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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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凝宸没想到海商们这么给力,带来甜菜不,连土豆都一并带来了。

    她原本还奇怪土豆这东西该是早就传进来了,但是各地好像并没有这玩意儿。

    顾凝宸还让陈女官去翰林院查找了一些农业的书籍,看过后还确实暂时并没有,回头打算让海商去找一找。

    如今好了,都不必她开口,海商的运气真好,找到甜菜的同时,当地还吃用土豆,就一并送过来了。

    这土豆保存得并不好,听大部分在船上坏了,只留下这么一箱子。

    顾凝宸简直痛心疾首,这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皇上,这东西我以前在书里见过,只要切块种下,很快就能发芽,也是不挑土地,亩产相当多。”

    康熙是知道前阵子顾凝宸让陈女官去翰林院翻找农业书的事,估计是想起这个来了,但是没能找到。

    哪知道海商直接送来了,他就笑道:“正好开春了,也让人在皇庄跟红薯一起种一种。要是亩产高,也能在各地种起来了。”

    如今三藩平了,各地冬天还能靠救济粮勉强支撑一阵子,再久粮仓就撑不住了,得有新作物种下。

    土地肥沃的地方不必担心,反倒是一些贫瘠之地叫人发愁。

    如今好了,除了主要的粮食比如麦、水稻和玉米种上,在其他贫瘠的土地种上红薯和土豆,粮食就能多起来。

    毕竟相对肥沃的土地不多,但一般的土地还是有的。

    只要百姓勤快开荒,粮食自然能多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多了这些粮食作物,原本人心惶惶百姓们心里更加有底,人也有了希望。

    百姓心里能安定下来,就能安居乐业,不会因为过不下去而闹腾。

    另外甜菜作为制糖的新作物,康熙见过后就对顾凝宸道:“原本的制糖方式是为甘蔗做的,对甜菜并不合适。”

    甘蔗制糖在南宋的时候方法还十分原始,就是让人削皮切块,再放进木制的器里面压榨出汁液来。

    反复几次后没有汁液,才会开始下一茬。

    等明代的时候器改进了,不必削皮切块,器上面有两根长形圆轴。

    圆轴用牲畜来拉动,一边滚动的时候放甘蔗放进去后,就能在两轴之间榨出汁液来,比工压榨的效率更高一点。

    但是甘蔗出糖率并不稳定,有的甘蔗汁液多一点,有的少一点。

    加上甘蔗渣滓太多,重量也占了大部分,所以出糖率很难估算出来,大部分是十分之一左右。

    但是甜菜不一样,表皮薄,里面水分多,出糖率要高,还不是跟甘蔗一样细长的形状,原本的制糖就不合适。

    康熙就打算做新的制糖,他素来喜欢钻研,很快就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顾凝宸心里也有点想法,就笑着道:“皇上,不如咱们分别画出新制糖大致的轮廓,看看谁的更好用,又或者一起结合起来,取长补短?”

    闻言,康熙停下笔笑道:“这敢情好,朕很期待你画的图纸。”

    为了公平起见,顾凝宸就跑到隔壁去画。

    陈女官已经铺好纸,送上铅笔,她坐下后接过就画了起来。

    因为脑海中已经琢磨好了,顾凝宸画得很快,转眼就在纸上出现了大致的轮廓来。

    她画完后仔细看了看,添补了几个细节,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康熙那边也画好了,顾凝宸带着图纸回去,两人把图纸放在一起,惊讶于两人的设计非常接近。

    都是按照原本甘蔗制糖的思路,用压榨来制糖的形式。

    不同于甘蔗是两个圆轴压扁,对甜菜是圆盘从上至下来压制。

    制糖最重要就是简单方便,而且容易量产才行。

    不然做得极为复杂,器造价就上去了,一般人就买不起。

    更别提制糖的成本就增加太多,实在得不偿失。

    毕竟能用最简单最便宜的器做的,没必要弄得更复杂和浪费高昂的金钱。

    康熙饶有兴致看着两人的图纸几乎一样,就笑着道:“看来凝宸跟朕的想法一样,打算用圆盘来制糖。”

