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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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引出聂靖云的事情该高兴, 可楚宴想到了这个任务完成之后,便会离开这个世界。

    楚宴脸上的表情就逐渐凝固, 他看向萧允泽,对方矜贵俊美,此刻脸上浮现着淡淡笑意,看自己的眼神深情而充满温柔。

    不舍。

    这股情绪在心底蔓延开之后, 楚宴就笑不出来。

    “你真的想抓住聂靖云?不能晚一些?”

    萧允泽的表情微沉:“不行。”

    楚宴也觉自己问得奇怪,既然事情已经发生, 覆水难收了。

    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让萧允泽直接将他抱起。

    楚宴还在想事情,魂儿都差点吓没了, 瞪圆了眼睛看着萧允泽。

    “你知不知道这么为聂靖云求情, 会让我吃醋?”

    楚宴:“……我什么时候替他求了情?”

    “就在方才。”

    “我那是……”楚宴一阵语塞, 狡辩道, “我是太恨他了,想慢慢折磨他!”

    萧允泽那双墨黑的瞳仁显得冷静,像是要一眼把他看穿:“你不用这么诋毁自己, 我信你不会这么做。”

    楚宴:“……”

    在萧允泽心里他是不是贼天使, 贼善良了!?

    听到萧允泽的表扬,楚宴老脸一红:“不是诋毁自己,我只是有恩报恩, 有仇报仇。”

    萧允泽听到他这么, 继而眼睛一亮:“阿珏, 怎么对你才算恩?”

    楚宴有点懵:“你护着我, 又护着周家,就……就算恩了啊。”

    “那以后我得多护着你和周家,对你越好,你就越舍不得我。”

    呵呵呵,你可真是个机灵。

    楚宴挣扎了两下,板着一张脸:“放我下来,我是个男人,整天这么抱着,成何体统。”

    萧允泽并没有放开楚宴,而是换了个话题:“聂靖云听到你来了这儿,怕是要折返回来。”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抱着你,确认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萧允泽一步步的朝宫殿里进去,这话的时候语气夹杂着沉痛和害怕。

    楚宴大约知道他怕的并非聂靖云,而是他不在了。

    楚宴的心里也升起了些许酸涩来,他给不了萧允泽任何承诺。

    ——至少现在。

    他的生死不是自己的,被人随意操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就连最开始遇到系统的时候,系统都,他的求生欲很强。

    强到将自己的心包裹成一块坚硬的冰,要想融化他,只能先冻伤了自己。

    萧允泽就是这样。

    好几个世界,都是如此。

    楚宴起初有些无措,到最后好不容易才慢慢接受。

    萧允泽把他带回了殿内,刚一推开门,屋内就传来一阵馥郁的香气,呛得人十分难受。

    楚宴咳嗽了起来:“这香味怎么这么难闻?”

    “是聂靖云安排的,里面含了能让人昏昏沉沉、手脚无力的药。”

    “那你现在怎么没有昏昏沉沉、手脚无力?”楚宴有些惊讶。

    萧允泽:“我另找了人重新配置过,如今这香味道虽然一样,但功效却完全不同了。”

    这大约是为了掩人耳目,尤其是要骗过聂靖云。

    楚宴心领神会,没有再多问。

    等萧允泽将他放到了床上,还没等什么话,外面就有御军的队正张鸣急急忙忙站在外面禀告:“回殿下,聂靖云又沿路折返回来了。”

    “知道了。”

    萧允泽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看向了楚宴:“等会儿你得配合我演一场戏。”

    戏?

    萧允泽看样子是有自己的算的,真不知他今日进宫来到底是对是错。

    楚宴点了点头,萧允泽便作势要亲吻过来。

    楚宴脑子嗡嗡的响:“等等,你的做戏就是这个?”

    “嘘,聂靖云要进来了。”

    楚宴这才没有反驳,只乖乖的任由萧允泽亲吻着他。

    外面已经渐至傍晚,橙色的云霞撒入到雕花窗内,把靠近门窗的部分也染上了一层橙色。

    萧允泽听到了外面的脚步,正朝他们迤逦渐近。

    “可有人进到里面?”

