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以命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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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少主宠着你,我自然也该让着你一些,随你吧,阿静的堂哥,也不过是只蝼蚁。”阿慈扶着阿静的手,脚步虚浮的往马车走去,嘴里吐出的话却丝毫不客气,仿佛她所作的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铎月娘忍不住冷笑,好个阿慈,自己做了错事,还往她身上推。当下也不泼,只笑看着阿慈的背影,她没发话,阿吧肯定会把阿慈留下。

    一个大汉突然出声了一句,“夫人可以走,你身边的丫头不能走,我是粗人,不知道索要牛奶是神女授意,还是她假借神女之名胡作非为。可我们都知道,她动不动就打人,稍不如意就杀人,村口挂着的尹大哥他们就是她下令杀了的,还不许收尸,我们要帮尹大哥他们报仇,不杀她,我们不服。”

    “对,帮尹大哥他们报仇,把这个恶毒的女人留下。”众人都叫了起来。

    早有躲在暗处观看的妇人们,也忍不住哭着跑了出来,指着阿静大喊,“你才是妖女,还我夫君命来!你是妖女,陪我亲人的命来。”声音嘶哑,哭喊得声嘶力竭。

    铎月娘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平静的了一句,“少夫人还是把阿静留下吧,否则阿吧是不会让路的。”仿佛为了印证她的法,阿吧突然抬起巨大的蛇头,吐了下蛇信,吐出一口腥气,吓得众人都瑟缩了一下。

    阿慈回过头来,恶狠狠的盯着铎月娘,冷声道:“阿静是我的陪嫁丫头,我看谁敢动她?”

    铎月娘依然平静的看着她,语气却严厉了起来,“少夫人,谁的命不是命,谁没有父母亲人,阿静的命,今天必须留在这里。”为了?赕的安宁,皮罗?辖下的安稳,铎月娘不介意做一回恶人。

    “妹妹当真要这么做吗?此事不能转圜?”阿慈冷冷的问了一句,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敌意。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恨了,以前身在南诏还牵挂着皮罗?的心,自己努力了几年,都不能得他半分关注,如今她登堂入室,只怕自己是落不了好了。

    铎月娘微微点头,语气中肯,“阿静作恶太多,少夫人能容她,民们容不了她。今天她必须死,否则?赕将永无宁日。”

    阿慈怒极反笑,“几个贱民而已,能闹出什么乱来,枉你还是高门望族教养出来的女儿,竟不顾自己高贵的身份,为几个贱民话,也不怕丢了祖宗的脸。”

    铎月娘笑了,“比起他们,我们不过是生在了不愁吃穿的家庭里,哪里能担得高贵二字。我阿爹以前过一句话,他人生在世,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大丈夫亦当如是,做人亦当如是。我行的正,坐的直,对得起天地良心,何来丢祖宗的脸一,少夫人多虑了。”铎月娘平静的着,完全无视阿慈渐渐惨白的脸,只当她是心虚,完全不在意。

    “的好,”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皮罗?修长的身影,在炙热的阳光下,稳稳的踩着一轻一重的步伐,走到了铎月娘的身边,淡淡的瞥了阿慈一眼,“听最近这个村里不太平,我便过来看看,原来是月儿到了这里。难怪这里不太平了。”他轻轻一笑,斜眼看向阿慈,声音冰冷,“来人,送少夫人回府,无事便不用外出了,教导好颠郎才是现如今少夫人最要紧的事。”

    阿慈嘴唇颤抖,“夫君,我”短短三个字,她却是再也不下去了。其实她明白铎月娘的对,这次她真的做错了。阿静听了皮罗?的吩咐,扶了阿慈便想悄悄溜走,趁着皮罗?到来,扰乱了众人的焦点,她此时不走,莫非还等着那些贱民来杀她。

    铎月娘冷哼一声,“阿静留下,把账算清楚了在走不迟。”她并非不知道是阿慈在幕后授意,可现在?赕只能稳不能乱,阿慈不能动,拿阿静开刀,给她个教训也好,也给南诏一个警告。

    皮罗?淡淡的瞟了一眼正准备上马车的二人,简单的了一句话,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阿静留下,送少夫人回府。”

