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打歌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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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铎月娘知道他的疑惑,也不便明,大家所图不过一个‘生’字而已,没必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况且他们也不过是一群掌控不了自己命运的可怜人而已。当下差开了话题,“没有你平安的消息,我在府里也是提着心过日,总觉得不安生,索性求了夫人,让他们带我来找你,幸好老天垂怜,遇到了阿佑,也幸好赶上了。”

    不用得明白,皮逻阁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感叹,“幸好你来了,不然今天我定是落不了好了,如若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命来换您的平安,私心里我庆幸你来了,可我又希望你能在府里平安的等我回去,我”他道这里,竟是轻轻一笑,“你瞧,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了,竟有些语无伦次。”

    短短几天未见,皮逻阁清减了一圈,想必此战着实有些艰苦。铎月娘心思微动,面上也有了几分动容,“不是有派了大军跟着你吗,如何只有这么几百个人,我看着不足三百,大军呢?”

    皮逻阁叹息一声,“我这些天,一直带着五百将士,迂回的与越析将士作战,只为诱敌,目的是将他们引到这个山谷里。张斌带着大军在此地设伏,按约定,现在我应该可以看到他在这里出现,只不知是哪里出了变故,至今我都没见到他的大军,如今只有我所余的区区三百人与越析三千人马对峙,幸得你们从天而降,帮我吓退了越析,越析一时也摸不清我的底,暂时还没有动作,等他们探明我们的情况,此战不容乐观,我的希望还是寄托在张斌身上,只怕他能及时赶到。”

    铎月娘叹息一声,有些失落,“可惜我不懂这些打仗的事。”皮逻阁的委婉,铎月娘心里却是明白,如果援军未到,等待他们的结果就是必败。三百对三千,情况着实不乐观。

    此时一个将跑到皮逻阁旁边,看了铎月娘一眼,皮逻阁微微点头,他才道,“副将军,还不曾见到大军的身影,我们该如何是好?是否撤退?越析那边见我们迟迟没有动作,应该已经起疑了。”

    皮逻阁沉吟了半晌,“如果撤退,这些日的辛苦都白费了。若不退?”皮逻阁犹豫着,他不敢赌,三百士兵,人数不算多,可也要培养多年。他来的时候带了五百,如今已经有两百来个弟兄的把热血洒在了这片土地上,若不能成功歼敌,给波冲点颜色,只怕日后只能无条件的妥协。皮逻阁不想要那样的结果,况且他也不甘心,两百来个兄弟的命为了此次计划已经葬送,不能就这么退却。

    那个将有些着急的看着皮逻阁,如今三百条鲜活的生命都在皮逻阁的一念之间,他们已经与越析对峙了三天,发现他们援兵没到,只是迟早的问题。

    此时,阿佑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晃悠了过来,在皮逻阁耳边低语了几句。皮逻阁心思转动,看着将要落山的夕阳,握紧拳头,坚定的道:“如此再坚持一夜,到明日拂晓,若援兵未到,我们撤退。”

    将有些着急,“如今越析军队已经蠢蠢欲动,援兵不到,我们只怕坚持不到天明呀。”

    铎月娘快速的分析者眼前的局势,头脑慢慢的冷静了下来,“谁我们援兵没到,我们不过是暂时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头,定然能一举灭了来犯的越析军。”

    皮逻阁一愣,不明白铎月娘为何有此一。铎月娘轻声道:“我有一计,可助三郎惑敌,至天明。”着凑近他耳边,悄悄了几句。皮逻阁先是眉头微皱,待得听完,面上已浮上喜色,顾不得旁人在场,一把把铎月娘搂进怀里,只把铎月娘尴尬得红了脸,再不敢抬脸看人。

    山下,张斌手里捏着信封,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实在不明白诏主为何要下这样的命令,想到皮逻阁与他的约定,他望着眼前的山坡,叹息一声,“就地扎营!”

    几个副将面面相觑,与皮逻阁的约定他们是清楚的,他们早就到了山脚下,此时已经到了半山腰,今天就是围歼了那些屡屡冒犯蒙舍的敌军的好时机,不明白大军将为何不按计划行军,而要让他们就地扎营,眼看胜利在望,却不允许他们动手,不由心里都有些憋闷,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只得试探的问了一句,“将军?”

