊师不知酆都大帝和青福眼神中的锋,只是听出言外之意,大喜:“多谢多谢”他还是没胆子问这是谁,看打扮少也得是哪位阎王所以这单生意到底会不会凉!!
咽了口口水,蛊师还是选择继续事儿:“打北海眼的漩涡消失后,羁押其中的魑魅魍魉就逃出来不少。因为发现的晚,闯入阳间的不知几何。近些年我们和阴间公差一道抓捕,送回地府不少,但仍有漏之鱼。”
“而且前段时间,北海眼数次出现裂隙,从中爬出不知何处来的新生鬼祟,幸好我们已经建立了完善的防治圈,不过东海要人,北海眼也要人,人力一下就不太够了。”
青福也颔首:“所谓‘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意思是富贵显达的人家,自然会招徕鬼神的觊觎窥视。”
本身什么世界崩塌、蝴蝶效应也确实能用玄学的角度来解释。
左传中道:“人弃常道,则妖兴,故有妖。”
意思是,人的行为如果背离常道,那么妖祟祸患就会自然升起。
顾封、沈馔等人作为此世的气运所在,行事不合道德,自然令妖祟四起,偏偏这些重要的剧情人物又都是富贵显达的人家,于是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嗯”一思对着坦克的操作台上沉吟了一会,“微粒的附着度还不够啊,只记录到一个时前拘魂鬼的行踪。但看这个行走轨迹,像是往这儿来了,要么你们在这儿住一晚?有不少空房,就是得略微打扫一番。”
“嗯”司纪也沉吟,“那我出门一趟。”
一思:“哦!是要买供奉鬼神的香火吗?”
司纪神色沉凝:“不是,是给我大哥买护发素。”
司纪从超市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大帮子人鬼,围坐在桌边聊天,各个面前都放着等待投喂的空碗:“怎么连你也要蹭饭吗??”
蛊师腼腆地一笑:“这不是,就指着这单生意赚饭钱吗。”
哪知道他的几个师兄都搞不定,钱估计是拿不到了,现在就是能多蹭一顿是一顿啰。
司纪心塞,左右一看:“许哥呢?也没人叫许哥从浴室里出来?”
青福都惊了一下:“忘了。”
司纪只好去浴室叫人,门也不用敲,直接推门而入:“许哥,别睡了!你电视剧都放完结了。”
许仙裹着浴巾跳出来:“唉,唉,对不住对不住,又睡着了”
司纪疯狂输出:“你怎么又浪费水啊,这得多少水电费,而且这也不是钱的事,知不知道很多干旱地区”
许仙喏喏应是,看看浴缸里只剩薄薄一层的水挠头。
之前大师还让他泡点神仙水,他沉浸在沐浴的愉悦中,一时忘记了,现在咋办?再接一杯水吧
许仙刚冲着水龙头伸,司纪大喝:“干什么!你才从浴缸里出来还洗什么,爱干净也不是这么爱的!快穿衣服,出来吃饭了!”
司纪转身出门,临到门口警惕回头:“别让我听见水声啊!”
“”许仙苦逼地看看司纪离开,目光最后落在洗澡水上。
嗯肉身灵芝的事,怎么能叫洗澡水呢?大不了和大师,灵芝水就不收钱了一边想,许仙一边拿起准备好的暖水壶
有灶王爷的保佑,司纪的饭菜美味得让年轻蛊师差点把舌头也吞掉,流着眼泪:“这是什么捉鬼奇遇,太好吃了呜呜你,你看着我干嘛。”
司纪盯着蛊师,半晌才感叹:“你们师门情不深呐!”
上一个哭着吃他饭的许哥,虽然反应弧长点,也是想起自己的娘子了,你这伙子,就知道自己吃,没想到给师兄带点吗?
正着,司纪突然感觉脖颈后微凉。
“叮啷”
青福霎时出,一把将司纪的头摁在桌上,空中的铁链没箍到想抓的人,叮啷作响着又蛇信一般飞缩回去了。
年轻蛊师一跃而起:“来了!就不能等吃完饭?”
“就是等不到吃完饭才是。”白衣无常面露嫌恶,下筷子的速度倒是没减。
其实打从一开始,一思的死期就是今日,只是因为此人的性命干系到上万人的命运,他们被叮嘱了不可有闪失,他们才从木鱼达摩那会就开始盯守。
黑衣无常之前还顶着青福的压力,没将所有的真相出来呢,哪知道白保密了,到了今天还是和青福撞上,大帝甚至还带他们蹭了青福的车。
系统也像个准时的闹钟一样尖叫出声:“啊——嗯,这个鬼长得还有点眉清目秀。”
拘魂鬼扒在窗框上,如果不看他身周的镣铐,和普通人长得几乎没有差别,最多就是脖子长点——
点——系统:“啊,啊,脖子!”
那拘魂鬼的脖子像是胶管一般,一下拉得老长,蛇一样游动,居高零下地俯视一思:“骗子骗子,你会骗更多的人来喂我吃,我才离开的,你却找了这么多人来杀我。”
这什么剧情,没听过啊,蛊师在催动蛊虫的时候还回头来看一思。
一思还挺无辜:“那是我被他追的时候的推辞,难道站着等死?不得拖延时间吗。后来进了书房就不这么想了——哪知道他都被打跑了还有脸挂在嘴上。”
青福的脸色却是一点点沉下来,这拘魂鬼身上的气息极度混杂,显然是吞噬不少魂灵,背后的用以拘魂的铁链还生出了一张张痛楚的人脸,那是只有生人在还活着的时候被炼制才会形成的鬼脸。
“因为生死簿上,一思会被拘魂鬼所杀,你们才不出吗?”青福眼神淬着锋刃,转向两个无常,“这鬼怕是从地府位于北海眼中的牢狱中逃出来的吧!”
