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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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逻阁把玩着手里的茶盏,深邃的目光掩藏在了氤氲的水汽里,“月娘可曾听过,白国时期,蛇女爱上了世间的男,那男凭藉着蛇女的力量成了白国的王,王和王后非常恩爱。然而好景不长,随着时光流逝,王渐渐苍老,他开始畏惧蛇女的力量,担心蛇女会背叛他。他先是骗蛇女支走了灵蛇,趁蛇女刚产,与灵蛇联系薄弱之际,亲手杀了蛇女。灵蛇失了蛇女,便没有了守护的对象,只好回到了山里蛰伏,等下一任蛇女出世。然而失了蛇女力量的白国也快速的衰落,到了张乐进求时期,势力已经被八大首领均分,他已经没有多少实权,若继续把持着权利,只恐性命不保,不得已,才逊位先祖奇嘉王,当时也是看中了先祖虽然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到底不是最强大的,他好掌控一些,但是他一旦逊位,所有的压力都会转移到先祖身上,他则在祸水东引以后,可以避世寻求再起的门道。”

    铎月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略微一想,不由摇头叹息,“世人皆因名利所累,没有的时候,觉得能吃饱穿暖便是幸福,只等丰衣足食了,又想著名呀利呀的,人心不足,到底还是贪心之过。”

    皮逻阁失笑,“莫非月娘不喜欢这些?”

    “喜欢?没有人不喜欢这些,只是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计较那些,不如计较一下自己还有多少天可活,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丰衣足食了,想着财富在多一些,财富多了,又想着权利在大一些,人的欲望一天不能满足,便多了一天的烦恼,何苦来哉,我还是守着我的凤儿,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开心多一些,来的实际。”铎月娘淡淡的道。

    “月娘此话到是新鲜,只不知月娘想要的又是什么?”皮逻阁来了兴趣,放下茶盏,目光灼灼的看着铎月娘,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

    “我想要的,”铎月娘顿了一下,笑看着皮逻阁,“不过是一亩三分薄地,两个人,一颗心,一辈,到白头而已。三郎可给得起?”铎月娘着调皮一笑。

    皮逻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月娘这话可莫要在,凤儿听了只怕要伤心,以为你这娘亲不要他了。”

    铎月娘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好伤心的,儿大不由娘,迟早些,他找到了自己所爱,也会把我丢一旁。他也会有自己的妻儿要守护,有自己心爱的女陪在他身旁,我陪不陪着有什么要紧,终究能陪着我的才是最要紧的。”

    皮逻阁干咳了一声,对着门口的丫头了一句,“你的丫头也懒惰了,我这茶凉了也不与我换一盏来。”

    铎月娘听了,也不计较,笑眯眯的道:“我就喜欢惯着她们,在父母跟前,谁的女不是宝,只可怜她们自就没有母亲疼爱,我疼惜她们一些又有何妨,三郎喝的茶还是我来换吧。”着拿过茶盏自顾的去了。

    不出一刻沏了新茶进来,皮逻阁接过茶盏,手指交错间在铎月娘手上刮了一下,铎月娘只做不知,笑盈盈的看着他。皮逻阁轻啜了一口,“不知为何,在别处喝的茶总不如你沏的茶汤味道好,焦苦的茶水里,还有着浓浓的香。”着,话题一转,又回到了先前被铎月娘岔开的那部分,“月儿可知张乐进求后来所图为何?”

    铎月娘有些叹息,好不容才岔开了话题,又被他带回来了,只得摇头笑道:“我哪里知道,以前在浪穹,每日里不是调皮就是闯祸,跟着两个哥哥,都做了假,如何能猜透大人物的心思。”

    皮逻阁看她妄自菲薄,明显不是很想谈这些,可有些事他不能不做,便笑道:“的也是,其实这个也不难猜,只是你不想伤脑筋罢了。”

    铎月娘站起身,坐得久了,腰有些受不了,她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屋外阴沉沉的天,要下雨了呢,“三郎都知道我懒得动脑,还逼我想,这不是故意让我脑仁疼吗?”