    顾凝宸多的是管道,从左边到右边,倾斜而下,洗净的甜菜就能从一边滚落到圆盘底下,不必人力放进去那么麻烦。

    另外还在圆盘旁边增加了一个扫的板子,向内凹,圆盘压制后剩余的甜菜渣就能被扫出圆盘的位置,给新的甜菜空出地方来。

    只要在另外一边放上容器,甜菜渣就能被扫下去装好,这些都能用来喂牲畜,一点都不必浪费。

    未免压制的时候甜菜会飞出去,圆盘下面的盘子周围一圈挡板。

    这个挡板在扫落甜菜渣的时候会从缝隙陷进去,等甜菜渣下去后就自动恢复原位。

    比起时钟,制糖这点关不算什么,就是足够细心才行。

    可以顾凝宸把方方面面的细节都想到了,这图纸只要把关设置好,就能立刻让工匠开始做起来。

    康熙越看图纸越觉得满意,笑着道:“果然凝宸这图纸是最完整的,朕还是欠缺了一点。”

    他索性提笔把那点关设置好了,图纸让陈女官誊抄了几份。

    一份送去给拖尔弼,让造办处尽快做出一架来,看看成品还有没需要改良的地方。

    一份收在英华殿,作为备份。

    拖尔弼过年的时候就跟打鸡血一样,如今知道新的制糖的图纸出来了,更是上心。

    他特地选了艺好的几个工匠连夜把新的制糖做出来,亲自送到英华殿。

    康熙带着顾凝宸过去的时候,几个太监已经洗好了两筐甜菜,打算试用新的制糖。

    高昌亲自打开制糖,器转动用的是齿轮带动滚轴,不必牲畜和人力来拉。

    可以只要齿轮和滚轴没出问题,就能日夜制糖,比起牲畜和人会累,器只要不坏就不需要休息。

    洗好的甜菜从一边滚落到圆盘底下,周围的挡板早就竖了起来,最上面的圆盘缓缓落下,能听见甜菜碎裂的声音。

    康熙担心压制的次数不够,减低了出糖率,所以圆盘落下三次,旁边凹槽形的板子才会扫罗糖渣。

    器运转了一会,两筐甜菜就压榨完了。

    中间托着甜菜,周围挡板中间有指头大的缝隙,压榨的糖汁能从缝里流下去。

    右边是两指宽的斜坡,两边是向内凹的围栏,让糖汁顺流而下落在桶里面。

    这样只需要左边有人倒甜菜进去器,右边有人换掉满了的糖汁桶。

    糖汁搜集之后就需要加热搅拌,之后再冷却,就能变成糖块,碾碎后就是白砂糖了。

    康熙看着甜菜的出糖率果然比甘蔗要高,试了试糖汁,甜度也更高一点,就满意点头,让人尽快多做制糖。

    另外在京郊那一块圈起来的地方,顾凝宸叫工业园的隔壁也圈起来做制糖工坊。

    在工业园内也会添加瓷器工坊,把英华殿一部分擅长烧瓷的工匠挪过去。

    康熙有意把宫里的印刷工坊也挪出去一部分,这样工业园各个产业都有了,工业园也算是有了雏形。

    这又需要不少人,制糖非常重要,选人就更严格了。甚至为了不泄露配方,还得签契约,十年内都不能离开工坊。

    但是工钱也更高,还能住在园子内,吃住都不愁,来的人依旧很多。

    最后制好的白砂糖送过来,放在玻璃瓶子里面,白花花的尤为漂亮。

    康熙拿在里,对着顾凝宸笑道:“这样的好东西,只怕想要的人不少。”

