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阴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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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冲很是高兴,经常设宴邀请张寻求,席间每每都有各色美人作陪。张寻求来了兴致,也经常带了新得的美人一起赴宴。

    一个月后,皮逻阁兴冲冲的来到铎月娘的院里,他道:“月娘,成了,闹起来了。”

    铎月娘给他沏好茶水茶水,“三郎慢慢。”

    皮逻阁笑道:“你所料不错,刚得到消息,昨天波冲趁寻求外出,带人闯了他的府邸,强行掠走了那人,做了自己的第十房妾。”

    铎月娘唇角微勾,淡淡笑道:“他估计都记不清是第几房妾了吧。”

    皮逻阁哈哈一笑,“可不是!每年都在换美人,这些没他换过的美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随即道:“张寻求不服气,上门闹了一场,最后被打了出去。”皮逻阁的很是得意,“这波冲每每看他都是五大三粗的模样,没想到也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先是暗地里偷看了那美人,然后假意与张寻求言和,还把从张寻求那里夺得的地盘归还了大半。寻求虽然也有自己的心思,到底伸手不打笑脸人,随着波冲狩猎了几次,波冲又在府邸设宴邀请寻求,寻求见波冲没有恶意,便带了美人前往,波冲一见,魂都被勾走了,如此宴请了几次,便与寻求商议换美人一事,打算用十个美人换一个,可他又舍不得我们送去的,只从奴隶里挑了几个出挑的,寻求如何肯答应。波冲见软的不行,索性带了人,强虏了那美人回去,顺带的把那些地盘又强占了回去。寻求气愤不过,可惜势力稍有不及,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铎月娘淡淡一笑,“有好戏看了,只是这火要烧得够大,戏才够精彩,三郎可想好怎么浇油?”

    皮逻阁附在铎月娘耳边轻声了几句,铎月娘便掩口笑道:“你们男人的心思我可猜不透,只不知道他还有几分男人气概?丢了的东西是否想找回来,美人不过是个引而已。”

    皮逻阁笑道:“没有男人气概我也要把他的男人气概激出来,他丢的东西的确多,美人和土地,还有曾经的财力。”

    过得几天,张寻求上门来,一脸的不爽。皮逻阁只能好生接待着,安排了食宿。晚上便在新月楼设宴,带着铎月娘作陪。

    张寻求仍是往日里慵懒的模样,斜斜的依靠在**上,铎月娘如今仔细打量,才发现他的眉眼竟与张秀有几分相似。心里不由对张秀的动机有了些许的兴趣。张寻求酒兴上来,心里的怨怼也冒了出来,“想我张寻求,也算阅人无数,难得这美人入了我的眼,上了我的心,却又被人夺了去,真真恼人。”

    铎月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绿桃却低笑一声,皮逻阁呵斥道:“贱婢无礼,还不滚出去。”

    张寻求却藉着酒兴开口阻拦道:“你这丫头着实无礼,今天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饶你。”

    绿桃便笑道:“豪酋也是见多识广的,竟没听过家花不如野花香么,那可是娇滴滴的大美人一个,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夺得了人,可不一定能夺得了心。”

    张寻求一愣,随即笑道:“丫头的话有点意思,继续!”

    绿桃笑道:“贱婢鄙薄,恐污了尊耳!”

    皮逻阁摇着手道:“我们也不过随意笑罢了,你到是听了什么市井间的闲话,不凡来听听,权当是给我们解解闷!”

    绿桃便屈膝行了一礼,“那奴婢混几句,郎君莫怪。”

    铎月娘点头,娇嗔一句,“是他们让你的,哪来那么多的怪罪,你且快。的好了,我帮你要打赏,的不好也不许怪罪。”

    道打赏二字,张寻求眉头一蹙,不由想起那年观音市被铎月娘几首诗讹了许多金锭的事。不由又多看了铎月娘几眼,只觉得甚是眼熟,仿佛是故人。

    铎月娘却是不懂张寻求的心思,只见皮逻阁点头,“这是自然,快些来听听。”

    绿桃便点头道:“奴婢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一些混账话而已,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又什么家花没有野花香,反正都是些混话,奴婢以后再不乱听了。”着却是红了脸。

    张寻求藉着酒兴在重复绿桃的话,沉吟了一会道:“这几句话听着到是有几分道理。”然后藉着酒意放肆的打量着铎月娘,“这娘看着面善的很,是浪穹来的那位?”

