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A+A-

    冉至在别庄只养了三天伤,便赶回京去,京中遗留的事情太多,他必须回去处理。

    朱宁极在河边被他得半死,差些没命,如今又被收监,顺贞旧派彻底倒台。跟随这位废太子的裴英卓和冉苁冉茗之流,自然也没有什么好结果。

    再连带着冉至先前从朱宁极那里摸到的情况,弘德帝顺藤摸瓜,以雷霆之势罢免掉一干臣子。

    至此,朝中终于迎来短暂的风平浪静。

    紧接着,软软成为新太子。而闻苕因为功劳卓著,被封为锦衣卫指挥同知。

    冉至官复原职加封三孤太傅,符念念成了敕封的诰命夫人,连早已过世的谭氏也被追为诰命。

    众人都紧着算跟上风向,好好巴结冉至这位不同凡响的两朝大学士。可谁知他却在风头正盛时忽然辞官而走,像是蒸发一般,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局势似乎变了,又好像没变。新的漩涡已经形成,有人力争上游,有人随波逐流。而过去的人,永远不会留得太久。

    ————————

    七年后。

    又是一个香海镇的平静午后,已经化名苏循则的冉至正在学堂里翻书,就听书院扫撒的厮:“苏先生,你家的月皎丫头又来找你了。”

    冉至抬头撇撇窗外,“她?”

    话音还没落,只见梳着蚌珠头的姑娘手提裙子一路疯跑。学堂的不少学子纷纷伸头探脑往外看,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苏月皎裙下若隐若现的腿上。

    冉至脸上的笑意一顿,“站住,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苏月皎连忙站定,松开捧住裙子的手,喘着大气:“爹,有……有事。”

    冉至倒也不多问,随即合上书,起身去找院主,不过片刻便领着苏月皎径直离开。

    待到走远,冉至才低下头看女儿,“爹有没有跟你过,姑娘不可以随便撩裙子到处跑?”

    苏月皎蔫蔫地点头,“过。”

    “那你还在书院里乱逛,知不知道羞?”

    “可是裙子脏掉娘会生气,娘生气就会我,爹不一样,爹才舍不得我呢。”苏月皎笑意明媚,手勾着冉至的指头轻晃,“我还不是急着给爹通风报信,我以后不会了嘛。”

    “你不惹你娘会挨?你舅舅时候从不见你娘他。”冉至轻声训斥道,“走,我先送你回家。”

    苏月皎连忙摇头,“我不回去,我要跟爹一起去找娘。”

    “听话。”冉至苦口婆心。

    “爹要是不带我,我就告诉娘你总偷偷跟着她出门。”苏月皎仰起头。

    “你,你娘就会信吗?”冉至绷起脸。

    苏月皎胸有成竹,“那得看看娘是相信我这个丫头,还是信你这个老油条。”

    冉至:“……”

    苏月皎见状,又连忙换上笑脸,“只要爹带上我,我绝对听爹的话,一个字都不乱。”

    冉至轻叹口气,抱住苏月皎起身,“走吧。”

    “爹,你要是不想让娘去,为什么不跟娘,总要偷偷跟着娘?爹爹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总是很怕娘的样子啊?”苏月皎喋喋不休地问道。

    冉至看着苏月皎轻笑,“因为我是你娘的童养夫,要是像你这样不听话,就会被你娘赶走。”

    苏月皎眼中多出些同情,“那爹可以去考功名啊,就像李秀才一样。南边的孙半仙早就爹是做官的命,要是考了功名,肯定更厉害。”

    “别听那些人乱,爹只有当新郎官的命。”冉至虽是训斥的话语,可是清冽的声音却让人听着很舒服。

    苏月皎努嘴,“那爹也太可怜了吧,如果娘真的赶你走,我只好委屈一下跟着你。”

    冉至挑眉,“月皎不喜欢和娘在一起吗?”

    “倒也不是,娘又漂亮,又会变好吃的东西出来,要是像爹一样不会凶就好了。”苏月皎笑起来,两只眼弯得像月牙。

    父女两个在秦楼楚馆外等到符念念的身影,便鬼鬼祟祟一直跟在她身后,本不着一点痕迹,可惜快到家门口时,苏月皎想想起什么似的低声惊呼道:“糟了,娘让我待在家里不要乱跑的,娘一回去发现我不在……”

    冉至连忙去捂她的嘴,谁知两个人还是被符念念察觉到。

    符念念瞥一眼墙角,“出来。”

    苏月皎只好硬着头皮挪出去,甜甜叫一声,“娘。”

    符念念的脸色瞬间变黑几分,她数落道,“我不是跟你附近的镇上最近有拐子,让你不要乱跑,你怎么就不知道怕?”

