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嫣然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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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舞止歌停,在一阵铃铛声中,六个“哑神”和两只孔雀在领头的引导下,跃入场内,开始跳“哑神之舞”。从当晚举行打歌的人家开始,挨户依次轮跳。先由大“哑神”跳一圈,然后其他角色才入内,跳时以打歌步伐为主,无固定舞步和另类规则,都是即兴表演,两只孔雀互相跳跃对逐,还用嘴作啄人状态。表演完后在众人的吆喝声中,表演者跳跃出户,表示该户已经送走“哑神”。如此往复直至最后一户结束,并在全村老幼的追逐吆喝下到达村边,卸妆后秘密返回。

    铎月娘听着,觉得甚是有趣,笑道:“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

    那两个男也听得颇有兴趣,刚才话的那人听着阿城的讲解,一直低头给旁边的青年着什么。见阿城完了,旁边的青年了几句,年纪稍大的那个又问道:“只不知道这位郎君的这个又是哪里的习俗,我等竟然从未曾听过。”完全没有自己只是路人甲的自觉,对方根本没必要回答他的疑问。

    阿城看了铎月娘一眼,铎月娘本着与人为善的原则,既然已经了许多,也不差解答几个问题了,便默许的点了下头。

    阿城得了铎月娘的许可,认真的回道:“这个镇上便有,只是有时间限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看到。”

    二人听了阿城的答案,虽觉有些遗憾,到底还是谢过了阿城。跳菜舞也看得差不多了,铎月娘便对阿城,“随意寻家酒肆,我们吃点东西便回吧。”

    阿城笑道:“可惜郎君没来,若是郎君来了,他们见了自然是要招待我们吃喝的,如今要委屈主随便打个尖了。”

    铎月娘淡淡的道:“不过一顿吃食,哪里就委屈了,也就是蒙舍的规矩多,想我在浪穹时,我阿爹可没有这不许,那不行的,都把我当男孩一样养。”

    阿城笑笑,不在话,带着她们熟门熟路的拐了几个弯,找了家酒肆,要了些饭菜随意的吃着。

    阿佑端着饭碗却一直不吃,眼睛定定的盯着旁边的食客。铎月娘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阿佑道:“赶紧吃吧,吃完了还要赶路回去。”

    旁边桌上的正是刚才和她们一起看跳菜的二人。阿佑盯着他们也不是没有原因,从刚才起二人就一直跟着她们。

    阿佑无奈,暗含警告的盯了那两人一眼,低头扒饭。她们几人边吃边聊,把阿城急得没法,暗示了几次,应该吃快一些,否则再耽搁下去,要走夜路了。有阿佑在,铎月娘也不害怕走夜路。她记得阿佑和皮逻阁可是杀过老虎的,蒙舍的波罗旗,都是他们俩猎的猛虎皮做成的。有这么勇猛的人在,只怕野兽都会绕道吧。

    闲聊着话题又扯到了阿城身上,铎月娘好奇的问道:“阿城,你也是乌蛮?”

    阿城摇头,“的是白蛮,原来住在石头村,那年发了大水,把家里淹了,我们一家在逃难的路上与母亲和妹妹失散,后来父亲也病逝了。我被石桥诏抓去当了兵丁,后来和石桥诏发生了冲突,我不幸被俘,做了奴隶被卖到了蒙舍,有幸被三郎看中买了我,因着我伶俐一些,所以做了他的贴身侍从。”

    铎月娘心里突然一动,想起那年上元节,他策马来寻,暗中告知自己院里出事的事,一直都觉得阿城面善,只觉得熟悉,今天听他提到妹妹,不由多嘴问道:“你可还记得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怎不让三郎帮你寻亲?”

    阿城看了嫣然一眼,欲言又止。嫣然却是一直认真的听着,听完阿城的话,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只听她喃喃的着什么,绿桃凑近了听她话。

    渐渐的嫣然越越清晰起来,“赤城,段赤城,嫣然,段嫣然!”她突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哥哥叫段赤诚,我叫段嫣然,我怎么能把姓氏忘了呢,我怎么能忘了哥哥的名字。”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绿桃刚想劝她几句,铎月娘虚一声,阻止了她。

    阿城则是定定的看着嫣然,眼神从震惊到狂喜。他喃喃的道:“嫣然,段嫣然,你果然是妹妹!”

    嫣然仍是不敢相信,她摇了摇头,“我肯定是在做梦,我肯定是在做梦,原来我哥哥一直在我旁边,他一直保护着我。”

    阿城问道:“你还记得多少家里的事?”

