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酒厂打工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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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那块水晶看了一会儿,萩原研二越看越觉得这东西有点邪性,就好像多看片刻,就会变得思维一片空白。

    看起来确实会是沙罗喜欢的东西,萩原研二有种莫名而来的直觉。

    他用指触碰了一下这枚水晶,表面光滑冰冷,坚硬却无比轻盈。

    萩原研二笑着问道:“沙罗从哪里买的?”

    沙罗心虚地撇开眼睛,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萩原研二的问题。

    因为这并不是她买来的,而是她的咒力结晶。

    花了她全部咒力储存的三分之一,才汇聚成这么一块实体化的结晶。

    沙罗又捏了好久,直到那块的晶体终于出现了像是一块水晶的形状,正好可以当做给萩原研二的回礼。

    但萩原研二问她是从哪里买的,她又不出口。

    见惯大叔送礼巴结客户领导,做人不到一年的咒灵,下意识地认为礼物越贵越好——可萩原研二又不要她的卡。

    而沙罗看得比钱更珍贵的,只有她的咒力了。

    但这东西又实在不值钱:市面上也没有买的。到处去问,只有一个美女店员曾经笑眯眯地递给她一个办。

    一个带着眼罩,白发被眼罩拢得竖起来,身高腿长的男人。

    作为一名强大的前特级咒灵,沙罗呆滞地看了那个办两秒,倏然一蹦三尺高,被吓得夺门而逃。

    留下店员姐姐一脸疑惑地重新摆好她们的热销品。

    于是,沙罗困惑地发现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送礼物要送贵的,萩原不收银行卡,自己把珍贵的咒力结晶送他,但咒力买不到所以完全算不上贵。

    最后,面对萩原研二因为她长时间沉默而变得困惑的目光,沙罗只能嘟囔道:

    “忘记了,觉得好看就送给你。”

    “其实很贵的。”只是在这个世界没有行情而已。

    沙罗心虚地声补充道。

    萩原研二一看就知道她的不是真话,且不提他作为警察本就有识别微表情的能力,沙罗本身就完全不懂得掩饰情绪。

    不过,他以为这水晶是沙罗随便买的,不贵,只是一向重视物质价值的沙罗不好意思这么而已。

    善解人意的池面警察微微一笑,并没有揭穿,轻声道:“我真的很开心,谢谢沙罗。”

    谢谢你,把你觉得好看的东西送给我。

    这份甚至没被主人察觉的心意,远比一张银行卡更让萩原研二心动。

    ——而且还不会让他有受贿嫌疑。

    萩原研二此时看这枚水晶,慢慢地不再觉得诡异了,甚至细品之下,那抹黑色人影融在灰蒙蒙的雾的脉络中,还有几分抽象桀骜的艺术美感。

    他珍重地把那个盒子收起来,却想到什么,动作骤然顿住。

    沙罗平常从来不带包。

    这枚水晶,是她从那件粉色外套的口袋掏出来给他的。

    可沙罗应该不知道今天会碰到他。

    “沙罗一直随身带着这枚水晶吗?”

    一向磁性顺滑的声音中莫名出现些微的艰涩。

    沙罗点头:“你很久没有联系,不知道多久能见面,我怕忘了,就揣在兜里。”

    她经常放空的脑袋,也许在某一个瞥向的瞬间,曾经划过也许能在街上偶然碰见萩原研二的想法,于是沙罗就把要送给萩原研二的礼物,直接放在外套兜里。

    这样就不会忘记了,咒灵安心地想着。

    只有两周而已,并不是沙罗所的“很久”,萩原研二安静地想到。

    但最终,他只是笑笑:“抱歉

    ,沙罗。下次休假我们一起去玩好吗?”

    沙罗听后点点头,平静地从兜里再次掏出一个东西,递给萩原研二。

    “这个,你拿着。”

    “”

    怎么又是那张卡!

    萩原研二忍住拿头撞仪表盘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为什么沙罗总想给我送银行卡?”

    穿着便服的年轻警察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着装,受到家里修车厂突然破产的影响,萩原研二养成了储蓄的习惯,但他仍旧会留出一部分工资用于维持自己的生活品质。

    现在穿的这身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奢侈名牌,却也是某个品牌的当季新品——不管怎么样,也不至于让沙罗觉得他的经济状况堪忧吧。

    萩原研二百思不得其解。

    沙罗却看起来比他还茫然:“你不高兴?”

