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他就知道,这些……就不该告诉她的。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是孤儿也好,是大家千金也罢。
她不止一次地,想从红尘中逃进深山麓岳,却被一道道如枷锁一般的云雾困住了前路。
云岚锁岳,观山不见。
明明自由近在咫尺,却又如此之远
难道自由这种东西,她就不配拥有吗?
还是,苏令仪这个名字就那么重要?
一想到自己会再度地沦为别人的掌控,苏令仪的身子就止不住地发抖。
慕容泽张了张嘴,却无法和以往一样,出那些尖锐的话语。
因为他也一样讨厌被掌控。
可他没想到,苏慕辰对苏令仪的掌控会是这般如影随形。
他想,他应该是知道苏令仪为什么会一直被苏慕辰找到的原因。
能窥探到人内心的东西,他脑海里就只有一种东西。
但他却不知道要如何跟苏令仪清楚。
“你真的,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沉默良久的慕容泽如是问道。
苏令仪微微动了动脑袋。满眼认真的看着慕容泽,用着清哑的声音回答道:“想无论如何都想,哪怕是死,也想知道。”
“能感知别人情感的东西,我只知道一个。南释特有的蛊毒——子母蛊。”
“子母蛊?那是什么东西?”她拉着慕容泽的衣襟,闪着混沌光芒的眼睛,异常认真。
慕容泽撇开眼,不忍看到这样的她。
“慕容泽!你啊!别瞒着我了,好吗?”急躁和哀求混杂在眼中,伴随着眼泪顺着眼角夺眶而出。
慕容泽捏紧了拳头,用力吐出一口浊气:“这是共情之物。
子母蛊,多半是长辈赠送给新婚夫妻的贺礼。
为的就是让夫妻二人一生能同悲同喜,同死同生,从此夫妻共用一命。而吃下子蛊之人天然对母蛊拥有者,有着天然的依赖。能无时无刻找到母蛊的拥有者。
而母蛊对宿主的身体要求极高,若宿主身子骨不好就会被母蛊榨取过多的精血,导致虚弱。严重者会病上六个月。只能慢慢将身子骨养好。否则,便是两个人的死亡。
时至今日,我还不知道,这种子母情蛊会有解决的办法。”
苏令仪松开了,颓然的坐在地上。苍白的笑着。
她想起来了,原身六岁时母亲病逝后,刚刚好就病倒了半年,而后苏慕辰就找来了傅容来做她的师傅。本以为是苏慕辰担心她一介女流出门在外会被欺负,让傅容教她习武。
这才让原身这么一位千金姐,身体素质不像寻常姑娘那般娇弱。
到头来,就只是为了让她练好身子,好让自己的性命不会因为自己而被抹杀?
也难怪苏慕辰知道她在想什么。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看着眼神逐渐空洞的苏令仪,慕容泽闭上了眼。
他就知道,这些就不该告诉她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做法?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想给别人吃这种东西?老娘招谁惹谁了?非要给我下蛊?”苏令仪冷笑着擦掉了眼眶中溢出的眼泪。
“你别多想,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苏令仪哪里看不出慕容泽这是在安慰她的?
虽然是可能性,却也是**不离十了。
“我就是想不通,他喜欢我什么啊,还值得他不惜下蛊。”
原身在闺阁的日子很普通,就是一般大姐会过的日子。
平日绣花读诗,弹琴学画。
京城内随随便便拉出来一个都能找到同类项,怎么就非原身不可?
“他只不过是更爱他自己。”慕容泽平淡的解释道。
若他真的在乎苏令仪,就该自己吃下母蛊。
子母蛊,之所以会是二人共用同一条命,便是因为母蛊宿主的寿命多半已经用来承接两人关系的桥梁,以及养育蛊虫。
因此,剩下的半条命就要由子蛊之人贡献出来。
看似是一件共享的事情,可付出多的多半是母蛊宿主。
母蛊宿主不强大,那就连带着子蛊要一起吃苦。
何况前期养育子蛊对母蛊宿主的身体损伤非常的大。
南释蛊虫千千万,唯有这一种蛊虫。是母蛊哺育子蛊的。也是最像人世间的母子之情的蛊虫。
苏慕辰这些年来身子骨会愈发的健壮,和苏令仪每日勤加锻炼身体是逃不开关系。
虽然不及苏令仪自身的武艺,可无缚鸡之力,也依旧就变成了外人眼中的表象。
看着慕容泽比自己还要感伤,苏令仪心中的郁结也消散不少。
“你怎么会这样以为?明明是他有罪,什么时候成了我的问题?我可从来都不会认为被害者有错的。既然不能杀他,大不了就把他抓起来一辈子捆在笼子里。
幸好这子母蛊没强制让我对那种恶心的爬虫产生爱恋,要不然我直接拿刀就把自己的脖子给抹掉了。
倒是你,怎么比我这个受害者还难受?”
慕容泽云淡风轻的笑笑。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他会知道这子母蛊,正是以为他当年也差点就吃下这种东西了。
只不过因为母蛊对宿主的伤害,导致皇后不得不换了另外一种更为残忍的献祭之法。
若不是石武拼死给了他一条出路,他怕是就不再是他了。
“你的那种情蛊在南释换了主事者后就被他明令禁止了。新圣子并不主张这种靠着虫子维持的情感,南释明面上流通的蛊虫也只剩下这种。
不过黑市有没有,那就难了。”
苏令仪爽朗的笑笑,摇摇头:“既然没能消灭必定就还会存在,不过既然身体内有了一种蛊虫,那苏慕辰应该就不会再给我下另一种了。
老话不都:一山不容二虎嘛,谁那么闲,吃一个情蛊不够再吃一个?这章鱼劈叉也不劈十六下的。”
她打着呵呵,一点点的挪动着屁股,移开自己的脸,转而看向洞外。要不是那俩肿眼泡还在,慕容泽怕是真的就要被苏令仪糊弄过去了。
“慕容泽,你,下山之后,要怎么办?”她已经知道讯零花就在苏家了,可剩下的八万石的粮食,还一无所踪。
“京城有我的眼线,若是有近几日有大量商队进出不可能躲过我的耳目,若是不出意外的话,那的八万石,就在这个徐南城。”
“那那些百姓被抓来当苦力的百姓该怎么办?”
她还记得照顾勇志的奶奶,撑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她儿子回来。
现在山都没有了,只怕是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吧?
“总归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这是朝廷欠他们的。”
苏令仪听不由得笑笑,将一个荷包抛向慕容泽。
“若是你下山去到徐家村,把这个荷包交给一个叫做勇志的孩子吧,这个东西应该是他父亲为他准备的东西。”
慕容泽打开布袋子一看,里头躺着的,正是当时被他们上交给二当家的那个印有宜山郡王的荷包。
“你在什么时候,认识得那孩子的爹啊?”
“就是在矿洞内,已经变成尸骨后啊。”苏令仪颓然的捏着拳头。
她又不瞎,勇志和那个尸骨的骨相几乎如出一辙。
那日在徐家村走了一圈知道他爹勇三时常打捞尸体,勇志最后一次见到他爹的时候,他爹过,会赚大钱回去给他买好吃的。
既然他爹没办法回去,那总要把送给勇志的东西带给他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