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白骨吟
陆及很快就从大门处走出来了,他此刻不再是刚刚在屋内时的模样,大衣落在了屋内,他只穿着单薄的毛衣,脸白得几乎像春日快要融化的雪,能通过面庞看见靡雾山顶朦胧的月。
“我应该装得更加害怕一点,是吗?”赏南问4,在刚刚第一眼感到有些惊悚之后,赏南心跳逐渐慢了下来。
随着陆及的走近,4回答:你看起来其实挺害怕的。
十五岁的男孩自带天真的表情,当天真被恐惧击碎,脸上无论出现什么表情都显得很违和,有多违和,就代表他有多害怕。
陆及站在了赏南面前,赏南没往后退。
“看见什么了?”陆及的语气很温和,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语气。他完以后,咳嗽了几声,眉心微微蹙着。
不管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有多虚弱,又有多温和,都掩盖不了他长期居于上位者的从容不迫的威严感,以及,赏南知道他是怪物,就自然不会将他当作普通贵族少爷来看待,后者只是阶级与歧视上的压迫,可前者却令人直面死亡。
“额”这次发现得太突然,连4都没察觉到,赏南没有把握对方会不会因此毁尸灭迹,他心翼翼地看着陆及,抿了抿唇,将男生的害怕和紧张表现得淋漓尽致。
“南,我们没有缘分。”陆及又朝赏南走近了几步,腰为赏南弯下来,他抬,苍白的指在碰到赏南的脸时,化作几节微微弯曲的指骨,冰凉坚硬。
赏南不敢动,睫毛颤抖的速度快要赶上灯下飞蛾的振翅。
它将黏到赏南嘴唇上的羽毛扯下来,抚平衬衫上夸张又矜贵的装饰物,“明天我会让人送你离开,并且负责你从现在到成年的一切花销。”
赏南没想到陆及会想要送自己走,自己走了,任务怎么办?
为什么会想要送自己走?
骷髅真的这么善良博爱吗?
“我不想走。”赏南低声道,和这样的陆及话时,哪怕知道对方是骷髅,不是人类,他也仍旧将语气放轻,陆及现在看起来太虚弱了。
陆及弯起嘴角,晚间的风从宽阔的草坪上刮过来,两人的发丝被吹拂起来,城堡未合拢的窗户,窗帘如白鸽般翻飞。
“由不得你。”陆及温柔地道。
赏南主动往前一步,仰头看着陆及,“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出去吗?”
这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陆及笑着,“南,秘密出去的话,你会变成一株玫瑰。如果有那一天,我会将你移栽到我的花园里,给你最充足的阳光和水分。”
赏南愣了愣,他看着陆及,对方瞳色温柔,像蒙上了一层柔软的薄纱,但出话的却令人不寒而栗。
他明白,所有听起来不可能和迷幻的事情,如果是从怪物的口中出,那么多半是真的。
陆及此刻没有吓唬他的必要。
[4:资料来了,是真的,所有看见过它真面目的人都会受到诅咒,但这并不是它主观所愿,不过幸好,只要不将它的真实身份出去,诅咒就不会生效。]
“诅咒生效过吗?”赏南问道。
[4:它拥有很大一片玫瑰园。]
孟管家及时赶到,他抱着陆及的外套跑过来,“外面这么冷,您怎么就这么走出来了呢?南,你怎么也不知道提醒大少爷呢?”老管家心疼完陆及后,教训了赏南两句。
赏南低声道:“对不起。”
陆及爱怜地摸了摸赏南的头,抬将伸进大衣的衣袖,一边道:“孟叔,明天用过早餐后,您找人送南离开这里,给他找一对父母,送他读书,一切费用由我出。”
下面的人从不会质疑陆家人任何的决定,也没有资格质疑。
孟管家点头好的,顺便同情地看了赏南两眼,好不容易挣来的会,才半天,竟然就要被送走,该这孩子倒霉还是运气不佳呢,明明看着这么讨喜欢的一个孩子。
穿好大衣后,孟管家将陆及的交给赏南,让赏南扶着陆及回去。
一路无话,只有陆及时不时会咳嗽几声。
院子里的几只猎犬正趴在狗窝里熟睡着,听见声音,耳朵动了动,立马就把头抬了起来,几双泛着莹莹绿光的眼睛盯住了赏南。
不过当看见了赏南旁边的陆及之后,它们摇了摇尾巴,换了个新的姿势,重新进入梦乡。
“一定要送我走吗?”赏南有些头疼,这里以陆家为首,如果陆及铁了心要送他走,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不是一定,”陆及,“你可以试着争取一下,让我想留下你。”
赏南将陆及送到了房间,带上门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下午走时没关窗户,屋子里冷得和置身于院子里没有什么分别,赏南一扇一扇地关上窗户,最后关的是这座屋子背面的窗户,背后较远的地方就是靡雾山,黑压压的一整片,看不清晰。
目光下移,赏南脸上的表情慢慢凝固,足有两亩地的花圃,黑色的栅栏穿插其中,中间插了牌子,是玫瑰园。
玫瑰枝繁叶茂,花枝粗壮,叶片翠绿,根茎上长满了刺。
现在是春天,入目还能看见许多玫瑰花苞,想来是快要开花了,赏南无法准确估计出这里有多少株玫瑰,但如果换算成人数,他会觉得触目惊心。
都是被诅咒过的人吗?