    “这是沙罗的心意,我当然非常高兴,但是,”

    萩原研二斟酌片刻,试图向沙罗解释送别人银行卡是一种不常见而且极其不安全的行为。

    “对了——”

    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拉开副驾驶的置物盒,抽出里面最上方放着的一张宣传单。

    那是一张防诈骗的宣传单,上面列举着诸多诈骗行为与对策,宣传语印在一片花花绿绿的卡通图案和圆润的色块上,很是吸晴。

    沙罗虽然本体是个黑漆漆的咒灵,但因为长期没有实体,只能感受到视觉和听觉上的刺激,因此她对颜色鲜艳的东西很有好感。

    看着她专注的神情,萩原研二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沙罗还在盯着那张宣传单。

    萩原研二发现她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聚焦,显然正在走神。

    本身就没有什么情感的眼眸此时更是一片空荡,像是没有任何生物存在的溪流,寂静淡漠得不像人类。

    “那个,沙罗,你看得懂的,对吧?”

    沙罗无辜地摇了摇头。

    “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指指尖指向的,是宣传单第一行的第三个字,是一个汉字。

    没有上过学就直接跳到工作,沙罗的拼写水平仅限于平假名和片假名,以及一些简单的汉字。

    五分钟,才看到第一行的第三个字。

    萩原研二:不认识倒是早啊沙罗。

    ——

    当赤井秀一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他看到香槟坐在一把长椅上,低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正在干什么。

    这是郊区一个有些破落的公园,附近的居民区人丁稀少,又加上正值夜晚,公园里路灯坏了,漆黑一片,自然空无一人。

    在如此恶劣的光照条件下,看见处处透着诡异的犯罪组织成员背对着自己,赤井秀一丝毫不敢大意。

    他一步一步靠近沙罗,刻意把训练过的脚步声控制在能被察觉的范围内。

    果然,香槟察觉到他的靠近,站起来转过身。

    赤井秀一隐隐约约看清了,被香槟捧在怀里的是一本书。

    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沙罗在读书。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fbi卧底探员此时也想问一句:这公园里一盏路灯不亮,你在一片漆黑里读书是有什么毛病?

    接着月光,他读出封面上那几个硕大彩色的印刷字体:

    国语六。

    这是日本学六年级的语文教材。

    赤井秀一:

    香槟的行为远比他想象的更诡异。

    fbi王牌探员在感到荒谬之余,不禁

    产生了一丝怀疑:也许香槟只是用了这个封面,里面的内容被换掉了。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想借着月光瞟到上面的文字。

    按理,沙罗应该是害怕赤井秀一的靠近的,但公园里太黑了,光线很暗。

    虽然沙罗在黑暗中视物毫无困难,但她还是自欺欺人地半阖上双眼,假装因为黑暗自己也看不清赤井秀一的长相。

    她凑近了些,虚心请教道:“诸星,这个字怎么写?”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

    确认了,不是什么密文件,也不是什么变态教程,这就是一本普通的国六年级课本。

    但赤井秀一却更警惕了,背部肌肉不自觉的绷紧。

    “诸星大”的人设是海外雇佣兵,自幼在美国长大,因为得罪了美国的势力,所以于今年逃到日本。

    他可以会日语,但决不能表现得对日本文化和日语太熟悉。

    香槟又在试探我,赤井秀一警觉地意识到。

    他装作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抱歉,我之前一直在美国,对日语不是很了解。”

    “——但你的日语的很流利啊。”

    一道瘦长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与赤井秀一纯正地道的日语口音不同,这个男人低沉有力的日语腔调中,夹杂着几分不容错辨的欧洲口音。

    沙罗眼睛一亮:“卡尔瓦多斯前辈!”

    她朝哪个人影跑过去:“你知道这个字怎么写吗?”

