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以及掌心传来的温度将楚清问所有困意全部击碎。

    他反射性绷直身体,：“怎么会不值得，这样的话,师弟你让名额给我岂不是更加不值得。”

    夜风凉凉,最后一点困倦也随之消失，楚清问想抽回，却抽不回来。

    对上少年充满笑意的双眸，他有些放弃地想：算了,握就握,不差这一次。

    虽然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更加亲密,更像情侣。

    “情侣”二字让楚清问有些莫名燥热,他眼神看向别处：“我要回去睡觉了，师弟你松开我吧。”

    谢叙缓缓松，倏然注意到他另一只掌还没完全消除的一点疤痕：“师兄的心怎么回事？”

    原本还笑意明亮的眼眸变得暗沉幽深，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是不是有人欺负师兄了，我去杀了他。”

    “不是。”楚清问解释道，“这是我拿长剑时不心受伤了,没人欺负我。”

    他迟疑片刻，想到谢叙以后可能黑化的事，试探性地开口：“师弟,以后不要随便想着杀人,不要被情绪牵着走。对自己不好,会容易冲动,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谢叙垂眸,指划过楚清问掌心的疤痕，低低地“嗯”了一声：“我听师兄的。”

    温柔似水的嗓音拂过耳畔，掌心传来痒意,楚清问瞬间将藏在身后。

    他这么晚来送丹药，其实是想刷点好感度，改变自己以后的结局，但现在怀疑完全不用刷所谓的好感度了。

    楚清问笑着：“那我就走了，师弟你早些休息。”

    谢叙叫住了他：“师兄送我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满怀期待的话让楚清问步伐一顿：“之前好的，要还师弟礼物。”

    “只是因为这个吗？”谢叙追问，像是想从楚清问这里得到别的回答，“师兄为我炼制这个丹药，那么辛苦，对我这么好，就是因为要还礼吗？没有因为别的吗？”

    比如是因为喜欢，在乎。

    楚清问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回答，不敢正视他：“没有，非要的话，你是我的师弟，送这个是应该的。”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费时费力送这个，可能他欠谢叙的人情太多，又或许真的是因为他喜欢谢叙。

    身后陷入沉默，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时间变得缓慢起来，楚清问能感觉到少年的不满，但他却没再什么，只是温声道：“我知道了，师兄快回去休息吧。”

    楚清问含糊应下一声，加快步伐离开。

    直至看不到他的身影，谢叙才收回目光，低头盯着里的丹药，眼底浮现几分贪恋。

    越来越喜欢大师兄了，即使一直回避也没关系，终有一天得面对。

    他等得起。

    楚清问在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休息了整整三天，从脱力状态中恢复过来。

    他躺在床上，掰着指算着日子。

    如果按照正常剧情发展，这个时候盛行和白听已经快要在一起了，谢叙也即将黑化。

    想到这儿，楚清问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自认为和谢叙关系变得很好，但又怕到时候谢叙因为剧情原因失去理智，被牵动杀了他。

    他很怕这种变故。

    脑海杀人的场面太过于恐怖，楚清问不再去想，吃了颗梅子，起床准备出去转转。

    在这里想这么多，还不如去问问谢叙。

    他打开门，刚好看到谢叙在竹林里。

    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却不晃眼，弄得人懒洋洋的。

    谢叙躺在树枝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冷漠的脸因为阳光的原因看着柔和许多。

    这一幕让楚清问想起很久之前的谢叙，忍不住感慨变化真大。

    这样的谢叙，真的可能会黑化，杀了他吗？

    楚清问不信，他缓缓走近。

    谢叙仿佛感觉到了，睁开眼往下看来。

    那是一个有些散漫的眼神，眼底夹杂着淡淡的笑意。

    和煦温柔的风吹过，明明十分凉爽不燥热，楚清问的心却无端躁动起来。

    有什么未知的情绪催促着他做些什么，楚清问微微仰头望着谢叙，直到脖子略感不适才回过神。

    “师兄找我有事吗？”谢叙问。

    楚清问不想仰着头和他话，跳在树上坐下，故作轻松地一问：“师弟，你觉得我们关系怎么样？”

    “师兄认为呢？”谢叙一怔，顿时笑吟吟地反问。

    这个笑太晃眼，楚清问不敢细看，按捺住狂跳的心脏，：“挺好。”

    谢叙没话，倏然起身靠近：“既然师兄觉得挺好，为何不看师弟？是紧张，还是害怕？”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太多，楚清问下意识后退，后脑勺贴在树身上，有些冷。

    对上少年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大脑飞快运转，实在没办法思索出一个好的回答，目光还趁将谢叙的脸扫了个遍，最终落在他的唇上。

    谢叙的唇很薄，很好看，阳光洒在上面，泛着点点光泽。

    “师兄？”谢叙语气抬高，笑意更盛，“师兄现在一直盯着我看，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那是不是害羞？”

    楚清问登时回神，刻意坐直身体，强行把目光落在竹子上，脖子僵硬道：“不是，什么害羞，我就是不习惯看人，你得那些都不对，别乱。”

    没等谢叙回复，他又转移话题道：“我就是无聊，来问问师弟。按照我们的关系，师弟以后要是心情不好，或者是我做了什么让师弟生气的事，师弟你会杀了我吗？”

