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分？”迟雾问。

    谈屹臣笑,卖关子：“反正没我高。”

    “嗯？”

    “也还行。”谈屹臣假模假样地补充：“就比我低个几分吧。”

    “”

    迟雾也不问他了，既然都了上南城大学没问题，那也不用非得知道具体分数。

    主要还是不想让对面这人太得意。

    “好。”迟雾开口：“知道了,没别的事就挂了吧。”

    “这就挂了？”

    “不然呢？”

    谈屹臣懒懒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往窗外看了眼：“出来庆祝庆祝啊。”

    “庆祝什么？”

    “庆祝你426分,我430分，咱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

    现在时间十点半，谈屹臣大家都在外头疯，迟雾知道他没骗她，海岛分队的群里叽叽喳喳响个不停，很热闹,都在外头，各疯各的。

    谈屹臣问她想去哪，迟雾让他定。想了会他问去不去骑车，迟雾不会,谈屹臣没事，他带她，约好了二十分钟后到她家楼下。

    “嗯，那先挂了,等会见。”

    “好。”

    挂断电话后,迟雾没犹豫,放下,转身到衣柜里挑了身衣服,换上休闲t恤和牛仔长裤,戴上顶黑色棒球帽走出卧室。

    迟晴正在处理邮件，看她从楼上下来，疑问：“这么晚了还出去？”

    “嗯。”她点头：“成绩查到了,四百二十分。”

    迟晴微笑：“厉害嘛，等你外婆醒了我告诉她。”

    “好。”

    “要去哪？”迟晴看迟雾拿过腰包斜挎在身上。

    “去骑车。”

    “和谁啊？”

    “和——”她刚要出谈屹臣的名字，又改口：“和朋友。”

    “嗯，那记得早点回来。”

    “好。”

    迟雾换上帆布鞋出门，外头环境安谧，夜色浓郁月朗星稀，乌云淡淡，微风从树梢间吹过沙沙作响。

    刚走到区外面，就见谈屹臣把车停靠在路边，双脚撑在地面，肘撑在车身上刷，一无意识地往后抓着短发。

    见人下来了，谈屹臣收起，朝她看，笑了：“速度挺快。”

    “嗯。”迟雾点头，没化妆什么都没干，速度当然快。

    他把头盔递给她，迟雾问：“去哪？”

    她边问边戴上头盔，谈屹臣抬，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一步，慢条斯理地帮她把头盔扣好，才：“去栖山大道。”

    栖山大道离这儿有段距离，那边环着山，人少道宽，挺多玩车的都会在那边聚。

    头盔戴好后迟雾上车，谈屹臣拉下镜片，往后瞥一眼：“坐好了？”

    她点头：“嗯。”

    临近午夜，车声轰鸣，街道上车辆比白日少很多，这会还在市区，不方便骑太快，谈屹臣垂头往后瞄一眼，等到停在路口等绿灯的时候，他往后伸，拽过迟雾的搭自己腰上，让她搂着。

    迟雾正在出神，没注意，冷不丁被这么一拽，整个人往前撞上他硬邦邦的后背，疼得轻皱眉。

    她带了脾气：“干什么。”

    谈屹臣抬起头朝前看，漫不经心地笑笑：“摔了不负责。”

    “”

    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栖山大道已经来了不少人，算是南城一些玩车的聚集地。

    “谈屹臣！”那头有人喊他。

    谈屹臣停下车，迟雾从他身后下来，拿下头盔。

    “这是谁？”那人指一下迟雾。

    “朋友。”他回。

    迟雾四周看了下，这边大概十几辆车，另外有两个女生在场，其中一个女生迟雾认识，是莫斯意，穿黑色长袖衫，眉钉摘了，没在舞台上那么招眼，邹风也在，但两边明显是两个不熟的阵营。

    夜风绕绕晃荡，卷着地上的两个塑料垃圾片儿，莫斯意笑着靠在车上和另外一男一女聊着天，不知道有没有混血的基因，五官十分立体，邹风在一旁和一个迟雾没见过的男生待一起，个挺高，酷劲酷劲的，迟雾觉得眼熟。

