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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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轻点,疼……”冉至眉头微皱,满脸委屈。

    符念念整个人顿时僵住,有点手足无措,“我……我还没用力掐呢。”

    月光悄悄从帘缝中钻进来,符念念定睛看着冉至,他白皙的脸庞像银铸玉砌似得,而眼角边几滴晶莹水光,似乎真的是有眼泪在闪动。

    冉至向来儒雅得体,符念念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她一愣,不禁有些怀疑,难道真地把冉至掐疼了?

    符念念情急之下慌忙抱住冉至,又像哄软软似的拍冉至的背。她没注意到自己连声音都急得带上了哭腔,“我不是故意的,你别这样,我以后不掐你还不行吗?”

    冉至闻言,“嗤”地笑出声来。

    听到这动静,符念念顿时黑脸,“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没有。”冉至把音调拖得很长,把脸埋在符念念身上不愿意起来,颇有那么点撒娇的意味。

    符念念浑身一颤,推着冉至的头顶愤愤道:“你给我起来,我都快被你枕麻了。”

    “不要。”冉至的手越搂越紧,恨不得整个人都能钻进符念念的怀里,“我不起来。”

    “你怎么总跟黏在我身上似得?”符念念又有些嫌弃地抽抽自己的手,“亏我以前还觉得你内峻外和,没成想你是个属猫的。”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冉至轻声吟诵道,“念念是想和我一起留在府中,舍不得我走吗?”

    符念念:“……”

    她撇撇嘴,冉至和猫应该就差长条尾巴了吧?

    正发愣之余,马车却忽然一个急停,符念念还没回过神,冉至已经机敏地抬起头,眼神也随之变得凌厉起来。他探身撩开车帘,便看到闻苕严装待阵,煞有介事地候在府门前。

    四目相对,闻苕总算松下一口气,“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怎么?不是好我去南镇?”冉至跳下车,“有急事?”

    闻苕点点头,眉头紧锁,“十万火急。”

    “走,进去。”冉至把符念念牵下车,几个人才快步回到大房的院子。

    确定过周围没有异常,闻苕才伏在冉至耳边低声:“是从冉茗那边摸出来的状况,朱宁极很可能要逼宫,只不过时间我还不能确定,但他们确有这算。”

    冉至眼神一滞,顿时陷入沉思,他迅速罗列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现在时间已经不重要了,若是软软进宫的消息走漏出去,他逼宫随时可能会提前。眼下要尽快布置对策,我们立刻进宫,和陛下商议此事。”

    “还有……你们二房的那位尚书,也参与其中。”闻苕撇撇嘴,“是时候大义灭亲了。”

    冉至隐起自己担忧的神色,“冉苁今日不在,你我入宫,府中便只剩下人微言轻的冉家三叔和一宅子女眷,事出突然,实在让人放不下心。”

    “不是有吟良吗?”闻苕抬头,“何况我今天带了南镇的好些人来,可以一并留下听吟良调遣。”

    “也好。”冉至点点头,“念念还要收拾软软的东西尽快送进宫,我先去跟她交代几句,而后便跟你走。”

    “那你一并把这个给夫人带去吧。”闻苕后知后觉地从怀里掏出个信封,“先前你要查的谭氏的事,有了些眉目,这两天太忙,我没顾上跟你细。”

    冉至接过信封快步出门,就见符念念在院中等她。

    他连忙将面无表情的脸换了三分笑,“别怕,没什么大事。”

    “我不是怕,我是担心你。”符念念忙抱着冉至,把脸贴在他身上,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我得再进宫一趟,你好好留在府里,在我回来之前,记得哪里都不要去。”冉至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我会让莹娘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你和大房三房都多听莹娘的话。”

    符念念连忙点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冉至又把闻苕拿来的信封递给符念念,“这里是你母亲的死因。”

    符念念正伸手要拿,冉至却忽然收了手,“这里面的内容我一个字都没看过,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答应我,不管怎么样,我们一起来面对,好吗?”

    符念念欣然点头,“我等你。”

    冉至把信封塞进符念念的袖子,“我会尽快回来。”

    符念念目送着冉至离开,不知怎么,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她心里渴望能跟在冉至身边,她甚至想对冉至坦白自己杀过人,在必要的时候,符念念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保护他。

    但是冉至让她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好乖乖听话。

    符念念转而拆开冉至留下的信封,关于母亲去世的真相,她找得太久太久。事到如今,一切即将跃然眼前,符念念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白茶忙替她披件衣裳,又搬来个鼓凳,陪在符念念身边细言安慰她,总算让符念念冷静下来。

    符念念屏着吸一口气看完所有内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谭氏是自己跳进许愿池的,她是想用自己的命去制止符家人,让他们彻底放弃对软软的身世追根究底。更是想给符念念留下一点怀疑,这样也就给软软身世大白制造了可能。

