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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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淮安眼睛瞪得溜圆,心里的委屈没有了,还有他不上来的感受,就像他吃到奶糖时一样,甜甜的。

    “今天黑狗子妈来找我,我有没有和她打架?”

    岑淮安摇头。

    “那我吃亏了吗,也没有,甚至我还让黑狗子妈被所有人指责。当然,也是她没理加上她平时得罪了太多人,所以其他人才帮我话。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因为你爸爸的关系,厂里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岑淮安眉头皱了起来,仔细去想初夏的话还有刚刚她面对众人时的表现。

    “你让我装哭?”

    初夏哭笑不得:“你就看到这些?我那不是装哭,是充分利用自己优势。我力气,打不过黑狗子妈,不然直接武力震撼了。所以有时候示弱不代表你真的弱真的吃亏,而是通过示弱达到你的目的,同样借势也是一个道理。就像你和黑狗子打架,你要是真能压住他,让他以后不敢再惹你,甚至还想跟着你混,那你打了就打了。不能让他武力屈服于你,你就要想想你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达成你的目的。”

    初夏把每个词掰碎了和岑淮安其中的道理,她不希望自己儿子是个只会用蛮力的人。

    尽管书里他是智谋过人的大反派,能计算到每个人的人心。

    但那是他经历过无数次坑蒙拐骗,在泥泞里一步步摸爬滚打学会的。

    既然现在她是他妈,他就没必要再经历那些苦难才学会这些。

    她不会教他害人,但她会教会他怎么保护好自己不被别人伤害。

    岑淮安陷入了思考。

    或许现在初夏的一些话他不懂,但是没关系,等他慢慢长大读了书,这些东西就会为他所用。

    “好了,你慢慢想,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你去刷牙洗脸上床睡觉。”

    岑淮安身子一僵,看到了因为打架沾得都是泥、变得脏兮兮的坎儿,有的地方还被撕破了。

    他心疼得不行,不停用摸被撕破的地方,心里特别难受。

    “妈妈,我不该打架。”

    初夏去提铝壶的顿住了,瞳孔一震,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岑淮安居然叫她妈了?

    她在心里叹口气:喜当妈就是这种感受吗?突然感觉自己身上背了个重担,还是被迫背的。

    不过既然白捡了一条命,该她做的她就得做。很快初夏就调整好了心态,不就是被叫妈妈吗?无痛当妈不知道多少人的梦想呢。

    铝壶的水温热,正合适洗脸,她冲岑淮安招招:“打都打了,有什么该不该的?黑狗子那嘴确实该打。”

    岑淮安忽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他还从来没有刷过牙,初夏教给他,并且要求他:“以后每天早上晚上都要刷牙,吃过饭要漱口。”

    岑淮安第一次刷牙差点没吐出来,但他忍住了,“嗯”了一声。

    初夏跟着一起洗漱。

    收拾好,看岑淮安哪里被水洗掉了红药水,再给他涂一遍,又给他在嘴里撒了点药粉。

    “去睡吧。”初夏拍了下他的背,拿着衣服去洗衣服。

    岑淮安躺在床上也没有睡着,他听不到水房的声音,脑子里想的都是他妈妈今天的模样还有刚刚的话。

    如果妈妈一直像今天这样就好了。煎饼那么好吃,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吃到。

    直到初夏在水房把今天所有衣服过了遍水,挂在里屋窗户外面,岑淮安还没有睡着。

    初夏没注意到她上床时岑淮安眼睛闭得特别紧,身子挺得直直的。

    初夏收拾这一会儿都觉得要累坏了,家庭主妇真的好伟大,她想念全自动洗衣了。

    这时节天气很热,初夏屋里没有风扇,但幸好是在二楼,家属楼前后左右都种着高大茂盛的树,晚上没那么热。

    她把岑淮安往里面抱抱,给两人盖上一层薄被子,很快陷入睡眠。

    岑淮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睡着睡着,突然,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缠住了,浑身上下又紧又热。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睡前离他距离挺远的妈妈,此时把他牢牢地抱在怀里,腿还压住了他的腿。

    太热了,岑淮安用力去推初夏。

    初夏嘟哝一声,翻了个身,岑淮安觉得自己终于轻松了。

    他继续睡,刚要睡着,他妈妈一条腿又压了过来。

    岑淮安再次用力抬开。

    没多久初夏又搭过来。

    岑淮安:以前他不记得妈妈睡觉这么不老实啊?