    竹林里静了下来，微风轻轻拂过。

    谢叙余光瞥见楚清问耳根带着点红，因为紧张还绷直了下颚。

    这不是随便一问，倒像是想得到一个确定安心的答案特意前来。

    谢叙沉默片刻，缓缓地：“不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不管发生了什么，我永远不会伤害师兄。”

    楚清问反射性偏头看向身侧，少年神色认真，深黑的瞳孔中浮现他的倒影，出的话让人无法产生任何怀疑。

    耳边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楚清问觉得有些吵，一开始以为是风吹树叶的声音，后来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疯了般的心跳及呼吸声。

    他仓促收回目光，留下一句“我就是随口一问”，跳下树走了。

    谢叙没动，依旧坐在树上，想着楚清问的那句话，眸色渐深。

    他知道楚清问藏着秘密，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

    回到房间后，楚清问久久不能平静，倒了一杯茶喝。

    好奇的是他，得到问题安心的也是他，现如今为什么不出得慌乱。

    窗外的天色很快暗沉下来，楚清问没一点困意，洗漱完后躺尸般躺在床上。

    这算是第一次真正的失眠。

    太阳出现的那一刻，楚清问眼皮无比疲倦酸涩，恨不得马上睡去，但闭上眼还是无任何困意。

    他坐起身，去了藏书阁，找了本炼丹方面的书简，结果还没看多久眼皮就睁不开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直到被老者叫醒。

    楚清问揉着眼睛，坐直身体的那一刹那浑身泛疼，特别是睡着时压着臂，现在双发麻，动一下都是不出的酸爽。

    楚清问起身谢过老者，木着两只回到了住所。

    他还是困，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这次做了一个极为古怪的梦境。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现实的家，但是现实的家里有一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上班下班、睡觉吃饭、打游戏看。

    就连两个人的习惯都一样。

    楚清问站在他身后，各种叫喊，想问他怎么用着自己的身体，想问他是不是真正的楚清问，那个人却听不到他的声音。

    最后楚清问打算放弃，他突然转过身，死死地盯着楚清问所在的方向。

    两人面对面而站，楚清问试着挪动了下身体，对方视线没跟着走。

    楚清问看得到他，他看不见楚清问，只能微微感觉到。

    楚清问抬起，试着打招呼，对方直直地盯着前方许久，才冷冰冰地开口：“滚。”

    眼前的这张脸确实是自己的，但却十分陌生，楚清问还想和他话，就从这个奇怪的梦境里醒来了。

    这梦并不像之前那样子醒来就忘记，楚清问清楚记得，特别是那个人冷着脸出“滚”的场景，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他觉得这个梦像是在预示着自己什么。

    不会真是原来的楚清问穿到了现实，变成了自己吧？

    好像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楚清问下床，他闲来无事，也不觉得饿，坐在床上修炼了一会。

    从筑基到金丹，是一个不可跨越的大山，楚清问能感觉到自己离突破金丹有多遥远。

    心里莫名烦躁得慌，他站在门口吹了阵夜风，身体冷下来时忍不住低咳出声。

    很久没咳嗽，这让楚清问有点害怕自己重新变回病秧子，立刻返回房间暖身体。

    似乎是之前和赵栋诚打的原因，他虽然伤口都恢复了，身体素质却下降了。

    楚清问长睫轻垂，撑着侧脸叹了口气。

    只要不咳血，身体比前不久差就差点吧，没什么太大影响。

    窗外夜色浓重，房间里静谧一片，楚清问抬头看向月色，神色逐渐平静下来。

    时间一晃过去半月，白听和盛行几人下山走剧情去了，楚清问在宗门整日无事，修为一直没什么提升，也想下山了。

    来这里这么久，如果后面他真的死了，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怎么想怎么亏。

    这么一想，楚清问就决定动身。

    白听不在，他去和掌门申请了下山历练。

    没想到谢叙就像是猜出来他想干什么一样，和他一起见了掌门，在他完要下山历练后，更是直接自己也要去。

    一个人确实有点孤独，有人陪着更好，楚清问沉默着，什么都没有。

    掌门点头同意，想到什么，叫住楚清问：“问剑宗的掌门突破到入神，你若是到了问剑宗界内，帮我祝贺一下。”

    入神？

    楚清问一怔，现在修仙界内，除了景恒早就到达入神期，水天宗掌门前不久突破入神，剩下的就是问剑宗掌门了。

    他轻声应下，和谢叙一起告退，回到住所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

    临走时，楚清问拿出一份地图，在地图上用笔画了一条线，确定好后把地图收起，走出房间。

    谢叙站在外面等待，他换掉了弟子服，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身形修长高挑，站在那，光一个背影就让人挪不开目光。

    楚清问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在此之前少年已经有所感应，提前偏头看来，对楚清问一笑。

    楚清问收回：“走吧。”

    他穿着白青色的长衫，面容白皙如玉，没有一丝瑕疵，淡色的唇微微上扬，显得温雅清润，再也看不出当初的病弱之气。

    “怎么样？”楚清问，“好久没有穿这种衣衫了，好看吗？”

    谢叙许久没回答。

    楚清问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话，不自在地摆弄了下衣袖，还以为挑的这衣衫不适合：“不好看吗？”

    谢叙喉结上下滚动：“好看，师兄自然是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