    皮逻阁微笑点头,“正是铎氏月娘,那年观音市求娶回来的平妻。”

    张寻求没理会皮逻阁的话,只盯着铎月娘问道:“你这丫头,到合我的眼缘,不知你娘亲叫什么,你又是几月的生日。”

    铎月娘见他还在纠结这个多年前问过的问题,一时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想到接下来的事还要借力于他,便道:“娘亲张秀,我的生辰,”铎月娘看了皮逻阁一眼,他没什么反应,只得道:“是甲辰年丁丑月。”

    张寻求听到张秀二字的时候便微微愣了一下,又问了铎月娘的生辰,便沉吟着了一句,“怎么不是癸酉月。”他的声音很低,皮逻阁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却是面色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铎月娘只得举着酒杯给他们敬了杯酒,寻了个空只乏了,早早带了绿桃退了席,给皮逻阁留了个议事的空间。

    三个月后,铎月娘抱了凤儿在池塘边看鱼,皮逻阁满面春风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低声道:“月娘,成了!”

    铎月娘看他一眼,不答话。他便道:“张寻求不愿动粗,又不想吃了闷亏,索性暗地里与那女私会,不想那女却也是对张寻求动了真性情,两人便胡混在了一起,不甚被波冲撞破,两人便合力把波冲阴害了。”

    此事早在铎月娘的预料之中,平静的问道:“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皮逻阁道:“波冲无,他兄长的儿,于赠继承了他的爵位,毕竟不是自己的生父,许多人不服他。张寻求本是一方豪酋,也有自己的势力,趁乱又夺回了以前丢失的大部分地盘,如今两方实力相当,僵持之下,此事不了了之。不过局势混乱的很,时常有些冲突,估计也顾不上来寻我们的麻烦了。”

    铎月娘暗暗的盘算了一番,觉得张寻求的事还不能操之过急,可有一个人却是让她记挂了许久,铎月娘看着天边棉花糖般绵软的白云,思绪飘远,是该收拾那个人了,当下轻轻吐出两个字,“彩凰?”

    皮逻阁眸光一暗,他可以纵着彩凰耍横,但他不能由着她伤害自己的骨肉,若不是铎月娘当年气愤之下生生打折了她的腿,狠狠的挫了她的锐气,只怕如今他还是膝下无吧,想到这里,他淡淡了一句,“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铎月娘冷哼一声,“为了我未曾出世的孩儿,为了我的阿爹,我要她生不如死!”

    皮逻阁笑得温柔,眼里洒落一片深情,“何苦污了你的手,此事我来办,你放心!”

    听得他的话,铎月娘抬起双手,在阳光下仔细的看着,她的手指修长,如水葱一般,细嫩柔白,很漂亮的一双手。铎月娘却总觉得上面有着洗不掉的血腥味,不由幽幽道:“三郎,我的手还干净吗?”

    皮逻阁握住铎月娘的手,神色有些感伤,“月娘,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相信我,以后再不会了。”

    铎月娘凄然,长叹一声,“我也不想如此,可是我真的好恨!杀父之仇,伤哥之恨,我算是得偿所愿了。可这心里空落落的,死去的人始终活不过来了,不知道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的,到底有何意义。”着眼眶微红,她不喜欢在皮逻阁面前落泪,落泪了便是示弱了,在这个男人面前示弱不是什么好事。她努力的抬头看天,眨着眼睛,把那些软弱的东西逼了回去。

    皮逻阁轻声安慰,“如今你大仇得报,以后开心过日便是,我定不让你再吃一分苦。”

    铎月娘点点头,不置可否,她以前觉得皮逻阁应该就是她的依靠,如今看来,靠自己才是最真实的,一时只觉得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她心里虽还有着自己的疑惑,不过她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慢慢查。

    随着波冲的死,彩凰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一天夜里,皮逻阁带着铎月娘到了城外个一个宅,一个老仆佝偻着背把她们迎了进去,铎月娘进了院里一个偏僻的角落,老仆打开了一扇门,然后恭敬的守在门口。

    皮罗阁把灯笼放到铎月娘手里,“进去吧,我相信见到她,你便能安心了。”

    铎月娘点点头,默不作声的接过灯笼,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屋,里边的空气有些浑浊,有着不经常流通的憋闷,隐约夹杂着不清的臭味,药味,还有着淡淡的血腥味,或许可以是浓郁的药味掩盖不了血腥和腐烂的气息。铎月娘压下心底欲呕的感觉,静静的看着屋尽头的那张床榻,一个人形的东西静静的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