    “回侯爷,倒是有一个……”

    聂靖云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他的容貌纵然俊美,却被阴郁的气质给破坏,继而看着可怖起来。

    “我不大皇子被陛下下令幽禁,是不许外人过来的吗!”

    “可,周姑娘……”

    聂靖云皱紧了眉头,烦躁的抬起头:“不用解释,他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里面,我带侯爷去!”

    聂靖云嗯了一声,径直的朝殿内走去。

    聂靖云原本想当着萧允泽的面儿抢走楚宴,以报心头之恨。没想到他刚刚站在殿内,里面就传来了暧昧而细碎的□□声。

    不仅是他,御军队正的张鸣都身体僵硬的在原地。

    张鸣很早就跟在萧允泽身边了,也算萧允泽信任之人。为了能更大的帮到自己的主人,他甚至在御军里,故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了那么久的兵,也不过是个队正罢了。

    他早已经知道了周盼就是周珏,所以今日楚宴虽穿的是女装,可他知道楚宴是男子。

    这宫殿年久失修,雕花窗虽未损坏,可里面的窗纸算是破了许多,朝里面望去,还能看到两人纠缠的动作。

    □□声越来越大,直教人心里泛痒。

    张鸣也不是傻子,以往在边关参军的时候,军中便有这种事情。两个男子和男子,会互相抚慰,可那只是为了欲/望。

    等回到了陵济都城,他当上御军队正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此事。

    有姑娘,谁会去找硬邦邦的男人?

    但里面的惊鸿一瞥,让张鸣犹如雷击一般震惊在外面。

    那浅红的唇里破碎的溢出□□,从床上还露出了雪白而纤细的腿,这一切都那么勾人眼球。

    聂靖云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警告的看了身旁的张鸣一眼:“滚回去。”

    张鸣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了。

    且不聂靖云,就连他真正的主人萧允泽知道了,也会大发雷霆的。

    “属下这就走!”

    聂靖云眼神赤红:“站住。”

    “侯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这件事情不准外传。”

    “是。”

    聂靖云看他走后,原本想推开进去的,可脚就跟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

    嫉妒犹如毒虫,密密麻麻的撕咬着他的心口,为什么他每次喜欢的人,都要这么对他?

    怒火中烧,让他不由的推开了门朝里面走去。

    “大皇子真是逍遥,这种时候都还不忘抱着美人亲欢。”

    萧允泽的动作停下,身下楚宴的衣衫并未褪去,只是看着凌乱罢了。萧允泽的占有欲也很强,用身体将楚宴挡在身后,不想让萧允泽看到。

    “聂侯爷去而折返,倒是让人意外。”

    聂靖云的表情阴郁:“我不折返,只怕二位都成其好事了吧?”

    这话醋意十足,萧允泽的心情也欠佳:“他是我的人,这并不关你的事。”

    聂靖云朝前走了几步:“你萧家的皇位,很快就要易主了。大皇子也真能沉得住性子。”

    这话听得楚宴也十分窝火,他可是萧家上上上个皇帝呢!

    萧允泽用指腹摩挲了下他的掌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因为被宽大的袖袍所遮住,聂靖云并未看见。

    “就看你有没这个本事了。”

    聂靖云咬牙:“萧允泽,你引以为傲的不过就是你的骁勇营?皇后的胞弟于将军已经回来了,很快就能将你的人一网尽。”

    “用别人的力量赢了,聂侯爷手段高明。”

    这不轻不重的话,甚至萧允泽还完全无所畏惧的样子,听在聂靖云耳朵里,让他觉得刺耳极了。

    聂靖云第一次生出了要用自己的势力去对付萧允泽的想法。

    聂靖云周身的气质泛冷,朝楚宴:“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毁了萧允泽的。”

    “你毁了他,接下来就是毁我?”

    聂靖云胸口气闷:“你若乖乖听话,我……”

    “别那么多好听的,樨元丹是你的杰作吧?”楚宴看向了他,方才还被萧允泽那样亲吻,唇色朱红,而现在他的眼神早已经清明,不复一丝迷离了。

    聂靖云眼皮一跳:“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是想救你,你看不出陵济已经快要变天了吗?”

