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有仇必报
并不是她看不起这个少年,只是任她将他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的打量了好几番都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面色苍白似纸,定然身体虚弱,久病缠身。
咳嗽不止,肺有问题,激动不得。
最重要的是,转动轮子的法倒是娴熟的很,看来这腿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站不起来了。
就这样一个身有残疾的病秧子,教她武功?
白霁见她不屑摸样,却也不生气,以方才种种来看,这个孩子根本不能以她的年龄来揣测思维。
她必然会拒绝。
“好,你可有什么条件?”
柳池的回答让白霁差点咬掉舌头,半响之后笑意才重新扬起,她既然认为他根本无法教人习武,那应该是猜到了他会另派别人来。
这份睿智她真的只有七岁?
“我既是你爹的义子,倒也算是你的兄长,条件不如,你唤我霁哥哥如何?”
柳池蹙眉,心中闪过一丝不悦。
哥哥?
为了在这个府里生存,她不仅多了一个爹多了一个娘,加上姐姐不,还要再来个哥哥吗?
为什么这个人来去,想方设法的非要让她喊他哥哥不可?
正要回绝,余光瞥见远处回廊似乎出现几个人影,她微微侧目,只见柳贺云碧澜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鼻青脸肿的云福。
柳池略略低头,再抬头时,笑容明媚如三月暖阳,她眯起星眸,无比灿烂的朝轮椅上的少年唤了一声:“霁哥哥——”
白霁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孩子变脸的速度未免快的太不寻常,只是还未等他想个明白,洪亮的声音已经远远传来了。
“池儿,你未免太过放肆。”柳贺刚毅的面上满是怒容,锐利如鹰的眼睛紧紧盯着年幼的孩童,常年征战沙场练就了一副炮仗脾气,柳池竟被这突然而来且毫不掩饰的怒气冲的后退了一步。
先不云福是云碧澜娘家的表亲,就是随便一个下人,又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将人打成这样?他平生最见不得的便是那些权贵仗着身份最贵随意伤人,岂知柳池年纪竟然如此目中无人。
柳池默然的看了一眼盛怒的男人,微微低下头。
白霁不觉淡淡轻笑,看这丫头方才的凶狠摸样,倒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心思溢出还未来得及拐弯回来,又听上方一声喝:“霁儿,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什么?
白霁惊讶的抬眸,却瞥见方才站在身边的孩童此刻已躲到了他的后面,这番动作,不多不少正好将他拉入了同伙的嫌疑里
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何这丫头唤他唤的这么爽快,不由无奈一笑,回道:“义父,我见池儿极有习武天赋,又骨骼奇佳,实在不该被这么耽误了。”有意无意的,他眼神看向后边的云碧澜。“云福虽有些蛮力,若教人习武却是毫无章法,大清早竟然带着酒意前来,若让他带醉教池儿习武,万一伤了她霁儿便做主对他稍加惩罚,请义父恕罪。”
柳贺听闻回过身,目露探寻:“云福,霁少爷的可是实情?”
这句话虽是疑问句,可在场谁都知道,白霁少爷既然开口了,哪怕不是实情,也必然成了实情。
云福心里一惊,砰的跪倒在地,颤声道:“少爷的是,是云福犯浑,少爷罚的对。”
柳贺身后的云碧澜此刻一张白皙的脸已然红了一片,上前两步一巴掌拍向那张又青又紫的脸:“混账东西,既是如此为何不早,险些让我们冤枉了池儿。”
可怜云福脸本来就疼的不行,此时这一巴掌又急又狠,受了疼,腿脚一软跌在地上。
想到方才的事心头就窝火,早晨受了这娃娃的打,却不想回房路上竟然碰到了老爷夫人,夫人见他鼻青脸肿便问了一句怎么回事,岂料他方了‘三姐’三个字,夫人便闹着要来评理。
若是早知如此,他倒不如干脆是自个儿撞到石头上的,这不论如何评理,倒霉的可不就只有他?
白霁唇角含笑,转头去看身后的孩童,柳池见他回头,也迎上目光。
白霁有些疑惑,本以为她会高兴,就算不会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至少眼中也该有些露些欣喜。
没有。
什么都没有。
无波的容颜,仿佛再看一场于己无关的闹剧,晶灿澄亮如墨色晶石一般的眸子毫无波澜的望着他,无喜无悲。
“自行下去领罚。”
“是。”
笼罩在前方的阴影终于散开,望了望离开的众人,柳池上前一步,将自己沐浴在细碎的阳光下,如墨般的长发在日光下闪出熠熠光彩,随着一袭绿衣在风中微微飘舞。
柔和的光洒在她身上,为她纤细的身姿镀上一层朦朦的金色,竟然这的身姿比那太阳更为耀目,教人睁不开眼去看。
“你要去哪?”见她抬步,温润如玉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迫。
柳池回过身,静静看了他许久,终于吐出一句:“谢谢。”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云福一事,虽然即使不靠他也能巧妙解决,但是,他终究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至少现在,她不想将自己懂功夫的事被其他人得知。
倒是幸好云福也怕众人得知他是被一个孩童所伤会成为府里的笑柄,因而并没有揭穿她。
白霁笑意再现,正想再开口,柳池却再一次转身。“明日辰时,我会在这里等你。”平静的语气,轻幽却不容拒绝的声音,她浑身散发的平静沉稳,总是让人忘记她本是个孩子。
白霁乌亮的双眼一直盯着渐渐走远的身影,忽然微笑出声:“霍尹,你猜她现在要去哪?”
“霍尹不知。”霍尹的视线也一直随着人影消失在回廊。
“明日开始,就由你教池儿功夫,不过切记不要惹恼了她,她可是个有仇必报之人。“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是。”再看了一眼已无人影的长廊,细细咀嚼这句有仇必报,他似乎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