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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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铎月娘拍着桌,含糊不清的道:“看月亮,我要上城墙去看月亮。”

    皮罗?摇摇晃晃的起身,“来,五哥背你去。”

    铎罗望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还当她是那个黄毛丫头呀,你背不动她了。”

    铎月娘却是不依,撒着酒疯笑道:“不管不管,就要五哥背。”

    铎罗望无语摇头,皮罗?却是弓着身,只等着铎月娘爬他背上。铎月娘过去,搂着他的肩,又拉着铎罗望,三个人便搂肩搭背,一路歪歪扭扭的向着城门口而去。刚到,就惊动了守门的士兵,“什么人?”

    一声厉喝,出来十多个守门的士卒,把三人团团围住,纷纷把手里的刀对准了他们。

    铎月娘也不惊慌,回头朝身后招手,带着醉意,含糊的道:“你们出来,告诉他们,我们是什么人。”

    不远处的阴影里,迟疑的走出几个人影,过去与守门的低语了几句。他们便不再拦着,铎罗望三人也不理会,互相扶持着爬上了城墙。铎月娘便在城墙上大吼大叫的撒着酒疯,只看得守门的还有暗地里跟随的人都直摇头。

    叫着叫着,声音了下去,忽然又是一声惊呼和三个人的笑声。过了一会彻底的没了动静,暗地里跟随的人不放心,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见三个人倒在地上睡着了。

    想到他们三人好吃好喝,他们只能躲在暗处吹冷风,虽然夜不凉,到底还是有些饿了,如今看到他们睡了,估计是酒气上头了。几人一合计,交代了守门的士兵注意着他们的情况,几人也找了个店吃喝去。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趴在酒肆里睡了一夜的几个侍卫,被店二开门的声音突然惊醒了过来,他们怎么睡着了,几人就这么睡了一夜,想到诏主交代的任务,都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二话不急忙往城墙上跑。

    城墙的垛口下,铎月娘裹着铎罗望的大氅睡得正香,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哪里还有铎罗望和皮罗?的影。

    原来在昨天晚上铎月娘识破了盛逻皮的诡计,想借他们对铎月娘的关心,在铎月娘的院里放了一把火,目的是引他们二人进火场救人,能烧死他们最好,正好灭了浪穹和?赕的主心骨,为以后夺下浪穹和?赕打好基础,这也是火会从偏院烧起的原因。即使几人命大,烧不死他们,至少也可以试探一下,铎月娘在他们心里的位置,只有抓住了他们的弱点,才能找到对付他们最有效的办法。

    所以铎月娘在第一时间告诉皮罗?那句,‘我的奥力不见了,’让皮罗?回想起当年他们第一把铎月娘偷偷带出府的事,知道了这里有危险,不能多呆,逃才是上策,所以才有了后面要对酒当歌的事。

    当然,喝酒是假,让他们离开才是真。只等几人在城墙上闹够了,让那些暗中监视的人放松了警惕,然后才装醉酒,醉倒在城墙上,让那些人完全放下戒心,只等他们一走,皮罗?与铎罗望便用匕首借力,从城墙上直接攀爬了下去,想当年他们为了出门游玩方便,对爬墙的技术可是很好的研究过,向来每人两把匕首,爬这几丈高的城墙,实在不是难事,不大的功夫便到了城墙下,虽然铎月娘一再保证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可皮罗?依然迟疑的看着铎月娘,不愿离去,最后还是铎罗望把他拉走的,俩人藉着夜色的掩护,顺利的离开了蒙舍城。

    铎月娘没有他们的本事,也舍不下阁罗凤,还有跟了她十多年的绿桃,所以留了下来,直到看着他们跑远了,与自己带来的护卫完全混合,趁着夜色走远,她才放下心来。

    这才有了那些暗卫登上城墙,却只有铎月娘一人酣睡的状况。几个人焦急的寻了半天,依然寻不到铎罗望和皮罗?的身影,只得带了铎月娘回去。铎月娘也故作不知,只当他们是来保护自己的。

    回了府邸,原氏已经在给夫人张氏拜鞋。向来严肃的张氏此刻笑面如花,接过媛氏送上的鞋,笑得合不拢嘴。铎月娘不由在心里腹诽,原来她也会笑,想想自己进府几年,还不曾见她如此笑过,看来原氏本事不。

    见铎月娘被带到,张氏沉了脸,冷哼了一声旁边伺候的人早吓得身抖了一下。铎月娘只做不知,低着头沉默的站在一边。

    张氏更怒,一拍桌,“铎氏,浪穹是怎么教你的,连请安都没学过吗?”