    卡尔瓦多斯瞟了一眼,僵住了。

    他之前为了追随贝尔摩德大人掉到日本,本来就是短时间学成的日语,听还好,读写勉勉强强。

    何况,距离他调去英国分部已经有快半年的时间,速成的日语久久不用,没忘怎么就算是好的了,日文也还看得懂一部分。

    沙罗问的恰好就是他看不懂的汉字。

    卡尔瓦多斯陷入沉默,一般来他会干脆承认自己看不懂,他对面子没什么追求,习惯于有什么什么。

    唯独沙罗,在她面前自己也看不懂,就像是把自己和她放在一个层次上一样。卡尔瓦多斯对此感到强烈抵触。

    沙罗拿着课本,后知后觉,想和带她入职的前辈来一次久别重逢的握。

    她伸出去的,触摸到了一快冰冷的金属。

    卡尔瓦多斯的嗓音也是冰冷的,随着一声上膛声,他冷淡地道:“收回去,不想要了?”

    的是沙罗的,也是她摊开的书。

    握着木仓托,卡尔瓦多斯用木仓管不着痕迹地把那本学语文课本朝反方向推了推,

    沙罗乖巧应声,一点不满也没有地把收回去:“果然是卡尔瓦多斯前辈,出木仓的时候真是一如既往的果断帅气,这次能和您合作连带着诸星也能长长见识,实在是我们的荣幸

    “——你是不是,诸星?”

    被枪指着之后居然能如此自然地转移话题,而且还是开始恭维对方。

    赤井秀一暗自皱眉,几乎有些惊叹于香槟的自控力。来自fbi的探员觉得,香槟控制情绪和表情的能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真是不好对付的敌人,赤井秀一心想。

    表面上,他冷淡地朝着卡尔瓦多斯点了点头,回答了卡尔瓦多斯之前的问题:“我父亲是日本人,他在家里会和我日语。但我不会写。”

    卡尔瓦多斯不再搭理沙罗,而是饶有兴趣地看向赤井秀一:“诸星大是吗,我从美国那里听过你的名字,听你的狙击距离很远。”

    “”

    赤井秀一还没回答,沙罗却先一步震惊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卡尔瓦多斯:

    卡尔瓦多斯前辈见诸星的

    第一面就夸他了——

    为什么?!

    ——

    ?

    夜色如墨,东京郊外地带的两栋大楼隔着一条马路相望。一栋楼显然已经荒废了,随着时间逐渐剥落的墙皮摇摇欲坠,没有玻璃的窗口望进去是一个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另一栋楼要好上一些,虽然看起来也有些破旧,但仍有人在使用,一层是商户,二层往上多是一些办公室。

    因为远离市中心,周围的居民区不多,被警察注意到的几率,一些非法组织和弱不入流的帮派也常盘踞在此。

    这栋状态较好一些尚未被废弃的大楼,此时也是窗户紧闭,室内幽暗,没有人活动的痕迹。

    寂静一片的黑色中,突然出现一声清脆爆裂的响动。

    随后,空气又迅速重归于平静。

    卡尔瓦多斯举着望远镜看了看对面大楼的六层。

    那里的窗户有一处弹孔,透过窗户可以看到里面被一枪击穿的电脑屏幕。

    因为是凌晨黑夜,办公室中空无一人。但从电脑摆放的方向来看,如果是在白天有人在电脑前端坐的时候,子弹的轨迹显然会先穿过那个人的后脑,然后才会击碎电脑。

    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警示而已。

    提醒那个人,组织并非没有注意到他在暗中偷偷摸摸的行为。好在他并没有触及到组织的利益,不然等着他的就不是一台损毁的电脑,而是医院的太平间了。

    卡尔瓦多斯冷淡的声音中,破天荒掺杂着一丝赞许:“不错。”

    “不过,”

    他锐利地看了一眼赤井秀一,意味不明,顿了顿才继续道,“看起来,你的能力不止于此。”

    子弹的位置太正好了,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在朝他宣告着一个信息:我的射程比这更远

    赤井秀一沉默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紧绷的微笑:“在美国当雇佣兵,只是这种程度可吃不上饭。”

    卡尔瓦多斯不置可否,他接过赤井秀一拆卸好的枪支,随意道:“下次,你和我去靶场,让我看看你的真实实力。”

    听起来像是邀约,实际上却是一场对他能力的考验,也是“诸星大”能否进入组织的关键。

    赤井秀一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不露声色地微微颔首:“你不会失望的。”

    卡尔瓦多斯倒是挺欣赏这种自信,毕竟诸星大的狙击能力确实出色,他有这个资格自信。

    能把这种人引荐进组织,香槟总算是有点用处。

    这么想着,卡尔瓦多斯漫不经心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瞥了一眼:“香槟,走了。”

