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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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细嫩的手,属于四岁孩的细嫩的手。她轻握着阿秀冰凉的手,细声细气的了一句,“池塘里的鱼儿真快活!”若那些记忆了的片段是真实的,那么她不是自己落的水,也不是那个女孩推的。她这才忽然记起,那个被指认推她落水的好像叫铎玉娘,如果自己真是魂穿,那么,应该是自己的嫡姐。

    她的话刚出口,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纤细的女微微一愣,随即握紧了杨妍的手,柔声道:“月娘可是又贪看鱼了?”

    杨妍微微点了点头,又加了一句,“鱼在水里玩儿!”

    这时那个脆生生的声音急忙道:“二姑娘可是吓糊涂了,你当时是与大姑娘在一起玩的,如果她不推你,你如何能落水。”女的很急,玉字咬得很重,最后闹了半天,杨妍愣是没听懂她的是玉娘还是月娘。

    杨妍用眼角瞟了话的人一眼,是个白白净净的女,体态丰满,面若月盘,眉目清秀,长相到也标志,好像正是那个抓着铎玉娘不放,玉娘推人的妇人,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了有了模糊的记忆,仿佛叫刘慧,正是原主的乳娘。

    杨妍暗自思量一番,想着当时原主落水,这人身为乳娘不忙着救她,却是只顾抓着玉娘不放,完全没有把原主的生死放在心上,再看她话间眼神闪烁,目光游移,不敢与自己对视,心里有了计较,撅着嘴了一句,“我掉下去了,乳娘为何没跳下来救我?”引申的意思就是,你这乳娘是怎么照顾人的,你怎么把我照顾到水里去了。你照顾我都不上心,只知道把责任推给别人有意思吗。要无关的人都受罚了,这个照顾她不上心的人还在这里蹦跶,怎么都不过去吧。

    男冷冷的看了刘慧一眼,声音低沉的道:“奶娘可是忘记了府里的规矩,少夫人不责罚你们,是少夫人心底善良,到是养肥了你们的胆。”

    刘慧一听,急忙跪倒在地,“少主恕罪,奴婢只是实话实而已。当时奴婢见两位姑娘玩的开心,所以才走开的。”

    “够了,”男冷脸呵斥一声,“看在你是月娘乳娘的份上,罚月银三个月,如若在不用心伺候主,直接卖出府去,白岩府不留无用的奴婢。”这话的重,顿时一屋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了。

    刘慧心有不甘,急忙把目光投向了纤细的女,坐在床边的女适时的转过头去,仔细的帮杨妍擦着头上不存在的汗水,避过了刘慧恳求的目光。刘慧只得喏喏的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眼睛却趁人不注意,狠狠的剜了杨妍一眼。让杨妍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只觉得她的眼神太过冰冷,有着她不能理解的敌意。

    头痛的感觉席卷而来,杨妍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又开始沉重了。阿秀轻拍着她的脸,柔声道:“月娘别睡,先吃点东西,喝了药好好睡一觉,病便好了!”

    透过女温柔的眼神,杨妍只觉得这个女活得很辛苦,她的心里有太多的忧伤,一时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只好乖乖的点头。心里却一直计较着奶娘刚才的眼神,总觉得这个人没安好心。

    适时有丫头捧了热腾腾的汤药和吃食进来,贵妇人上前几步,接过那碗白粥,阿秀惶恐的起身,“夫人,还是我来吧,这使不得!”

    贵妇人却微微一笑,拒绝了阿秀的好意,要亲自喂杨妍,“如何使不得了,玉娘是我的孩,月娘便不是了么!”先祖母已经过世,她是府里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也是嫡母,月娘是要喊她一声母亲的。

    阿秀一时只觉更是惶恐,端坐在一旁的男适时开口道:“既然此事与玉娘无关,阿玲快去接孩出来吧,不能委屈了玉娘,我晚些去看她!”

    阿秀急忙伸手,接过施玲儿手里的粥。施玲儿心里也惦记着还在祠堂里跪着的玉娘,当下也不推辞,伸出柔软的手,在杨妍或者是铎月娘的脸上抚摸了一下,柔声道:“可怜的孩,你且好好养着,母亲明天再来看你。”

    时罗铎也站起身,“我书房里还有事要处理,阿玲,我们一起走!”