    她一听就知道,康熙是觉得如今的制糖工坊太,恐怕满足不了市场的需要。

    不过糖这个东西太贵了,一般百姓根本吃不起。

    如果扩大生产,除了京城之外,估计就只有江南富贵人家能吃得起了。

    这样的话,倒不如在江南也建制糖工坊,满足那边的需要。

    就是山高皇帝远的,在那边建制糖工坊,要制糖或者甜菜这件事泄露出去,那就麻烦了。

    康熙一时没有更好的人选,此事就暂时放下。

    毕竟制糖器一时半会也做不了那么多,先满足京郊工坊来用,其他以后再。

    工匠连日来拼命做制糖器,高昌也把人都招得差不多,于是制糖工坊就运转了起来。

    一桶桶的白砂糖做好,大部分送进宫里来,让宫里食用,或者康熙用来赏人,余下的就打算售卖。

    如今甜菜的数量不多,要卖当然得卖上价钱。

    康熙就让人做了一指高的玻璃瓶,最上面用楠木边角料做的木塞,里面放入白糖。

    如今玻璃瓶的颜色已经接近通透了,里面的白砂糖犹如雪花一样漂亮。

    就是这么一瓶子得不能用银两,而是要用金子来买,而且还是天价。

    顾凝宸感慨康熙的学习能力真厉害,举一反三,已经是个成功的奸商了。

    康奸商熙还知道先宣传一番,免得有人不知道这么个好东西。

    他借着过完年赏赐了白糖给一些去年表现不错的大臣,每人就是一瓶,是糖,却犹如雪一样洁白。

    甘蔗制出来的糖是红色的,不如这个雪花一样漂亮,自然让收到赏赐的大臣与有荣焉,又十分喜爱,于是叫这种白砂糖叫御糖。

    虽然每人只有一瓶,那也是无价之宝,很多人家都供起来了。

    顾凝宸听后纳闷,这白糖被供起来,每天放在蜡烛跟前,得融化成糖水了吧?

    而且在温暖的地方,这白砂糖也放不久,不尽快食用就要变质了。

    康熙也是这个意思,糖这种好东西不用来吃,哪里知道它的美妙?

    他就暗示群臣,第二天自己要听到对这种御糖的评价,具体的,而不是只有夸赞辞藻那种。

    大臣能怎么办,只好回去尝一点御糖,然后就惊为天人。

    跟甘蔗的红糖不一样,御糖的味道能更甜。

    大臣们当然不敢直接问康熙,这种御糖会卖吗?

    私下得知拖尔弼负责制糖之事,就找他旁敲侧击一番,然后发现这位书呆子自从晋为内务府总管之后,话也知道打太极了。

    他这滑不溜秋的,仿佛了,其实什么都没。

    王谈正巧经过,听见几句,就骤然发现拖尔弼变了,知道该怎么跟这些大臣打交道了。

    拖尔弼全程笑眯眯的,都伸不打笑脸人,大臣们也拿他没办法,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要他真透露点什么来,被皇上知道就麻烦了。

    不过拖尔弼显然明白康熙这个铺垫,就为了以后把御糖推出去卖上高价,所以话没得太死,只道如果会对外出售的时候,自然会跟大臣们透露风声云云。

    大臣听着也就满意了,这才没继续纠缠拖尔弼。

    拖尔弼松口气,回头看见王谈就笑道:“王大人,我刚才应对得还可以吧?”

    王谈笑着点头道:“确实不错。”

    他这才回过神来,拖尔弼刚才应付大臣的语气和样子怎么那么眼熟?

    等拖尔弼走远了,王谈回到家,这才恍然大悟,有点哭笑不得。

    他这应对方式,不就是王谈在户部应对那些来要钱的各路官员吗?

    拖尔弼这子,倒是偷偷学上了!

    王夫人见王谈回府后一脸恍然,然后就笑了起来,不由奇怪。

    等王谈一,王夫人也抿唇笑了起来:“我前些日子在脂粉铺面也遇到了这位拖尔弼大人的夫人,也是极好相处的。”

    索绰罗没什么架子,跟王夫人聊了几句,感觉十分投缘。

    两人后来出了脂粉铺面,就相约一起去茶铺喝茶吃点心,好不惬意。

    因为算数的关系,拖尔弼和王谈的关系不错,两家的夫人也开始走动了起来。

    拖尔弼如今的身份不一样,许多贵夫人都要跟索绰罗亲近,不过总带着点功利,话都透着谄媚和巴结,让索绰罗很不喜欢。

    有些官夫人却看不上识字不多的索绰罗,只觉得她是运气好,嫁了拖尔弼,又生下定贵妃这般聪慧的女儿罢了。

    所以王夫人这样对待索绰罗的态度平常,两人性子合得来能得上话,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帕交。