    后来,岑淮安太困了,实在没力气去管了,任由他妈妈随意睡觉。

    翌日,初夏是在鸟鸣阵阵中醒来的。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初夏下意识去摸,没有摸到,只摸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哦对,她穿书了。

    八十年代没有智能,她连个表都没有,更别看时间了。

    早上不宜吃得过于油腻,初夏又感觉嘴里没有味道,不想吃白粥。

    所以她直接揉了点面,做成擀面。

    没有鸡蛋番茄,昨天忘了买了,家里缺的东西有点多,油也不剩多少了,今天还要去菜场。

    因此除了点葱花和盐,面里面初夏什么都没加,但也很香,如果再来点芝麻油就更好了。

    岑淮安是在饭香味中醒来的。

    他捂着咕噜噜的肚子从床上爬起来,床头放着另外一套他的新衣服,已经干了,还有肥皂的香味。

    可是屋里没有他妈妈。

    岑淮安心里慌了下,几下穿上衣服,套上鞋就往外跑。

    一拉开门,他妈妈站在煤火炉子边上笑着看过来:“醒了,去刷牙洗脸,过来吃饭。”

    好像梦里的场景。

    可是这次不是梦,是真的!

    岑淮安心里忽然鼓鼓的涨涨的,他不出来这种感觉,只想飞快地跑。

    他也真的跑了起来,跑得飞快去拿牙刷盆子再飞快跑去水房,身后初夏叫着让他慢点。

    一上桌,初夏首先警告岑淮安不许像在国营饭店里那样吃。

    “面很烫,你再烫到嘴以后好吃的都没你的份!”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岑淮安的动作立马慢下来,面条还会吹吹再吃了。

    面做得很简单,没有高汤,连根青菜都没有,盐也放得不多。

    可就是很香,淡淡的咸还有面条本身的麦香,口感劲道有嚼劲,初夏和岑淮安吃得都很香。

    “咱们家家务要分工。我做的饭,锅我刷过了,碗你来刷,能做到吧?”

    就两个碗,岑淮安点点头,端起来直接去水房。

    外面有蹲在走廊里吃饭的邻居,笑着打趣:“初夏,五岁的娃娃会刷碗嘛?他别再把碗打了。”

    “不会的。”初夏语气淡定:“就是打了,再买不就行了,孩子可不能学懒。”

    照例煎药吃药,一天两顿,一包药可以煎两回。

    还是一样的苦,还不能吃糖,怕冲了药性。

    岑淮安这个年纪不到上学的年纪,但纺织三厂有厂区育红班,家属院的孩子很多都送里面去了。

    特别是家里没人看孩的双职工,刚一岁都送过去,这也是没办法。

    原主之前也想送。

    可她妈育红班没什么用,就是看孩的,她来帮她看,她直接给她钱好了。

    后来岑淮安记事了,知道姥姥对他不好,死活不跟着王玉兰。

    原主的钱被王玉兰找各种借口要走,送他育红班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初夏今天就准备把岑淮安送去育红班,她昨天就没去厂里上班,今天再不去就不过去了。

    带着孩子肯定不行,放家里她也不放心,万一王玉兰再来了,岑淮安对上她一个大人一定吃亏。

    倒不如直接送去育红班。

    育红班收费两块,没有寒暑假,职工放假了育红班也就放假了,毕竟是厂里办的,为了方便职工。

    所以初夏带着岑淮安过去时,人家只了插班也按季度收钱,前面没上的时间不减钱。

    初夏同意了,育红班就收下了岑淮安。

    岑淮安以前也羡慕过上育红班的孩子,觉得在里面一定很快乐。

    但是当他被他妈妈领着进来,看到不停有孩哭的声音,老师哄都哄不过来,吵得耳朵都要聋了,他觉得好可怕,一点也不羡慕上育红班的孩了。

    可是钱都交了。

    岑淮安五岁,被安排在中班,和他一个班的都是大一些的孩,没那么多哭的,他悄悄松了口气。

    初夏看着中班的朋友,老师又给初夏指了指中后排一个空位:“以后那就是岑淮安朋友的位置。”

    “好,麻烦老师了。”

    临走前,初夏往岑淮安口袋里塞了一把糖,声嘱咐他:“记得把糖分给其他朋友吃。”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但其实他并没有听到他妈妈的什么,他一门心思都在糖果上了。

    奶糖,都是奶糖!