    “救我?”楚宴第一次听一个人把害人成了救人。

    “你不愿离开萧允泽身边,等于家彻底掌权,还有谁能护着你?”

    楚宴看向了他:“我不需要别人护。”

    聂靖云失了理智,阴冷的眯起眼:“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这话无疑等于挑衅,若不是想激聂靖云动用自己的势力,好把他一网尽,萧允泽直接就下令让外面的御军将他抓起来了。

    聂靖云身后,可不止是聂家的人,他经营多年,一定还有其他势力。

    萧允泽查了那么多日子都没查出来,可见聂靖云身后有人护着。

    不得已,他才用了这样的法子。

    萧允泽只了一句话:“只要他一日选择的是我,我便绝不会让他后悔。”

    聂靖云也不欲同他废话,两人都想真的交锋一次来见真章。

    聂靖云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走的时候脚步缓步沉重,又极想回头看楚宴一眼,心里却憋着一股气。

    等聂靖云走后,萧允泽转过头来看向楚宴,方才的冰冷刺骨完全消失:“把你吓着了?”

    楚宴愣愣的摇了摇头,很想——

    把我帅着了。

    楚宴轻咳了一声:“你方才这么做,是想激怒聂靖云?”

    萧允泽淡笑:“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用行动告诉他,别觊觎我的东西。”

    能把自己的占有欲得这么好听的,恐怕也就萧允泽一人了。

    楚宴无奈的笑出了声:“陛下是真的被控制住了吗?”

    “……嗯,虽然做了准备,但还是不心中招,到底是父皇太优柔寡断了。”

    楚宴听了萧允泽的话,却摇了摇头:“不是太优柔寡断,应当是被拿捏了软肋。”

    萧允泽仍旧笑着,只是眼底闪过一丝疼痛。

    这句话可真耳熟,当年他还是萧凌的时候,父皇得最多的话便是这句。

    ——萧凌,你被拿捏了软肋。

    而且,那个人正肆无忌惮的仗着这一点,一点点蚕食他所有的一切。

    权势、心脏、生命……乃至灵魂。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得不对?”

    楚宴有些懵,不明白萧允泽为何突然沉默下来了。

    “阿珏,我想抱抱你。”

    楚宴嘴角一抽,萧允泽你突然撒什么娇啊,跟个大狗狗似的。

    不过楚宴却察觉到了萧允泽撒娇下的浓烈情绪,如狂风暴雨,快要将人吞灭。

    “抱吧抱吧。”

    萧允泽凑了过去,低沉的声线里夹杂着疼痛与危险:“我梦见最多的就是你哭喊着,皇兄,你别缠着我。”

    楚宴微怔,轻声嘟囔了一句:“谁叫你粘我这么紧。”

    “嗯?”萧允泽没听清楚。

    “我是,当年我身边那么多人想害我,哪里像如今这样?”

    楚宴暂时不能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告诉他萧宸是自己前世的事情。

    如今哪样?

    现实世界的他,估计真的随心所欲,完全凭心情做事。

    所以当他知道前世自己这么拧巴的时候,诧异之后也只是一笑了之。

    “的确有些不一样,不过……还是我喜欢的那一个。”

    本质没变。

    他永远喜欢他。

    萧允泽低低的笑了一声,渐渐的放开了楚宴:“不早了,我等会儿派人送你回去。”

    “宫里的事,多久才会平静下来?”

    “不出三日。”

    楚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那我等你。”

    这一句话里,每一个字都戳中了萧允泽的心脏。他望向了楚宴,眼神带上了灼热。萧允泽还是没能忍得住,在送走他之前狠狠的吻向了他。

    楚宴身上的衣裙已经皱巴巴的了,裙子还被撩起了大半,萧允泽的手还在他身上游走。

    楚宴也被撩起了点儿欲,一吻过后,他气喘吁吁的看着萧允泽,眼梢也带上一抹艳红。

    萧允泽哑声道:“我有些不想放你走了。”

    楚宴:[我哪里刺激到了他?]