    见他们来了，邹风带着那男生朝两人走过来。

    邹风笑他：“大半夜的，怎么还把迟雾也拉来了。”

    “行了，赶紧的。”谈屹臣懒得跟他废话：“不是有比赛。”

    “是有比赛。”邹风回过头朝莫斯意那边扬下头：“他们的，还能加人，打算带着迟雾参加？”

    “嗯。”

    这种私人组织的比赛，就是玩个开心，没什么观众席，也没什么起始点终点，商量好定个终点，路线自定，谁先骑到那算谁赢。

    所以迟雾待会也不可能留在这，得跟着，谈屹臣得把她带上。

    “玩不玩？”谈屹臣低头咬住套一端，“吱啦”一声撕开套的粘扣，偏过头望着迟雾：“想玩的话我去报名，不玩就带你随便跑两圈。”

    “比赛还把我拉过来，不想拿名次了？”看他专心低头绑套的动作，迟雾问。

    “没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要不是想带你出来玩，我没打算来，大半夜的在家睡觉多好。”谈屹臣看着她又问一遍：“玩不玩？”

    这回迟雾点了头：“玩。”

    几人靠在一块商量比赛事项，终点定在这条大道的另一端，相当于绕过这座山到山背面，路上都是正常动车道，没太大风险。

    在一旁无聊旁听的莫斯意侧过脸，注意到迟雾，靠在车上朝她挥了挥。想起音乐节那点事，迟雾也礼貌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见迟雾回她了，莫斯意笑笑，朝她跟前走来。

    “你是南城本地人？”莫斯意出声问她，里拎着瓶矿泉水，嗓音很好听，没唱歌时那么烟嗓，但那个性感的劲儿依旧很足，又带点儿温柔。

    撞进耳朵里有种不出的味道。

    “嗯。”迟雾淡淡点头。

    “噢。”莫斯意若有所思地想了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找话题，想跟她套近乎，她又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在音乐节注意到你吗？”

    “嗯？”迟雾真没想过，没把这茬放心上：“为什么？”

    莫斯意笑：“因为你男朋友长得有点像我前男友。”

    “”

    好冷的一个笑话。

    看迟雾面无表情，冷冷杵在那不知道该点什么的样儿，莫斯意挑唇：“逗你玩的。”

    她把搭上迟雾的肩膀，靠上车，不尴不尬地聊了前两句这才步入正题，指尖朝左面指了指问她：“那边那个男生认识吗？穿白t的那个，好像也是南城人。”

    左边三个男生正凑在一起谈笑风生，迟雾顺着她指的瞄一眼，摇下头：“不认识，旁边的那个倒是认识。”

    是邹风。

    “噢。”莫斯意把矿泉水瓶子在里转了两圈，话里话外有点失落，但不多：“那哥们挺帅。”

    “嗯。”迟雾赞成。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莫斯意缓缓轻哂：“可惜了，明天就得回广州，时间不够泡他的了。”

    “”

    临比赛前，等莫斯意走了，谈屹臣才从那头过来问她：“聊什么呢？”

    迟雾敷衍：“没聊什么。”

    “噢。”谈屹臣抬摸下后脖颈，问问：“紧张吗？”

    “不紧张。”

    “那就行。”

    五分钟后，十几辆车一同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各自做好准备，雾蒙蒙的光线缠绕晕着树叶，山脊黑压压连在一起。

    迟雾戴上头盔，坐到谈屹臣身后。除他们外其余都是一人一骑，包括莫斯意在内。

    “轰隆隆——”

