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第53章
管家直接愣在原地。
干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细心,时时刻刻观察老板的心思和状态。
老板想喝茶,他绝对不会递白开水。
作为每天近距离接触盛与澜、云以桑的人,管家一直觉得,这两位之间关系很微妙。
诚然,盛与澜对云以桑的那份好感所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可云以桑实在是太淡定,太随性了。
给人一种把盛家太太当做职业的冷漠。
管家猜不透这两人的心思,更加看不懂这一段关系究竟进展到哪一阶段、往哪个方向发展。
每天,他看一眼云以桑的态度,觉得好像没什么进展。
再看盛与澜的进退有度好吧,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盛与澜给管家的感觉,就像研究一份财务报表,一份工作,虽然觉得很有意思,但到底还是太冷静了。
在向来一丝不苟衣冠楚楚的盛与澜身上撞见了失态,看见了不理智。
此时此刻,管家脑中宛若霹下一道闪电。
不对啊!他心中惊呼。
就仿佛向来无可挑剔的人露出一丝纰漏,极大的反常,给管家带来了震撼。
他觉得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旁边的高管就很没眼力见,看着盛与澜接过装着礼服的袋子,他还不走。
“盛总,刚才来晚了,没能亲给夫人送上礼物”这人殷勤的搭着话。
可管家觉得盛与澜压根没在听。
盛与澜眼帘微垂,似乎盯着什么东西在出神。
管家打断高管,假笑道,“盛先生需要休息。今天是夫人的生日,有什么事您等之后再吧。”
罢没等高管反应,管家拽着他一路来到三楼楼梯。
只留下盛与澜在长廊的尽头,他身后是紧锁的房门。
管家在楼梯口停下,听见声响后往下看,盘旋的楼梯间走上来两个熟悉的人影。
盛哲勾着盛慕的肩膀,并肩迈上台阶。他们一身西装,上都提着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盛慕神情淡漠,盛哲却笑得很灿烂。
看到傻站在这的高管和管家,盛哲惊讶了一下,很快又笑着问。
“我哥和云以桑呢?我听别人他们上来了。”
管家声,“夫人身体不舒服,先生在照顾夫人。”
盛哲茫然,“怎么就不舒服了?”
盛慕在原地呆了一下,立马想越过他们去找云以桑,“我去看看。”
管家急了,飞快的拦下盛慕。平白无故被人挡住,盛慕不解的转过头来。
管家有些难为情的咬牙道,“那是大人间的事,少爷你别去了。夫人有先生照顾就好。”
“?”
盛慕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哦哦!”成年许久的盛哲最先反应过来。他恍然大悟,上前飞速拽住盛慕,勾着他的肩膀就要往楼下走。
“你干嘛?”盛慕挣扎了几下,想甩开这个人。
尝试了几次都失败后,盛慕边走边抬头向着三楼走廊望去,目光透着担忧。
“没什么,你爸妈好着呢,别去了啊。”
盛哲拍了拍盛慕的肩。
三楼消失在视野里,盛慕不快的转头看向盛哲和管家。他是信任管家的,所以才愿意下楼,可他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云以桑真的没事吗?
面前两个人面色都有些古怪。仔细一看,盛哲的耳朵还有点红。
马上十七岁了,在盛家这种开明的家庭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可把那档子事和盛与澜联系到一起,就、就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盛哲憋了半天,最后无奈的揽着盛慕的肩膀,。
“生日礼物给我吧。”
盛慕:“?”
盛哲:“我帮你送给她,你明天有课,到2点多肯定睡了。”
盛慕的脸色难看起来,“我要亲给她。”
“那过了十二点也行吗?”盛哲一想,收回,“也行,那你明天早上给她吧。”
盛慕敏锐的眯了眯眼睛,“你怎么知道要到十二点之后,
他们才会出来?”
