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差
嗲精同学?
阮芋知道背地里有很多同学都管她叫“嗲精”,也曾经无意中听到好几次,但是翻到明面上来这么喊她的,姓萧的是头一个。
他声线低,含笑话时颗粒感分明,拖腔带调出这四个字,叫人很难不心旌摇曳。
不仅心旌摇曳,还会心生叛逆。
阮芋觉得自己有点被激到了。
她发现萧樾这段时间老爱逗她。
那些举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像在勾引她,但是阮芋知道实际情况一定不是。
她认知里的萧大拽比,不是会随便撩拨女孩子的男生。
那么他做出这样举动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想看她出糗。
所以频繁试探她何时会窘迫,以此拿捏她的软肋,将她彻底压制住。
阮芋一口气登时有些上不来。
真的,她差点就被他逗的想当场来一段播音练习时用的绕口令给他糊弄过去。
所幸及时反应过来。
阮芋再抬眼时,明亮的杏眸中情绪翻涌。
她淡定地朝萧樾笑了一下,温柔可人的微笑,唇角上扬的弧度却莫名透着一丝狠。
少女声线轻柔甜腻,百转千回:“萧樾哥哥”
萧樾:
操了。
他完全是控制不住地向后撤了一步。
“你躲什么呀?”阮芋往前凑近一步,笑意盈盈望着他,“哥哥你该不会嫌我叫的没有猫叫的好听吧?”
他要是敢是。
阮芋一定一背包抡他脸上。
萧樾抬起一只,隔着半米多的距离推她肩膀,声色不似平常沉稳:“你离我远点。”
“为什么呀?是嫌我还不够嗲吗?那我再努力一下”
“别。”
他人已经被她逼得靠到墙上。
这个画面,莫名有点像阮芋拿什么无形无质的东西隔空将他壁咚上了墙。
而她仍在尝试逼近,似乎要坐实某些“侵犯”。
男生漆黑凛冽的双眼明显不太淡定。
他耳朵痒得快要爆炸,全身过敏起疙瘩的那种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每一次都更剧烈。
萧樾有些后悔没搞清楚状况。
他以为自己能承受的了来着。
他一只仍抵着阮芋肩头,不让她靠太近。
倒不是怕自己症状更剧烈,而是怕一时忍不住,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你站那别动。”他压着声线,几近顺从,“算我败给你了。”
“是‘算’吗?”
“不是算。”他无奈,“就是。”
阮芋满意了。
杏眸微微笑眯起来,像只得逞的狐狸。
就知道他会受不了。加油稿那种程度都能要他半条命,更何况她亲自贴着他耳朵发嗲。
希望他以后能搞搞清楚,到底是谁的把柄握在谁上。
阮芋终于向后退了两步,缓了缓无意识急促的呼吸。
她现在真的该走了。
再不去打车,可能会迟到,省体排球馆的场地可是非常紧俏的。
趁他俩话的时候,中秋跑走自个玩去了,偌大安静的草坪上只剩他们两人。
萧樾似是很快恢复了镇定,离开墙根处,高高大大站在面前,依旧英气十足。
他主动问阮芋:“你不是要出去玩吗?”
阮芋:“对啊。”
萧樾:“那走吧。”
阮芋眨眨眼。
看架势,他似乎打算和她一道走。
还以为他会避她如蛇蝎,兀自找个角落画圈圈,没想到支棱得这么快,还愿意和她一起离开。
“你走哪个门?”阮芋问。
“北门。”萧樾答得利落,“北门的保安亭可以洗。”
刚撸了半天猫,阮芋也想洗来着。
于是跟着他往北门走,路上没怎么话,就随口问他住在哪一栋,没想到萧樾他现在不住这儿,只是偶尔回来看看清清。
阮芋“哦”了声,转念想到什么,又:“可惜今天清清不在,听去游乐场玩了,让你白跑一趟。”
萧樾抬了抬眼皮,敷衍地表示他听到了。
很快来到北门保安亭,两人洗干净,出了门,又并肩停在沿街的马路墩子后面。
阮芋在等出租车。
萧樾就这么站在她身侧,单闲闲散散插在衣兜里,好像在打车,又好像只是在陪她打车。
阮芋没管那么多,他爱站哪儿是他的自由。
过了将近五分钟,始终没见到空车过来,萧樾漫不经心地问阮芋:
“你为什么不打约车?”
h省约车业务发达,招拦的出租车市场被挤占了不少。
阮芋:“哦,我习惯了,而且没有下载打车软件诶。”
萧樾:“要不要我帮你打?”