    初夏一走,没进育红班他就先快速往嘴里塞了一颗。

    至于给其他朋友,他没听到。

    初夏出来后直接去上班。

    纺织厂纺织工的分工不同。初夏在细纱车间,在器运转的同时处理各种纵横交错的线,必须要快。

    这活听着就不简单,还很容易烫到,特别考验人的耐心、细心。

    实话,纺织工人,那么多车间,没有一个活是不辛苦的,只是辛苦的程度不同。

    初夏刚一接就知道自己干不来。

    她有原主的记忆,但是没有原主的技术,她试了一次,连线头都没接上,还差点烫到。

    旁边的女工奇怪地看着她:“初夏,你咋回事儿?昨个儿没来,今天来了连活都不会干了?”

    初夏揉了揉自己的指头,对她虚弱地笑了笑:“我身体弱,还没养好。”

    完,她去找组长请假,不请假这活一干就露馅了。

    组长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准了她的假,顺带还有昨天的假。

    “你昨天旷工今天请假,明天再请我就不批了,你去找厂长去!”

    站在车间外面,初夏心里发愁:纺织女工她当不了,不技术,就是强度她这身体也撑不住。

    正常女工一天下来都腰酸背痛累得不行,更别她了。

    可是不当纺织工人,她能干什么活?

    原主高中毕业,为什么她妈那么重男轻女她和她大姐都能上高中。

    因为王玉兰女士想把两个女儿卖出好价钱。

    高中毕业,加上两姐妹出色的容貌,王玉兰有信心把两人嫁给家世更好的人,回头来再帮衬娘家。

    初夏的大姐和她嫁的人,也确实如王玉兰所期望的一样,都很好。

    她大姐嫁的是纺织一厂书记的儿子,而原主能嫁给岑峥年,是靠的原主父亲的关系。

    罗父是退伍军人,当年和岑峥年父亲一个班的,他还救过岑峥年父亲的命,还因此少了只被迫退伍。

    就这样救命之恩加上有心算计,趁着岑家回乡祭拜亲人,原主和岑峥年见了面,定了亲,没过一年结了婚。

    现在初夏倒是感谢原主有高中学历,最起码她还能选择考大学这条路。

    她知道这个年代其实是下海最好的时候,再往后走走,经济更开放了,到羊城,到深市,绝对有无数的遇。

    可是初夏也知道,她没有做生意那个能力。

    八面玲珑、打通关系还要段强势能自保,一个女人这时代做生意,挺难的。

    更何况这会儿还有打击投倒把,那就是把脑袋放裤腰带上干,干得过于出头和国营抢生意了,公安就要抓你,判你个投倒把罪。

    这不是她能做到的。

    就她这虚弱的体格,还没去到羊城呢可能就趴半路上了。

    更别其他偷摸地痞流氓使坏了。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乱的时代。

    所以想来想去,她能干的只有一行,考个大学干她的老本行。

    不过上一世被连续做术累死的初夏,是再也不想学西医了。

    她不想被累死了,她只想好好活着,在这个时代挣点钱,趁着房价没涨多买几套房子,躺平等收租。

    她准备学中医,就慢慢学,重点还是养好她的身体。

    想明白的初夏,准备去找厂部的人事,看她能不能转个轻松的部门,少拿钱没事。

    不能转她再想想其他办法,实在不行,为了命着想,她只能辞职了。

    她刚抬脚,就听到一个嘹亮的女声叫她:“初夏!等等!”

    初夏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的确良衬衫,下身一条深蓝色裤子,脸有点方的三十多岁女人朝她快步走过来。

    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腕,热情笑着:“正好碰到你了,省得去车间找了,郑主席找你呢,走去工会喝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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