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凭什么她不配得到这个魁首?
雅儿看着靠在苏令仪怀里睡觉的宋玉承,很自觉地挪了挪垫子靠着宋玉承也一块闭眼睛睡觉了。
苏令仪还能怎么办?
当人肉靠垫呗?
只好继续支着脑袋看着虞盼惜跳舞。
“师父,这虞五姐好像会武?”
瞧上片刻的琳琅得出了这个结论,便在苏令仪的耳边低语着。
她那行云流水的舞步下,却寸寸都像是杀招,给她一剑,仿佛都能从这么多人的跟前捅进自己的心脏。
苏令仪轻嗯了一声。
“可这虞五姐怎么没有内力?而且”
琳琅咬着牙,不知自己的疑惑到底该不该。
苏令仪不忌口,倒是替她把话给了。
“你是觉得虞盼惜的身形,隐约像是军中格杀的招式,对吗?”
琳琅赶忙点头。
这正是她疑惑的一点。
从她打探的消息来看,她爹虞敦就是一个妥妥的文官,而早逝的生母更是来自一个书香世家的嫡女,虞家上下可没有一人会同武将接触。
那她又是从何处习得这样的格杀术?
而且身影步伐更是诡异,她都看不出是什么路子。
全然就看不出来是何方神圣。
苏令仪打了个呵欠,看着虞盼惜的眼神倒是也没多些什么异样的情绪。
“何必打探得那么清楚,谁都有秘密的不是?何况,是敌是友现在还未见分晓。
与其关注这位“与众不同”的虞盼惜,倒是不如多看看那乖巧的太子妃。
同为生活在腐海里见不得光的肮脏生物,早就不会对同类的气息产生任何过敏反应了。
反而会对那种带着些灰尘气息,名为阳光似的味道,格外向往。
当然了,只要这位不站在她的对立面,她也不会出干预虞盼惜任何一个艳压全场的会。
一舞落幕,那在地上被她蹭出来的画也已经被人高高举起。
全场倒是都被她露的这一搞得鸦雀无声。
不久便开始掌声雷动。
看着虞盼惜的眼神也多了赞叹,以及不敢置信。
虞盼惜不紧不慢地摘下自己的面具,恭敬地对着上头的帝后着吉祥话。
皇后对着这幅山河秀丽图也只是面上笑笑,那凤袍被她捏得有多么皱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这哪里能让安倩宁高兴?
本打算是靠着自己的舞技一鸣惊人,哪里知道招惹的不是蜇人就死的蜜蜂,而是一只马蜂?
而后那些姑娘知自己舞艺不如人,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虽然不如安倩宁出彩,也不如虞盼惜这般一鸣惊人倒是也无功无过。
因为她们想得很明白,不管自己的跳得多么美妙都已经无法再超越安倩宁和虞盼惜了。
今年秋宴的魁首也只会在这两个人之间诞生。
不过,苏令仪早就从虞盼惜那一场开始就看得有些昏昏欲睡,对这样的结果更是没有抱着太多窥探的心思。
娘娘就这么依偎着,在这御花园里,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睡大头觉。
像极了在电影开场五分钟后就呼呼大睡的那群不解风情之人。
当事人倒是没半点不自在。
当事人还想争辩:一家人要整整齐齐!老娘就睡了还能咋的?
以至于这御花园就造成了这样尴尬的场面:
太子妃靠在太子的怀中呼呼大睡,慕容泽更是全程也没把自己的眼睛放在这些丫头的身上,再算上呼呼大睡的苏令仪一家子。
好一个心不在焉的三足鼎立。
而去打探消息的玲珑也悄悄地回到了苏令仪的身边。
“堂主,有大消息。”
玲珑附耳低语,那秀气的脸颇为严肃。
苏令仪侧身听着玲珑探听的消息。
“属下旁敲侧击了几位在礼部任职的宫女,听那些宫女,年初千秋节时,北凉番邦使节进京时出了些事,导致他们进贡的一项珍宝丢失。为此还闹到了大理寺去。不过因为迟迟找不到线索,此事便搁置下来。”
玲珑看着宴席中那神情自若的虞盼惜,顿了顿,继续道:“诡异的事情就出现在这里。那时候,解决番邦使节燃眉之急的就是虞盼惜。”
苏令仪听罢,看向虞盼惜的眼神也多了些探究。
“燃眉之急?”
