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莫名的陪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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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我们都要活得好好的。”皮罗?答道,“月儿,你的手镯可否借我一看?”

    铎月娘有些不明所以,到手镯,以前他送的羊脂玉镯因着意义不凡,铎月娘也不方便戴,手上只有昭觉寺带回来的息魂,因着镯取不下来,所以一直戴着,她捋起袖,“五哥可是要看这镯。”

    “嗯”皮罗?应了一声,仔细的打量着镯,“还好没记错,你看我手上的镯与你的可像?”着也捋起了袖,一只银镯露了出来。上面一条条蛇互相缠绕着,扭成了一朵朵枝叶相连的山茶花,镂空的纹饰与铎月娘手上的镯一般无二。

    铎月娘心里疑惑,不明白皮罗?意欲何为。皮罗?解释道:“日后若有人问起这镯的来历或向你讨要,你只是我们儿时一起设计,亲手打制的,只此一对,你一只我一只,不能送人,可记下了。”

    听他解释完,铎月娘终于明白来的皮罗?的心思,这只镯来路诡异,而且取不下来,若别人问起,或许可以搪塞一二,可亲密之人问起,到底不好实话,如此倒也解决了了镯来路的问题,便点头应下了。

    晚上,时罗铎来到铎月娘的帐篷,支开了玉娘,他的手抚上铎月娘的发,铎月娘的脸,最后停在了她的脖上,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轻触着铎月娘的肌肤,一片冰凉,他的大拇指就停留在铎月娘的喉珠上,上下滑动。第一次,他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犹如地狱吹来的风,他低声道:“为什么蒙舍愿意许你平妻之位?他们到底知道了什么?”

    铎月娘呼吸有些困难,勉强吸入一口气,道:“那年在山上我外出挖野菜,碰到过他,他他叫杜朝许。”

    时罗铎怔愣了片刻,平静的问道:“他认出你了?”

    铎月娘道:“哥哥结婚的时候就认出来了,只是我没承认而已。与他们起无底潭时,我是算准了他不敢承认自己是杜朝许,才故意那么的。”六诏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他在错误的时机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自然不敢乱话。

    时罗铎的拇指在她的喉咙上僵持着,只要再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她的喉珠,甚至要了她的命。铎月娘不明白出了什么变故,她只是清楚的感觉到时罗铎的杀意。然而时罗铎好像有着什么顾虑,所以一直没有下杀手。他在迟疑,他在犹豫,铎月娘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挣扎。也算是铎月娘命大,时罗铎向来宽厚,对铎月娘也是疼爱有加,如果换了是别人,没利用价值的庶女,死一车都不可惜,她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了。

    时罗铎纠结着,手指上的力道在一点点收拢。铎月娘感受到了窒息,可她仍倔强的看着时罗铎。她一直告诉自己,这是个宽厚温和的父亲,他能对她下手,自然有要下手的原因。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铎月娘觉得晕乎乎的。她不畏惧死亡,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帘一掀,灼热的火光毫不掩饰的挤了进来,刺得铎月娘眼睛生疼,一个修长的身影带着火光是热度,跑进了帐篷,跑进了铎月娘的生命。他用力的掰开时罗铎的手,声音有些不稳的道:“叔叔,我父亲有要事相商。”

    时罗铎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脸上的情绪瞬息万变,诡异得让铎月娘捉摸不透。半晌他轻叹一声,似松了一口气,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铎月娘知道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她清楚的知道时罗铎不愿意杀她,虽然她不知道时罗铎的杀意从何而来,可能把时罗铎逼到如此境地,估计还是与那个东西有关。“唉!”铎月娘轻叹了一口气,感激的唤了一声,“五哥!”

    皮罗?应了一声,胸膛在剧烈的起伏着,气息未稳。显然一路赶来,估计也是被吓到了,良久才低声道:“有我在,月儿别怕!”