    拖尔弼如今的俸禄不少,大部分送进宫里去,少部分打算在京郊买下一片连着的土地,然后种红薯和土豆这样的新东西。

    要是能得到一点甜菜,他也打算种上。

    索绰罗最是精打细算,买地的事拖尔弼就交给自己夫人去办了。

    她要买,也觉得种这些不错,自然就跟帕交王夫人私下提起。

    王夫人也赞成种的,王谈在京郊有个庄子,不大,连着一片田地。

    庄子出产的瓜果等物往年送进府里来,也足够他们自家吃用了。

    如今开春该定下种什么,王夫人就跟王谈提起这个,后者二话不就点头道:“皇上给大臣分发了一些,并不多,试着种一种也足够了。”

    种完这一茬,留种后就能再种。

    反正听这两个新作物都很好种,不挑土地,亩产还多,王谈就十分期待的。

    他这边点头,王夫人也是个雷厉风行的。

    正巧王家的庄子离拖尔弼新买的土地不远,拖尔弼家里能用的人不多,不像王谈出身大家族,也是官宦出身,家里的心腹老仆不少。

    索绰罗来回跑也不方便,王夫人就把这事揽了去,帮着找来附近可靠的农人开垦耕种,庄子上的管事回头会去盯着点儿,都不必索绰罗他们操心了。

    这自然好得很,索绰罗心里感激,跟王夫人的关系就更亲近了几分。

    两家走得近的事自然也传到康熙耳边,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他反倒认为拖尔弼的根基薄一些,有王谈出指点一二,以后处事也能更妥当了。

    过了明路,康熙很快派人让御糖就在过年后的第一场拍卖会上出现。

    这次来的除了海商,其他大家族和商人都派人过去,一个个都想着能买下这御糖。

    御糖不管自家用,还是卖到海外去,都必然是翻几倍的天价了。

    商人重利,大家族要脸面,如果能得到一两瓶御糖,带回去都能炫耀一番。

    尤其物以稀为贵,这御糖匀出来的不多,拍卖会上满打满算只有十瓶,价高者得。

    顾凝宸拿到最后拍卖的单子后,对着后边的数字不由咂舌。

    这些人真有钱,也舍得砸钱。

    那么一瓶糖,哪怕省着用也用不了多久,哪怕十瓶都包圆了也没太多,竟然还抢破头了?

    不过他们抢得越厉害,这价格就能抬得更高。

    除了御糖之外,新上的青花瓷也大受欢迎。

    这些添加珠明料的青花瓷颜色更加艳丽漂亮,海商看得眼睛都放光,叫价到最后听一个个眼睛都红了,甚是吓人。

    他们几乎算是掏空家底疯狂砸钱,有的抢到了欣喜若狂,有的没抢到就在拍卖会结束后堵着人问下一次会不会再上一样好的青花瓷。

    更别提还有玻璃器皿,工匠们在重赏之下简直头脑风暴,学会了在玻璃器皿上作画。

    烧制出来之后,画作在半透明的玻璃器皿之上,仕女举着伞站在树下,花瓣轻轻飘落。

    人比花娇,仿佛这美人儿就能从里头走出来一样鲜活。

    压轴的还是新做出来的时钟,能放在桌上的大,更为方便,一个是南洋风格,是一头大象,背着一个时钟。

    大象身上还戴着各种金色的饰物,华贵又漂亮。

    一个是江南风格,是一座八宝亭。

    八宝亭最下面的木盒带着时钟,里面有桌椅,坐着一个人在低头痛饮,连桌上的酒杯和杯子都极为逼真。

    那人的表情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看着仿佛喝的是好酒,一脸畅快,看得海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么多好东西,他们只恨家产不够多,恨不能回去找亲朋戚友借一大笔钱回来!

    顾凝宸后来还得知康熙坏心眼得很,把那个新做出来的喜鹊报时的钟表送去拍卖会。

    当然他绝不会卖掉这个顾凝宸亲自画了图纸的钟表,就是给拍卖会的人开开眼界。

    只能看不能买,拍卖会的人都要馋哭了!