    系统:[哪里都刺激到了。]

    楚宴:[……]

    不过对方的东西都抵在他大腿上了,楚宴纠结着,综合考虑了下现在的处境和自己的身体状况,最后还是用了手帮了萧允泽。

    等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坐上马车以后楚宴一看外面天儿都黑了。

    他挽留自己的方式就是坚持了这么久不身寸?

    楚宴愁得很:[我这个身体,还能爽爽吗?]

    [能啊。]

    楚宴眼睛一亮:[真的?]

    [顶多第二天头昏脚软,腰疼身体疼。]

    楚宴:[……]

    [主人不要看这具身体!你很娇弱的!]

    楚宴:[……]

    他竟然有点绝望的回到了韦家,临走前托了萧允泽照顾好他父亲,还有如果可以的话,能把他和周母安好的消息告知给周父。

    萧允泽自然应允,毕竟那可是楚宴的父亲。

    等楚宴下了马车以后,韦柯连忙迎了上来,担心的问:“周公子,殿下没事吧?”

    楚宴正准备摇头,却想起隔墙有耳,便对韦柯换个地方话。

    等去到了房间里,确定了四周没人之后,楚宴才对韦柯道:“殿下没事,而且萧国在最近的时间……有可能大变。”

    韦柯只脸色稍变,很快就郑重的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在殿下身边这么久了,早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天色越来越晚,韦柯又让下人把药碗递给了楚宴,亲自看见他喝下去之后,才径直的离开了此处。

    楚宴很快就睡了过去,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昨日似乎下了雨,把树木的尘埃都冲刷殆尽,一眼望去完全翠绿清新。四周都弥漫着草木香气,混杂着泥土的腥味,清凉之意扑面而来。

    一夜过后,又有许多杂草冒了出来,葳蕤而生。

    楚宴刚一起床,便听了皇后来了旨意,传召他入宫。

    韦柯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十分震惊,心情紧张的领旨谢恩。

    那边的宫人还笑呵呵的:“皇后体谅公子体弱,是今日就不必进宫觐见了,但明日是一定得去的。”

    “是。”

    楚宴的态度显得很是恭敬,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等那位宫人走后,韦柯才紧张的望向了楚宴:“皇后怎会突然提起此事?还宣你进宫?”

    楚宴整个人显得格外平静,一点也不见慌乱:“大约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愧是皇后。”

    “可殿下不是三日之内就要动手了吗?万一公子进宫被皇后抓住,还要挟殿下……”

    楚宴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别那么紧张,若皇后真有这个算,就不会恩准我明日再进宫了,她或许只想试探我。”

    韦柯想了半天,也觉如此:“我是关心则乱,还是公子的脑子清明些。”

    楚宴又回到了房间里去,静静等待着明日的到来。

    他能做的,就是为萧允泽拖些时间,且决不能被皇后看出破绽来。

    只是有一点……

    皇后为何下旨请了周珏进宫,而非周盼?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自言自语的念道:“已经查出我是周盼了吗?”

    —

    到第二天的时候,韦柯很早便准备好了马车在门外。

    楚宴没想到继前日出宫后,又再一次进宫了,时间竟然隔得这么近。

    等他坐上马车后,韦柯又细细交代:“公子去宫里,千万别逞强。”

    “嗯。”楚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么麻烦韦柯,不花大量的心思,可是无法将他治疗成这样。

    今日起雾,四周一片白茫茫的。

    楚宴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竟没多久就觉得马车停了下去。

    楚宴还觉得疑惑,刚准备撩起车帘看看,便听外面的车夫充满恐惧的:“公子,很抱歉,你得下车了。”

    “……你是什么意思?”他不信韦柯会对他不利。

    车夫恐惧极了,边哭着边:“我是受了威胁,我的家人还在那群人手上。”

    听闻此言,楚宴的脸色变得难看,怎么三番两次都是车夫受了威胁,这群车夫都是一个地方产的吧!