    在黑黢黢的天台一角上,沙罗正蹲在地上,垂头丧气地发呆。

    从远处看,活像是一朵阴郁的黑色蘑菇。

    直到任务结束,她才终于发现自己在这个任务中毫无用处,只是因为诸星大是被香槟举荐进入组织,所以照例来他的第一次活动需要她跟着。

    自己没派上用场不,卡尔瓦多斯前辈还夸了赤井秀一。

    不仅重视与职场前辈的关系,而且还有些微妙的雏鸟情节的沙罗抱着头,不想话。

    但卡尔瓦多斯的话一出口,她还是灰溜溜地跟在两人身后,不满地嘟囔:“卡尔瓦多斯前辈,你都没有邀请我去过靶场。”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卡尔瓦多斯简直牙根痒痒。

    他冷笑着转头:“上次你和我去靶场,你还记得自己的子弹打到哪里去了吗?”

    沙罗记不起那么遥远的事了,她摇了摇头

    卡尔瓦多斯咬着牙一字一顿:“你、打、到、门、上、去、了。”

    他真的不想回想。当时也在靶场练习的科恩与基安蒂,在听到动

    静后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着同情的欲言又止。

    好像隐约记起有这回事,沙罗迟疑地辩解道:“可能是因为门和靶子离得比较近——”

    “门在你脑袋后面。”

    沙罗闭上了嘴。

    赤井秀一陷入沉默。

    纵使木仓法出神入化到能某种程度上忽略常规认知上的物理规则,让射出木仓膛的子弹转弯,赤井秀一也无法想象:

    到底得是什么样的狙击方式,才能把子弹打到自己身后?

    下了天台,三人并不同路。

    准确来,是沙罗和卡尔瓦多斯要回基地交任务,但赤井秀一还暂时没有获得进入基地的资格。

    赤井秀一也知道自己的进度已经前进了一大截,参与了组织的任务。放长线钓大鱼,他此时必须沉住气,以免被怀疑。

    随意挥了挥,化名为“诸星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坐进卡尔瓦多斯的车里,狙击却没有立刻将车发动。

    他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双眼放空的沙罗,沉默片刻道:“贝尔摩德大人要回来了。”

    沙罗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前额重重磕上前挡板。

    卡尔瓦多斯被突然而来的声音震得一惊,皱眉道:“没撞坏吧。”

    沙罗赶紧到处摸了摸。结果发现,前挡板倒是没被自己撞坏,不过在车顶出现了一个微的弧度,也不知道是原来就有的,还是被她撞的。

    “前辈放心,挡板没坏。”

    卡尔瓦多斯怀疑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好。”

    沙罗心虚地收回了,然后倏然反应过来卡尔瓦多斯了什么,惊喜道:“贝尔摩德大人回来了?”

    贝尔摩德的行踪不定,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过日本。

    ——又或者她回过,但谁也没有察觉。

    卡尔瓦多斯点头:“有一批卧底需要处理掉,贝尔摩德大人回来就是负责这件事的。

    “在此之前有一些准备工作,她希望你能处理干净。”

    沙罗兴奋地点头点到一半,想到什么,又迟疑道:“可现在都是琴酒大哥向我下达命令——”

    琴酒大哥才是她的直属上司,要是越过他去帮贝尔摩德大人办事,难免不会产生什么越级的问题,到时候琴酒大哥对她有意见怎么办?

    卡尔瓦多斯:

    香槟也就只在这些事情上动脑子,净想些离谱的东西。

    把跨国犯罪集团当成正式会社,把出任务当做正常上班;

    不仅把琴酒当成部门领导,还打算和所有成员都搞好“同事”关系。

    骤然听到琴酒的名字,身为贝尔摩德的爱慕者,卡尔瓦多斯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这你不用管,贝尔摩德大人会和琴酒。

    “不出意外,行动组的人也会和你一起行动。”

    毕竟,这是组织几乎近十年的重要部署。

    沙罗不明白其中缘由,也不会去问为什么贝尔摩德突然回国,为什么一向互相保持距离的行动组和情报组开始频繁地一起出任务。

    听既能给贝尔摩德做任务,又能光明正大地得到现在领导的允许,沙罗兴奋地双眼放光。

    卡尔瓦多斯看她这样,嗤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提前告诉你这些吗?”