    皮逻阁哈哈笑了起来,“就你最是娇气,看你与人打架的时候却是厉害。”也不等铎月娘话,兀自道:“他一直在寻找蛇族圣女的转世,只要找到了蛇女,他便可以借用蛇女的力量,号召群蛇为他所用,也可以利用蛇女的预知术趋吉避凶,有了蛇女的帮助,别恢复白国,就是把疆土在扩张一倍也不是难事,只要有了蛇女,何愁大事不成。”

    铎月娘嘴角轻扯,“可惜他终其一生都没有寻到。”

    皮逻阁点头,微微叹息,“后来几经战火,白国被灭,最后只得了张氏一族还在越析有些势力,蛇女的后裔也不知流落何方。若要在生下蛇女,除非找到当年蛇女的后裔,让其与蛇族人结合一举得女才有可能诞下蛇女。虽然张乐进求早已归土,可他的后人没有忘记这项使命,这是他们复兴的希望。经过几代人不懈的寻找,终于让他们得到了蛇女的后裔,可惜是一对双生,是两个女,所以都不是蛇女。张氏一族不死心,在蛇女年幼时便把她们分开养在府里,又派了蛇奴两兄弟陪伴她们,果然如他们所愿,那对姐妹爱上了一直陪伴着她们的蛇奴兄弟。直到姐姐生下了孩,却是个男孩时才明白了这一切。原来她们在府邸里所受的良好待遇,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张寻求的族妹,而是因为她们的孩若是女孩,极有可能是蛇女。得知了这一消息的姐姐心痛万分,在得知她还有个胞妹的情况下,亦然出逃,找到了已经怀有身孕的妹妹,与她了这一切。于是姐妹二人一起出逃,她们历经艰辛,好不容易逃到玉案山下,却不甚被张寻求追上,妹妹和妹夫被张寻求笞杀,姐姐带着儿不知所踪。”皮逻阁道这里,看铎月娘托着腮听得仔细,随意的问了一句,“月娘可知逃的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铎月娘眨着眼睛,面带疑惑,“三郎不是姐姐带着她的儿逃了么,为何有此一问?”

    皮逻阁淡淡一笑,“张寻求追上他们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寻秀显怀,便以为是寻音逃了,直道寻音快死的时候才了一句,她与孩在那边等阿德,张寻求这才惊觉杀错人了,让侍卫检查了尸体,果然在寻音的裙底发现了一团肉泥样的胎儿。寻求受不了刺激,当场晕倒,回府养了许多日才将养过来。”

    铎月娘哦了一声,“原来那姐妹俩一个叫张寻秀一个叫张寻音呀,还有妹妹的夫君叫阿德。三郎查的可真仔细!”铎月娘笑着夸了一句。

    皮逻阁微微一笑,受用了铎月娘的称赞,“月娘这句可早了些,我到玉案山的时候,在附近寻见了一只死去的母鹿,它的腹部被剖开了,没有胎盘,你这是何故?”虽是问句,也不需要铎月娘回答,“后来就在同一时间,听西岸大?城附近,吐蕃王赤都松牙帐被巨蟒袭击,赤都松当场降崩。月娘你巧是不巧?”

    铎月娘呵呵干笑两声,“三郎一会东,一会西,我如今都分不清南北了,三郎也别顾着问我了,还有什么稀奇的,索性一块了好不好?”

    皮逻阁面上冷了几分,“月娘就会调皮,我记得月娘的娘亲叫张秀是吧?”

    铎月娘也冷了脸,“名字,不过一个代号而已,三郎想什么?又或者你在怀疑什么?我铎月娘是时罗铎的女儿,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此事难不成还有假。”

    窗外闪过一道亮眼的白光,滚滚雷声从遥远的高空传来,在头顶炸响,豆大的雨点瞬间放肆的洒落,交织成一片雨帘,一滴一滴溅在地上,碎成细碎,再无力落下。

    最近府里的流言很多,多得铎月娘都不耐烦听了。绿桃叙叙的着,“姑娘,府里传出风声,你是蛇族的后人。”

    铎月娘便笑道:“理他们做甚,仔细绣你的花吧!”

    嫣然却是道:“这个自主从浪穹回来就在传了,到也不新鲜。这两天奴婢到是听人家起三郎君以前的事。”

    这话到是勾起了铎月娘的兴趣,“来听听!”

    嫣然道:“只怕主不爱听!”

    铎月娘白她一眼,“都是风言风语了,你随便,就当给我解解闷。我也乏了,正好听个新鲜。”

    嫣然便道:“也不是什么要紧,左不过就是前些年,我们三郎君去蒙巂做客的事,是当时便与蒙巂的原媛一见钟情,还曾经私定终身呢!”

    铎月娘一愣,疑惑的问:“还有这样的事,三郎怎么就白白的错过了这段姻缘?”

    嫣然便道:“长幼有序,皮逻晟为长,可惜是庶出,到底是长,诏主还是对他寄予厚望,这姻缘是皮逻晟不吃不喝求了几天,诏主才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