    嫣然道:“那时年幼,许多都忘记了,只记得,我们家里用石头砌墙,石头搭房。”

    阿城激动的道:“是,我们家的房,邻居的房都是石头砌的,还有吗?”

    嫣然想了想,急忙拉了阿城的右手,去捋他的袖,袖捋上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阿城急忙捋起了左手的袖,“你在找这块疤!”

    嫣然目光直直的落在那块丑陋的伤疤上,迷濛的眼神逐渐清亮,一丝狂喜涌上了她的面颊。

    阿城道:“在逃命的路上嫣然饿了,我便偷拔了个萝卜给嫣然吃。被人发现,挨了一顿打,有人用火把在我手臂上留下了这个疤。”

    嫣然哭道:“就因为那顿打,哥哥生病了,父亲带哥哥去看病,我和母亲在草棚里等了又等,等到草棚都塌了,也没有等到父亲和哥哥回来,后来母亲也病死了。”

    阿城接着道:“父亲带我出门不久,碰到了来抓丁的,把父亲抓走了,把我丢在路上。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破烂的窝棚里,一个乞丐捡了我,我命大又活了过来,后来我也被抓去当兵丁了。”

    嫣然听到这,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城也是红了眼眶,掌柜的以为她们出了什么事,一直站在柜台后伸着脖看她们。铎月娘只好咳嗽一声,道:“好了,你们兄妹相认是好事,看你们如同孩一般,只差抱头痛哭了。”

    他们俩这才勉强的控制住情绪,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望一眼,傻傻的笑了。绿桃也为他们高兴,只是旁听都红了眼。铎月娘看他们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招呼二结账。他们结了帐,刚走下楼来,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铎月娘疑惑的回头,只听二挑高了声音道:“二位,我们这可是做买卖的地方,可不是典当行,你拿个玉佩来抵饭钱这不合适吧。”

    只听一个有些别扭的声音咬着含糊不清的彝语生硬的了几句。二更不高兴了,“看两位也不像落魄的郎君,如何能骗店的饭钱,这些破烂玩意,我们掌柜可没兴趣收,还请两位莫要为难的。”

    铎月娘迟疑了一下,对阿城点头示意,阿城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上楼去了。铎月娘她们便缓步往外走去,不大的功夫,阿城追了上来,几人便一齐走了。刚出酒肆不久,那个年龄稍的青年疾步赶了上来。嘴里喊道:“娘留步!”的却是大唐的语言。绿桃他们不懂,铎月娘却是知道,不由停下了脚步,阿城和阿佑一脸的戒备的守在了铎月娘的身侧。

    铎月娘转过身,平静的看着他。以他的衣着气度,着实看不出他有什么企图,自己已经帮他解了围,按理不应该在纠缠才是。

    他来到铎月娘旁边,试着了几个字,然后一拍手,懊恼的摘下了腰间的玉佩,递到铎月娘面前。

    铎月娘微微一笑,用汉语道:“无功不受禄,郎君送错人了。”

    男先是一愣,接着面上一喜,含糊的了句什么,接着一拍脑门,急忙用汉语道:“不是送娘的,是我们的荷包丢失了,我想用玉佩找娘换些银两,还要感谢娘刚才出手替昱解围。”

    铎月娘仔细看了下玉佩,是一个羊脂白玉雕双鱼玉佩,便笑道:“郎君这玉佩价值不低,一顿饭还是能结了的,可惜他们眼拙不识货,竟错过了这么个好买卖。”

    男赧然一笑,“一顿饭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我们兄弟二人游玩到此,还想多耽搁几日去看樱花,没有银两,实在是寸步难行!”

    铎月娘转头对啊城道:“你还带了多少银两?”

    阿城掏出了荷包,数了下,“主,只有二十多两了。”

    铎月娘点了点头,“都给他。”

    阿城有些不舍,呆愣愣的看着铎月娘。绿桃接过荷包递了过去,铎月娘淡淡的道:“我也没带多少,你们省着点花。”

    男接了荷包,把玉佩递给铎月娘,铎月娘看了一眼,没接。他询问的看着铎月娘。铎月娘道:“这东西我拿着不合适,郎君留着以后送给心上人吧。”完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他。男有意无意的视线一直焦灼在铎月娘的面庞上,让她有些不自在,索性他没有继续纠缠。

    诚如阿城所言,她们赶夜路了,好在阿佑在旁保护,一路到也安全。回到院里。他们俩兄妹秉烛夜谈,絮絮叨叨了一夜的话。众人都知情识趣的没去打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