[4:如果不试图散播,其实不会发生任何事情。]
[4:这里一共有两万五千六百株玫瑰。]
赏南低头看着一直绵延到楼下墙根处的玫瑰园,有些疑惑,“陆及不过二十多岁,十六岁之后一直在治病,他能接触到这么多人吗?而且还是知道他身份的人?”
有不对劲的地方,并且十分不对劲,而且造成陆及黑化的理由也还没有找出来,陆家远比赏南表面看见和所了解到的要复杂。
[4:先睡觉,你还在长身体呢。]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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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七点,楼下院子里传来几声狗吠,再是凌乱的脚步声,接着过了会儿,赏南的房间门被扣响。
“南,起床了。”是香夫人的声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赏南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这次换衣服只用了两分钟,拿了一套新的,款式和昨天的差不多,只是风铃花变成了头白玫瑰。
香夫人的脸色有些憔悴,脚步急急忙忙的,“半个时前,大少爷房间的紧急呼叫器响了,现在,大少爷已经被送到了医务室抢救,南,你要过去看看吗?”
赏南觉得这是个会,没迟疑多想就点了头,“要。”
香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事发突然,所以没有立即叫醒你,现在是你陪着大少爷,想来他应该会比较愿意见到你。”
“等会你去了之后,不要吵也不要闹,在外面乖乖的等着,等可以进去了,医生会叫你的。”
“南,你喜欢这里吗?”
赏南点点头,“喜欢。”
当然喜欢了,任务对象在哪里,他就喜欢哪里。
“这里很无趣,没有游乐场,只有枯燥的赛马和高尔夫以及一些你不会喜欢的活动,没有学校,所以你也找不到伙伴,规矩繁多,你只能永远陪着大少爷,这样,你也喜欢?”香夫人问道。
“喜欢。”
“我喜欢陆及。”
香夫人一愣,随忍不住大笑起来,但她即使大笑,姿态度始终非常优雅,“大少爷待人和善,你当然喜欢啦。”
幸好赏南年纪,十五周岁,十六岁不到,哪怕这样的话,也不会让人多想,换成成年人就不一样了。
医务室在主屋,占上中下三层,是陆家花重金聘请的医疗团队坐镇,专门为陆家人服务。
陆及在最上面的重症监护病房,里面很多医护人员在走动,赏南只在站在外面看着里面,他眼前有一扇玻璃,可以看见里头。
陆及躺在病床上,脸苍白得像一张纸,他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呼吸持续工作中,他脖子上扎进去很长一根管道,最后留了一截露在外面。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快死了,呼吸微弱无力。
这样的怪物,真的能对这个世界造成恐怖的伤害吗?
赏南坐在外面的长椅上,没多一会儿,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来了,是陆荔,陆荔穿着吊带裙,裙子外面套了件米白色的针织长衫,头发乱糟糟的,她身后跟着一路跑的胡蝶兰。
”我哥没事儿吧?”陆荔问香夫人。
香夫人毕恭毕敬地回答,“三姐不必担心,医生之前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原因呢?”陆荔神色冷厉,“为什么?”
“是受了凉,所以”香夫人欲言又止。
受凉?
陆荔:“我哥那么注意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受凉,他昨晚来和我们一块儿吃饭时脸色都好好的。”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陆荔在发火,陆荔骂了一圈,还是不解气,目光落在了赏南脸上,“你,是照顾我哥的人,他受凉,你难辞其咎,去院子里跪着,我没同意,你敢起来试试。”
胡蝶兰看见怒火蔓延到了同伴头上,她担心地看着赏南,想上前帮忙话,“陆荔”叫名字是陆荔让叫的,陆家人每个人有自己的喜好,但她一开口,就被陆荔打断了。
陆荔:“你帮他话啊?那你去帮他跪咯?”
胡蝶兰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赏南慢慢站了起来,走时看了一眼病房里还没醒的陆及,抬头看着香夫人,“陆及醒了后,您能告诉我一声吗?”
