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勇闯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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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弟何出此言?”铎罗望面上的神情不由严肃了几分。

    皮罗?打马来到一棵大树下,跳下马背,站在树下等他。铎罗望想了想,吩咐随从们就地休整,自己来到了皮罗?旁边,站定。

    皮罗?默默的组织着语言,慢慢分析道:“这封信送的突兀,用的是月儿的口吻,还特意提及了那年我受伤的事,大哥不觉有些奇怪吗?”

    铎罗望想了想,“我们来分析一下月娘的意思,第一,她想告诉我们她还活着,那么为何要提及往事?”

    皮罗?斟酌了一下,“大哥,如今知道月娘还活着,你还要去南诏吗?”

    铎罗望点头,肯定的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不到她,我不放心,总是要走这一趟的。”

    “大哥可曾想过,此去会有去无回?”皮罗?继续问道。

    铎罗望哈哈大笑,“有去无回又如何,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总是要看着月娘安好,我才放心。纵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上一闯。”

    皮罗?轻扯嘴角微微笑了笑,“月儿最是明白我们,所以才特意提起了当年旧事,提点我们早做准备,知我们者,月儿也!”

    铎罗望看着皮罗?,忽然压低声音问了一句,“你知道?”

    皮罗?点头,“那天是我带月儿去买的东西,虽然她有意支开了我,但是我一直跟在她身后,只是她没发现而已。”皮罗?叹了一口气,“如今想来,她当年支开我,竟然也是为了我好。”

    铎罗望看着不远处的叶榆泽,银光点点闪在湖面,刺得他眼睛生疼,“你可后悔当年为救她,伤了自己?”

    皮罗?轻笑,“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做的,无怨无悔。”

    铎罗望苦笑一声,“我父亲后悔了,他他不该逼月娘,不该把浪穹的未来捆绑在月娘身上,我也很后悔,给她的关爱太少。”

    皮罗?看着叶榆泽平静的湖面,心情也如湖面一样的平静,月娘都想到了,她的一个口信,终于安抚住皮罗?燥乱的心。“走吧,大哥,我们要好好准备准备了。”

    铎罗望抬头远眺,觉得今天的太阳真大,刺得他的眼睛疼,他闭了闭眼,逼回了那些湿润的东西,“明知是陷阱,你还要往下跳,你真傻。”

    “人生难得糊涂,为了月儿,傻一辈又如何!”皮罗?眯起双眼,坚定的道,“大哥不也早就有了打算,如今得了月儿的口信,还有哪里是我们不敢闯的,区区一个南诏还困不住我们俩。”

    铎罗望长叹一声,“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把她嫁到南诏去,有你陪着她,天涯海角,哪里不能活得自在逍遥。是我们想太多了,还是造化弄人?”

    铎罗望的话正是皮罗?心里的痛,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与她远走高飞,到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过他们简单的生活。皮罗?跨上马背,一夹马腹,马儿便载着他,的、的、的的跑向那个她所在的地方。是死是活,他总要亲眼见了才能安心。他的月儿,他总是要护着的。

    三天后,阿佑终于给铎月娘带来了消息,“他们进城了,估计半个时辰后便能抵达府邸。”

    铎月娘叹了口气,她知道他们一定会来,即使收到了她还活着的消息,他们也一定会来。只不知道皮罗?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做好防范的措施。“他什么时候来接我?”

    阿佑沉默了一下,“午时,”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能摘下手上的镯,”他犹豫了一下,“若你想离开了,便按着先前的约定,我自会来接你。”

    他第一次如此正经的话,让铎月娘很不习惯,阿佑与她话向来凉薄,讥讽和取笑的成分太多。

    “他们来了几个人?”铎月娘明知不能与他多少,到底还是忍不住担忧那两个人。

    “就两个人,随从都没带。”阿佑难得诚实了一回。

    “哦!”铎月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淡淡的应了一声,压在心头多时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午时正,皮逻阁的马车出现在了阿佑的院落外,皮逻阁带着阳光的温暖,一脸温和笑意的走了进来。随着他的走进,铎月娘感觉到了冬天的寒冷。他含着清浅的笑,伸手向她道:“月娘,我来接你回家。”