    他没有心情搭理这些,而是朝那边望了过去。

    白雾茫茫之中,依稀站着一个人。

    “周公子,请下马车吧。”

    “你们是什么人?”

    那边的人并未接话,只是对楚宴:“周公子若再不下马车,我们只好强行请你下来了。”

    楚宴脸色极沉,从马车里走了下来。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脖颈间架了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利器。

    “你们是皇后的人?”

    那些人听到此话,发出了笑声。

    楚宴的眉头紧蹙:“看来你们并非皇后的人了,但能知晓皇后下了旨意召见我入宫,除却聂家……便只有于家了?”

    “周公子还是不要猜测了!到了地方你自然知晓!”

    这种情况之下,楚宴只好跟着他们一步步的离开。

    太阳渐渐升起,等温度升高之后,雾气就逐渐消散。

    这也让楚宴看清了他们这一群人,完全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为首的男人脸上还有一道刀疤。

    敢劫走皇后想见的人,看来聂靖云身后的人已经逐渐被勾出来了。

    萧允泽的计策很有效,皇后身边的于将军一直要回陵济,却在半道失去了消息,应当是被萧允泽的人迎面痛击,那位于将军恐怕是被挟持了吧。

    聂靖云身后的人,大约是查到了这点,所以才没能沉得住气。

    再等下去,真的要被皇后这个外强中干之人夺走皇位了。

    楚宴不动声色的跟着他们走,很快就上了别的马车。

    等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楚宴到达了那个地方。

    从外面看,完全是一个荒凉的废宅。草木疯狂的长着,有些看上去比人还要高,房子也显得破旧,外墙也布满了青苔。

    那边的庭院之中,还有一处长满了芙蕖的池塘。风一吹便像是吹皱了荷叶,泛起圈圈波纹。

    “靖云,该你了,记得落子无悔。”

    “……三殿下何以今日约我来这儿?”

    “我送了个人给你。”三皇子落下了黑棋,似笑非笑的朝聂靖云,“准备好了吗?”

    “陛下的人和于家斗得两败俱伤,只是,萧允泽……”

    “我那个皇兄不必去管他。”

    聂靖云的黑眸里泛着疑惑:“为何?”

    “你是当局者迷,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不懂吗?”三皇子捡走了聂靖云的白棋,吐出了一个名字,“周珏。”

    聂靖云表情十分复杂,而那边已经有人领着楚宴过来了。

    他刚好在这个时候同楚宴对视,而对方像是厌恶似的瞥开了眼:“你们抓我来,就不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暴露吗?”

    三皇子看向了他:“我考虑了这一点,不过还是觉得抓走你的利益比较多。”

    他又喊聂靖云:“你这般辛苦为我部署,我给你这份礼物,你可喜欢?”

    聂靖云帮三皇子大多数还是出于私心,他不想看着于家好,毕竟于婉容杀害了他的亲生母亲。

    他们想着坐收渔翁之利,这么多年了,已经挑起了皇后对萧帝的仇视。

    眼看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三皇子竟然把楚宴给抓了过来。

    “自然喜欢。”聂靖云走到了楚宴身边,“若不是我被他和纪子尘联合起来欺骗,就不会想到去医谷为他请纪子尘的师父。自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三皇子拍了拍手:“得好,靖云,你其他地方都不错,唯独这一点太心软了。”

    聂靖云的笑容有些难看。

    “若是我,管他这么多作甚,直接抢过来。”

    楚宴冷哼了一声:“他抢过了。”

    三皇子:“……”

    聂靖云:“……”

    这TM就尴尬了。

    方才是楚宴和聂靖云的脸色难看,现在竟换成了三皇子。

    “先把他关起来。”三皇子吩咐了那些人,楚宴就这么被带走了。

    这座亭子,只剩下了三皇子和聂靖云二人。

    三皇子似笑非笑的:“现在这形式,还当真像百年多前萧景帝夺得皇位时的样子,他不也是坐收渔翁之利,兄弟们自相残杀,最后登上皇位的吗?”