    张秀要去送,被他们二人抬手拦住,时罗铎温和的了一句,“好好照看月娘吧,不用送我们。”张秀只得停住了脚步,折返了床边。扶起杨妍,口口的喂她喝粥,直到杨妍摇头,她才放下。过了一会,药送来了,杨妍看着那散发着浓烈草药味的药汤,直觉的皱起了眉头,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张秀无奈,又是好一阵的哄劝。杨妍也无奈,现在这身体病着,若有现代的西药,磕上几粒,再不济挂个吊瓶,几天就好。如今也只能闭着眼睛喝那苦涩的药汤了。张秀好一阵安抚,药汤也凉得差不多了。杨妍索性取过汤碗,闭上眼睛,几大口喝下了药。旁边的一个丫头机灵的递过来漱口水,漱了几次,又取了一块饴糖让她含着,那中药的味道才稍微散了些。

    一直以为中药见效慢,喝了药,又睡了一觉,杨妍觉得整个人的精神都回来了。想到后世对中药的评价,不由摇头。多好的国粹呀,何止是种植的药没有野生的效果好,最紧要的是许多药材的炮制方法都失传了,而且许多药也绝了种。

    在床上躺了几天,这娇弱的身终于慢慢恢复了,杨妍也渐渐适应了她的新名字——铎月娘。也适应了她的新身份,浪穹诏少主时罗铎的庶出女。

    在院里了休养了一个多月,她今天终于甩开了乳娘和伺候的丫头,一个人悄悄跑到外面来玩,其实她只是想看看自己魂穿的荷塘,就在她犹豫着要跳还是不跳之间徘徊的时候,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心里不由对女孩失了几分好感,不由怀疑是不是记忆出了错,早知这女孩如此不把别人当人看,那时实在不应该帮她话,到底要让她在祠堂里好好跪上一跪。可仔细一打量又觉得不对,就衣着来,她旁边的男孩衣服所用的布料也不比女孩的差,都是锦缎。

    虽然不明白这里的等级制度,不过她对现在身处与大唐同一时期,南诏国建立前的六诏中的浪穹诏,这点历史知识她还是有的。

    地处西南夷的六诏,围绕着洱海,各自圈定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是南诏崛起前最混乱的时代,而洱海也不叫洱海,还叫叶榆泽。在多以兽皮为衣的年代,男孩能穿那么好的锦缎衣服,注定了也是身份不凡,看那衣着让铎月娘隐隐猜到了男孩的身份,时罗铎的长铎罗望,铎玉娘的哥哥。可即便是哥哥,如何愿意让妹妹从自己身上踏过,甘心当她的桥呢。这让前世身为独生女的铎月娘不能理解,毕竟听了太多不愿意让父母生二胎闹自杀,或者让父母写保证书的事。如今这一幕仔细看来是如此的温馨,这种感觉铎月娘从来不曾感受过。

    铎月娘默默的看着,眼里不自觉多了几分羡慕,若她也有个哥哥,是否也会如此关爱她。一件外裳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铎月娘回头,一个贵妇人正含着温柔的笑看着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身才刚好一些,也不多穿点,着凉了这么办。”语气里却是毫不做作的关爱,正是少夫人施玲儿。

    施玲儿声音温柔,话语里虽然带着责备却含了满满的关切。铎月娘急忙起身,恭敬的喊了一声,“母亲!”然后规矩的站好。

    施玲儿轻轻一叹,半蹲下身,与铎月娘目光平视,这点让铎月娘很是受用,不需要45度仰望她。施玲儿拉着她的手,试了下她的手心的温度,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养了一个多月,总算是见好了。”她抬眼看了下四周,“伺候你的丫头婆呢,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在此?”

    铎月娘眨巴着眼睛,“她们这不许,那不让,我只能闷在屋里,什么都不能做,烦!”着倔强的抿起了嘴,只怕施玲儿生气责罚那些人,虽然是下人,到底也是人,她习惯了人人平等,实在接受不了主奴婢那一套。

    “哎,无论如何,你身体才刚好,心些也是好的。”施玲儿轻叹一声,到底没要追究下人的责任,这到是让铎月娘悄悄松了一口气。

    施玲儿怜惜的轻抚着铎月娘的脸颊,“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为了秀姨娘,你也该多爱惜自己一些。以后莫要在风口上坐着,衣服还是要多穿一件,冷着不好。”她又看看不远处的荷塘,自然也看到了那边蹦蹦跳跳的两个人,笑容更是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