    他们瞪大眼看着那一对会飞出来的喜鹊,居然还会叫。

    叫声跟真的喜鹊没什么两样,看着就更馋了。

    偏偏只能远远看一眼,想要分析其中的构造,就只能带回家拆开了。

    但是康熙就让看,根本不让人靠近,更别提是摸了。

    不过他也不至于光叫人馋,还是叫拍卖会透露出一个消息,就是钟表工坊已经建起来了。

    言下之意,很快就会有更多漂亮钟表出现的拍卖会上。

    这个消息让拍卖会的人稍微有了安慰,这时候虽然不能拥有,但是以后可以啊!

    拍卖会一结束,这些人一窝蜂离开。

    不是赶回去找亲朋戚友借钱的,就是写信让家里人赶紧多送点钱来!

    像海商和西洋贵族,隔着大老远,也只能含泪写信让家里人赶紧开始筹钱。

    不知情的家里人收到信,还以为他们被大清扣下了,这是要大笔赎金才把人还回来的!

    不然怎的忽然要那么多钱,都要把家底掏空了,不会是被威逼了吧?

    等他们后来得知这边拍卖会的好东西,再送钱过去的时候就太迟了。

    好东西都让其他人出高价抢了去,顿时肠子都悔青了!

    康熙美滋滋把喜鹊时钟送出去炫耀一圈,就放在御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来议事的大臣刚进来,一眼就能看见这个时钟。

    到了整点的时候,这个时钟上面就会有两只喜鹊飞出来鸣叫,声音就跟真的喜鹊一模一样。

    听闻是定贵妃画的图纸让工匠做出来的,大臣们纷纷夸赞。

    康熙听得笑眯眯的,也道:“爱卿不必着急,工坊那边已经动工了,想必很快就能做出几件来。就是这东西精巧,费时费力。”

    工坊出来的时钟一部分还是送拍卖会,一部分会给康熙留下赏人。

    会赏给谁,当然是办差最出色的臣子。

    索额图和明珠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自己必定能得赏。

    李光地乐呵呵的,不管他能不能得赏还是很高兴,毕竟才几次拍卖会,得来的金子着实不少。

    他拱道:“恭喜皇上,如今这国库是越发充盈了,实乃大幸之事!”

    康熙笑着微微颔首,确实几个月的功夫就把之前国库的问题解决了一部分。

    接下来各个工坊产出送去拍卖,回来的金子都不是翻倍,而是翻了好几倍。

    这样下去,如果今年各地风调雨顺,国库指不定就能补充了大半。

    其他内阁大臣发现自己迟了一步,也跟着李光地纷纷附和,好话一箩筐,听得康熙的心情更好了。

    今儿召见内阁,就因为弯岛已经收复,那么南方的海禁就能解除了。

    内阁之前就明白康熙早就打算解禁,听了这话并不意外。

    之前是因为南方海盗肆虐,哪怕开了海禁也没用,反而给海盗送钱送粮食,暂时就没放开。

    如今弯岛的海盗都伏诛了,那么解除海禁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加上北边的拍卖会如火如荼,终究有些远了,南方的商人过去就不太容易。

    他们极力想要在南方拥有一个港口的拍卖会,尤其江南不缺富贵人家。

    这些人不缺钱,缺的是珍稀之物,总不能比别人慢一步,低一头。

    江南不少臣子的折子里面就跟康熙隐晦提起了,有人主动要送钱过来,康熙当然不会拒绝。

    听闻西洋不少船只到北边港口,因为太多,已经无法容纳,也确实需要分流到别处去。

    康熙就打算索性在沿海的几个城市都设立拍卖会,让人把拍卖的物品从京城走京杭大运河顺流而下,这速度就要快多了。

    每个拍卖会的展品当然不可能一样,只能每一种类别都有,他们碰上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不过要是一模一样也不会乐意,毕竟后世都怕撞衫,如今他们也怕撞宝物。