“啊?这个”盛哲被问住了,轻咳两声,左右张望起来。
盛慕盯着盛哲看了好一会儿,久到盛哲觉得浑身不舒服。盛哲差一点就要坚持不住,对着盛慕求饶时。
“好。”盛慕缓缓把礼物放在盛哲怀里。
盛哲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坏人。
盛哲盯着盛慕年轻的脸,漆黑透亮的眼眸遮掩不住情绪。盛哲心头一紧,改口道,“要不,你明天自己拿给你妈吧?我觉得云以桑不会在意这些,明早收到一样开心。”
盛慕轻声,“可她的生日只是今天啊。”
也对!
盛哲愣了几秒,心生感慨,显然没想到盛慕会有这么成熟的一面。
他又想起盛慕上次自己解决黑料的事。
盛慕会这样做,他很惊讶。盛慕一贯是自己死扛,不爱搭理别人的那一类人,很倔强,和十几岁的盛与澜一样。
盛哲没忍住问盛慕,“上次,就林渝那事,你怎么那么快就和盛与澜了呢?”
“我还以为,你会自己试着处理,等实在没有办法才让盛与澜插。”
“我不想证明什么了。”盛慕站在二楼露台,任由风吹起他的额发。
盛哲惊讶了一瞬,笑着问,“所以你和盛与澜关系变好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是,我觉得她好像是有点喜欢盛与澜。所以我才听盛与澜的话。”盛慕的声音被风逐渐吹散。
“我希望她开心,希望她不要因为这些事烦心”
另一头。
管家离开后,盛与澜在门口等了一会,直到脚步声和聊天声远去,这才准备推门进去。
盛与澜的放在门把上,视线微垂,落在衬衫腰部的褶皱上。这是云以桑弄出来的痕迹。
他亲她的时候,她好像很紧张,先是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皮带,很快又慌乱的挪开,用力的拧着他的衬衫,仿佛要抓出水出来。
平时,盛与澜衣着一丝不苟,衣服上没有一丝褶皱。可难得身上一团糟,他却心情愉悦。
盛与澜勾了勾唇角,迈步踏入房间。
床以外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影,他悄无声息的关上门,向着床边走去。
床上拱起一团,被子裹得严严实实。
云以桑侧躺着,长发和被子掩去了一半的面容,她闭着双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绯红,似乎睡得很熟。
云以桑其实没有睡着。
盛与澜站在门外的那几十分钟里,她辗转反侧了无数次,外面的声音她听得越清楚,心里也就越乱。
云以桑觉得很怪。
自从她进屋后发生的一切都很怪,盛与澜就不应该在意她的态度,她也不应该对着他坦白心声,至于之后的拥抱和亲吻
简直给人一种盛与澜真情实感的付出了感情的错觉。
云以桑觉得这样不好。
会很麻烦。
压根就不应该点破,点破了之后,只会越来越纠葛在一起。
万一盛与澜被她拒绝后,恼羞成怒了呢?
那她岂不是损失太多。云以桑悔不当初,回去一定要把男色误人几个字贴在床前。
云以桑望着天花板发呆时,听见了门锁被人拧开的声音。
她可能是太紧张了,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开始装睡。
视觉消失后,其他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她能清晰的听见盛与澜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他在床边停下,定定定看了她两眼,然后往床头柜放了件什么东西。
云以桑觉得自己装睡装的很失败,盛与澜一定早看出来了。她很后悔自己的下意识的举动。
可现在睁开眼,感觉会更尴尬。
她紧张得要死。
床蓦然往下一沉,那是盛与澜坐在了床边。
云以桑内心震惊,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要睡我旁边吧?
你不是有洁癖吗?
月光穿过窗户落在云以桑的侧脸上,盛与澜坐在床边,凝视着她。
一看到她,盛与澜的目光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他能感觉到,刚
才自己确实失控了。很奇妙,从理智的角落来,那个吻不合时宜。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生平以来第一次,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是对是错。
盛与澜眸光微动,忽然试探性的伸,帮云以桑掖了两下被角。
月光下,云以桑的睫毛历历可数,犹如被惊动的蝶翼般颤了下。
盛与澜无声的笑了一下。那些笼罩在他头顶的阴霾好似消散了。
云以桑什么都看不见,未知增添了紧张和窘迫,她甚至觉得盛与澜已经在内心嘲笑起她了。她大脑充血,浑身僵硬。
盛与澜盯着云以桑的面容,觉得她的脸好像更红了?
