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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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出楚宴所料, 他回倾欢宫很久, 江淮都没有回来。

    看样子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了。

    楚宴了个呵欠,原本算去睡了的, 没想到正一转过头, 就和他那真徒儿对上了眼。

    终于醒了, 看来蓝莲火一天天的和他融合得更紧密了。

    到底笼子里的才是他收下的真徒儿, 楚宴选择装瞎无视他,心里终归还是愧疚的。

    只可惜现在他得假装不知道江淮和傅云萧互换身份这件事。

    楚宴站起身,走到了傅云萧身边。

    “被人关在笼子的滋味如何?”

    傅云萧眼底满是痛苦,因为被下了禁言咒, 一个字也不出口。

    楚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看样子,他在师尊眼底真的是那个江淮了。

    凭什么?

    他要承担师尊对江淮的恨意?

    傅云萧呼吸急促,太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给楚宴听, 然而自己能做出来的唯有些微弱的表情罢了。

    楚宴看着他, 心理活动却跟冷冰冰的外表完全不一样。

    [我徒儿越看越乖啊~]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是跟谁学的宠徒弟不要命?]

    楚宴笑嘻嘻:[我可爱的师尊大大~]

    系统:[……]要是大魔头苏墨垣知道自己在楚宴心里被称为可爱的师尊大大, 估计得暴走吧。

    不不不,系统忽然脑补了一下在苏墨垣面前露出本性的楚宴。

    一定会被苏墨垣坏笑的压在身下,勾起下巴,掏出大叽叽,然后比一比谁更可爱。

    系统崩溃的叫出了声:[我的数据演算不是用来做这些的!]

    楚宴:???

    他的系统似乎很绝望,楚宴却不得不把目光转移到傅云萧身上。

    因为他发现傅云萧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面对江淮的时候不是很凶狠吗?怎么在自己面前这么软……

    楚宴想起自己戏称过傅云萧是狼狗, 现在看着还真像。

    他是否凶狠的态度都是要看人的。

    再这么下去, 自己要心软了。

    楚宴连忙正色:“你还委屈上了不成?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一个阶下囚……呵。”

    傅云萧浑身都散发着颓然,整个脑袋都搭怂下去了,要是有尾巴,一准也是朝下搭着的。

    楚宴:“……”

    不行,不能被萌住!要坚强!

    “知道自己身份就好,沈青阳欠我的,我总该朝你收点利息。”

    傅云萧微愣,这不是楚宴第一次提起沈青阳这个名字了。

    他急切的想告诉楚宴外面的人不是他,而是江淮,可无论如何也不出话来。

    傅云萧觉得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楚宴。

    正在此时,倾欢宫外走进来一人。

    外面惊雷闪过,下半夜的时候雨竟然下得大了些。细雨涟涟落到地上,和白玉石阶碰撞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宴连忙朝那边望了过去,才发现进来的人是江淮。

    他全身都湿透了,一直低垂着头,看上去失魂落魄。雨水顺着他的发丝这样滴落而下,也将倾欢宫的地板给弄湿。

    楚宴走了过去,才忽然之间想起江淮和傅云萧是仇人见面啊!

    他僵硬的回过头去,身后的傅云萧没了刚才的软萌和可怜,凶狠的望向了江淮,整一个要咬死他的样子。

    事实上,傅云萧是真的恨不得把江淮撕裂成一块块的,以泄他心头只恨。

    楚宴满脸沉重的扶额。

    修罗场。

    “师尊。”江淮叫出了这句话,身后的傅云萧开始狠狠撞击笼子。

    楚宴笑得僵硬,手心全是冷汗:“怎么了徒儿?”

    江淮抬起头看向楚宴,满是脆弱,身体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似的:“师尊,我很害怕……”

    楚宴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取出须臾芥子中的衣衫,披在江淮身上。

    “外面那么大的雨,也不见你用灵气护一护自己,都筑基了,还被雨给淋湿,传出去不是笑话?”

    江淮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要是楚宴知道他不是筑基是金丹期,是不是还要笑话他蠢?

    只是楚宴这些话听着并无太多的情绪起伏,还是让江淮感受到了温暖。

    “我一时之间忘了用灵气隔绝雨丝,竟然淋成这样,让师尊笑话了。”

    楚宴叹了口气:“站着别动。”

    他朝江淮伸出了手,手指一点江淮身体,灵气萦绕在江淮四周,他身上的湿衣服顿时就被烘干。

    江淮看向了楚宴,笑得温柔:“多谢师尊。”

    这句话,更惹得背后的某个人嫉妒咬牙。

    江淮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傅云萧。

    他同傅云萧互相对视,看到了傅云萧眼底的杀意。

    江淮眼神闪烁,下意识的抓紧了楚宴宽大的衣袖。

    而这个动作,却让楚宴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云萧,你是害怕明日下午傅家主的事吗?”