    他们有的,别人也有,那就体现不出自己的身份来,就该独一无二才是。

    哪怕不是独一份,起码也得少,不能满大街都是,那就实在太掉价了。

    解除海禁,开放港口,设立拍卖会,这些都不是事,需要有人去主持。

    拍卖会什么情况都可能有,这人得会处事,能沉着应对。

    尤其拍卖会上的珍品不少,要负责之人中饱私囊,或者私下压着拍卖品指定给哪个人,这就破坏了拍卖会的规矩。

    这样一来,被人知道后,这拍卖会就不能继续办下去了。

    康熙叫人来商议,就为了决定这几个地方的领头人。

    索额图想让自己的儿子格尔芬过去,这差事看着不大,却极为重要,是个历练的好去处。

    也是巧了,明珠也想让长子容若得了这个差事。

    容若的才学不错,弱冠之年就得了进士出身,很得康熙欣赏,留在身边当了一等侍卫。

    只是他诗词歌赋写得极为出色,性子却有点腼腆,不太爱话,让明珠发愁得不行。

    他想着长子一直没长进,还不如出去历练一番,要是办好这个差事再回到京城来,自然能够平步青云。

    两人都不好当面,其他几个内阁大臣也纷纷举荐了几人。

    康熙没有立刻决定下来,回头看看谁更合适。

    见索额图和明珠的面色,他就把两人单独留了下来:“吧,你们这脸色吞吞吐吐的,打算跟朕什么?”

    索额图看了明珠一眼,还是上前举荐了自己的儿子。

    明珠也不例外,也举荐了长子容若。

    对明珠这个长子,康熙十分熟悉,对容若的才干也相当肯定。

    但是索额图的儿子格尔芬就要逊色得多了,年纪不大,也没办过什么差事,明显不是个适合的人选。

    康熙面上不什么,索额图最是知道看眼色之人,心下有些懊恼,连连告罪起来。

    要是康熙只拒绝格尔芬就算了,但是明显对明珠的长子很是满意,就让索额图心里很不是滋味了。

    索额图回去后,看着格尔芬的脸色也很不好:“今儿读书了吗?练字了吗?最近都读了什么,我给你从翰林借的算数书都看过了,看懂了吗?”

    他一上来就问了一串,格尔芬直接给问懵了,硬着头皮答道:“阿玛,儿子今儿读书了,也练字了,那本算数书还在努力研读”

    这样的回答让索额图更不满意了,皱眉道:“多读几遍你就懂了,肯定是读得太少了。”

    他扭头就让侍从盯着格尔芬,今天至少读到晚上才能出房间,饭也送到房间去。

    格尔芬简直一头雾水,不过看索额图沉着的脸色就知道自家阿玛心情糟糕透了,也不敢反驳,乖乖回房间看书去了。

    问题是四书五经看多了能懂,算数不会就不会,多看几个时辰有什么用?

    索额图也明白,就是心里不得劲,他跟明珠的地位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压过他一头,怎么自己的儿子就比不上明珠的呢!

    他这边郁闷,那边明珠回去后也跟长子隐晦提了提,拍了拍容若的肩膀很是欣慰道:“回头皇上可能会给你派差事,在外头多走走,你这心情也能好一些。”

    不然容若总是写那种悲秋伤冬的诗词,明珠看着也不得劲。

    满京城如今谁不知道自家长子是个痴情种,因为妻子难产而死,他之后写的诗词里全是悼念之情。

    但是明珠并不想长子一直沉溺在这种悲伤当中,毕竟这样容易伤身,看容若的身子骨不如以前就知道了。

    要是能出去走走,见识多了,忙碌起来,想必长子也能好一些。

    容若只应下,如今皇上还没发话,他还不至于兴奋和骄傲。

    明珠最喜欢长子就是这一点,十分稳重可靠。

    容若要是能立功,以后的仕途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位老父亲回家后对长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康熙到重华宫的时候不经意提起明珠的长子容若。

    顾凝宸是知道这位纳兰容若,他流传的诗句在后世十分出名,就是很可惜英年早逝。

    算了算,纳兰容若而立之年就病逝了。

    看到他的诗句,就能知道纳兰容若是情感细腻敏感,又比较内向的性子。

    这样的人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太好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别人,久而久之就憋出内伤来了,对身子骨也不好。

    毕竟身和心是无法分开的,心伤过度就会渐渐伤了身体底子。

    康熙也是这么觉得的:“朕有意让容若出去走走,看看外边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只沉溺在过去的悲伤当中,毕竟他还相当年轻。”

