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人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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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相接,眼波流转。

    灯火明亮,隔着半个房间的距离,也足以将对方的神色看清。

    有担忧,有抚慰,坚定中甚至还带着几分决绝,唯独没有南蓁所担心的怀疑和探究。

    她蓦地垂眸一笑。

    心中的石头落下时,还带着别样的情绪。

    不知何时起,一向恣意的她竟然会开始在乎另一个人的看法,连思绪也跟着起波澜。

    萧容溪蹙起的眉眼尚未完全舒展开,但比起刚踏出庆丰殿时,已经缓和了许多。

    他不相信南蓁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却怕暗箭难防,她会被动落入陷阱中。

    不过好在人没事。

    萧容溪暗暗松了口气,接收到她递过来的视线,以及嘴角的浅浅笑意,不由得瞪眼,略带嗔怪。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不过看她的样子,想必心中有数,他便没有多嘴,任其发挥。

    贤妃就站在萧容溪旁边,离得近,能清楚地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无声交流,轻咳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丽嫔,既然你另有隐情,那便如实来,也让陛下好判断。”

    进来的人里有太医,此时查验完毕,道,“利器所伤,一击毙命。”

    南蓁瞧了地上的尸首一眼,这才开口道,“人是我杀的。”

    话一出,群臣哗然。

    这么轻易就承认了?!

    秦尧一口气没提上来,步子颤了颤,差点跌倒,幸好秦庸及时扶了他一把,“你”

    刚出声,就被南蓁压了下去,“不过我杀她,是为了自保。”

    让别人相信这宫女是自杀的,太难了,倒不如是她动的。

    只要最后结果是自己想要的,个中曲折就不那么重要了。

    贤妃眉头微挑,“自保?哼,证据呢?她一个的宫女,而你是主子,她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才让你出‘自保’二字。”

    句句不提林玦,却字字暗指两人有私。

    就连原本站在一旁的林玦都有些难忍,恪守着礼仪拱,言语却十分犀利,“贤妃娘娘,定罪也讲究个证据齐全,没有被证实的话,还是莫出口为好。”

    呵。

    贤妃心中冷哼,这就护起来了?

    她刚要开口,就觉察身后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袖,回头,对上陈老夫人平静的双眸,躁动的心绪顿时被泼了桶冰水,也让她冷静了不少。

    陈老夫人见此,才松开。

    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够了,再多下去,有弊无利。

    萧奕恒没太在意林玦的辞,反倒接下了南蓁的话,“本王亦很好奇,缘何‘自保’啊?”

    “她要杀我,我自然得先杀了她。”

    南蓁指了指地上了无生息的宫女,“常年习武的人,掌心都比较糙。虽然宫女中也有干粗活的,但磨损程度和主要的磨损位置却不同,仔细检查,不难辨别出来。”

    话落,立刻有禁卫军前去查看,不过萧奕恒先他一步,翻过宫女的掌心,对光看了片刻,笑了笑,“倒也没错。”

    南蓁难得有一次瞧他顺眼,“宸王殿下亲自查的,各位该没有异议了吧?”

    萧奕恒和萧容溪不对付,自然不会帮着南蓁隐瞒。

    他的话,无人怀疑。

    “飞流,”萧容溪突然出声,“去查查这个宫女哪里来的。”

    “是。”

    贤妃面色一僵,旋即恢复如常。

    她不便多,端妃却也不愿放过这个送上门的好会。

    “宫女将丽嫔引过来,欲痛下杀,丽嫔出于自保,杀了她,也算合情合理,只是”

    端妃顿了顿,美眸微转,“林大人怎么会在这儿呢?”

    她的话瞬间把众人的注意力都拉扯到了林玦身上。

    几多双眼睛盯着,端看他能出什么来。

    这种情况下,即便知道真话可能惹人怀疑,也必须如实道来。

    林玦转身,对着萧容溪恭恭敬敬地拱,“回陛下,臣更衣后有些迷路,遂让路过的宫女领着回庆丰殿,途径此处,本欲歇脚,听到打斗声时推开门,便已是如今的情形。”

    “这么巧?”萧奕恒抢先一步道,“那领你回庆丰殿的宫女呢?”

    林玦:“此时倒是不知何处去了。”

    那宫女在他推开门时便已不见,摆明了是故意引他到这儿的。

    但他没有多言,只陈述事实。

    没有人证,亦没有物证,全凭一张嘴,很难两人是不是在众人来之前串通好了,以掩盖私会的事实。

    “陛下,”端妃朗声道,“既然此事无法定性,臣妾建议暂且将丽嫔和林玦关押看守,等查明真相后再论。”

    这确实是常用的处理方式。

    可一旦真被关押,即便事后证明两人是清白的,也无法改变人心中的成见。

    萧容溪不愿。

    他明白这就是一场环环相扣的陷害,明知敌不过还要动的宫女,恰好来到阁楼的林玦,以及掐住时间出现的禁卫军。

    若时刻稍稍差一点,凭南蓁和林玦的本事都不会被发现。

    新上任的禁军统领是他的人,他并未怀疑。

    他在想能算准禁军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阁楼附近的人是谁?

    顾及大臣在场,萧容溪没有直接拒绝,于是给张典递去了一个眼神。

    张典暗叹,还得他来。

    “没有证据证明林大人和丽嫔娘娘的是真话,可同样不能证明他们的是假话,如何能直接将两人作为嫌犯看待?”

    端妃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就这么算了?”

    张典:“查,自然得查,查完之后,若真有龃龉,该罚便罚,但在此之前,一切如常便可。”

    “荒谬!”沈纵突然站了出来。

    因着沈弦的缘故,他对南蓁怨愤颇深,连带着对张典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判例在前,岂能因为他们二人坏了规矩,破此先例?若人人效仿,那朝廷威严何在!”

    张典撇撇嘴,“反正不是靠您这般吼出来的。”

    “你!”

    沈纵气得一时无话,可态度仍旧十分坚决。

    连同平日和他关系好的同僚也附和着不能破例。

    贤妃这个时候倒是学着出来打圆场了,叹道,“本宫也是相信丽嫔和林大人人品的,若当时有人在场便好了。”

    她本是随意感叹一声,搏个好名声,没想到还真有敢站出来的人。

    “我能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