    铎月娘看了张氏一眼,平静的道:“今天是新人拜鞋的好日,月娘不敢抢了新人的风头。”

    “哼”张氏又是一声冷哼,“既然你人已经到了,就把茶敬了吧。”

    “敬茶?”铎月娘疑惑的看向皮罗阁,皮罗阁低垂着头,不出声,也不与铎月娘对视。

    “夫人,我与月娘向来亲厚,这茶不敬也无妨,到底月娘妹妹生下阁罗凤,为我们蒙舍府添丁,也是劳苦功高。我愿与她姐妹相称,一起伺候好三郎。”原媛温柔的插了一句。

    “这可不行,以后你就是府里的少夫人,若连院里的人都管不好,如何能打理府里的内务,嫡庶有别,还是要区分开来,你好歹也是嫡女,怎能与庶女称姐妹。”张氏直接拒绝。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表演的热闹,铎月娘只觉得好笑,“若我没记错,当年三郎可是以平妻之位为聘求娶我的,当日大婚,也是开了正门,三郎亲自背我进来,如今这敬茶,又从哪里起。”若铎月娘果真敬了茶,自己就不在是妻,而是妾,妾等于半个奴婢,她看向皮逻阁,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问道:“三郎何不与我道道,这茶如何敬。”

    皮逻阁垂着头,嘴唇动了动,艰难的吐出一句,“母亲让你敬茶,你敬了便是,阿媛脾性向来是最温和宽厚的,自不会为难你。”

    “我若偏不呢?”铎月娘冷冷的了一句。

    不等皮逻阁回答,张氏一拍桌,厉声呵斥,“放肆,铎氏,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庶女,也敢如此嚣张。”

    “我铎月娘是人,是浪穹时罗铎的女儿,是皮逻阁的妻。”铎月娘毫不畏惧的反击,她再一次把目光转向皮逻阁,“三郎厌弃我了?何不休书一封,打发我离去。要不,铎月娘今日自请下堂如何?”

    皮逻阁猛的抬头,脸色有些惨白的看着铎月娘,喉结滚动了几下,“月娘,我何时厌弃你了,你莫要再这话。”

    一直保持沉默的盛逻皮终于开了口,“铎氏来我蒙舍几年,虽然无功,到也没大错,只要铎氏能游,?赕和浪穹把粮价降上一成,这茶就不用敬了。”

    ‘卑鄙’铎月娘在心里狠狠的吐了两个字,这才压下怒火,看着盛逻皮平静的道:“诏主这是在过河拆桥吗,您可想过桥的感受?”铎月娘笑了,“至于粮价什么的,我还真做不了主,俗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如何能插手?赕和浪穹的事。况且,若大一个蒙舍,养不起我一个女,还要我的娘家哥哥帮衬,出去,只怕会伤了诏主的颜面。”铎月娘不禁庆幸昨天晚上让皮罗?和铎罗望趁夜离开了,不然见到了今天这局面,他们肯定会压了粮价来帮她的,她不能再让他们为难,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利益,置?赕和浪穹的利益不顾,让辖下的民跟着受苦。

    “既然如此,铎氏敬茶吧!”盛逻皮云淡风轻的了一句,语气里威严十足,不容人拒绝。

    “死生契阔,与成,执之手,与偕老。”铎月娘一边念着,一边慢慢走到皮逻阁跟前,“三郎真要我敬茶吗?”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她半点情绪。

    皮逻阁闭了闭眼,“月娘敬茶吧!”完他转过身去,不敢看铎月娘。

    有机灵的丫头把茶端到铎月娘旁边,这是要贬她为妾吗。铎月娘冷冷一笑,端起茶盏,一步一步走到原媛面前,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张氏的脸上早已泛起了得意的笑容,原媛笑得依然温柔得体。铎月娘看着她们的得意,右手缓缓向下倾斜,杯盖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碎成片片,随之,茶水倾泻而下,然后是茶碗,也碎成几片,最后铎月娘手一松,茶托也掉落在地,与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然后破碎,一如她破碎的心。茶盏碎了,她的梦也碎了,幻象更是无情的碎成万千碎片,把她狠狠的抽回了现实。

    铎月娘的声音缓缓飘出,“自,我阿爹便告诉我,做人要学点苍山上的松柏,即使大雪压顶,亦笔直挺立,宁可折不能弯,我铎月娘可休不可辱。”她不再理会众人,转身缓缓走了出去。是的,她是浪穹诏最骄傲的铎月娘,是时罗铎的掌上明珠,她宁可不要,也不会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