    铎月娘本来有一腔的话想要质问他,临了只是起身走进院,打量着这个不大的院落,轻笑着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一个梦想,农夫、山泉、有点田。守着一个的院落,可以载花种草,撒些果蔬菜,再养几只鸡鸭。我会在灯下为他裁衣,会在灶前为他炒两个时鲜菜,也会在门前等他回来。”她转头,认真的看着皮逻阁,笑道:“三郎,你知道吗,其实我不需要你爱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承诺,我从浪穹来到这里,无亲无故,我只想有个依靠,我不需要富贵,也不需要权利,我只想要安静的生活,平淡是福。可是我们之间有这么多的猜忌和试探,我如今只求能安稳的活下去,别的都不奢望了。”铎月娘的神情有些落寞,她累了。

    皮逻阁有些动容,他上前一步,低呼了一声,“月娘!”他知道她只想要一份安静平淡的生活,她不争不闹不是因为她无能,而是她的理想不在这里。只是南诏祖辈几代人的忍耐和沉默,都只为了心里的那个宏图霸业,祖辈们努力了那么久,所有人都不愿放弃,他更有自己的志向,为此他也付出了许多,所有的人都没有了退路。

    铎月娘退后数步,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相信所有人,你唯独不相信我,你们的宏图霸业与我何干,你们的梦想也不应该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经不起太多的风浪,我只想守着平淡到老。”

    皮逻阁痛苦的闭上了眼,“我知道,只是有些事我暂时还不能掌控,等我,我一定会改变这一切的。”是的,只要铎月娘还愿意等他,他一定能登上那个位置。等他爬到了那个位置,那时,张氏对铎月娘的敌意,盛逻皮念念不忘的试探,都不再是问题,他们之间将再无阻隔。

    铎月娘轻轻一笑,又是等他,可她等不起了,再等下去,要搭上更多人的性命了,她不怕死,可她害怕她最在乎的人,会在她有生之年一个个先她离去。她害怕那中锥心的痛,更害怕没了那几个人之后的孤单,她活着的意义仅剩这些。“以前上书房的时候,学到了大唐的两个好词,一个叫珍惜,一个叫后悔,不知三郎可曾学过这四个字?”

    皮逻阁刚想答话,铎月娘却转身出了院,她不需要他的回答,直接爬上了马车,一拉车帘,轻飘飘了一句,“走吧,我哥哥们应该等的着急了。”

    马车一路晃悠着回了蒙舍府,直接进了内院。皮逻阁伸手来抱月娘下车,铎月娘避开他的双手,在车辕上一个借力,跳了下去。她的动作引得府里许多丫头都掩口偷笑,这动作实在粗鲁,没有大家女该有的矜持。不由暗暗的做了比较,她们觉得如今的少夫人,话轻声细语,动作优雅,那才应该是天家女应有的风范,庶女的教养就是欠缺。皮逻阁狠狠的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几个丫头吓得脖一缩,低头,不敢再有不当的言行。

    大厅里,铎罗望正在与盛逻皮理论,“月娘好好的嫁到这里,如今生死未卜,诏主不该给个交代吗?”

    盛逻皮呵呵笑道:“姑爷,关起门来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起几家话来了。有话慢慢,莫急!”

    铎罗望冷哼一声,“浪穹可一直没把阿雅当外人,南诏呢,从没把月娘当家人,这几年她清减了多少,明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今天我也不与南诏攀亲戚,我浪穹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横竖要带月娘回去。”

    月娘刚走进议事院,远远的便听到这一句,随即出口喊了一声,“大哥!”然后,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跟在皮逻阁身后缓步走了进去。

    皮罗?听见声响,第一个冲了出来,见到月娘,犹如被万年寒冰冰封的脸上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月儿!”

    铎罗望也急忙跟了出来,看到铎月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拉着脸了一句,“月娘,你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们了。”上下打量了一阵,才摇头道:“月娘,你的脸色好生难看,可是伤到哪里了?”话语里是满满的关心。皮罗?也在一边默默的关注着铎月娘的一举一动,仿佛想把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映在他的脑海里,他们又有几年没见了。

    一路上,皮逻阁已经交代过铎月娘回来要怎么,铎月娘也不想在争辩什么,便顺着他的意思道:“落幽阁失火当日我到巍宝山拜佛去了,没有事先禀报夫人,只与三郎了一声,所以救火的没看到我出来,以为我烧死在了里边。兹事体大,诏主便派了人去报丧,三郎最近又忙着抗灾的事宜。昨日才知道已经派人去报了丧,阻止已是来不急,只好今日急急忙忙的把我接了回来,实在是误会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