“”白衣无常缩了下脖子,有些无措地放下筷子。
青福这情态,他都不敢,等结束后他们会将拘魂鬼诛杀的了。
酆都大帝却还敢在这时火上浇油:“确实不出。”
他甚至还将揣进了袖里,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蛊师也被激怒了:“怎么这样啊!明明从你们牢里跑出去的,就因为生死簿这制度也太腐朽了吧!”
酆都大帝安然端坐,只看着青福不动。
“”青福渐渐回过神来,了然酆都大帝的意思,“我座下猛鬼呢?”
聂倩早迫不及待,看酆都大帝也没出的意思,当即尖啸一声,化作滚滚黑烟,冲向拘魂鬼:“就是你吧!大师们都在前线那么辛苦的冒死奔波,你却趁作威作福,被个活人打跑了还有脸回来!我聂氏厉鬼今日就要主持公道!!”
拘魂鬼有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是莫名其妙的——想想这画面也是够离谱的,地府的人袖旁观,厉鬼却嚷嚷着要主持公道。
许仙也出乎青福意料地冲了上去,腰间针包一翻,大义凛然道:“快!聂,先温柔劝!”
旁边的蛊师都被唬了一下,还急道:“这鬼一看就是坏到骨子里了,还劝什么?”
聂倩长长的指甲抠挠过去:“姐姐给你轮刮眼眶按摩一下啊,温不温柔?你有没有感觉到悔过之心?”
呃——系统发出窒息的声音,赶紧调出聂倩的卡牌一看,啊!!这是什么鬼登西??
只见卡牌上原本关于温柔劝的描述都变了,现在是:温柔劝(笑)。
“我觉得就很温柔,”青福在蛊师同样窒息的眼神中举起双,“我为聂鼓掌。”
聂倩倍受鼓励,无视系统绝望的嚷嚷声,反正她温柔劝的经验都已经到了:“治疗,辅助我!”
许仙:“噢,看我取穴哑门!!”
只见他将银针一掷,那针就仿佛自己长着眼似的,冲着拘魂鬼哑门而去。
“不对啊!”一思虽然被护在最后面,也忍不住喘着气愕然出声,他最近学医,也观摩过几节大学里的针灸课,“这个角度,还有这也太深了,会损到延髓!”
许仙:“噢,鬼有延髓吗?”
一边着,许仙一边又取了根针,对着惨叫出声的拘魂鬼道:“你不要动,我稍微研究一下”
拘魂鬼哪可能不动,它根本难以理解为什么一根针能对它造成伤害,疼痛之余,只觉身体四肢都有些脱力,连忙榨取了镣铐上的鬼气补足自身,缓过来后立马冲着许仙直扑而去。
许仙:“看我取穴风府!”
鬼叫之惨,令蛊师都忍不住侧目。
和鬼叫得一样惨的是系统:干什么了,到底干什么了,为什么许仙的技能也变了!
许仙的卡牌上,关于主动技能的描述变成了:医术精湛(笑)。
“好,妙。”青福已经坐回桌边了,拿起一颗花生,用眼神示意蛊师也来看戏。
蛊师弱弱地退下阵来,战场的画风太凶残了,他跟不上。
两个无常都有点发愣,忍不住屡屡看向酆都大帝:就照这打法,拘魂鬼还能害一思吗?噫,大帝怎么也吃上花生了!
青福看了酆都一眼,瞧见拘魂鬼探着脖子试图往门外逃窜,将腰间桃木剑一抄,往门口一掷,那木剑便稳稳插入金属制成的门槛上,拦住拘魂鬼的退路。
“好哇,你还想跑!”聂倩阴森森地抓住拘魂鬼的脑壳,将鬼一寸寸从门边拖回来。
拘魂鬼艰难地仰起头,此时它已奄奄一息,魂魄都散开了,然而于夕阳之下,它却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终于能解脱了
许仙:“食我神仙水啦!”
这只鬼好难得的,打了这么久都没死,感超棒,许仙看看拘魂鬼镣铐上眉开眼笑的鬼脸们,决定再打亿遍。
鬼在叫,鬼脸们在笑,这些被活生生炼成镣铐的魂魄们发出尖锐而痛快的笑声,在拘魂鬼逐渐失去对镣铐的掌控后,带着满满地恨意,猛然扑向折磨、奴役他们无数年的主人。
拘魂鬼使劲把头扭向无常的位置:“救”
“”黑衣无常默默埋下头,其实他不太想救。
唯有白衣无常还有些迟疑:“大帝,那生死簿”
“咔嚓。”青福捏开花生,丢进嘴里边嚼边看过去。
酆都大帝答非所问:“嗯,希望拘魂鬼再努力一点。”
白衣无常:“???”
努力啥啊都快没了?
他一边瞪着眼睛茫然地看酆都大帝,一边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被一遍遍拖回来的拘魂鬼。实话,有一瞬间他都分不清场上的鬼到底谁正谁邪,谁才是要害人的厉鬼
“唉,没了。”许仙晃荡了一下暖水壶。
这壶的容量到底还是有限的,之前司纪催的急,他也没来得及全部灌满。
聂倩用微遮,下巴就直接掉到地上了,娇声“啊呜”一声,拘魂鬼便不见踪影,只有原本缠在它身上的铁链陈铺在地。
酆都大帝这时才在白衣无常快要崩溃的眼神中不紧不慢走过来,在拘魂鬼原来躺的地方踩了踩:“嗯怎么回事啊,这个拘魂鬼?不按生死簿的安排来,胡乱为人延寿?”
白衣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