    沙罗诚实地摇头,她知道自己也猜不到,干脆还是等卡尔瓦多斯直接告诉她比较轻松,

    “因为我也会留在这里,直到协助贝尔摩德大人的任务完成。”

    !

    “那前辈,要不要一起去——”

    卡尔瓦多斯瞪她一眼,打断沙罗兴致勃勃的邀请:“我在日本的这些日子,你最好不要来骚扰我——否则你别

    想和贝尔摩德大人一起出任务。”

    这次的任务是组织的重要战略部署,卡尔瓦多斯要保证自己有良好的休息,在任务中能够保持最佳状态。要做到这一点,重中之重就是隔绝香槟这个让他心力交瘁的存在。

    要不是如此,他也不会提前告诉她贝尔摩德大人回来的信息,以此当做个把柄威胁香槟离自己远点。

    沙罗从善如流地闭嘴,乖巧地点点头。

    比起和卡尔瓦多斯前辈下班喝酒,还是能见到美艳动人又温柔和善的贝尔摩德大人比较重要。

    ——

    站在沙罗的客厅中,萩原研二看着面前的一个箱子,陷入沉默。

    “”

    “为什么是提箱?”

    两人的思维日常接不上轨,准确地来,是萩原研二无法摸透沙罗到底在想什么。这对于一向善于揣测他人心思的萩原研二来,无疑是一种少见的体验。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谁都会想知道,为什么有人外出露营,会带上一个像是从惊险犯罪电影的绑架赎人桥段中,直接拿出来的,四四方方的铁皮提箱。

    还真的有人在卖这些东西吗?

    ——显然是有的,不然沙罗也不会拿出来。

    沙罗一脸平常地道:“很方便,可以提。”

    因为是提箱啊,萩原研二忍不住想到。

    各有各的喜好,这也不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事情。这么想着,萩原研二耸耸肩,也没有太过在意,上前帮沙罗拎东西。

    几周前,因为心里充斥着各种纷繁思绪和复杂的感情,等萩原研二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有两周没有联系过沙罗了。

    直到沙罗第一次主动找到他。

    萩原研二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是愧疚,虽然看起来沙罗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但他还是想要竭力弥补,于是提出了用自己四月份的休假时间陪沙罗出去转转。

    他在上搜寻一番关于钓鱼圣地的信息,发现长野县有一个新开的滨湖营地,据风景优美怡人,垂钓体验非常好。

    本来,年轻警察有些犹豫,不知道和沙罗两个人一起去其他地方过夜,会不会不太好。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感情,而沙罗还一无所感,这样的状态一起出去旅游,未免会让事情更加复杂——虽然只是对于萩原研二而言。

    但下一秒,萩原研二看到留下评论的人都纷纷称赞:

    这是一个带父母来的好地方。

    我家老爸非常在这里钓鱼。

    爷爷在这里钓上了大鱼,湖水很棒,鱼肉肉质鲜美,爷爷很高兴。

    亲子,垂钓,大叔们评价度很高。

    “”

    就这里了,萩原研二肯定地想道,沙罗绝对会喜欢的。

    至于他的种种顾虑和基于人情世故的考量

    看沙罗此时难掩兴奋的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没有这些担心,只是纯粹地期待着湖边的垂钓。

    或许这种兴奋中,还有两天中一直能够看到萩原研二的原因,虽然萩原研二和沙罗本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但谁知道呢。

    ——

    ?

    山间,被茂密青翠的山林植被簇拥着的,是一条被雨水打湿、蔓延着淅淅沥沥的泥水的公路。

    在迷蒙的雨幕中,透过细细密密的雨丝,能看见一辆白色的车在路上以中规中矩的速度行驶着,轮胎压飞星星点点的水花。

    考虑到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人是萩原研二,也许这种速度算是非常谨慎心了。

    雨并不是很大,但考虑到山路的复杂回折以及雨天道路湿滑,萩原研二不停地放缓着汽车行驶的速度,

    心中有些忧虑。

    按这个速度,他们可能要很晚才能到达露营地。

    开着开着,一直专心注意前路状况的萩原研二眼神一凝,不确定地道:

    “沙罗,前面是不是有两个人?”