    “夫君,”阿慈轻呼一声,泪如雨下,“妾只有这一个丫头得用些,她陪着妾一路从南诏到了?赕,妾离不了她。”语气里是满满的哀求。

    皮罗?神情淡漠,也不答话,轻轻看了李德一眼,李德会意,大喝一声,“请少夫人回府!”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不,求少主饶了阿静吧,妾只有这个丫头合用了。”阿慈着跪倒在地,跪行几步,爬到皮罗?跟前,抱着他的脚不松手。

    皮罗?低下身,目光悲悯的看着阿慈,“谁的命不是命,谁的亲人不是亲人,既然你舍不得,那么阿静是死是活,且看民们有何法,我也想听听她到底造了多少孽。”完,皮罗?直起身,高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今天我便不断了,就由各位乡亲父老来断,阿静是走是留你们了算。”

    阿慈低叫一声,“不,夫君,他们只是贱民而已。”

    全村的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交汇里,早有了答案,此次事件背负的血债太多,而且大多还都是村里的青壮年,都是有老有的劳动力。可看到为那个妖女求情的,是他们的少夫人,心里又打起了鼓,都夫妻一体,若少主站在少夫人背后,他们了也是白。众人都沉默着,目光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铎月娘,她是妖女,少主器重她,或许少主会公正一回。心思百转间,一个老者站了出来,“我们虽然是佃农,但是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们愿意把我们的种的粮食上缴,因为诏主英明神武庇佑了我们,我们愿意拿起武器保家护土,因为我们的根在这里。啊静假借神女之名,强夺我们的血汗,滥杀无辜,前后十几个大好男儿都命丧她手,十多户人家的女少了夫君,父母少了儿,孩少了父亲,此仇不共戴天,必报。”

    阿慈目光冷厉的扫过老者,“不过一些贱民而已,也配,”话未完,脸颊上便狠狠挨了一耳光,阿慈不由睁大了眼睛看着皮罗?,他虽然寡言清冷,但是很少发怒,也从不打人。在她的眼里,这些人本来就是贱民,她也没错话呀。

    皮罗?静静的看着阿慈,目光里是少有的陌生,阿慈向来胆怕事,不想她竟然还有看不起的人,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唇角微扯,平静的了一句,“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别作践自己。”

    阿慈没读过书,不明白大道理,从接受的思想就是,她是王的女儿,虽然是庶出但也比别人尊贵,那些佃农,奴隶就是拿来欺负、糟践的。皮罗?平时更是难得见上一面,难得上几句话,今天难得的与她多了几句话,却让她听得一知半解,不懂更不明白。

    皮罗?懒得在与她废话,挥了挥手,“此次我不与你计较,你回去吧,再有下次,我定不饶你。”

    阿啊慈擦干眼泪,站直了身,执拗的道:“我送阿静一程。”她的阿静活不成了,看着那些村民愤怒的目光,他们大概想生吞了阿静吧。

    她的话刚出口,阿静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阿慈,想什么,又闭上了嘴。南诏不允许女读书识字,阿静作为特别的存在,却是识得几个字的。那人曾允诺她,事成之后定然接她回南诏,帮她脱了奴籍。但是她看到皮罗?的那一刻,她动摇了,比起脱去奴籍,能得皮罗?青眼更让她心动。可是皮罗?太冷,整个人都是生人勿进的模样,仿佛是天上的神?,任何人都不能亵渎,她觉得自己至少还能远远的看看他,这样她便满足了。虽然不能得到他,也不能时刻陪在他身边,但至少自己可以远远的看着他。

    铎月娘的出现,让她明白原来皮罗?并没有那么的高高在上,他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是看他面对的是谁而已。她看着他在不眠的夜里仰望夜空长叹,也看到他在书房里,挑灯不眠的画着那人的肖像。她知道他把所有的情感都放在了那人身上,他的心里只有那个人,所以她不敢奢求什么,她觉得自己能远远的看到他就好,至少自己能看到他。可她不甘心呀,她恨阿慈不争气,更恨铎月娘,所以在接到命令的那一刻,她果断的采取了行动,她要让铎月娘无立足之地。

    众人见皮罗?虽然偏私,放走了阿慈,但至少把刽手阿静留下了,顿时又激动了起来,纷纷叫嚷着要阿静偿命,老人在叫,杀人者偿命;年轻的男在叫,以命抵命;妇孺在哭,她们的丈夫再也回不来了,孩也在哭,因为他们的亲人很伤心,场面一时有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