    张斌抬了抬手,“什么都别问,明天一早,我们便攻上山去。”心里却不由暗暗一叹,只盼着皮逻阁能熬过今晚。只要过了今晚,他便不算违了诏主的命令。

    夕阳已经落到了山脊的背面,夜色沉沉的降临,浓稠的黑暗,重重的压在每个士兵的心头。皮逻阁的大帐旁,山顶上,山腰间,大大,升起了数十处篝火,皮逻阁命令士兵们在火上烤了肉,把山间猎来的野味都架在火上烤得喷香,铎月娘拉着皮逻阁的手,又拉了几个士兵,围着篝火,唱着简单的拍,开始打歌。起先,士兵们还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都来了兴趣,只除了一直在暗中盯着越析动静的暗哨,所有的士兵都学着铎月娘的样围着篝火,吃着烤肉,跳着舞,大声的着,笑着,唱着。也有几个稍通音律的,没有乐器便吹着叶。简单欢快的节奏,让众人都欢快了起来,踏着简单的步,拉着手围着篝火尽情的跳舞,只在山顶上,山腰间,扬起一片灰尘,远远看去,只觉人影绰绰,似有大军在换防。附近的乡村里的村民见了这边热闹,也来了兴致,竟然也跑来凑热闹,到也是一片军民同乐,其乐融融的景象。皮逻阁心里也甚是欢喜,如此却是更好的迷惑了敌军。

    越析的将士经过一天的对峙,心里早已生疑,估摸着是被皮逻阁骗了,他们深入敌后,援兵肯定没到。刚想点兵,趁夜偷袭,忽见山头上,山腰间,燃起了数十处篝火,人头攒动,扬起了大片灰尘,藉着朦胧夜色,也看不清楚,只觉得如此浩荡的声势,想来定是援兵到了,不由懊恼一时心太过,失了先机,也歇了偷袭的心思,只能先休养好了,等天明在图围歼。

    张斌一夜未眠,一直听着山那边传来的动静,那动静很大,一丝一缕牵动着他的心,想到皮逻阁对他的信任,想起儿时一起长大的情分,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悸动,思量半晌,终是下令拔营,众人摸黑向山顶爬去,藉着夜色,隐秘在了黑暗里。他看着对面山头的篝火,心沉到了谷底,皮逻阁肯定因他的延误出事了,不由心里有些抽痛,他辜负了他。他不由攥紧了拳头,“传令下去,就地休息,天一亮便攻打越析军,务必杀光越析军,为三郎报仇,一个不留。”着他恨恨的一拳头砸在了树上。碗口的树枝摇晃几下,留下一个拳印。

    对面山上的狂欢还在继续,众人都轮换着休息,皮逻阁把人分成了几拨,一些休息,一些唱歌跳舞,如此轮流着,一夜打歌到天明。这是一个狂欢的夜,众将士吃饱喝足,闹得尽兴,更是轮换着休息,养好了精神;也是一个大胆的夜,他们在敌人的包围圈里尽情的打歌,只为了迷惑敌人,争取最后的时机。

    黑暗总会过去,黎明终将破晓,东方的天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皮逻阁站在山顶,看着山沟里的敌军,不由轻叹一声,可惜!忽然对面的山头传来了一阵喊杀声,定睛看去,波罗旗高高悬起,上面大大的蒙舍两个字,是张斌的援军到了,只见张斌红着眼,指挥着大军向山沟里的敌军冲去,敌军节节败退,不时传来一阵哀嚎。越析的军队摸不着头脑,昨天夜里明明是东面的山坡上有蒙舍的军队,为何今天早上进攻的方向却是从西面而来,退路被阻,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顿时乱做一团,才刚开战,自己内部就先乱了。张斌带着大军趁机突袭,一路所向披靡,杀人如砍切菜一般,大局已定。

    皮逻阁大喜,“我便知道他定不会不管我,我便知道。”声音里犹带了几分激动。他拉起铎月娘的右手,“月娘,你便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灭了越析的军队,我带你回家。”着塞了把匕首在铎月娘的手里。眼见敌军已在眼前,他忽然又有些不放心,把铎月娘的手抓得死紧,想了想,又摸出一块手绢,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绑在了一起,“如此我便能抓牢你的手了,除非我死,定不放开。”皮逻阁笑了笑,拔出腰间长剑,脸上表情瞬间肃穆,他挺直身躯,伫立在士卒后方,也不往敌军里冲,只捡了漏的人来杀,手起剑落,短短时间里,便结果了好几个。

    铎月娘只觉得自己的手心都汗湿了,原来战争离她这么近,眼里见到的是猩红的血,耳朵里听到的是长剑穿透皮肉的声音,是大刀砍在骨头上的声音,还有受伤未死之人的哀嚎声,更多是各种各样喊打喊杀的声音。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她,也被这阵势吓到了,一时呆愣在当场,有些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