“嗯。”玲珑点点头,“虞盼惜之前在缘巧合下救下一人,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把金钗赠与她,使节团打听到这点,便特意找上她,同她做了一个交易,至于交易了什么东西才让钗子入了使节团的中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样啊。”抿着茶的苏令仪用着余光撇向虞盼惜,摇摇头。
此时,献艺表演眼见快要结束,而她耳边称赞虞盼惜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她叹口气。此时此刻的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更疼。
好的是敌是友还需要确商,没想到那么快就要见分晓了。
“靖王妃这么兴致缺缺?本宫瞧着靖王妃也不曾过多关注亭台上的乐舞,莫不是世族舞曲入不得靖王妃的眼?”
贤妃看向苏令仪,笑得深不见底。
“倒也不能这般。”苏令仪醒醒神,那似猫鹰般的双眼提溜一转,便已经看向了皇后,“皇后娘娘,不知这秋宴魁首又是要怎么算的?”
皇后那有些难看的眼神倒是缓和不少,和善地解释道:“秋宴魁首素来都是以匿名投花的方式,谁的名牌下拥有最多的话,那便是这场秋宴的魁首。匿选全权有本宫身边女官监察,结果造不得一点的假。”
听了皇后的解释,苏令仪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意味在内,冲着贤妃笑道:“贤妃娘娘,这皇后娘娘的话您也是听着的,既然这关系到匿名投票,由臣妾出来那可就不美了。”
“哦,听靖王妃的意思,靖王妃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了?”皇帝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致,问向苏令仪。
苏令仪很是无奈,得了,匿名投票在皇帝这个主办方的面前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她点点头:“既然陛下都这般询问,臣妾也只能知无不言,想必这场秋宴能争一争这魁首的,也只有安家姐和虞家姐了吧?
安姐往年素来爱跳霓裳羽衣舞,今日出其不意,跳了一曲震惊四国的掌中舞。
众所周知,先朝娘娘当年凭借一曲掌中舞,在四国宴上可是为我北境争下无限荣耀。而那一曲掌中舞更是难倒了数千舞教司的姑娘们。现如今人们也只能从百姓的口耳相传中听得先朝娘娘跳着的掌中舞,却无法一饱眼福。想必安姐为了跳这么一出掌中舞,下了不少苦功夫吧?”
安倩宁愣愣地看着苏令仪。
她为什么要帮我话?
刚才三番两次贬低她的不就是自己吗?
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介意?
听着苏令仪这询问,一股心酸油然而生。那骄傲的脸上也不禁何时挂满了泪珠。
是啊,想要练好掌中舞,何其难?在侍女拖着的鼓面上跳舞,那要付出多少的心神?
为了在鼓面上站稳,她的膝盖不知摔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的血。从站稳,到在上面跳舞,她练习了整整三年啊。
安夫人听着苏令仪的话,搂紧身旁的女儿,不禁潸然泪下。
女儿有多辛苦,她全都放在眼里。平日最怕疼的她,为了练好掌中舞,还是忍了下去。
只是为了跳给她心上情郎。
只为了他而已。
可倩宁满心欢喜地跳着她觉得自己最满意的舞的时候,那情郎在哪里?
在看着那虞盼惜!
此时她也不禁为女儿感到不值。
苏令仪没有管那黯然伤神的安倩宁,反而看向虞盼惜:“既然安姐有她的辛劳,那便来这虞家五丫头吧。臣妾闲暇之时也听了不少京中的传闻,虞五姐现在能重得神志那属实是可喜可贺啊。”
她拍了拍,脸上的笑容愈发浓厚。
虞盼惜原先在太后举办的千秋宴上一鸣惊人,摘下了傻瓜胖子的帽子,后来帮了使节得了好处,现在不就是想冲安倩宁的头上把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帽子也给摘下来嘛?
bt!素来喜欢搞事情的苏令仪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事儿那么轻易就成了呢?