    的确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路边停留,在雨中更显眼的,是那辆挡着两个人的白车。

    “那辆车好像出问题了。”

    萩原研二皱起眉头,发现其中一个人来到车前侧的一只轮胎旁,蹲下来细细检查。

    另一个人发现了萩原研二的车,于是大幅度挥动着臂。

    怕车胎带动的泥水会见在那个蹲在轮胎旁的人的身上,萩原研二在最大程度上放缓车速,让车几乎是滑行到两人所在的位置。

    蹲在车胎边上的人看到来车之后,愣了愣才起身。

    当车离得足够近的时候,透过沾满水珠和雨线的车窗,萩原研二看到了一张可以是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个人也愣住了,有些不可思议地:

    “我看车有点眼熟,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啊,g。”

    路边的人正是比萩原研二更早出门的松田阵平。

    他的一头卷毛淋了雨,湿漉漉地更加卷曲起来,一缕一缕地垂落着,耷拉在额前,竟然显得有几分无辜可怜。

    不过他回瞪沙罗的视线倒是气焰犹存。

    沙罗礼貌性地瞪了他几眼,然后若有所思地道:“你的头发,有点像隔壁家的桃太郎。”

    萩原研二没忍住,喷笑出声:桃太郎是沙罗邻居夫妇养的一只泰迪,毛发偏深,尤其卷曲。

    松田阵平一看萩原研二的表情就知道沙罗口中的“桃太郎”的绝对不是人,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再搭理沙罗。

    “喂,佐藤,救兵来了。”他向后喊道。

    来到他身边站定的,正是搜查一课的警察,佐藤美和子。

    穿着便服和牛仔裤的女警也有些狼狈,但比松田阵平的样子好一点。她把被雨水打湿的短发一股脑地捋向脑后,露出清晰的五官,利落潇洒。

    察觉到车内是两张熟悉的面孔,佐藤美和子松了一口气。

    看两人都被淋的不轻,萩原研二赶紧打开车门让两个人坐进来。

    他从旅行包中翻出一条备用的大衣递给佐藤美和子,同时有点疑惑地问道:“阵平,美和子学妹,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阿嚏!”

    松田阵平打了一个喷嚏,熟门熟路地从萩原研二的车上抽出一张纸巾来,瓮声瓮气地:“来查案子。”

    萩原研二沉默片刻:“阵平,咱们是警备部的。”

    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好像不负责查案子吧?

    沙罗一时间大为震撼:原来松田是这么热爱工作的人,不仅加班,还帮同事完成不属于自己部门的工作。

    被沙罗用异样眼光审视的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在她空洞双瞳的注视下,颈后汗毛直竖。

    他不爽地:“你看什么?”

    却因为刚打过喷嚏的声音不太自然,显得有几分色厉内荏。

    这个人好像比平时变弱了,沙罗暗想到。

    佐藤美和子无奈地把衣服递给松田阵平,虽然淋了雨,但她倒是精神抖擞,毫无异样。

    看到松田阵平和沙罗像是在狭路相逢的两只野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眼神对峙,车里两个唯二像个真正成年人的人对视一眼。

    萩原研二忍住笑意,佐藤美和子无语地摇了摇头,。

    看松田阵平忙于对峙,没空回答萩原研二的问题,她便答道:“是我拽着他一起查的。”

    这么也不尽然,在洗间中自尽并且试图嫁

    祸给另一个人的原田凛案件水落石出后,他们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发现了相同的疑惑。

    这桩案件中的疑点太多了。

    对警察异常警觉且忌惮的黑裙女子吉木百合;即便被指认为主要嫌疑人,依旧对被勒索事由三缄其口的渡边胜;以及

    “渡边胜的指纹检测结果出来了,匹配到了前阵子的公园木仓杀案。”

    萩原研二挑了挑眉:“报案人不见踪影的那起案子?”