    只要符念念有能力查清谭氏去世的真相,她就一定能继续追查下去,这样就很有可能发现软软并不是符家的孩子。

    不过谭氏生前不会料到,符念念会直接见到弘德皇帝,故而她省略了诸多的弯路,直接寻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消息让她既无奈又忧心,符念念觉得有些疲惫,她现在只想等冉至回来,可是整宿过去,冉至连条信都没有传回来,这不禁让符念念越发担心起来。

    她终于忍耐不住,带着白茶去找莹娘问情况,可莹娘只会摇头,符念念这才终于发现自己是病急乱投医,莹娘是哑巴,就算知道什么,也没法办法对她。

    符念念总算体会到食难下咽寝难安枕的滋味,她只好无奈得回自己屋子发呆,忽而就被前院传来的吵闹声断了思路。

    眼看已是黄昏,符念念看看白茶,“是不是冉至回来了?”

    主仆两跑去前院看,才发现是一伙北镇的锦衣卫进府,是要带走大房的孙氏。

    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又不清来头,难免令人生疑,故而唯一留在冉府的三房冉莛始终没有给予便利,一直主张等冉苁回来。两方不由得闹起来,眼看着就要产生冲突,吟良迅速从院中站出来喝止住他们。

    吟良拿着自己的腰牌亮给众人看,冷声道:“这里还轮不到你们撒野,滚蛋。”

    “南镇有什么了不起的?怎么?就你一个也想挡着我们……”一群人呼呼喝喝,作势就要围住吟良。

    吟良面不改色,“南北镇抚司统五卫所,下辖千户百户皆有隶属卫所,你们是哪个卫所的?”

    “让开,不要挡路!”站在前面的作势就要推开吟良。

    吟良见势,迅速握住刀柄,“胆大包天,敢假冒锦衣卫,该当何罪?”

    他话音才落,埋伏在周围的南镇缇骑便纷纷现身,将几个鼠辈立刻制服,挨个绑着塞进了冉府的柴房。

    符念念从一开始便觉得这从府里冒出来的锦衣卫眼熟,便始终盯着吟良看,待到他拿出腰牌,符念念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莹娘竟然是个男的,难怪冉至一直把如此贴身的人留在外院,而为了不出声露馅,他竟然就装了这么久的哑巴,没叫人看出一点端倪来。

    符念念强忍住自己的震惊,紧接着便想起莹娘和白茶的关系格外亲厚。两个女子惺惺相惜,先前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如今既然知道了莹娘是个男人,符念念顿时觉得有些后怕。

    谁知道他是不是对白茶有什么非分之想?

    结果符念念转过脸偷偷看白茶的表情,白茶似乎也认出那是莹娘,此刻正一脸震惊。

    符念念思忖片刻,心下便有了预料。于是她等到事情处理妥当,人群纷纷散去之后,挡在吟良的必经之路上。

    她见卫吟良低着头独自归来,便朝前两步,“你是莹娘?”

    吟良闻声才抬起头,冷冷看着符念念没有应。

    符念念又:“当初去查符堇固死因的人是你,用刀逼我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是,还请夫人原宥则个。”吟良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符念念苦笑,“我知道你是冉的人,我也不是在揪着往事和你秋后算账,我只问一个问题,你总是接近白茶,这不可能是冉至的命令,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恕难回答。”吟良拒绝道,“夫人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在下告辞。”

    “你要是对白茶做什么,别怪我不客气。”符念念带着警告的意味,“白茶不仅是下人,她更像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谁要是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就算是天王老子的人……”

    吟良往前走的步子一顿,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白茶是我妹妹。”

    符念念的一腔话顿时将她噎住,她皱着眉头缓缓问:“妹妹?”

    吟良缓缓道:“白茶的本名叫思筠,她是时候被家中下人拐走的,她应该对夫人过,她原本姓卫,家父曾是个官。”

    符念念忆起当年谭氏赎白茶回来时,白茶的衣裳虽脏,但的确也像是富贵人家的,她轻轻皱眉,“白茶当初在人牙子手里被得半死不活,她家的事她记不清。可白茶既然是你妹妹,你为什么不早来寻她?”

    “当年家父蒙冤而亡,家中落魄,下人离散,连带拐走了白茶。”吟良顿了顿,“我并非没有找,只是能力有限,如今在大人帮助下才得见白茶。看到她在夫人身边过得很好,便已安心,所以并没有急于和她相认。”

    符念念有些唏嘘,“那是我误会你,还请莹……卫大人不要见怪。”

    吟良并没有过多纠结,只是继续冷声道:“大人命我守好冉府,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力而为,请夫人放心。”

    “好,有劳大人。”符念念点头,“白茶……”

    “白茶的事情还请夫人替我保密。”吟良轻声道,“等到时机成熟,我想亲自告诉她。”

    符念念点头,“白茶的契在英国公府,你若是想拿,我改日就替你找我三哥要回来。”

    作者有话要:

    梅梅:人家就是不想起来嘛~

    别人都是女主撒娇,我们是不是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