香夫人好的。
赏南从容不迫,也没哀求陆荔高抬贵,他走了后,陆荔并不觉得解气,但一时间也没什么撒气的东西了,香夫人是看着陆及长大的,相当于陆及半个妈,胡蝶兰是她的人,还是个女孩子。
看着陆荔气得恨不得撞墙的样子,香夫人笑着道:“您何必为难南呢?他才十五岁,什么都不懂。”
“总不能永远都不懂吧,他不懂,我就教他懂呗。”陆荔终于坐下来,头靠着胡蝶兰的肩膀,无所谓道。
香夫人不赞同,“大少爷看起来挺喜欢南的,要是知道您这么对待他的孩子,可能会对您生气。”
陆荔不自然地看向赏南离开的方向,过了会儿,“本来就是赏南的失职,本来就该罚,这是我们陆家的规矩,不能因为他喜欢就不守规矩,对吧?”
院子的主要部分是由砖块铺就,其后才是草坪和石子路,中央喷泉一直在循环工作着,在清晨的阳光底下,水珠溅起来时会有彩色的光点产生。
赏南找了地方跪下来,他的正面就是昨晚陆及弹钢琴的地方,那架钢琴静静地处于房屋正中央。
侧面的墙壁上,有一张很大的人物油画肖像,穿极显绅士风度的黑色燕尾服,轮廓流畅清隽,眸子及其温柔的注视着画外的人。
给人的感觉和陆及有些相像,或许是因为疾病,陆及给人的感觉更加柔和和虚弱,而画中的人温柔却不失力量,如果陆及像朦胧的月,那画中的青年则更加像现在清晨的阳光。
[4:画里的人是陆家第一位家主陆绅,陆家起于六百多年前,这座老宅便是陆绅在的时候所修建的,那时候的陆家在陆绅和几个兄弟姐妹的共同经营下极其繁荣,可是富贵迷人眼,垂涎家主之位的大有人在,但陆绅实在是太年轻,又太有能力,并且未婚,等他下台估计得等到死,于是几个兄弟姐妹就联,将陆绅烧死了,陆绅死后,他们又将那房子重新修葺,也就是你现在住的那房子,陆绅曾经死在里面。]
[4:这架钢琴是陆砚的,陆砚生于两百多年前,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热爱美术和音乐,只不过后来因为车祸而死,这幅陆绅的肖像画就是他为陆绅画的,他没见过陆绅,却能将陆绅的面貌原本的还原出来,连画中陆绅的燕尾服都是陆砚为其设计的,因为在陆绅那个时代,还没有出现这样的服饰,陆砚在美术方面的造诣十分之高。]
赏南脑子里的一根弦突然断了,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他产生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与有违常理。
陆绅的画,陆砚的钢琴,昨天晚上,陆及曾在这里弹奏钢琴。
赏南的视线穿透窗户,看着画上俊美青年的眼睛,透过这双眼睛,他总觉得像是在看陆及。
“陆及,就是陆绅,也是陆砚,对吗?”赏南指微微颤抖着。
赏南为4提供了很重要的关键词,系统立马跳出来了许多可以提供给赏南的信息。
[4:是的!]
[4:陆绅出生于六百二十年以前,死的时候正好是二十七岁生日那天,陆砚死于两百六十年前,死的时候也是二十七岁,同样是生日那天,除了他们,还有四个陆姓后人,都是死在了二十七岁生日当天,所以上次我陆及还能活三年,三年后,陆及正好二十七岁,原来来源是在这里。]
陆及死了六次了吗?这次是第七次。
[4:是的,他已经死过六次了,不过怪物是从它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就诞生了,是从大火中诞生的骷髅。]
“为什么?”
[4:陆家的人在最开始抢夺家主之位时,同时也找擅长弄鬼神的人弄到了可以让陆家永远繁荣昌盛下去的办法,就是每隔一些年,便献祭一名陆姓后人,以求让陆家永远繁荣昌盛,这个秘密只有陆家每一任的家主知道,并且每一任家主都会等待符合献祭要求的后人出现,从而执行献祭。]
赏南感到不可置信,“为什么每次都是陆及?”