是呼吸不畅吗?
他这样想着,又认真的帮她拽了拽被子,把整张脸露出来。
云以桑:?
你这人到底想干嘛?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大脑犯浑,这样装睡骗你。
但能不能直接给我一个痛快啊。
不知道盛与澜究竟在想什么。
之后,他隔着一段距离默默的注视着她,忽然起身。
身侧的床榻一轻,随后,云以桑又感觉额头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如羽毛轻抚。
盛与澜俯身颔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床头柜前。
一旁,由盛慕盛哲精心挑选的丝绒礼盒上晕着一层绒绒的光亮。
云以桑没搞懂发生了什么。
她满脑子问号,不止是对盛与澜,还有对自己的。
思考着思考着,她陷入沉睡之中。
醒来时,云以桑还没反应过来。
她装睡结果真睡着了?
她脑子懵懵的,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第一眼先看到男人的背影。
盛与澜站窗边,面容被那一道来自窗外的光芒所照亮,周遭昏暗。他的影子被拉长。
他眺望这灯火通明的城市,背影挺拔。
看时间还是半夜,云以桑在床上摸索了一会没找到,索性也就不找了。
她轻轻脚的穿上拖鞋。拖鞋在床边摆的整整齐齐,显示是有人给她放好的。
云以桑缓步来到盛与澜的身后,又停下,出神的望着前方。
盛与澜:“你醒了啊。”
云以桑:“下雪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盛与澜短暂的怔了一下,转身,给云以桑让出一块地方,让她更近的看清窗外的景象。
屋内暖气开的很足,玻璃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盛与澜拿帕擦掉雾气。
隔着一层朦胧的玻璃,远处的城市、冬日的湖面和州上的枯木呈现出无数种不同深浅的白。
“这是今年第一次下雪哎。”云以桑喃喃道。
一觉睡醒能看到这样的景色,还是在她生日这一晚,云以桑有一种不真切的幸福感。
荧幕光亮一闪,盛与澜低头回了条信息,然后静静注视着云以桑的侧脸。
不一会儿,盛哲穿过走廊来到房门前。他敲了几下门,听到回应后推开了门。
从门口望过去,他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眼。
窗外是斑驳的雪景,像一幅画,
云以桑和盛与澜站在一幅画的两头,云以桑在看画,盛与澜盯着云以桑。
仿佛是一起去博物馆逛展话,身躯也不自觉的向着对方倾斜,气氛美好得不真实。
这景象让盛哲忍不住举起相。
“咔嚓”、“咔嚓”。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
这是拍下的第二张照。
盛哲献宝似的把照片给盛与澜看。第一张,两人都背对着镜头;第二张则一起转身,像是忽然被朋友喊了一声。
“拍得很好。”盛与澜难得夸奖了盛哲一句。
“我回去洗一下。今晚我拿着相给别人拍了一整晚了,都没你们这两张好看。”
盛哲开心的收好相,抬头又见到了床头柜前摆着的礼盒。
他走过去拿给云以桑,“那是我和盛慕送你
的,快拆开看看吧。”
云以桑今晚收到了许多礼物,但都还没拆开看。
她接过那两个丝绒礼盒,下意识的问,“盛慕呢?”