    佐藤美和子点了点头:“后来通过电话号码找到了一名报案人,不过案情和她无关。渡边胜的指纹匹配上了原田凛随身携带的包中那把木仓,弹道比对也一致。”

    松田阵平插嘴道:“公园那起案件的死者,他和前女友分,就是因为渡边胜和他前女友在一起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找渡边胜是为了勒索他,倒不是为了给他自的前女友报仇。”

    “他的前女友?”萩原研二问道。

    佐藤美和子捋了捋向下滴水的刘海,把衣服黏在脖颈周围的那一圈掀开,语气严肃地:

    “吉木鸢,被渡边胜单方面消失分后,就吞服了大量安眠药,后面没有抢救过来。”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从旅行袋中翻出一条毛巾,拿在里,又顿住了。

    大衣还好,毕竟是洗过干净的,递给被雨淋到的女孩子保暖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直接接触到皮肤的毛巾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包里的毛巾不是一次性的,也并非全新,递给人家女孩子用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萩原研二眨了眨眼,刚才他在思考两人的案情,注意力不在这边。

    现在想到这一点,已经翻出的这条毛巾似乎就不太好递过去了。

    天气湿冷,尽管他们都是警察,身体比较好,但一直穿着湿衣服也可能会生病。

    他里的毛巾转了个弯,递给松田阵平,然后转头问沙罗:

    “——沙罗有带毛巾吗?”

    “”

    沙罗眨了眨眼睛,拿过她放在脚下的那个铁皮的提箱,打开之后——

    拿了一叠钱出来。

    她殷勤地递到萩原研二面前,歪头问道:“这个?”

    萩原研二余光瞥到沙罗的提箱里面是什么,其他两个人也因为那个极少出现在现实生活中、造型独特复古中带着点可疑的提箱,而不由得侧目看去。

    然后,三脸震惊。

    提箱里叠着满满的现金钞票,虽然和这个提箱更配,但这个画面是不是更超现实了?

    “嗯沙罗,你的、不是,为什么?”

    萩原研二稍显语无伦次地问道。

    “你给我发了一些东西,我带钱可以买。”

    沙罗这么道,终于发现萩原研二好像没有那么喜欢这个提箱。

    她叹了口气,为什么呢,明明别人拿着的时候就显得很潇洒强势。

    果然,不愧是琴酒大哥,果然有着我难以企及的气魄,最终沙罗佩服地想到。

    “沙罗家里没有这些东西吗?”萩原研二困惑地问道。

    毛巾也就算了,怎么连其他保暖的衣服也没有带?

    沙罗平静地摇头:“坏掉了。”

    松田阵平见鬼似地看她:“上次你和g买的那些都坏了?”

    在现代,把衣服穿坏大概需要几年才不定可以做到。从上一次松田阵平看到她购物的时间来算,到今天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沙罗点头。

    倒不是穿坏的,那些衣服中有一半粘上了血迹,一两件上有弹孔,还有好几件被遗忘在现场,被善后的同事一并处理掉了。

    可不就是都坏了吗。

    “”

    “你可以用银行卡买。”佐藤美和子提醒道。

    她终于迟钝地发现,这个混血女孩的性格,似乎并不像是她的外表那样冷淡疏离,而是有点

    呆呆的?

    沙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忧郁地:“萩原不喜欢银行卡,上次——”

    萩原研二一顿,疾眼快地一把捂住沙罗的嘴,朝面露好奇的同事和幼驯染僵硬地笑道:

    “没什么,抱歉,我和沙罗之间有点误会。”

    ——

    “不是轮胎的问题。”

    萩原研二摇了摇头,得出了和松田阵平同样的结论。

    “那就麻烦了。”

    听到结论,松田阵平烦躁地把插进头发里。

    佐藤美和子问:“不能打开车前盖看看吗?”

    萩原研二摇头:“水流进引擎盖就更麻烦了。”

    日本山间的信号本来比较弱,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自己的,“啧”了一声。

    不出所料,他的显示没有信号,这表示他们无法联系到拖车公司。

    雨越下越大,即使站在伞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基本浑身湿透了。

    天色也变得越来越暗,萩原研二抬头观察了片刻,建议道:“要不然我们在附近找一户人家借个电话吧,也不能把美和子学妹的车放在这里不管。”

    松田阵平和佐藤美和子点头。

    在沿着道路开了大约十几分钟后,佐藤美和子眼睛一亮,她指向山间的一个黑点:“你们看,那是不是栋房子?”

    几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房子,又不仅仅是一栋普通的房子。开到近前,他们才发现,这是一栋几乎能被称之为城堡或是庄园的宏伟建筑。

    青灰色砖石砌起的圆形的塔楼,高耸着指向天际;悄无声息覆盖住一部分墙体的荆棘,只剩下枯枝;像是骷髅眼睛一般狭深邃的窗户

    这栋看起来年久失修的古堡,在黑夜的雨幕中显得尤为阴森诡异。

    三名警察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