    顾凝宸听着康熙感慨容若还年轻的话,忍不住抿了抿唇。

    算起来,康熙和纳兰容若年纪相当,算得上是同龄人了。

    但是康熙这口吻提起容若的时候,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感慨,听着特别有意思。

    不过她也能理解,纳兰容若出身好,之前一直顺风顺水长大,没受过什么挫折。

    可是康熙就不一样了,可以他的人生从时候开始就跌宕起伏,充满了荆棘。

    他能走到如今,那份心性自然不是纳兰容若能比的。

    康熙似乎只提了一下容若,就转到春耕上了:“朕打算让人在英华殿后头开辟一块园子,用来种地之用。”

    他又笑着道:“之前朕看凝宸用玻璃盒子,分别把苹果放在盒子里面和外面做比较,感觉很是清晰明了。同样的土地,种下细微差距却相同的作物,就能看得更真切一点。”

    顾凝宸听得眨眨眼,康熙这是打算做试验田啊!

    作物在南边和北边种下,土地和气候不同,伺候的人不一样,就会出现不一样的亩产,植株也会有肉眼可见的区别。

    康熙之前看过,一时没能抓住这样的想法,直到看到她做的对照组,立刻就用在作物上了。

    “英华殿后边了一点,朕打算圈出更大的地方来,暂时作为水田种水稻。”

    把后边那一块地都圈进来,他起名为丰泽园。

    顾凝宸还以为康熙这么,就是让人开出水田后,再派会农活的人种下水稻,然后他时不时去看看。

    等水田开好了,康熙特地带着她去看了。

    水田里光秃秃的,显然水田有了,但是还没种水稻。

    康熙命人送来水稻苗,亲自查看了一番,把感觉不够好的稻苗剔除。

    选好之后,他卷起裤腿和袖子,带着水稻苗进了水田,这是打算亲自种下。

    顾凝宸看得目瞪口呆,站在水田边上一时足无措。

    这天儿还是有点冷,她今天出来的时候被金桂用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怀里还揣着炉。

    康熙穿着就要单薄得多,只裹了一件薄披风。

    这会儿他把披风一脱,顾凝宸才发现康熙里面穿着普通的旧衣衫。

    当然哪怕是旧衣衫,料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比起康熙平日穿的新衣服,光泽稍微暗淡一些,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他特地穿着旧衣服,原来是为了下田种地,实在出乎顾凝宸的意料之外。

    康熙插秧的姿势相当标准,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他一边插秧,一边还游刃有余跟顾凝宸话,笑着道:“你站在边上要累了,就让人送椅子来坐下。”

    她听得直摇头,康熙在这努力插秧做农活,自己却在田埂边上坐着看,也是够过分的,如何能坐得下去?

    而且自己还穿着厚实的披风,怀里抱着炉,康熙却是穿着单衣,在水田里没一会儿脚都沾上了泥巴。

    康熙看出顾凝宸的不自在,好在水田不大,他一会儿就弄好了,上来后李德全就赶紧送上温水和帕子帮忙擦拭。

    他不在意摆摆,只洗了就裹上披风就领着顾凝宸往回走道:“朕回去洗洗就好。”

    康熙一边走一边又扭头跟她解释了起来:“这种下的是南边常见的水稻,朕听南边的北边不适合种水稻,因为天太冷了。要是天不算冷之前水稻就长成了,那不就能种了?”

    只道听途,还不如他亲自试试。

    可能会失败,可能会花很多年,但是康熙更厌恶什么都不做,只等着结果主动出现。

    不试试看,怎么就知道不行了呢?

    顾凝宸听得尤为佩服,只想不做就是空想而已,敢想敢做才可能得出结果。

    在研究院的时候,很多研究员的想法都天马行空,有些能实现,有些却不能。

    但是就跟以前第一个觉得人能上天,听着也是天方夜谭。却勇于尝试,那人确实上去了,哪怕时间不长。

    后来人类有了飞,真正能翱翔在天际。

    把空想变成现实,这中间经历了很多年,却到底实现了,就因为第一个人不畏嘲笑,勇敢去实践,给后人留下了宝贵的经验。

    康熙如今做的,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