    江淮一愣,本想放开楚宴的衣袖,可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太好,他忍不住沉溺。

    越是留在这里,他心里就越是把沈青阳和楚宴两个人做了对比。

    一个外热内冷,一个外冷内热。

    谁好谁坏,答案一目了然。

    “也许有那方面的原因吧。”江淮低下了头,“我更害怕的是,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全是虚假的。”

    “那就去找出真相。”

    江淮呼吸微乱,楚宴只一句话,就让他慌乱的心镇定下来。

    刚才来这里的时候,耳边还不断出现嘈杂的声音,那些心底的声音一直在指责他为何还不动手,再想到沈青阳,他整个人都十分难受。但只要到师叔的身边,他的心就完全静了。

    那是种安心感,让人觉得幸福。

    “师尊,我能抱抱你吗?”江淮希冀的出了这句话。

    楚宴完全没觉得什么不妥,他的师徒观早就被苏墨垣给扭曲了,看见徒弟心境不稳,反而主动开导,让后主动抱住江淮。

    这个动作,让江淮脸色微红。

    “我还以为师尊会训斥我不顾尊卑。”

    “徒儿,别忘了我们是魔修。”楚宴理所应当的。

    魔修?

    以前对这个词深痛恶觉的江淮,此刻第一次觉得这个词没那么令人讨厌了。

    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江淮看向了笼子那边,朝傅云萧做着口型——抱歉了,你的师尊还要借给我几天。

    傅云萧胸口狠狠起伏,手一直紧紧的捏着笼子,回以江淮口型——混蛋,谁要把师尊借给你!

    只是江淮却朝楚宴这边缩了缩,眼神闪烁没有再回话。

    傅云萧的手心终于钻出了一缕蓝色的火焰,只可惜这火焰细得让人看不见。

    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傅云萧只觉得放在师尊腰间的那只手是这样刺眼,很不可思议的是,他此刻的心情倒是十分平静,只是脑海里却不断联想着怎么对江淮下手,如何烧掉他的灵骨,将他的神识一寸寸的碾压。

    江淮,我一定要杀了你。

    在这之前,他已经受够了自己的弱。

    —

    第二天一大早,楚宴便去了落沉宫。

    落沉宫位于魔宫三十六宫的最高处,在云层之中,堪比仙宫。

    魔宫许多外门弟子已经对苏墨垣这个爱好吐槽了好多次,以前哪个魔尊不是把魔宫弄得血煞满天,尸骨纵横,一看就非常有唬人的气势。

    而现在他们魔宫比那些正宗的修仙门派还要有仙气儿,这就让人非常不能接受了。

    所以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一届的魔尊不行啊。

    当然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谁都不敢真的出口。毕竟苏墨垣的实力强悍,为人更是喜怒无常,要是他一个不高兴,命都要没了,谁还担心审美啊。

    等楚宴御剑登上落沉宫的时候,月冥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楚宴一身淡蓝色衣衫,御剑而来的时候不像是个魔修,反倒像个正派似的。

    她心底十分嫉妒,自己在尊上身边待了那么久,却还不如一个外人。

    “师尊呢?”

    “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

    楚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径直的朝着里面走去。

    月冥捏紧了手,想起近来苏墨垣对自己的态度,她越发的难以接受。她仰慕苏墨垣,就算是当一个鼎炉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尊上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以前苏墨垣对楚宴的态度她尚且能忍受,她能明白那对于苏墨垣来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可现在的苏墨垣对楚宴的态度却越来越让她不能接受。

    “碧落草……只要偷出最后的碧落草,不让他的脸恢复,尊上是不是会恢复成以前……”月冥喃喃自语。

    “不若我们合作?”

    “谁!”月冥如梦初醒,戒备的朝四周望去。

    而在她眼前的,却只是一只纸鹤罢了。

    落沉宫里有结界,这东西是怎么绕过结界进来的?

    月冥如临大敌,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正派奸细?”

    纸鹤里面发出了一个声音:“我想要碧落草,而你不想让碧落草全都给林清寒,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出入这落沉宫?”

    要知道,这落沉宫的结界可是由苏墨垣亲手布下的。苏墨垣准确的来是阵修,由他亲手布置下的结界,怎么可能出现正派的东西。

    所以月冥在看见纸鹤的时候第一瞬间是戒备,害怕这是苏墨垣怀疑她的忠心而专门派人来试探。

    似乎知道他所想,纸鹤拍动着翅膀,飞到了月冥眼前:“我知你疑虑,不过这术是魔宗秘法,能完全隐蔽气息进来。”

    “我不信。”

    “飞音术你可有听过?”

    月冥眼底满是震惊,这不是千年前失传的术法吗?

    当他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月冥已经信了一半。

    “和你合作我能有什么好处?”月冥眯起眼,“别把我当傻子对待。”

    “让林清寒再一次众叛亲离,不仅受正派唾弃,也受魔宫唾弃,如何?”

    月冥垂下了头:“你真的有办法?”

    “就看你信不信了。”

    月冥收回了武器,单手捏紧了纸鹤,脸上一片淡漠:“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