    她一把拉过苏月皎,“你这孩子,看我不回家收拾你。”

    冉至连忙现身抱开女儿,“别月皎,是我带她来的。”

    “你?你不是在书院吗?”符念念疑惑更甚,“你们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了,你们跟着我,对不对?我去的地方你怎么能让月皎跟着,你是不是诚心不想管孩子?”

    苏月皎一看露馅,连忙扑过去抱住符念念的腿,两行清泪随即簌簌而下,“娘出门好久,是我担心娘会饿所以才让爹带我找过来的,你要是生气就我吧,千万不要赶爹走,爹他最疼娘亲了。”

    她抽噎着可怜巴巴地望向符念念,“我也最喜欢娘亲了。”

    原本还瞪着眼的符念念被骤然气笑,拿出手帕替苏月皎擦干眼泪,“滑头,跟你爹一模一样。”

    苏月皎偷偷回头量冉至,“爹,滑头是什么意思?”

    冉至轻勾嘴角,“你娘夸你聪明。”

    符念念又瞪冉至一眼,拉着苏月皎的手回家,丢下他一个人不再理睬。

    冉至心里很清楚,符念念还在生他的气。

    前面传来苏月皎的声音,“娘,我的名为什么叫舟舟?我真的有舅舅吗?我为什么……”

    冉至默默听着,一直走在她们身后,跟得不远也不近。

    晚上符念念困得很早,冉至进屋时,符念念仿佛已经入睡,可是却还没有脱掉外衣。他轻轻推符念念,“念念,往里一点。”

    符念念没动静,不知道是装睡还是真的没有醒。

    冉至只好缩在床边,伸手去搂符念念想给她换衣服,谁知符念念连踢带推,把冉至踹下床,“谁让你上来的?自己睡脚踏去。”

    冉至轻笑着从床沿边露出脑袋,“念念,我错了,你别气坏身子,想让我怎么道歉都可以呀。”

    他的尾音刻意拖长,无端让符念念想起下午在青楼门前招客的姑娘。

    她更气了,“你少在这惑乱军心,我以后不会再去那边,你也不用再跟着,这样够吗?”

    冉至眉头微蹙,“念念,我不过问你去干什么,是因为我不是想阻止你做任何事,可你不能连让我担心你的余地都不留给我。”

    “你还狡辩,是谁绝不疑我?你跟着我倒也罢了,你怎么能把月皎带过去?”符念念越越气,索性拿起身边的软枕朝冉至丢过去。

    一个锦盒连带着从符念念袖口飞到冉至身边,她想去捡,冉至却已经开。里头是一支白霜紫毫,他眼熟的很,前些日子他在店里拿着这笔看了好半天。

    冉至写字是惯用紫毫的,在京中时,他的一支笔少也要十余两纹银。可是自从他们离京,冉至便不声不响地舍弃掉曾经所有的习惯,紫毫也通通换成十文钱一支的杂毛笔。

    而眼前这支紫毫所费三钱,比起曾经不值一提,可是对如今的冉至来是一笔巨费。

    冉至从不苛待妻女,但教书的银钱不仅要用来养家,还要替书院里的寒门学子垫付束修,故而一支三钱的紫毫于自己而言的确不太值当。

    他薄唇翕张,情意深深,“念念,这笔好贵的。”

    符念念看他望着毛笔出神,于是没好气道,“又没有花你的钱,要你管?都被你乱了,你讨厌死了。”

    “所以,你到底去那些勾栏院干什么?”冉至不解。

    “我不能弹琴,可我能调弦校音,一次就有八钱银子。谁要你总可怜巴巴地委屈自己,连支笔也舍不得买。”符念念气得发抖,捡起枕头又冲冉至砸去一次,“你干嘛要跟着我,干嘛撞破这事?”

    冉至紧紧搂住符念念,伏在她耳边,“你是国公府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姐,我不是不让你去赚钱,我只是怕你受委屈。下次再去,让我陪着你吧?”

    “我现在不在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姐,我是你夫人。”符念念闷闷道,“你想让我不受委屈,你就先不要委屈自己。”

    冉至笑着吻在符念念唇上,“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委屈?何况银钱不过身外物,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在意。”

    “身外物?没有这点身外物,你拿什么养这个孩子。”符念念下意识抚着腹。

    冉至一惊,笑问道:“又怀了?”