    铎月娘含泪点了点头,“我不怕!五哥,为什么?”铎月娘疑惑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什么都别问,你也不需要知道,我会护着你的,相信我。”皮罗?保证道。

    “嗯”铎月娘用力的点了点头,皮罗?的回答让铎月娘更是肯定了心理的猜测。如今六诏关系微妙,时罗铎如此选择,铎月娘也不生气。她是第一出火药配方的人,如今时罗铎是唯一的知情人,铎月娘的出嫁,表示他把配方送了出去,这是件很危险的事。

    铎月娘一直奇怪皮罗?如何能那么快的赶来,后来皮罗?悄悄的告诉她,是玉娘见时罗铎神色不对,第一次与月娘话的时候把她撵了出去,放心不下,便找了皮罗?。睿智的皮罗?立马想到了什么,急忙跑了过来,这才险险的救下了铎月娘。

    接下来的回程一切都很顺利,皮罗?一直送铎月娘回了浪穹。虽然还未曾及笄,可玉娘与益西情投意合,时罗铎也不愿驳了玉娘的意,扎西尼玛早早准备好了哈达、茶砖和盐,派人一路快马送到了浪穹,定下了玉娘与益西的亲事。皮罗?的亲事也在不久后被敲定,蒙舍的阿慈是个胆又害羞的姑娘,虽然一直都不合皮罗?的心意,只是被人算计,发生了那样的事,总要给阿慈一个交代,所以皮罗?本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此事便丢给了咩罗皮处理。铎月娘与越析的彩凰同时做了炎阁的平妻,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从下变有仇怨的两人,如今竟成了一家人。

    铎月娘知道自己将来有的乱,也是一阵唉声叹气,只觉得未来一片惨淡。她与皮逻阁的婚事到是一波三折,波冲的刁难,时罗铎的故意为难,蒙舍都一一接招,在几经奔波来回后,彩礼敲定为,百张波罗皮,猪、牛、羊各一百,再加上各色彩衣、饰品、头面、以及糖、茶、酒水等,都备了过百的数目,这样的排场直接压了彩凰一头,气得彩凰又是哭又是闹,波冲也出兵与蒙舍打了几次,随着彩凰的情绪被皮罗阁的温言软语安抚了下去,波冲也消停了下来,这场被算计的婚嫁也终于被敲定。

    最搞笑的要数蒙舍二郎,听他去求盛逻皮要求娶铎月娘,被盛逻皮一顿呵斥,最后抽抽噎噎的哭了几天,闹着绝食,要了了此生,无奈之下,盛逻皮只能退而求其次,答允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才恢复了正常。至于他想做的事,估计也是姑娘家的赏花绣朵之流了。

    此事传到浪穹,铎月娘她们也只当了个笑话来听,终究事成定局,她们谁都没逃掉。最后最幸福的或许也只得了玉娘一个而已。此次观音市一行,有人欢喜有人哀,真是烦恼未去又添新愁,如此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几个人原本商量好的游玩的事也不了了之,只余了满腔的遗憾。

    回到浪穹,铎月娘被罚去了祠堂思过。她在祠堂里跪了三天,绵绵春雨带了春天的微凉,轻柔的飘洒了三天。第三天晚上,张秀红着眼睛来祠堂接她回去。彼时铎月娘泡在浴桶里,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想歌唱。张秀在她旁边轻声着,声音依然轻柔婉转,温暖如三月清风,“五郎在你父亲的书房前跪了三天,绵绵细雨也下了三天,时断时续,那就以个愁呀,雨丝打湿了他的衣服袍,大郎和玉娘也去陪跪,最后他们三人都昏倒在书房前。你父亲怕他出了事不好向你大伯交代,也心疼大郎和玉娘。才答应放你出来的,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今天发生的事,别忘了你的兄弟手足。”

    铎月娘心里一痛,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刚才的舒适全都消失不见,耳朵只剩下那几个字“五郎在你父亲的书房门口跪了三天,被雨淋了三天,大郎和玉娘也去陪跪,最后他们都昏倒了。”铎月娘腾的从水桶里站了起来,不料跪的太久,膝盖早已肿胀,又无力的跌坐了回去。泪水顺着脸庞一滴滴滑落,掉进浴桶里,和着氤氲的水蒸汽,却是再也分不清什么是水什么是泪。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出声来,呜咽的问张秀:“娘,我想去看看五哥,我想去看看哥哥姐姐。”

    张秀含了泪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看的,不过是一场错过了的缘分罢了。”

    铎月娘只低声呢喃着:“我只想去看看他们,他们安好,我便心安了。”

    张秀温柔的道:“先休息一晚,明天在去吧,你现在脸色不好,他们看了会心疼的。”

    铎月娘终究还是没有见到皮罗?,第二天一早,他便回了?赕,不曾向以往一样来与她道别,只留下一句嘱托,“让月儿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传话的丫头的机械的重复着皮罗?的话,学不来他语气的深沉和情深,铎月娘听着,感动之余不由又添了几分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