    车轰鸣声依次响起，车灯打开射向前方，有对情侣不参加，做裁判。迟雾第一回参加，不紧张但心速还是微微加快，搂着谈屹臣搂得紧，里紧紧攥他衣摆。

    当第二声哨声吹起，一排车同时冲出去，冲在最前头的是莫斯意，而后邹风和他身边的男生赶上。

    车声浪碰撞在呼啸的风声里，跑了几分钟，迟雾适应后心跳逐渐平稳，慢慢松开谈屹臣的衣摆。

    感觉到腰上的那双松开，谈屹臣垂下眼，看着空落落的腰间，拧动油门陡然提速。

    迟雾毫不知情，没做准备心里一慌，下意识抱回去，撞上他后背。

    “你疯了？”迟雾惊魂未定，抬头看他后脑勺，心跳“砰砰砰”地后劲未消。

    就算谈屹臣没回头，迟雾也知道他在笑，笑意从胸腔带动后背幅度地颤：“怕什么，摔不了。”

    话完，谈屹臣还在加速，迟雾看出他是故意的了，在赛道跑完三分之二的时候，谈屹臣在交叉路口压弯左转，离开车队伍。

    车速减慢，迟雾脾气还没消，让他停车，她要下来。

    “怎么了？”谈屹臣问。

    怕她真有急事，谈屹臣稳稳当当地把车停下，他回过头，就见迟雾拿下头盔换上棒球帽要走。

    “别啊。”他伸拽住她后肩，把人掰过来正对自己，看她一脸要杀人的表情，挺好笑地问：“真生气了？”

    这边是条道，属于栖山风景区，人烟稀少，大半夜的更是没其他人，周围树木繁茂，老树盘根错节，连个路灯都没有，只有车前头的车灯是光源。

    迟雾环臂在胸前，面无表情，冷冷看着他，两人就这么无声对峙。

    “错了。”谈屹臣嗓音清冷地开口，挺能屈能伸。

    迟雾不话，就这么盯着他看。

    “真错了。”他继续认错。

    迟雾：“所以呢？”

    “撞哪儿了？”谈屹臣看她一眼，表情还算诚恳，要不是第二句话的时候嘴角上扬露出点马脚，迟雾就真信了：“哪儿疼，帮你揉揉。”

    “”

    林子里虫鸣不止，沉默中，不等迟雾开口，谈屹臣兜里的震动响起，他拿出来看，露出的半截指抵在背面，脖颈微低，稍长的灰棕短发戳着眼皮上方。

    迟雾就站在他前方，看见了他上的来电显示人，三个字：张雁栖。

    四周无人烟，两盏车头灯孤零零地亮着，照射到前头数十米的距离。

    谈屹臣倚在车上，正要挂断，迟雾下颌微抬地看他，目光清冷：“怎么帮？”

    她握住他腕清晰的腕，把带着黑色半指套的放到自己的右胸，带着点劲儿往下压：“这儿撞的疼，揉？”

    “”

    下触感柔软，谈屹臣嘴角笑意逐渐收敛，任震动半天，然后回归平静，默默看她。

    迟雾：“不敢了？”

    周围夜色氤氲，见他不动，迟雾松开他的，抱着臂打量他：“之前也靠这招占别人便宜？”

    “什么？”谈屹臣慢了半拍，也逐渐反应过来迟雾在什么，面无表情地看她，微动的喉结弧度明显。

    “装什么，这车就我坐过？”迟雾还没完，语速平缓，看他不动，对着他的眼神，挑衅地抬握住t恤下摆朝上掀：“怎么不动了？隔着衣服不带劲儿就——”

    她还没完，突然被一股劲往后拽，谈屹臣直接抬起胳膊架在她的肩头锢住把人往后拖。

    “你他妈放！”迟雾咬牙，从看见张雁栖三个字开始脾气就上来了，指甲抠在他的臂上，掐的很深。

    去他妈的和好！

    两人之间突然就这么爆发。

    谈屹臣脸色也冷下来，一言不发地左抱住她的腰，往后退两步到路旁老杉树的树影下，转身带着她换个朝向，把人往树干上摁。

    棒球帽在挣扎中落地，迟雾被摁在粗壮的树干上，皱眉闷哼一声。

    她被护着，没伤着，腰间的臂在粗粝的树干上蹭出血珠。

    “嗯，这车就你一个人坐过。”谈屹臣抵住她后腰不让她动，右按在迟雾后颈，压着火：“咱俩对这地儿应该都没什么兴趣，但你再敢给我浪一下，我保证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