阮芋抬眸看他一眼,有点不太想麻烦人家,于是摇了摇头:“我记得这边出租车还挺多的,应该很快就拦到了。”
萧樾似乎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往前走一点,转过那个红绿灯,会好打很多。”萧樾淡淡道,“老住户的经验之谈。”
“好的呀。”
阮芋听从他的建议,确认一遍方位,抬步就向前走。
走了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散诞自若的脚步声。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跟着她。
阮芋心里有些讶异,以前没觉得萧樾为人这么绅士,一定要看到女孩子上车才放心。
估计就是闲的吧。
很快来到指定地点,道路那头一下子开过来两辆绿色出租车。
可惜车上都有人。
萧樾泰然自若地站在阮芋身边,也不和她话,自顾自地低头玩。
身旁路过两三个年轻女孩,像撞见宝藏似的,红着脸窃窃私语,一边走路一边不断朝他们这儿回眸。
阮芋有些尴尬。
这人对自己长多帅没点逼数吗,就这么大喇喇站在路牙子上众人相看,搞得她也被迫成为路人指指点点的对象。
“喂。”
阮芋忍不住叫了萧樾一声。
对方懒懒地抬起眼睛,视线先是落在她脸上,而后不知掠到了旁的什么,松弛淡漠的眼尾忽地拉紧,瞳仁颜色也突然深暗了几分。
阮芋张了张口,想叫他先走的话语还未出口,就听见斜前方不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夹杂着流里流气的调笑,横跨斑马线之后朝他们这边走来。
是四五个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青年。
应该也是学生,虽然他们一脸社会习性,头发倒是理得规矩,刘海长不过眼,也没有五颜六色的灯笼发色,清一色的黑。
大庭广众的,阮芋并不惧怕这些人,仍站在原地,没有退开半步。
却没想到他们会主动招惹上来。
为首的寸头哥不经意扫过来一眼,目光忽地定住,人还隔着好几米,声音已经不三不四地荡过来:
“哟,这不是姓萧的那屁孩吗。”
“屁孩”三个字得他自己都头皮一紧。
两年前,刚上初二的萧樾身高才一米六多不到一米七,轮廓模样一径的青涩稚嫩。
而他现在刚升高中没几个月,身高已经窜到快一八五。
比那群混混中最高的还要高上半头。寸头哥走得越近,看他越得仰视。
这他妈,等到停止发育,岂不是能窜上一米九。
寸头哥掩去眼中震惊,没规没矩地瞟向萧樾身旁的阮芋。
“啧,你子才多大,连女朋友都有了。”
着一脸暧昧地上下打量阮芋,打量得眼发直,“好漂亮的妹妹。”
他身边同伴同时扬起一阵压抑的哄笑,听着让人心里发毛。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午后,天光大盛,阮芋却感觉身边袭来一阵寒潮,抬眼就见萧樾不由分将她扯到身后,侧脸线条绷得冷硬,极其漠然地回了他们一个字:
“滚。”
就像扫开空气中扎人肺的灰尘一样,傲慢、鄙夷,完全不把他们当人看。
阮芋却在他胳膊拦过来的那一刻,不合时宜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皂香。
怎么能那么好闻。
像阳光暴晒过的青草,又像文火焚烧中的琥珀。
很快,这份温柔灿烂的意境被寸头哥打破。阮芋倏地皱起眉头。
他的笑声用猪叫来形容都侮辱了猪。
“哈哈哈操,你子他妈上了重点高中脾气还这么臭,读书没读傻?是不是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还不够多啊哈哈哈”
萧樾只管护着阮芋,黑眸依旧静若寒潭,半分都没有被他们激怒。
“这个妹妹难不成也是一中的?你子艳福不”
“我了,滚。”
他突然起了反应,收了那股淡漠懒散的劲儿,眼底涌出一抹戾色来,“不记得两年前怎么哭着喊着求饶了?”
“老子他妈这么多人还怕你一个”
不知戳到寸头哥哪根肺管子,还是触及了他的什么伤心事,寸头哥一下暴怒起来,撸起袖子呼哧着热气便要往前冲。
萧樾护在阮芋身前的臂还来不及收紧。
转瞬竟被哗的拽了下来。
只听“轰”的一声物体坠地声音,原本背在阮芋身后的黑色运动背包,宛若流星飞矢一般在半空划过轨迹,笔直迅猛地砸落在地面,扬起一片烟尘。
身位互换,萧樾被一只细瘦臂硬扯到后方。
“淦!叫你们滚是不是听不见?”
阮芋破口大骂道,“要老娘重复几遍?死苍蝇,打哪来的滚回哪去,别他妈再让老娘看见,见一次头给你们打爆一次,淦**的。”
话音落下,全场画面定格。
萧樾:
最后一句家乡话他虽然听不懂,但隐隐约约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萧樾整个人都有点被震到。
声线还是那道声线,口音也还是原来的口音。
但是。
真他妈。
好凶啊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