盛哲:“他早回家睡觉了,现在都两点了。”
在盛哲期待的目光和盛与澜平静的视线中,云以桑缓缓拆开了两个盒子。
一个长条形的丝绒盒子里装着一款女士表,大牌珍藏,很贵,也很有质感。
戴出去不仅会被认为很有钱,还会被认为很有品位。
另一个方形盒子里,则是一个鲸鱼模样的花瓶,工制作,瓷器上面的绘图线条扭扭歪歪。
云以桑笑着举到眼前,“这是盛慕自己画的。”
盛哲跟着望过去,这颜色不均匀,嘴唇的线条一点都不流畅一看就是盛慕画的。
他又注意到一些细节,惊讶的低声道。
“这应该也是他自己做得两侧的鳍都一边大一边。”
云以桑愣了一下。
她捧着这个两只大的鲸鱼,举起空中,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中的盒子落下来一张卡片。
盛与澜俯身帮她捡了起来。
“还有这个。”他淡淡的。
云以桑睁大双眼,从盛与澜中缓缓接过那张黑卡。
盛哲:“这是盛慕这些年攒的压岁钱。我前几天看到他找人给他全转到一张卡里。”
他没想到盛慕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呆瓜,能细心和周全到这种地步。
不仅心意到了,价格也到了。
“”
死去的回忆又开始攻击起云以桑。她记得,之前自己想给盛慕钱时,盛慕眼神复杂的看了她好一会,然后给她展示了自己的金库。
也就是她上辈子从远古人开始打工到现在,也攒不到十分之一的一笔金额。
云以桑已经不敢想,盛慕这压岁钱到底是几位数。
她觉得这张卡有点烫。
她下意识的望向盛与澜。盛慕的钱归根结底也是盛家的钱,盛家都是盛与澜在管,她顿时有一种,自己踩着盛与澜原本的底线往里又迈出一步的感觉。
盛与澜注意到云以桑的眼神,她睫毛微颤,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你是想问卡里的金额吗?我现在”
他着掏出,似乎马上就要打电话让苏特助去查一下这件事。
“不是。”云以桑眨眨眼,“我真的可以收下吗?”
盛与澜盯着她,眼底似乎飞速掠过一抹笑意。
过了两秒后,他淡淡的,“盛慕不是孩子,有权利决定自己物品的去向。”
“哦,那我可以签一份赠予合同吗?”
云以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脏跳得飞快。早一个月前,给她八个胆子她也不敢提这事。
有点得寸进尺的感觉很容易被人误解,她是想引诱盛慕插盛家的内部情况。
“可以,先回家吧。”
盛与澜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好像完全不在乎云以桑有没有这种想法。
一旁的盛哲呆呆的看着这两个人,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一笔九位数款项的去向。
盛与澜,你为什么这么随便?
之前是谁,不会让云以桑通过盛慕接触到盛家内部情况的啊?
是谁为了盛慕开心,对云以桑好一点也无妨?
究竟是谁啊?!
盛哲的内心五味杂陈。
深夜两点,他开车载着盛与澜和云以桑回家,窗外下着雪,他从后视镜见到两人在后座靠在一起聊天。
盛哲没事找事似的插嘴,“云以桑,你今天邀请的人,以后还得再审查一下,我今晚感觉有人的嘴一点都不严实。”
云以桑耸肩:“我根本无所谓别人在背后骂我。”
盛哲觉得,云以桑比自己想得要豁达的多。
难道盛与澜就是看中她随性洒脱的优点,才喜欢上她的?
云以桑:“因为我也骂了不少人,这世上总要
能量守恒的。”
盛哲:“”
盛与澜:“”
回到盛家时,快到凌晨三点了。
盛哲睡不着敲开了盛与澜的门。
盛与澜刚沐浴完,周绕萦绕着水汽,额发湿漉漉的垂下。
他裹着浴袍捧着一杯酒坐在沙发上,眼中思绪翻滚,没有一点要睡的意思。
盛哲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灌了两口。“好巧啊,我也失眠。”
“你找我有什么事?”盛与澜站在窗边看着落地窗外的雪景,背对着盛哲。
“你今天和云以桑是这么了?”
盛哲着都有些不好意思。
盛与澜转过身来,淡淡的瞥了盛哲一眼。盛哲飞速垂下脑袋,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盛哲抿了两口酒,正在思考怎么样才能不尴尬的离开时。
盛与澜漫不经心的开口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哲:“啊?”
他诧异的扫了盛与澜两眼,“你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人。”
不在意外界,也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所以才总能把事情做到完美,因为普通人很少会那样的坚定,不受任何东西干扰。
在年幼时,盛与澜这种人的存在给盛哲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对话戛然而止。
许久没有人话,盛与澜转身看着窗上自己的倒影,表情很淡。他似乎想起什么,轻声。
“可我今天第一次动摇了。”
他当然不是在问盛哲,而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