“不过臣妾也还是那句话,虽然虞五姐过往很是凄惨,可这也不代表她现在就能有和安姐叫板的资本。我想比起舞,虞五姐擅长的应该是武吧?
方才那一场水袖画舞中,你的舞步并不轻盈,十分稳健的下盘更是将似水一隅演绎得宛若血洗沙场,水袖霓裳在虞五姐的中倒是更像是甩出的鞭子。
这上战场的将士是耍的何种招式,想必在场的将军要比本宫这个妇道人家更为清楚的了。”
在场那些武将们听了苏令仪的话,这么一回味倒确实是品出了些一二来。
“虽然虞五姐别出心裁值得令人夸赞,可今年秋宴比的是舞,而虞五姐却用武取巧来对安姐的掌中舞,对安姐来本就没有任何用,至于贤妃娘娘方才的问题对臣妾而言本就是毫无意义,因为这才秋宴的魁首早就在秋宴开始,就已经分得清清楚楚了。”
虽然虞盼惜的武画让人看了震惊,可这又何尝不是审题失败呢?
都了,刺客是刺客,舞者是舞者。
你高考的作文审题不清楚,就算你甲骨文写出花儿了,那有屁用?
还不是0分?
“舞和武本就区别不大,既然大家都喜欢虞五姐的表演,那这魁首就该是她。”苏穆哲不适时呛声道。
苏令仪挑眉,这果然是苏家埋下的圈套,她摇摇头,看着虞盼惜的目光也颇为惋惜。
看来,注定是陌生人都当不得了。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道理二表弟应该不会不明白吧?虞五姐以这样取巧的外行本事,柔化武的刚硬对舞的柔美,用这样的段,来对安姐那多年舞艺才叫不妥。
今日若是虞姐能拿下魁首,臣妾倒是觉得这会寒了天下众多苦心求学的学子心。
脚踏实地练习舞艺不如取巧,那对学子而言便的取巧的阿谀奉承胜过读什么劳什子的圣贤书。苏二表弟,你可曾想过,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
苏令仪这话可以是相当的难听。
岳思思看着苏令仪,不禁暗骂一声:“真是会添麻烦!”
她爹爹过今日务必想办法让安倩宁失事,让她全力助虞盼惜一臂之力的。虽然她也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倩宁,可这毕竟是家族里开的口啊。
她都在安倩宁耳边了岳潇潇那么多的坏话,怎么这岳潇潇不针对她,反而还帮她话?
明明那日,她就了两句话,都被苏令仪戳成筛糠了。
“靖王妃话得有些严重了,毕竟盼惜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苦尽甘来,靖王妃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呢?这个魁首给就给了罢。”
贤妃看着苏令仪的眼神愈发的不善。
这翡翠衔凰钗,必须进虞盼惜的口袋里。
苏令仪压根就不看贤妃的脸色,沉声道:“贤妃娘娘,都台上一刻钟,台下十年功,看台下的观众可不管你上台唱戏的戏子身份多凄惨,他们要看的就是你的本事。
若是你没个看家本领,看客只管一口唾沫星子吐出去不是?
凭什么舞艺一绝的安姐,不配得这个魁首呢?难不成放在贵女身上就可以凭借自己可怜的身世博得同情?
那还真是可笑至极。传出去真叫人不齿。”
安倩宁的眼眶有些湿润。
望着苏令仪的背影,她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的背脊,是那么的硬,是那么的不溶于世。
出的话也是异样的尖锐,异样的强硬。也异样的温柔。
上一刻明明还在被自己羞辱,下一个就站在她的跟前为她据理力争。
此时此刻,她又有什么是看不清的呢?
从贤妃娘娘这般帮虞盼惜话已经足够明,虞盼惜才是她想要的人,她想要的儿媳妇,而不是她。
那她这般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她渴望得到的认可,被希望看到的人碾在地上,反而是她敌视的人,维护着她这支离破碎的尊严。
泪水无声的浸透了衣衫,她不再看着台上的闹剧,只是默默的躲在母亲的背后,舔舐自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