    “今日去看,郎中两个月有余。”符念念低头嗔道,“都怪你。”

    冉至嗤笑,“两个月……看来这孩子名该叫/床床?”

    符念念刚刚缓和的脸色又黑下来,“没正经。”

    旦日。

    苏月皎趁着父母不注意偷偷溜出门,几个人约好要去溪边抓鱼,她怕符念念又不放她去。

    谁知才一出门,就见到很多官兵站在家门周围,一个气质不凡的少年正被人引着往这边来。

    见到苏月皎,引路之人连忙正正身子,“你是这家的孩?快叫你爹娘出来。”

    苏月皎痴痴望着,“你们是谁呀?为什么要找我爹娘?”

    被众人簇拥着的少年蹲下身子,望着苏月皎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有些惊喜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你先名字,我再。”苏月皎和他四目相对,“我娘最近附近镇上拐子很多。”

    衣着华贵的少年笑起来,“我先前姓符,有个名叫软软。”

    “你姓符?”苏月皎歪歪头,忽然一脸震惊,“原来我爹没骗我,我真的有舅舅?”

    软软轻挑眉梢,“你爹?”

    苏月皎朝软软招手,让他凑近一些,才悄声问:“舅舅,我娘真的没过你吗?”

    软软正要回答,符念念和冉至就跟出门来,符念念看着软软愣了愣。眼前的少年早已拔了个子,虽然才十六岁,却已经和她差不多高。

    符念念有些激动地叫道:“软……殿下。”

    软软轻笑,“一别七年,姐姐兄长过得可好?”

    符念念连忙迎软软进屋,寒暄不久,软软即道明来意,“朝中情势复杂,我实在是有心无力,故而想请兄长回京辅佐朝政。”

    冉至浅笑,未曾回话。

    符念念轻瞥着他,也不置一语。

    ————————

    符念念替冉至整好圆领袍上的朝天摆,又戴上乌纱,看着熟悉的仙鹤方补,符念念感慨道:“其实我总觉得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虽然这想法有点自私,不过凭你的能力,留在镇子上当教书先生实在可惜。”

    “软软毕竟是我们的弟弟,我没办法坐视不理,想来你也是如此。”冉至俯身吻吻符念念的额头,“其实我并不厌恶这里,我只是想问你,又回到这个地方,你怕吗?”

    “你不怕,我就不怕。”符念念樱唇轻挑,“你的怀里可暖了,只要你抱一抱,什么都会好的。”

    冉至欣然而笑,“念念,京城虽然让我家破人亡,可是这里也让我重新拥有家人。离开是因为我想保护你们,现在回到这里也是如此。”

    “嗯,我知道,我都知道。”符念念也看着他笑,仿佛骤然回到多年前那个冬天。

    贪睡的苏月皎急着跑来找爹娘,忽然见到冉至一身官袍,气宇轩昂,不禁有些愣住,她喃喃道:“爹今天好威风啊。”

    “好看吗?”冉至将朝笏收进袖子,“迟些再看吧,爹得走了。”

    苏月皎连忙仰着头问符念念,“娘,爹要去哪?”

    符念念俯下身温柔地,“路还很长,你爹要往前走。”

    冉至笑着回过身,“咱们要一起往前走。”

    即便笑泪与共,也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完】

    作者有话要:

    正文完结,感谢大家的陪伴和建议,感觉这本书的写作过程中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以后一定会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

    【预收《宠你到云边》欢迎收藏,机长&空姐的追妻火葬场】

    为逃避商业联姻,富二代景致只好委身在航空公司当空乘,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横竖都顺眼的男生。

    他制服加身超板正,潇洒又英挺,和善没架子,搞得十只鹿瞬间开始在景致心里齐头并进。

    景致本以为春天到了,她又相信爱情了,结果脚都还没伸进爱河,她就发现什么都是假的,人家其实是在跟别人赌,把她当成拜金女溜着玩:)

    终于搞清楚自己为什么总是倒霉的景致淡然一笑,励志在公司赚点钱立马跑路。

    谁知道从这以后,她上机组车邵亦煌坐她旁边,航前会邵亦煌总盯她看,在公寓扔个垃圾都能偶遇某位“太子爷”。

    景致:你干嘛?邵总不是我只会勾引人吗?

    邵亦煌:那个……主要想让你勾引勾引我。

    景致:有人我们这种拜金女是高攀不上邵总的。

    邵亦煌:谁的?不是我!我的明明是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