    “……是。”

    三皇子见他心神不宁,忽然对聂靖云:“他是萧允泽的软肋,同样也是你的……”

    三皇子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谈论天气,可出的话却让聂靖云觉得心惊。

    “我不会让他成为我的软肋。”聂靖云语气低沉,“我没那么蠢。”

    “这才是我认识的聂靖云!”三皇子大笑道,又,“你真的查出于将军的兵马和萧允泽的骁勇营厮杀起来了?”

    聂靖云点了点头:“昨日下属来报,这消息属实。”

    “好好好!”三皇子一连了三个好字,那兴奋的样子,仿佛皇位指日可待,“父皇现在昏迷不醒,于家又和萧允泽斗了起来,此时我出马,是最好的坐收渔翁之利的时间!等事成之后,我一定封你一个丞相!”

    聂靖云的笑容有几分难看,有些不满于三皇子抓来了楚宴。

    不过这个时机的确很好,聂靖云之前想和萧允泽过过招的,当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聂靖云就觉得自己不用过招了。

    风向是偏转他们这边的。

    —

    “进去!没三皇子的命令,你不得出来!”

    楚宴眼神微冷,几乎是被人给推进这里来的。

    很快房门就被锁上了,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房间还算清雅,桌上放着一盘点心和茶水。

    “这种时候,还给我准备了点心和茶水……”

    虽然被人关到了房间里,楚宴内心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事情浮现水面了。

    原来是三皇子和聂靖云联合在了一起,他才是聂靖云背后的势力。

    不过现在得把消息传递给萧允泽。

    楚宴四周望了望,压低了声音:“有人吗?”

    “周公子,属下一直在您身边。”

    楚宴点了点头:“这里的守备很严,你能否把消息传递给殿下?”

    萧允泽派了人暗中保护他,还喜欢把他的一举一动回报给萧允泽。所以当楚宴出事,那人便隐藏了气息,一路跟到了这里才罢休。

    他只有一个人,无法同这里这么多人匹敌。

    “原本应该救公子出去的,可我一人势单力薄,得向殿下禀报,要委屈周公子在此等候了。”

    楚宴摇了摇头:“无事,你快些去吧。”

    那人很快就离开了楚宴这里,按照他刚才观察的情况看来,楚宴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事。

    不然,他怎么敢不听殿下的吩咐,离开楚宴的身边。

    大约半天的时间,他才到了萧允泽身边。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一个消息——

    萧帝忽然间醒了,皇后监政前朝就没人服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于家的势力开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压,萧帝这次是真的对皇后寒了心,除了没有伤害到皇后外,几乎将她的爪牙一一拔除。

    当萧允泽听见楚宴被带走的时候,萧允泽正在和萧帝面谈。

    那人走了进去,详细告知了萧帝和萧允泽这话。

    萧帝听到是三皇子,气得身体发抖:“这个逆子,简直自作聪明!”

    三皇子便一定以为萧允泽和皇后之间会斗得两败俱伤?

    表面的确如此,可他们暗中忌惮的从不是皇后的人,而是于家掌握的兵权,怕发生兵变。

    装了那么多天,这才一举歼灭了这些人。

    萧家以后的势力只会更加稳固,他算差了一点,就是他和萧允泽隐藏了实力,弱只是假象罢了。

    “请父皇恩准我找回我的皇子妃。”

    萧帝面露诧异,他很清楚,虽然楚宴穿了十多年的女装,可楚宴是个男子!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要他,父皇便不能把皇位给你。”

    萧允泽笑了一声,百年多以前他就给出了答案。

    不稀罕。

    “我只要他。”

    萧帝错愕于萧允泽的果断,这么大的大事,他竟然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他沉默了下去,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准了,顺便拟旨赐婚。”

    “多谢父皇。”

    这一次去救出楚宴,萧允泽再没有半点拖沓和犹豫。

    御军攻占了三皇子的府邸,还抓住了聂靖云。

    他穿着盔甲,朝里面走了进去。屋内的光线昏暗,楚宴躺在床上喘息。

    “阿珏,我来接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宴瞬间投入了萧允泽的怀抱之中,声音也带上了几分甜腻:“萧允泽……”

    萧允泽眼神一变:“你被喂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