[4:陆及的怨恨太重,它不想离开这里,每次死后,它都会休息一段时间,然后等那个生辰八字的陆姓后人出现在孕妇的肚子里的时候,它会替代那个孩子的出生,原本的那个孩子会有更好的去处。这并不是它在做善事,事实上,它的玫瑰园里有许多也是陆家的人。而它如今虚弱成这个样子,代表它已经腻了,我无法预测到它再次死亡后会做出什么来,但根据黑化值而言,光是陆家这些人,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听4完,赏南喉间涌上来一股浓浓的悲哀和怒气,如果不是陆及,会有更多无辜的人被陆家的人拿来献祭。
而正因为陆及独自承担了六次献祭,它的怨气才会这么重。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陆及可以走啊,走之前毁了陆家就好了啊。
[4:它放不下,南南,你帮帮它。]
赏南一直都很恼怒和无力于自己的共情能力,这并不是会让人感到轻松的东西,明明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经历,却仿若是自己所经过的,剜心般的痛与难过。
他静静地看着屋子里的油画和钢琴,身后的风徐徐地吹来,又徐徐地荡走,喷泉水声不绝于耳,砖块坚硬冰凉得像铁块,赏南的膝盖一开始还能感觉到疼,到后来就已经麻木了。
算了,还是被罚跪的自己更加可怜点,赏南想道。
莫元元在隔壁的二楼看着赏南,他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赏南不认识。
他们下课了。
他们要跟着陆家的人一块上下课,一块学习东西,老师是从外面聘请的,十分专业。早上很早他们便开始上语种的课程,上完两个时,他们要学习高尔夫,现在是中午,马上就要午餐了。
从走廊里路过时,莫元元意外瞥见了跪在院子里的赏南,他立马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他和赏南的关系可不好,他最讨厌的人就是赏南了,觉得喜出望外是因为赏南周围没有别人,赏南在罚跪,这的确是一件令莫元元感到愉悦和兴奋的事情。
“这才刚来第二天吧,赏南,你就被罚了,”莫元元幸灾乐祸道,“你可真给院长丢人。”
因为赏南而被陆其声踹了一脚的仇,莫元元一直记着呢,可忘不了,他不能报复陆其声,难道还不能报复赏南么。
莫元元见赏南低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他轻嗤一声,夺过伙伴里的水杯,拧开瓶盖,直接朝赏南泼了过去。
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莫元元力气甚大,准头又好,一杯水有大半杯都泼在了赏南的头上。
温热水顺着赏南的头发滴在了地面,还有赏南的水杯,等落下来时,已经是凉的了。
赏南抬起头,眼神淡淡地看着莫元元,哪怕是跪着,赏南的眼神也不卑不亢,明明是跪着,他却像在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莫元元一般。
莫元元撇撇嘴,他不关心赏南现在看自己是什么表情,反正赏南要被赶走了,想到这一点,莫元元神清气爽,同时带着自己的跟班下楼吃饭去了。
跟班往后看了眼,有些担心,“陆及那么喜欢赏南,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帮赏南出气的。”
“出气?别逗了,”莫元元好笑道,又压低声音,“我今天早上听见孟叔打电话,孟叔和电话那头的人,要给赏南找一对父母,还在帮赏南联系学校,我猜,估计是陆及要送他走。”
“啊,真的吗?不会吧?”跟班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昨天陆及那么心疼赏南,大家都看见了,怎么转眼又要送赏南走?
“我难不成骗你?”莫元元满脸都写着不屑,“再了,就算陆及不会送他走,我也根本不会把赏南放在眼里。”
天色渐晚,金箔般的夕阳笼住了陆家老宅,墙壁上的窗户在夕阳底下像是片片的金色海洋。
院子里的空地上,赏南还跪着,只是他饿了,累了,也困了,4虽然帮他减轻了很多疼痛和饥饿,但他心里难受,连带着整个人都非常难受。
加上本就是初春,气温还没有彻底升起来,一杯水泼在身上,衣服和头发被打湿,这样表面繁荣的太阳,压根晒不干头发和衣服,内里仍旧被一股潮湿紧紧捂着。
头块碰到地上时,眼前伸过来一只五指修长的掌,轻轻抬住了赏南的额头,很凉的,比赏南的体温低多了,让赏南从昏昏沉沉的睡意当中立马惊醒。
“陆及?”赏南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确定道。
陆及蹲在赏南面前,他里头是病号服,外面披着一件外套,目光被夕阳一描绘,更加温柔了。
看清陆及,赏南才逐渐看见陆及后面的人,陆及身后站了一大群人,孟管家,香夫人,陆荔和蝴蝶兰,还有好几个医生护士。
”衣服怎么是湿的?”陆及的在摸到赏南湿润的衣领的时候,顿了顿,轻声问道。
赏南摇了摇头,陆及能查到,他不用,了没意思,他就要委屈巴巴的摇头不。
他应该点别的,别的更重要的事情。
“陆及,我能留下来吗?”赏南额前有几缕头发还是湿的,他背着光,脸白如雪,目黑如夜,在这里跪了一整日,憔悴虚弱,这句话的时候,他像一只心翼翼蹭着主人心的猫,“我想以后都陪着你。”
陆及一直看着赏南,温和的,却又平静的,赏南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过了许久,一阵风吹来。
陆及垂眼咳嗽了几声,他将外套往上提了几分,才抬捏了捏赏南的脸,给出了回复,“好,留下来,以后都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