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孙女答应了，老头立马眉开眼笑，一看就知道刚才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邵云雁一阵无语，但话已经出口，现在再想反悔也晚了，只好任由他们老两口去安排。

    晚饭时分，对方一家子都来了。

    父母，叔伯，还有舅舅姑姑，里里外外足有十几号人，对比邵家这边只有一家五口出席的场面，那叫一个碾压。

    邵云雁努力赔着笑脸，感觉自己的腮帮子都快笑累了。

    这顿饭真心不好吃呀。

    对面的男人也不是很差，能被爷爷请来自家吃饭，自然各方面条件也都可圈可点，可邵云雁就是对他提不起劲儿来。

    聊什么话题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可惜的是对方甚至连她不专心都没看出来。

    一顿饭吃完，邵云雁只觉得这比自己在品鲜居忙上一整天还要累，是心累。

    送走了客人，她独自躲在外面散散心。

    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没吸几口，她突然扭头看见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眯起眼睛观察了几秒，她笑了:“这么晚了你出来干什么？”

    初尧从一片阴影中走出来，里还提着一大堆垃圾。

    “丢东西，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陪我走走吧。”邵云雁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很快吞云吐雾。

    她抽烟的样子很好看，带着一种颓废的美。

    这是初尧之前没见过的。

    邵云雁，是邵家这一辈里最出息的孩子了，即便是初尧也经常能从长辈们嘴里听到她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赞美。

    不过这些年风向有点不太对，因为邵云雁迟迟没有结婚。

    是啊，在普罗大众的眼里，即便她再优秀再能干，也比不上按部就班老老实实结婚生子的一般人。

    他突然有点理解邵云雁，因为当时他和林菀结婚也有这一层压力。

    所以，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啊。”

    两人同步走在月色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这是一个格外晴朗明媚的月夜，黑蓝色的夜幕里点缀着颗颗繁星，不远处的天边还挂着一轮弯弯的月牙儿。

    邵云雁心情挺好，她第一次在初尧面前抽烟，展现了不一样的自己，关键是对方居然还没表现得很反感。

    “你不介意我抽烟吧？”

    “我介意的话，你不也抽到现在了？”初尧轻笑。

    邵云雁也笑了起来:“国外的牌子，味道不重，我平时也不怎么抽烟的，只是今天有点烦。”

    “你们家今天来客人？”

    “嗯，我的相亲宴，是不是弄得挺像模像样的？”她笑容更大了，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些落寞。

    “你没看上对方？”

    “对。”

    她点点头，很爽快地承认了。

    “但这话又不能跟我爷爷当面讲，我只要一开口，他绝对会我在挑三拣四。也是啊，都这个年纪了，我堂妹邵云默都结婚了，我还在半空中吊着呢，也难怪他们会着急。”

    她边边垂下眼睑，熄灭了里的香烟。

    “理解。”初尧点点头。

    “你吧，你准备以后怎么办？还打算继续结婚吗？”

    “不想结婚，但是恐怕过不了我爸妈那一关，你也知道咱们这种人家最要面子，要是让他们有个离了婚还迟迟不再婚的儿子，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初尧还是第一次和别人起自己的心里话，带了几分打趣和戏谑，却听得出真心满满。

    邵云雁也笑了。

    两个倒霉蛋，一个迟迟没有婚配，一个草草结婚，又草草离婚，在这个月色清明的夜晚，似乎格外惺惺相惜。

    初尧丢了垃圾，转身和邵云雁往回走。

    他:“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个人，只不过我和她不可能，我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

    “她结婚了？”邵云雁心念一动，立马点破。

    “嗯，很早之前就结婚了。”初尧苦笑，“我是不是有点傻？其实一开始我和林菀在一起，我是真心实意跟她过日子的，也没有其他想法，这也只是我心底的一点点秘密而已。”

    “为什么告诉我？”她问。

    “大概是因为安全吧，告诉你不用担心被人知道，而我也确实心里憋得难受。”

    他双插在口袋里，“人生没有如果，我也不想为了一己之私去破坏别人的生活。有些感情注定了只能放在心底，不能拿出来。或许，就算我出来了，真的跟她在一起了，也不会幸福。”

    邵云雁诧异地看着他。

    月光下，初尧的侧脸看起来那样清俊，也那样孤单。

    离婚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短短几日，他看着比之前沧桑许多，整个人肉眼可见地颓废了不少。

    她感叹他的通透和直白，原本对他的那点喜欢也多了些欣赏。

    “挺好的，你有这样的觉悟，就算以后不结婚也能过得不错。”

    初尧:“但愿吧，我还是打算离开省城，去首都看看。”

    “你在医疗中心的工作不要了？”

    “我已经提出捐献自己的研究成果，换一个调去首都的名额。”初尧显然早就打算好了，“离得远一点，对我也好。”

    突然，邵云雁心念一动:“你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我花姐吧？”

    这话来的太突兀了，初尧步伐顿了顿，喉间一紧。

    有一种古怪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邵云雁那么冰雪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意思。

    “还真是的”她惊愕不已，片刻又觉得理所应当。

    和白柳安打交道这么多年了，她和他们一家的关系自然非同寻常的亲厚，与张花更是情同姐妹。

    如果很久之前她还以为对方只是个农村妇女的话，那现在她早就对张花彻底改观。

    张花是个很有毅力和魅力的女人，别男人了，就连她有时候都会忍不住仰慕，初尧对这样的人动心一点都不奇怪。

    邵云雁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

    她突然开口问:“既然要去首都的话，不如和我结婚吧？”

    初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木木地转脸看着她:“你什么？”